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实教同人）栉田桔梗的两张面庞 第二章 第五节
黑野惠里照着标识牌向教师办公室的位置走去，现在已是春末的五月，白昼逐渐长了起来，阳光在傍晚时分依旧显得白炽，在明亮的窗外，墨绿色的橡树遮住了大半的视野，浓郁的树影下放了学的学生们正鱼贯而去。黑野惠里默默地看了看如此平静的校园，却只感到在寻常的生活之下有一股暗流正越来越快地涌上来，他这般歪着头想了一会，又继续沿着行政楼的走廊向前走，拐过一个弯，便来到了一年级班主任们的办公室前。
黑野惠里礼貌地敲响了门，静待片刻后便轻轻地推开门，他刚一进去就迎上了茶柱佐枝的视线，这位行为怪异的班主任正坐在办公室靠里的位置上，宽敞的办公桌上材料与用品都摆放地尤为整齐。
“黑野同学，有什么事情吗？”茶柱老师的语气里丝毫听不出欢迎的感情。
“老师好，是有一些事情想向你咨询呢。”黑野惠里微笑点头道。
“现在已经是下班的时间了，即使是作为班主任的我，也不希望自己的业余时间被打扰呢。”茶柱老师瞟了瞟手表道。
黑野惠里心中暗骂道这女人真不好相处，但只能不显不露地开口道：“只是比较简单的事情，不会耽搁太久。”
“好吧，那就请黑野你长话短说吧。”茶柱老师抱着双臂靠在了椅背上，“当然如果是这所学校不允许教师透露的事情，我也没办法回答呢。”
“老师，我想问须藤的事情。”
茶柱老师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随即笑道：“堀北应该已经把事情通知了你们吧。”
“但她不愿意告诉大家原因呢，我因为比较在意这件事，所以才决定来打扰老师。”
茶柱老师闻言笑得更加刻薄起来，“我记得我在一个月之前就有好好向你们强调这所学校的特殊之处吧。在这里，每个人都会根据自己的实力获得相应的评价呢。换句话说，如果你不能了解这所学校的规则，那你应该好好反思自己实力的不足，而不是跑过来请教老师呢。”
黑野惠里不慌不忙地接道：“茶柱老师你至少得有所提示我才能有判断的根据呢。如今你和堀北都讳莫如深，这样看来不明白情况的责任怎么样都不在我吧。”
“哦？在我看来我已经给出了足够的提示呢，否则堀北同学又是怎么做到的呢？”茶柱老师转过头收拾起随身用品。
“难道不是堀北同学和绫小路同学？”黑野惠里第一次露出了愉快的表情。
“黑野你怎么会这样想呢？绫小路从来只是一个平凡的学生呢。”茶柱老师讥讽道。
“是茶柱老师你上个月亲自在广播里把他向我们隆重推出的呢。”黑野惠里笑眯眯地回应道。
茶柱老师停下手里的活，把脸转向黑野惠里，呵呵笑道：“哈，很不错的猜想。不过如果以后绫小路同学追究起身份暴露的事情，你可要记得告诉他今天我有在努力保守秘密呢。”
“茶柱老师你做事目的性这么强，想保守秘密应该也不容易吧。”
“黑野同学，何以见得呢？”茶柱老师饶有兴致地问。
黑野惠里干脆从旁边的座位上拉来一把椅子，舒舒服服地在茶柱佐枝对面坐下来后，方才开口道：“茶柱老师，你在开学第一天就想着明里暗里地在引导我们呢，从每个月十万点的文字游戏、到模拟考成绩公布的那天故意口出恶言，不就是为了把D班有实力的学生给引出来吗？”说罢，他好奇地询问道：“果然那天茶柱老师钓到了堀北铃音呢，怎么样堀北同学用着还顺手吗？”
“堀北是很优秀的学生，只是仍然需要更多的成长。”茶柱老师并不在意黑野惠里毫不恭敬的态度。
黑野惠里见状冷笑一声，继续道：“不过茶柱老师，你这次未免太明显了些。你有意隐瞒考试范围变化的消息，不就是为了暗示大家，其实想通过考试除复习外还另有的办法吗？况且…”说到这里黑野惠里忽然加重了语气，“况且，每一年的试卷都是完全相同的，如此想来学校临时换什么范围这件事岂不可笑至极？根本就是为了考验大家而设计出的虚晃一枪！怎么，难道学校把大家都当作傻子吗？”
茶柱老师闻言笑得愈发开心起来，“黑野，别说得这么难听嘛，校方的本意是为了考察学生们的实力呢。”
“那这次呢，老师你通过须藤退学这件事想说的什么呢？”
“呀，原来黑野同学只能作事后诸葛亮啊，眼下的事情却搞不清了呢。”茶柱老师眨了眨眼。
“老师你心意难测呢，我也只是事后才能猜测一二呢。”
茶柱老师直起身子盯着黑野惠里看了一小会，又躺回椅子里道：“现在倒也不妨告诉你，绫小路和堀北花了十万点买了须藤一分呢。”
黑野惠里大惊道：“分数还能用买的吗？！”
“看来你离绫小路和堀北的程度还差了远，他们可是凭自己就发现了这一点。”茶柱老师露出嘲弄的表情。
“这样不是乱套了吗？”
“黑野你还真是可悲啊，我记得我一早就说过吧，点数在这个学校可以买到任何东西。换句话说，点数在这里就是实力的象征，有实力的学生在学校里做任何事情都是被允许的呢，我希望你快点认清这一点。”
“依我看，这种模式只会导致班级之间无休止的恶斗，到最后对任何人都不会有好处。另外我猜不到只是因为我万没有想到这所学校荒唐到如此地步罢了。”黑野惠里立刻反唇相讥。
“这种看法只能说明你的天真罢了。”
见到茶柱老师不以为然的模样，黑野惠里遂不甘示弱地回应道：“茶柱老师，天真的可不是我呢。在我看来，对于一个团体而言，最重要的始终是审慎、节制地使用自己的力量，在理智与传统的指导下合理地划分自己同他人的边界。没有共识与底线的竞争只会导致劣币驱逐良币和自我毁灭。”
茶柱老师怔了怔，随后轻笑一声说：“你怎么看我都并不反对，我只关心你能不能帮我完成我的目的呢。”
“不会又是升上A班吧？”
茶柱老师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是这样没错。有事的话我会通知你，你现在就像从前一样协助栉田就行。”
黑野惠里略微耸了耸肩表示知道了。
“黑野，看样子你对此并不反对呢。”
“茶柱老师，这本来就是对大家都有好处的事情，我有什么可反对的呢？”
“按你刚刚说的，我还以为你也要对班级间的竞争避之不及呢。”
“现在看在学校的安排下，四个班级之间只剩下你死我活吧，这是我能躲掉的事情吗。”黑野惠里无奈道。
“哎呀，要是某些人也能像你一样明事理就好了。”茶柱老师感叹道。
从行政楼出来后，黑野惠里就怀着并不轻松的心情向宿舍走去，路过广场时，他举目向四周看去，高大又精美的建筑物依旧引人注目，金属色的外墙与远方浓烈的夜色几乎融为一体，只剩下或有几扇窗户在反射着一旁路灯的光线，楼台之下一盏盏路灯阶次排开，明亮的光线有如水银泻地，煞白的灯光背后有大批的树木安静地耸立着，一眼看去就像是黑铁塔一般。黑野惠里端详片刻，心里却不经暗叹一声，想不到自己的感觉竟没有错，平静的高中生活已无任何可能，静谧的夜空下有庞大的浪潮在沸腾。现在只不过刚刚开学而已，有些学生尚不知情，而即使是知情的学生中也还有一大部分并没有完全适应好自己的新角色，但这一切仅仅是时间问题罢了，茶柱老师想得完全没有错，实际上在学校的软硬兼施下，不用多久大家便会回过神来，到那时这台以点数为核心的机器将彻底开动，把整个年级化为人与人之间不断侵扎与斗争的战场。在这所学校以班级为整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现实下，妄想独善其身是绝不可能的，事到如今只剩先下手为强一条路罢了。然而这又谈何容易？根据已知的分班标准，只怕D班是对此察觉得最慢的班级，A、B、C三个班应该已经跃跃欲试了吧。黑野惠里苦笑着想，如今看来，好日子是真的到头了。
他默然了一段时间，最终还是决定先与栉田桔梗商量这件事，毕竟栉田桔梗是他为数不多能够真正说得上话的人，并且如果真的想要做什么，也只有通过栉田桔梗这样的班级核心人物才有可能。既然已经打定主意，黑野惠里索性放开脚步，快速朝学生宿舍的方向走去，同时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解锁后在聊天软件里翻找起栉田桔梗的头像。正当黑野惠里拨动着手机屏幕时，栉田桔梗的头像忽得跳到了首位，一个红色的消息气泡亮了起来。黑野惠里心想这可真巧，便迅速点了进去，只见栉田桔梗写道：
“黑野同学，请问你从茶柱老师那里回来了吗？”
“在回宿舍的路上呢，怎么了吗栉田同学？”
“我有些事情想同你说，那一会我们在宿舍楼下见可以吗？”
黑野惠里不免有些奇怪，他问道：
“你今晚不是在参加须藤他们三的庆功宴吗？那边这么快就结束了吗？”
“嗯呐，我刚回来不久。你就在宿舍大厅里等我好了，我就下来了。”
黑野惠里更加奇怪起来，心想栉田桔梗一般很少用这种不打商量的语气说话，今天是发生了什么吗，于是他追问道：
“是怎么了吗，我感觉你今晚和平时稍微有些不同？”
很快栉田桔梗的消息就发了回来，“是有一些事情呢，我们见面说吧。”
“嗯嗯，好。我到了哈。”
黑野惠里只刚刚在宿舍大厅停下，就看到栉田桔梗穿着一身明黄色的套裙走了过来，她没有像往常一样戴着白色的发卡，而是用一根黑色的头绳把头发随意扎在脑后，由于头发并不长的关系只挽成了一颗松松垮垮的小丸子。栉田桔梗手脚颇快地走到黑野惠里身边，同他打了声招呼之后简短地解释说，因为聚餐时有寿喜锅的关系，她担心衣服上留着味道，所以才换了一身下来。黑野惠里表示她很适合这身休闲的打扮，但栉田桔梗并没有说什么，而是领着黑野惠里向外走。
两人走出宿舍楼后，栉田桔梗又向前走了一些，等到了一个比较僻静少人的地方才停下脚步，而后偏着头、攥着手低声说：“今晚这次饭我真是气死了。”
黑野惠里一愣，随后很快反应过来，“是因为堀北吗？”
“不全在这个女人，或者说这个女人再怎么讨嫌我也不会意外吧。是须藤、池和山内他们三个，他们真是出乎预料地恶心呢。”栉田桔梗怒气冲冲得说。
“啊？先不说须藤，池和山内他们两个不向来是围着你转吗？”黑野惠里只觉有些摸不到头脑。
栉田桔梗冷笑连连：“围着我转？我可不敢当。今晚他们两从头到尾捧着堀北，这里是感谢，那边是佩服，眼里哪里何曾有我半个人影？我从前只觉得他们纠缠我的模样恶心至极，只是没想到他们能恶心我的地方还不止如此。”
黑野惠里轻轻叹了口气，“栉田同学，你别这么生气诶，他们三个是向来脑子缺根筋的模样。只是我不太明白，这次虽然堀北有不小的功劳，但一直你也帮了他们很多吧，又是读书会又是给卷子，他们怎么只一个劲地夸堀北呢？”
栉田桔梗烦躁地跺了躲脚，“我哪里知道？你今天不在那边是没看到，他们弄得好像在期中考这件事上就没有我这个人一样。最气人的是我还得全程陪着笑脸，招呼这个关心那个，我真恨不得把火锅掀在他们脸上。”说完，她猛得踢了一脚脚下的石子。
黑野惠里哭笑不得，赶快做拦道：“栉田同学，新的白鞋呢，别这样踢诶。”
“我心里烦得很，就踢就踢，踢坏了大不了丢了再买一双。”说着栉田桔梗又低下头用力踹了几脚。
“你说我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他们？他们就这样对我？不管怎么样，我付出的从来也不比堀北少吧，而且每次他们折腾出什么破事，我都在尽量考虑他们情绪的条件下帮忙把事情处理好。那个堀北又什么时候正眼瞧过他们一次？”她复抬起头，脸蛋涨得微微发红，瞳孔里全是阴霾，并把一连串抱怨像炮弹一样吐出来。
黑野惠里见状只是看着栉田桔梗的眼睛想着什么，却没有说话。栉田桔梗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她不快地问道：“喂，你怎么不说话啊，我又不是叫你来当哑巴的。”
黑野惠里挑起眉毛：“栉田同学，我没有做哑巴，只是我刚刚看你情绪很不好，在想着要不要带你先去喝些甜点，这样或许心情会轻松一些。”
栉田桔梗一怔，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头发，“啊这样啊，我不知道呢。”随后她再次偏过了头。
黑野惠里幽幽地说：“栉田同学，你怎么只对我发狠呢。”
栉田桔梗吸了吸鼻子，抿着嘴唇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她才抬起眼来，以一种极低的声音说：“我不应该那样说话的，对不起。”
黑野惠里摆摆手表示没关系，又问栉田桔梗有没有什么想喝的，栉田桔梗摇摇头说现在什么也不想喝。
“去喝一下嘛，栉田同学，喝几口丢掉也行嘛，据说甜的东西会让心情变好呢。有家饮品店的草莓酸奶挺好喝呢，我们去看看呗。”
栉田桔梗白了黑野惠里一眼道：“哪有喝几口就丢掉的，你太浪费了。”接着她重新理了理快要松散快的小丸子，然后点了点头说那我们过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