《/remake》第17章
Chapter17:“/remake,第15次”
这一次贝拉将时间用满了,她甚至是被强制遣返的。在那里想吃就吃,不用担心过敏。想休息时还会有葵和月领着她们去房间,珐琅鎏金香炉,深浅不一的墨勾勒出的竹林山石,就连挂在床上的帐子也是薄如蝉翼的轻纱,掌心一抚,就能摸出和现代织物的区别。
这随处可见的古风韵味,倒是和那塔里的装潢以及葵月二人身上的衣着十分相衬。
但这些在贝拉和乃琳眼里都只是不那么重要的旁枝末节,初见时的一声赞叹就已经是能给出的仅有的反应了,而在化作星光消散之前想要有更多亲昵的互动,才是存于她们心里更高的呼声。
于是就让葵和月去准备一些换洗的衣物,并委婉地请求她们暂避。
葵心里明白,却在转身离开前笑着表示她和月除了日常侍奉外也能提供更贴身的服务,说辞之大胆一下子就让贝拉的脸上瞬间染上了红霞,嘴上支支吾吾好一会也没憋出来一个“不”字。乃琳坐在一旁喝茶,并未表示出任何介意的迹象,完全就是一副看戏的姿态。倒是月对葵娇嗔着:“哎呀你又在乱说些什么!快走吧不要妨碍客人歇息了!”看着窘迫,但也比贝拉要自然不少。
“既然这样那就都别走了,我还没试过和自己亲热是什么感觉。葵,除了侍寝之外,沐浴也可以一起吗?”将茶杯放下,乃琳顺着葵的话茬往下说,这下贝拉就更手足无措了。
“乃琳你们不会真想……”
“想啊,为什么不想。”乃琳站起身抱着贝拉往自己腿上一放,手开始不安分地从贝拉的袖口和下摆往里伸,“有旁观者”这个事实让贝拉感觉忸怩,却又怕自己万一挣脱了的话,乃琳再生起气来自己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哄才好。
而且现在这样也挺舒服的。
……
贝拉是爽了,她当然没有让乃琳当着葵和月的面胡作非为,赶在理智彻底沦陷之前把她们俩给请了出去。只是还在枝江的三位队友可急坏了,因为remake里,时间流逝的速度基本上和现实挂钩,这一次贝拉一消失就是快一周的时间,而她们又没有像晃悠悠那样获取信息的手段,不得已连门都不太敢出,宛如一只只惊弓之鸟。
这几天下来,团里的开心果和小天使都蔫儿了。而看着轮班守在门外的向家保镖们,珈乐轻轻地叹了口气,她当然也担心着青梅竹马的安危,可是现在除了打开冰箱门拿点食材出来做点好吃的,似乎也再没更多的事能做了,因为贝拉太久没回来,向来勤勉自律的她连停播期间原本预订好的声乐课舞蹈课都停掉了,一心充当起了这个家的家长。
珈乐其实觉得自己出门应该问题不大,她早就知道了乃琳喜欢贝拉,因为乃琳曾以为她也喜欢贝拉,于是就钻到她的房间里,准备以一场被子里的彻夜长谈来跟她摊牌,却被她干脆利落地赶了出门。珈乐十分清楚地知道自己和贝拉的情感更像是惺惺相惜,比其他三人离贝拉相对更近的,是相似的经历和稍长一点的陪伴,她也曾为贝拉的舞姿折服,但除此以外珈乐也很清楚她对贝拉没有任何特别的情愫。
单看歌舞表演,珈乐也跟乃琳一样,会认为贝拉足够完美。可如果作为伴侣来看,珈乐觉得贝拉还有不少需要学习和改进的地方,在她看来贝拉实在是太不细腻了,都不像个女孩子,更何况她就不喜欢女孩子。甚至在遇到这几位队友之前,珈乐还有点抵触除牵手之外其它同性间的肢体接触。
所以在她看来,这就是贝拉和乃琳两个人的事,别的人要有事早该有事了,根本不用等到现在贝拉都死而复生十好几次了才被卷入。可她实在不忍心自己准备出门的时候,回头看到嘉然红着眼眶抿着嘴揪着自己的衣服,却又犟着不开口,只好打电话把所有的预约都取消了。
珈乐当然不会因此责怪嘉然,她知道她们的心意,她不想让她们更担心。
正当珈乐把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菜洗好,就听到了客厅里传来向晚标志性的尖叫,吓得她急忙从厨房里跑了出来,好在两个小的都在,而消失了将近一周的贝拉也回来了,原来向晚只是被突然压在她和嘉然腿上的贝拉给吓到了。
……
在向晚和嘉然的强烈要求下,贝拉在开始又一次remake前,在家里足足待满了三天才被放出来,这一次又是麻烦向晚找家里问到了一处濒临废弃的旧工厂地址,那里位于枝江近郊,其中有栋八层高的宿舍装有电梯。贝拉和她的队友们也没什么概念,不知道这样的高度下电梯失控能不能达到目的。在影视作品里,绝大部分电梯失灵的剧情发生在十几层甚至更高,但这也是眼下能找到最为切实可行的方案了,找了专业技工稍加改装,贝拉就连走进去都要小心翼翼,因为位于电梯上方的牵引绳在动过刀之后,确实很脆弱。
脆弱到电梯门刚一关上,珈乐就赶紧伸手捂住了向晚和嘉然的耳朵和眼睛,其实电梯的隔音并不好,有轻微神经衰弱的珈乐只觉得吵,吵的是金属和墙体剧烈摩擦出与猫爪划在黑板上无异的尖锐声响,吵的是被困在这个铁匣子里的贝拉呼啸着远去的惊声叫喊。
脆弱到像那样抓心挠肺的声音也没持续太久就在一声由碰撞引发的巨响后很快就又重归寂静。两秒?三秒?还是五秒?根本分不出心思去默念,手心就已经湿了,紧接着脸上也湿了。
明明自己只是个送行的人,却又因为近在咫尺,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更像是个凶手。明明都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偏偏这次感觉特别揪心。
所以贝拉,你成功抵达乃琳身边了吗?
……
她确实是到了。当那个一吨重的铁匣子重重地砸在地上造成空间急剧压缩之后,这具名叫“贝拉”的躯壳并没有像理应发生的那样化作一滩夹杂了碎骨的血肉,而是于坍缩后再次形成新的空间,还是一部电梯。
“叮”,到了,楼层数全都变成了乱码,当然这也不会是贝拉在意的点。电梯门向两边缓缓展开,乃琳已经在那了,整个人蜷在一张沙发上,边上的桌子堆满了用过的纸巾。
“乃琳,怎么了?干嘛哭了?”还有些疑惑的贝拉赶紧小碎步过去给小狐狸顺毛。
“贝拉,你……你痛吗?”哭到鼻子都堵了,乃琳说起话来都有点不太顺畅,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双手抱上贝拉的脖子,才继续答话:“刚……刚刚你进了电梯之后视角停在了珈乐她们身上,只能听着你在电梯里喊啊叫啊,感觉你在那里面经历着很可怕的事情,情绪没控制住,就……就……明明前两次都那么顺利,突然又要你经历这样的事,感觉真的太糟糕了。”
“哦,那个啊。我其实没事,就最后掉到地上的时候电梯刚开始压扁有些金属把我戳到了几下,不过我很快就失去意识了,再然后就到这了。你说的那些是因为电梯掉得实在太快了,我也会怕嘛,下意识就喊了出来。你看,现在我不就好好地出现在你面前了嘛。”又用掉了几张纸巾,对乃琳的安抚工作算是基本完成,贝拉这才分神打量所处的空间。
一张黑色皮质懒人沙发刚好够她们两个人倚靠着坐在一起,四面墙其中两面是抽拉式的柜子,贝拉试着拉开来看了看,是一盘盘录像带和电影胶卷,墙面和天花板上还特地装了好几个排风扇,没有遮罩,从室外流泻而来的光和阴影就像是房间在眨着眼睛。
沙发后面静静地站着一台胶卷放映机,视线的正前方是一块投影幕布,十分标准的迷你放映室。放映机上的胶卷被固定住了,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取下,看来一会要看什么都只能听天由命了,于是按下开关,坐下,和乃琳一起等待电影开场。
……
“乃琳,乃琳,我——要——许——愿——了!我的愿望是——
“乃琳!我的愿望是:离婚了你也要好好生活!”贝拉站在汹涌人潮的另一头,笑着,缠着绷带的左手不断挥动,向背对着自己的乃琳大声喊着,这一喊引来了不少路人的侧目。
嗯,就在刚才,她们到民政局结束了7年的婚姻关系。
不知道是不是年纪不同的缘故,镜头里乃琳的穿衣风格要更随性些。压低帽檐的黑色鸭舌帽,oversized白色T恤十分宽松只悄悄地露出了少许水洗蓝牛仔热裤的边缘,本想以更轻松的姿态面对这件事的一身中性风穿搭,在听到了贝拉旁若无人的许愿之后,也还是流露出了不舍,也只剩下身上这看似恣意的伪装。
可她也仅仅是停下来伸手往包里假装翻了翻,就又继续迈开步子往前走了,再也没回头,谁让她先把那个双方都不能拒绝的愿望用掉的呢。
本来走出民政局后背道而驰的乃琳和贝拉,朝着同一个方向,一前一后,一个低头哭着,一个抬头哭着,她们的身边路过了一对又一对面露喜色的情侣,她们曾经也是这些人之中的一对。
如果将时间拨回到7年前,她们刚结婚那会儿,如愿搬进了属于自己的小家,从装潢到婚礼,亲力亲为,挥霍却满足。
那时的她们尚算踩着青春的尾巴,穿着纯白的婚纱,迎接亲戚朋友们祝福的掌声。醉人的果酒香气弥漫在春季的花园里,每个人都看着如此般配的一对,而这对新人脸上不知是醉容,还是羞涩的红。向晚、嘉然、珈乐整出一支“乐队”,为她们最好的朋友庆祝,吉他、贝斯、架子鼓奏鸣不休,在轻柔的摇滚声中,她们为对方戴上戒指,然后贝拉轻吻乃琳的脸颊。贝拉不好意思去做婚礼上每一对新人都会去做的事情。乃琳的唇色太鲜艳了,贝拉每注视一眼,就有战栗的电流划过她全身。那时一向落落大方的队长扭扭捏捏,躲避着自己新婚妻子坏坏的笑颜。
那时的她们刚从A-soul的宿舍搬离,有各自的事业,也怀揣着想要有一次长途旅行的梦。
那时的她们当然也会闹别扭有争吵,然后又因为情感的依存以及肉欲的快感能够快速修复关系,如此循环往复。
那时的乃琳会在下班前买一束百合回家插上,轻轻揉捏上白色的花瓣,一如她挑逗一般将下巴抵在贝拉肩上,幽兰般婉转的气息游弋于贝拉耳边,那本来是用来庆祝她们即将踏上旅途的点缀,那本来可以是一餐沉浸在馥郁花香里的浪漫晚餐。
那时的贝拉还会对乃琳说着像“我喜欢你,会比永远再多三天”这样看上去有点土又有点矫情的话,比贝拉更敏感更容易不安的乃琳往往会渴望更多来自外界的慰藉,还没有走向僵持的她们,无论是贝拉平时充满活力的语气,抑或是睡着时黏黏糊糊的腔调,只要贝拉开口,都能让乃琳有被吹拂的感受,明明一点风也没有。
那时的她们有两张愿望券,是贝拉在乃琳日记本的最后一页歪歪扭扭写下了三个大字,然后撕下来的。贝拉企图以此来向乃琳邀功,来证明自己还是有浪漫细胞的,然而乃琳却出乎意料地决绝:哼!我生气了,我要跟你绝交一天,今晚你回你自己房间睡,我不想看见你!说完就气鼓鼓地将那两张贝拉写的愿望券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本以为能够获得乃琳夸奖甚至是一枚香吻的贝拉看到这样的行为,也生气了,针锋对麦芒地回敬了一句狠话之后,把乃琳的房门当成了撒气的工具。到了夜里,贝拉走到乃琳房间,脚下的拖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的脆响吵醒了乃琳,她有些恼火,却也担心自己跟白天的房门一样,可没想到先窝在对方身上哭出来的是平日里看似强硬的贝拉。
乃琳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花了些许时间才把怀里的女孩给哄好。第二天她一起床就去翻垃圾桶,把那两张愿望券给找了出来,慢慢抚平,重新夹到日记本里。
时间在走,日子在过,“一人一个对方不能拒绝的愿望”成了她们不成文的约定,之所以是“不成文”的,是因为她们搬家的时候还是不小心弄丢了,明明已经保存得十分妥善了。
按理说这样恩爱的伴侣,任谁也很难想到这样一个近乎无限大的支配权,最后会被乃琳先用在了提出离婚上。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向晚,她们的其中一位前队友。同样在A-soul毕业后留在了枝江的向晚偶尔还会到贝拉乃琳的家里作客,而当她又一次见到贝拉时,是在她们那个已经变得一片狼籍的家里,叮叮当当散落一地的酒瓶,和快要发臭的厨余垃圾。
贝拉的黑紫色长发柔顺披下,她缩成一团蹲在客厅的角落里,眉头微皱、一脸委屈,像个无助的小孩,像只被困的幼兽。她的左手不知道流了多久的血已经凝固了,是她喝醉后失魂落魄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然后失手打碎了插着百合花的玻璃花瓶,碎掉的玻璃划破贝拉的左手,贝拉只是怔怔看着,左手无名指上戴着的婚戒,以及无名指渗出的红色血液。一滴一滴落下,乃琳买的那束百合花染上了病态的红。花瓣的边缘已经泛黄,花叶变得微卷,植物的生命力随着时间慢慢衰弱。几天前,百合花还是一派生机的模样。
像百合花一样漂亮的女人曾在自己的耳边说,“姐姐,我希望我们百年好合。”
……
“贝拉,如果是你的话,你会在我不用愿望券的情况下答应跟我去旅游吗?”荧屏前的乃琳早就看过这篇文了,但她还是没忍住开了这个口。
性格里的那份脆弱易碎的敏感和容易频发的不安跟镜头里的她别无二致,明明在她们的生活里暂时还没有这样那样足以消磨掉大部分意志和热情的由争吵和冷战撕开的裂痕,明明在她们的生活里暂时还没有能够生硬地如同凭空一般被安插进她们之间的第三者,甚至她也知道那篇文里和贝拉见面的其实大概率并不是第三者,但乃琳还是没忍住开了这个口。
她心知她跟贝拉出道大半年从未参演过除MV以外的任何影视作品,刚刚看的这部《生活是如你所愿》也许是那股能够让她在本应存在的世界线里消失的非自然力量所安排的。哼!就是晃悠悠让葵和月拍的吧……但乃琳还是没忍住开了这个口。
其实乃琳也知道,看了那么多关于她们的二创,这一篇对她们的描写和叙述已经有几分神似了,而且从女团毕业之后,再好的结局大抵也不过那其中穿插描述的那样,所以她当然会忍不住要开这个口。
不过很快,乃琳明显感觉到缠在自己身上的温暖怀抱又紧了几分,耳边传来的答复温柔而笃定:“会,我会跟你去的,我是我,同人是同人,再怎么像那也不是我。”
“嗯。”那就够了。
“贝拉,第14次remake,完成。第15次remake触发条件:被塑料袋套头造成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