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忘 双洁 HE】弱柳扶风09旧事
半晌，魏无羡才回过神来将策论仔细放好，看到被自己放在手旁的《成元帝传》，唇边笑容渐渐收敛，手指摩挲了下封皮。
他信手一翻，盯着上面一行字出神。
“天汉五年，帝令大将军蓝启仁及车骑将军蓝曦臣、左将军聂明玦出征塞外。”
“天汉六年，蓝启仁、蓝曦臣急病，殁。蓝忘机年十三，易容为兄大败匈奴，班师回朝而请罪，帝悦，命其为新任车骑将军，爱重至极。”
如今自己与蓝忘机关系渐趋缓和，如果没什么大事发生，多半会这么一直不温不火下去。想到上辈子那个暗中窥伺算计的人，魏无羡哪能这么拖着。
和蓝忘机信任不足，他就无法调查那日对蓝忘机出手之人，故而非得加快进程不可。没有时机便只能自己创造，蓝忘机位高权重性情淡漠，平日并不见偏好喜爱，思来想去，魏无羡最终只能将目光放在一事上。
上辈子在监牢中是他们唯一一次交心，蓝忘机向他透露的东西比过去八年还要多。如他无心谋反，也如……
“左将军逼宫盖因其收到消息，陛下要在粮草军械一事上做文章，若是不成，哪怕要向外敌透露军机也必须让下臣同麾下十万大军一同葬送在边关。”
“前车之鉴，左将军不能再忍，便冲动做下此事。”
“至于兵权，若是时机到了，臣当主动交出任凭陛下处置，但若未到，陛下要取，除非臣死。”
“待我所查之事所找之人明了，死生无怨。唯一记挂者为我麾下从属，只求你情况合适下予他们一条生路。”
蓝忘机除去府中人事并无其他在意的东西，一个不想谋反又生无所恋的人却死抓着兵权不放，还说自己要查事情，魏无羡能想到的只有蓝家相关。
蓝氏四代为将，生生将能者居之的大将军一职变作了世袭罔替的爵位，到蓝曦臣蓝忘机之父已是第三代，他早亡后便由其弟蓝启仁接任，后来蓝曦臣年纪渐长，叔侄二人多次出征经验丰富，到底是什么急病能一次性精准把两位主将带走，只留下一个聂明玦？
及至后来蓝忘机接任，几次出征皆是大胜，也因此让他那位极重军事的祖父成元帝无比看重信任。而蓝忘机自己也争气，一路走过天汉八年的废太子事件，天汉十二年十三年的动乱，最后在天汉十四年以加冠之龄成为最年轻的大司马大将军，为诸位辅政大臣之首，年少已达一生巅峰，春风得意，估计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存在。
如此，让蓝忘机讳莫如深让聂明玦心结深重的“前车之鉴”，魏无羡只能想到这一件事——蓝忘机叔父兄长之死。
头疼啊……
魏无羡向后一倚，苦恼地揉揉额角：按照常理来说，这种事很像蓝家树大招风，成元帝心生忌惮暗中使绊子，以他晚年的猜忌心，自己儿子都一茬茬的杀，做出这种事情好像也不奇怪。
但问题在于如果真是自己祖父干的，他为什么在之后还要把兵权尽数交给蓝忘机，甚至任命蓝忘机为辅政大臣？他疯了吗？
猜忌心这样重的成元帝，蓝忘机是凭什么取信于他的？
魏无羡手指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这一页，想到这里，心里长久的几个疑惑忍不住再度翻腾上来：自己的小叔叔顺帝到底是被什么吓死的？比自己死得还要丢脸。明明不想谋反的蓝忘机又是什么事情能逼得他杀了先太后，金相的亲女儿，以至于两人彻底反目？
蓝忘机，一个处处是谜又长得分外好看的男人，祸水啊……
魏无羡长叹一声，决定先着手最紧要的问题：探究蓝忘机的秘密目前对自己并无助益，知道的太多自己搞不好就是第二个先太后，还是先拉近关系获取蓝忘机的信任为好。
让我找个机会试探一下，把心结一事确定下来……
他没想到，自己还在发愁缺乏时机时，就有人主动给他创造了一个机会。
一日朝会结束，金光善回到丞相府中，面色阴沉。他的心腹见状问道：“相爷，发生什么事了？”
金光善只是摇头，忽而问道：“让你们办的事如何了？”
“大夫已经找了几个，但听闻病症，对医治都没有把握。”
闻言，金光善脸色更加难看，他踱了几步，问道：“没有确定的把握吗？”
心腹摇头，又想起一事来，迟疑道：“但其中一人献方，说有办法可暂缓疼痛，但极易成瘾。”
“成瘾？”
金光善沉吟起来。
成元帝好美，他所喜欢的几位臣子就没有丑的。故而中年人虽已年纪不小，但仍窥出几分年轻时的风采。如今他站在窗边光与暗的分界处，那双眸子明明灭灭，终于彻底转为黑暗：“让人试试效果，可以的话准备一下，我带他进宫。”
心腹一惊，没想到金光善真的会动心：“相爷！这效果我已派人试过，虽说可以止痛，但用之神志恍惚精神迷乱，说是药更似毒，实在可怕，何况不能根治，也只是饮鸩止渴之举，万不宜贸然用之。”
“无妨。”金光善道：“给小皇帝少用些，别让人发现端倪便是了。”
“您这是为何？”
“近日蓝忘机借着批阅奏折一事长留宫中，和小皇帝日日相处，也不知如何蛊惑了人，原本对其忌惮不已的小皇帝如今对他甚是亲近。”
想到今日朝会之上魏无羡和蓝忘机目光交汇间的熟稔默契，金光善就敏锐地感觉不安：“不能再等下去了。”
心腹皱眉思量半天，见金光善决心已定，终于道：“我这就让他去准备。”
“嗯。”
大将军府。
蓝忘机笔尖一顿，看向下首的人：“新药物？”
“是。”聂怀桑皱眉：“说是可以止疼，金光善那边秘密找了乞丐出来试药，后来就再没动静，但是最近好像又开始折腾了。”
蓝忘机放下笔，半晌没有说话。
“怎么样，要拦着吗？”
蓝忘机想起魏无羡疼痛时惨白面庞，半晌才道：“想办法将药拿来。”
“既然已经被放弃，金光善急了又拿出来想要搏取陛下信任，那这药一定有什么问题，只是不太严重。”他写了一道手令交给聂怀桑，面无表情：“提几个死囚出来，试药。”
“在金光善把药送入宫前，我要知道结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