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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坝

2023-02-28 05:59 作者:奇妙物体收藏者  | 我要投稿

凌晨在大坝上吹风,吃刨冰。舀半杯碎冰,花生碎、瓜子仁、切成小块的山楂糕、红丝绿丝,每样几小撮;红豆煮成糊状,拌果酱和砂糖,两大勺。最后浇上香精味刺鼻的廉价果汁。红绿丝太黏,会粘到牙齿上,只能用嘴唇嘬牙龈,很不雅观。但没人在意。有人脱了鞋和背心,在身上到处瘙痒,也是没人在意。远处有钓鱼的人,每隔三五米蹲着一个。很多情侣靠在一起,在黑暗中小声说话。

 

十四五岁时带她来过,以吃刨冰为借口。我骑自行车,她坐后座,在路灯照不到的黑暗处,我停下车来转身抱她,将脸颊贴在她额头上。她揪着我的衬衫下摆,呼吸喷在我的脖颈处。我记得我说了些什么,可能是些幼稚的情话,她相信了。远处有一座灯塔,那种比黑暗更可怕的微光,并不能真正照亮什么,只能让一个人对一幅场景的记忆更加昏聩。也可能这一切从未发生过,是记忆造了假,或者梦和现实的边界模糊了。想起一个叔叔转述别人的奇遇,几次之后主人公就改成了他自己。也许我和他一样,在一厢情愿的自我暗示中,将别人的罗曼史换个主角,安插在自己头上。我知道,我的青春大半在背书中度过,其实是很无聊的。

 

叔叔口中的奇遇也和大坝有关。那是多年前的一夜,他失眠至凌晨,于是摸黑拿猎枪去大坝打野鸭。在河边走着,用手电四下照射 ,忽然在光柱中发现一个人影。那人穿一身黑色衣服,肢体僵硬,面朝下躺在路旁草丛中,额角有凝固的深红色血块——是一具尸体。他在惊恐中跑回家去,没胆量报警,因为他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深夜带枪在那里出现。其实那只是一个青年毫无来由的冲动而已,这种冲动是很难琢磨的。就像在我的记忆中,她有时是某个女孩,有时是另一个,我们有时吃了刨冰,有时没吃到,我有时亲了她,有时没有。除了大坝是确定的,其他的一切都摇摆不定。或者这一切都压根没发生过,只不过是编造、是虚构、是一场欺骗了记忆的白日梦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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