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猫】永夜②

100年前。

人类的科技在不断的进步，生存却越加困难，怪物的变异远比他们的进步快的多。从刚开始的丧尸病毒，到后面种类繁多的变异体，高耸的城墙再也抵挡不住怪物们的入侵。

爆炸特征，极强的恢复能力，部分生物甚至还拥有了智商。基地历年来的死亡率在不断攀升。直到某一天出现的高瘦、可以瞬移的怪物——他们把它称作为末影人。那似乎是怪物的最后一次变异，从那以后，世界奇妙的达到了一种平衡。

人还在死，但是他们也在不断的探究怪物的弱点，人类不再执着于他们自己的科学体系，黑猫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他就是在那个时候被研发出来的。

各个基地的人类战士们一波又一波的前往末地，洁白的末地石每天都被鲜血浇灌着，末影龙是很强，但是它也会被耗死，但他短暂的死亡后，又会再次复活，于是人类又开始新的一轮厮杀。

cen从出生开始就沐浴在鲜血之中，在胸口被利剑狠狠贯穿的时候，他想，这就是终点了吧。

但是并没有，他复活了，应该来说，是涅磐重生，那个白毛少年笑眯眯的看着他：“哟，醒啦？”

“你是谁？”

“介绍一下，我是地狱那边来的，这一次来呢，主要是想跟你谈一个合作。”他自来熟的搭上cen的肩膀，指向旁边装着末影水晶的箱子，“我们有足够的资源复活你。”

cen：谢谢，并不是很想活着。

“嗯，你们的条件是什么？”

“哎呀，爽快人，我们杀你几个手下可以吗？”

“几个？”

“嗯哼哼～好吧～也就千百来个。”

cen不说话，冷淡的看着他。

卡慕收回怪叫，终于正经下来：“行，我们要求持续不断的，稳定的货源，相应的，地狱会尽一切努力救活你。”

卡慕指的货源，是末地的特有生物——末影人的掉落物，他们死亡有几率会掉落一个很神奇的珠子，它用来可以传送，只要付出极小的代价。

人类发现维度，然后入侵地狱，拿到资源之后入侵末地，传送门打开，末影人侵略主世界，于是人类便想杀死末影龙，地狱安稳的生活被打破，于是他们为了活命跟末地达成交易，末影龙不断复活，末影人不断侵略主世界，人类不断侵略地狱，地狱又间接性帮助末地侵略主世界。

奇妙的平衡，出现了。

那是第一个实验体黑猫的第一次屠龙，实践很成功，人类的死亡率整整减少了7%。

第二年，他们的队伍里面出现了一只熊猫，黑猫的背包里面多了一封信。这封信是研究所的红博士给他的，他让黑猫不要拆开，之前先放在末地就好了。

“啊？为什么，给谁看啊？”

“小孩子别问那么多。”

黑猫在地上一个助跑，爪子在光滑的黑曜石柱子上面擦出火星，他爬到顶端转身跳出，扑到空中飞的末影龙身上。末影龙转身就把自己撞到黑曜石柱子上，黑猫猛的受到挤压，吐出一口血，但他依旧没有放手，死死地扒在龙的身上。

黑色的猫尾巴竖在身后，它维持好平衡，拿砍刀猛地砍龙的脖颈处。末影龙嘶吼一声，翅膀挥舞的速度越来越慢，黑猫从他身上跳下去，轻盈落地。

末影龙的身躯慢慢变得残破，永夜的末地被紫光萦绕，夜空中飘过落下黄绿色的星光，这是只有胜利的勇者才能看到的景色。

中央的折跃门打开，里面的星光仿佛是夜空的倒影，了无尽头，黑猫米洛以其他基地的代表者坐在祭坛旁边。

“终于结束了啊。”

“是啊……”

就算是实验体也挽救不了很多人的牺牲。

“兄弟们，回去了有空一起喝酒啊！”

人类牵手的牵手，搭肩的搭肩，一起跳下了折越门，一个牛皮纸信封飘落沾满鲜血的末地石上。

许久之后，一个修长白皙的手将它捡起。

【这里是主世界的人类研究所。（请允许我们有些自大的自称为主世界）

你好，末地的朋友，我想跟你们谈一个合作……】

枯黑的手缠在黑猫的脖颈上，黑猫因为缺氧脸憋得通红，他抬起匕首，用尽全力的往后不停的扎，身后的末影人发出怒吼声，终于在不知道多少下之后，干瘦的身体倒在地上，融进了末地石里。

黑猫咳嗽着跪在了地上，他身为一个游走战士这样子被钳制住失去了自己所有的优势，还好，他的运气不错。

在不知道的经历多久的厮杀之后，漫天的星光再一次出现在了永夜的末地。大家身上都受了不少伤，当然，还活着就已经是幸运了，黑猫脖子上深紫色的勒痕，看起来尤为严重，他无法说话，吞咽都感受到痛苦。

他跳下折跃门，回到了基地，成功归来的屠龙者当然受到群众们的热烈欢迎，精疲力尽的他被赶忙送往了医院。

而他身上的东西被转往他的家，也就是研究所，但黑猫不知道的是，他的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封，跟去年一模一样的牛皮信封。

【明年来的时候，给我个主世界的坐标，我派人跟你们谈】

红博士摩擦着信封，他面前的信纸上面只简单的写了坐标，主要是他想到自己去年像拉皮条一样的万字小作文，看来这个领主还挺高冷的。

红博士的小作文精简来说大概就是：“大家何必打打杀杀呢，你弄个假的糊弄糊弄我们，我们也不搞人过去破坏生态了。”

cen当然可以弄个假的了，只是他一直以来秉持的观念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群人进了他的领地，看见他就打。cen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只是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在屠杀，甚至，不惜生命代价。

第三年的屠龙死亡率大幅降低，甚至在年中的时候就取得了胜利，往年都得等到第九个月。

黑猫头一回没有被送往医院，自己随便处理了一下身上的擦伤之后就倒头睡了过去，在黑猫缩在被子里面呼呼大睡的时候，一个蓝衣少年传送到了实验室里。

第二天，博士借着要检查身体的名义，把黑猫送上了手术台。

“黑猫，你醒了？”

“怎么回事…我我不是死了吗？”

博士随手把他的猫尾巴拽到他面前让他自己看，黑猫抱着自己的尾巴，像两年前一样陷入了沉思。

当然，即使清空了记忆，漏洞也还是很多。黑猫和博士一同住在实验室，他没有朋友，甚至接收到的所有新闻都是经过博士筛选的。

“为什么我身上这么多伤痕？”

“你能捡回一条命都不错了，实验嘛，正常的正常的。”

“红叔，为什么最近外面总是那么多人想要采访你？”

那是想要采访你傻孩子，“啊哈哈，因为我太帅了，他们问我要不要捐献，为基地的生育率做出贡献。哎呀，说到这个你也不小了，有没有想过……”

屠龙变得越来越简单，直到现在，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百年前的人类末日，基地人口锐减一半，尸体遍布末地岛屿。

死亡率逐渐逼近零，前往屠龙的勇士也越来越少，到最后甚至每个基地只派出了一个。

黑猫彻底闲下来，除了每天必要的训练之外，养养鱼，玩玩游戏，过上了十分养老的日子。黑猫依旧把博士称为红叔，黑猫当然不会知道。最早那个把他救来的红叔早就不在了，人类的不知道第几代科学家，又或者说是红叔的后代，会在有资格之后来到这个只有黑猫的实验基地。

cen比他更闲，因为他甚至不需要训练，他偶尔会去主世界逛逛，去跟“红叔”聊聊天，但大多数的时候是独自待在高耸的城堡上面，静静的看着外面没有一颗星星的夜空。

“cen！今晚去主世界玩玩吧，我带你去看好东西。”

卡慕和博士不一样，他跟cen签订的是金钱协议，而不是停战协议，他们俩的关系更像是一个会偶尔串门的朋友。

“你怎么总是喜欢到处乱跑？”cen从窗台上跳下来。

“你管我呢，去不去吧？”对比末地，地狱的生物群系奇形怪状，但卡慕并不喜欢呆在那里，他呆在主世界的时间更多。

“看什么？”

“哎呀，去了就知道了。”

今天是对于人类而言，一个非常特殊的日子——新年。纵使生活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人类依旧会不忘初心，在这天团聚在一起。

往常为了省电，基地十点半就熄灯了，今天却是灯火通明，往常躲在房子里面的人也出来了，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

cen和卡慕坐在远处的雪山顶上，雪花轻飘飘的落在蓝色卫衣上面，cen轻轻的伸手拂掉。人类就像雪花一样细微又弱小，可他们也是真的永垂不朽。

“黑猫！！烟花要放了！！”

“嗯？我来啦！！！”黑猫把笔扔在桌面上，把本子仔细的放进了抽屉深处，蹦蹦跳跳的上楼梯来到顶楼。

烟花这个东西的年代要追溯回很久以前了，怕引来一些危险的东西，他们很早很早之前就取消了这个喧嚣的活动。可是他们逐渐发现，那些怪物既不感声也不敢光，他们就只是感觉到人而人，像是存在着一种看不见的磁场一样。

反正无论如何，这场烟花秀很早之前就开始储备了，珍贵的矿物，稀有的怪物头颅，所有人都在期待着，毕竟他们一生可能也见不到几次了。

黑猫穿着厚厚的毛绒睡衣，原本收进衣服里的猫尾巴兴奋的伸出来摆来摆去，他往手上呼了口暖气，搭在栏杆身子上往前探。

原本清空黑猫的记忆就是为了不让他受到影响，但黑猫似乎还是从一个跳脱的少年，慢慢变得沉稳，他还是有点傻傻的，但似乎会把很多情绪都埋在心底。

红叔难道看到他这副符合年龄的少年感，深感这次活动是必要的，给常年活在绝望里的人类一点盼头。

烟花缓缓升上夜空，点缀在漆黑的幕布上，再像流苏一样缓缓飘向无限的边际。

如果这时候有人处于世界之外，就能听到冥冥中，卡慕跟红叔的声音似乎重叠在了一起：“好看吗？”

“好看…”黑猫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夜空，五颜六色的烟花映照在他异色的兽瞳里，有些诡异，又有些妖艳。

cen没有说话，一条手臂架在屈起的膝盖上，他有些走神，他不知道自己死后是什么样的，但是听手下形容过，大概…也像是这样的吧。

新年之后，新的屠龙季即将来临。

卡慕带着cen混进了人类的屠龙阵营中，混是很好混的，传统延续了这么久，每个基地都知道，只有在规定时间派人到流传下来的地点。

世界光怪陆离，小的基地早就灭亡了，在很早之前，屠龙者的人数就已经维持在二了，所以这两个人是……？

“啊，我是来自雪地那边的，”卡慕佯装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遇上雪崩了，这几年才发展过来。”他轻描淡写的言论反而博得了黑猫和米洛的信任。

米洛伸手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挺过来就好。”

卡慕意味深长的向米洛笑了笑。

“沙漠，资源匮乏，你们没见到我们的人，可能是因为他们压根没走出来沙漠吧。”cen和卡慕来之前根本没有编剧本，但是他们俩的形态和普通人类是没有任何区别的，在这个世界，人类对同胞总会产生一些亲密感。

大家一起沉默了一会，最终是黑猫生出了胳膊揽住了cen的肩膀用力的抱了抱，米洛走过来在他的手臂上搓了搓。

四个人就这么上路了，他们距离最终战场还需要一起走过一段路。

从黑猫和米洛的形态上就可以看出，他们的基地的发展相对处于前列。

米洛顶着黑色的熊猫耳朵，看着小小的一只，却可以表演林黛玉倒拔垂杨柳，一拳锤爆丧尸的脑袋。

黑猫继承了猫科动物所有的优势，爬墙夜视缓降灵敏，通常僵尸的脑袋还没有做完自由落体运动，他就已经回来了。

但是主世界这一路上也并不顺利，现在的怪物在白天也可以出现，cen和卡慕在不使用能力的情况下，纯靠身手。

但是互相扶持着，总会走过来的。

米洛觉得他的队友不太对劲，现在是他的守夜时间，他团在一个角落，头上戴着一个荧光棒，拿着笔记本写写写。

【毛儿和肾不太对劲，他俩每次靠一起的时候，感觉都有一种奇怪的屏障把人隔了出去，再观察观察】

又过了一个小时，米洛把cen摇醒轮换，这个石洞有点冷，再加上米洛心里有事，他过了一会又醒了过来，他醒过来就看到一个神奇的场面。

黑猫身上盖着cen的外套，还躺在他的身上，cen几乎是把他半抱在怀里，手捏着黑猫的耳朵尖揉着。

趁着人睡着了占人便宜是吧？！！

米洛半睁着眼睛的角落瑟瑟发抖，窝草，太刺激了，被发现了会被灭口吧？

“米洛。”cen眼睛都没挪开，淡淡的声音回荡在山洞里。

“嗯？？！”米洛吓的一激灵，后脑勺磕到了墙壁上，砸了一些石头下来。

睡梦中的黑猫皱了皱眉，耳朵抖了抖，cen缓缓转头看过来：“看到什么了？”

米洛拿手捂住自己的耳朵，把脸埋进了膝盖里：“我睡着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其实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他怀疑卡慕也有点那个意思，但是他们这些人，终究是没有办法规划自己的未来的。

他们是出生入死的队友，他们能毫无保留的把后背交给对方，这就够了。

黑猫是一个很好的人，单纯又勇敢，对于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龙来说，坠入爱河似乎是一件很理所当然的事情。

左边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cen默默的向右转头，黑猫的耳朵都变成了飞机耳：“你怎么每次都不会被骗啊？”

“那你每次都来，幼不幼稚？”cen拿杖子打了一下黑猫的小腿，黑猫嗷了一声，跳去了米洛那边。

“还是你好，你每次都会被骗。”

“你妈的滚啊！！”

cen听着他们那边的吵闹声，没忍住笑了笑。卡慕欠欠的蹭过来：“喜欢啊？”

“挺喜欢的。”cen被戳破有点紧张，但是他也没否认，他脸上还是面无表情，“你不喜欢？”

“喜欢啊，米洛洛那么可爱谁不喜欢？”

cen可能这辈子也做不到像他这样子不要脸了，他默默的转移了话题：“有件事情我想问你很久了。”

cen看了一眼那边在跟黑猫互揉的米洛：“他为什么要装？”

“装什么？你在说什么？”卡慕笑嘻嘻的说。

cen很少去主世界，但卡慕可不是，他很早很早之前就认识米洛了，他作为一个话唠，cen早就听他叨叨过了。

“他不认得你，但他是装出来的，为什么？”cen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不想回答，可是他得知道为什么，他有些贪心了，他不想要黑猫忘记他。

“啊？他就是不认识我啊，每年都清空记忆，他怎么会记得。”

“你又在装什么，装傻是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卡慕有些委屈的眨了眨眼睛。

“手脚动的够隐蔽动啊，连当事人都骗过了？”cen没再管他，冷哼一声，继续往前走，反正他迟早会想出办法来的。

【米洛的旧日记本：

3022年3月2日 

平安回来了，我还不够强啊，加油训练吧小废物

3月7日

我讨厌采访

4月7日

好累，不想动了…说起来我能活多久啊

…】

繁华一页页的翻着，这个笔记本有点旧了，他又给它换上了新的书皮。米洛有写日记的习惯，这是个很不好的习惯，因为上面保留的信息实在是太多了。这百年来，每一个日记本，都跟国家机密一样的待遇，锁在保险柜里。

可是问题出现了，他没有找到米洛这十年的笔记本，清空记忆后，米洛照例是要搬家的，当然，他不会知道。各种含有信息的东西会被逐一排查，然后拿出来。换习惯了？不应该啊…

【米洛的不知道第几个笔记本：

3112年3月3日

为什么都觉得我该忘记…可是我什么都记得，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记得？？

3月13日

不对，我为什么会记得，我不应该记得，是谁？

3月15日

好疼，好疼…我不记得了，真的不记得了，我不会再说了，不要再来一次了。

我会找到的。

…】

清空记忆的后果是痛苦的，他是一个没有办法被清空记忆的实验体，这是一个需要他一辈子去保守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