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古战锤中篇小说】大使——(第二章)

卡斯帕看到眼前的状况,恼怒地摇了摇头。三十名身着蓝红相间的阿尔道夫制服的士兵们踉踉跄跄地向他走来,每个人的呼吸都急促而不均匀。
尽管空气寒冷,但他们完成绕着基斯里夫城墙跑五圈的训练后,他们的脸都像是燃了起来一样的通红并且布满了汗水。黑豹骑士团几乎在一小时前就完成了任务,现在在卡斯帕和帕维尔的马旁边立正,几乎没流一滴汗。
帕维尔毫无必要地评论道。“这不是一个让人印象深刻的景象。”
“确实。“卡斯帕同意道,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威胁。“这些士兵在队伍里待不了半天,就能被一场小冲突送给乌鸦当食物。”
帕维尔点点头,猛地抽了一把气味难闻的雪茄,把一团肮脏的蓝色烟雾吹向天空。“不像以前了,嗯?”
卡斯帕勉强小了笑。“不,帕维尔,不像是以前那样了。跟我们并肩作战的士兵身高十英尺,用长戟一击就能击溃一只军队!而这些可怜虫连拿起长戟都很困难,更不用说挥舞了。”
“是啊,”帕维尔笑道,从一个皮质水壶里喝了一大口。“我常常想知道那些人后来怎么样了。你看到以前认识的人了吗?”
“有一段时间我和唐豪斯有过几封信往来,但后来我听说他参加了一个去阿拉比的雇佣兵团,结果被杀了。”
帕维尔又喝了一杯。“这是耻辱。我喜欢唐豪斯,他能像魔鬼一样战斗,又知道怎么喝酒。”
“这个该死的傻瓜已经五十多岁了。”卡斯帕厉声说道。“他应该很清楚,在他的这个年纪不该去追逐荣誉。战争是年轻人的游戏,帕维尔。现在它不适合我们这些人了。”
“天啊,帝国佬,你今天心情不好啊!”帕维尔喃喃道,把水壶递给卡斯帕。“来,喝一杯。”
卡斯帕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些疲惫不堪的士兵,拿起手里的水壶痛饮了一大口。他吞下了一大口,才意识到水壶里装的是格瓦斯,他几乎被这饮料的劲头压弯了腰。他的食道被液体的火焰灼烧着,他咳嗽着,眼里留着泪水。
“该死的,帕维尔!”卡斯帕发誓道。“你到底在干什么?现在还不到中午呢!”
“所以?在基斯里夫很适合早上喝酒。这样一来,今天剩下的日子就不会那么糟糕了。”
卡斯帕皱着眉头,用手背抹了抹嘴说:“帮我个忙,尽量保持清晰,好吗?”
帕维尔耸了耸肩,拿回了水壶,但当使馆士兵最终到达时,他什么也没说,精疲力竭地瘫倒在地。卡斯帕可以感觉到他本来就很糟糕的心情更加阴沉了。他的前任竟然会让他的士兵陷入如此不光彩的境地,这是令人难以置信的。如果他有的选的话,那他会立刻把每个人都送回帝国。
但是,在当下的情况,这是不可能的。库尔特.不莱梅向他保证,他能把他们训练好,他们来到基斯里夫后,他花了一个星期这么干。不莱梅穿着闪闪发光的板甲,肩上披着令人印象深刻的黑豹皮,满面怒大步穿过气喘吁吁的士兵。
“我叫你们士兵!”他怒吼着。“我以前可伺候过比你们更有体力的姑娘!在战场上待一个小时,你就会乞求你的敌人把你开膛破肚!”
至少士兵们还能体面地露出羞愧的表情。卡斯帕注意到。也许他们当中还有人能配得上皇帝的军服。
“我的骑士们全副武装地完成了这次远行,没有一个人的脸红得像提利尔人的屁股一样。”
“我们差不多有一年没训练了,”一个尖利的声音在士兵中抱怨道。
“这是显而易见的,”不莱梅厉声说。“好了,现在你不再懒惰了。我来管教你们,我发誓,你们这些男人将恨我,恨得比你们以前恨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厉害。”
“我们已经知道了。”另一个声音说。
不莱梅笑了,但他的表情里没有什么让人安心的东西。
“好。”他咆哮道。“然后我们开始。我会把你们粉身碎骨,让你痛苦不堪,直到你恳求我杀了你,让你摆脱痛苦。但我不会,我会把你们都打趴下,然后把你们重塑为皇帝手下最优秀的士兵。”
卡斯帕把注意力转向了城墙,他听到城墙上传来的笑声,向眺望这山坡。成群的基斯里夫士兵都懒洋洋地躺在墙头上,聚集在冒烟的火盆周围,笑着指着努力的帝国士兵。
如果听任这种嘲弄,那卡斯帕他就完蛋了。他用马刺向后一扫,把騙马吓了一跳,快步跑过不莱梅,然后指向基斯里夫的城墙。
他解开围在他脖子上的围巾,说话时他的呼吸在空气中飘动。“”你看到城墙上的那些人了吗?卡斯帕开始说道。他没有提高声音,但每个士兵都能辨认出他是掌权者。他用手沿着城墙扫了一遍,说。“这些基斯里夫人都是勇士。他们生活在一片不断受到你们噩梦中的生物威胁的土地上。他们必须随时战斗并取得胜利。现在他们在嘲笑你!”
卡斯帕策马前行,穿过一群士兵。“他们笑得没错,因为你都是群可怜的,一文不值的垃圾,就算你们身上着满了火,我也不会往你们身上撒尿!你们是我所指挥过的最糟糕的士兵,西格玛可以作证,我不会因为你们的缺点撒谎。
卡斯帕的话引发阵怒,但新任大使还没有说完。“你不仅如此。”卡斯帕继续说,“但你们现在就是这样了。不过你们的未来不可限量。你们是卡尔-佛朗茨皇帝的士兵,你们是我的部下,我们将一起让人值得骄傲。图根海姆大使让你们忘记了自己是皇帝的士兵。但他现在已经不在了,我说了算。我不会让你们忘记的!”
卡斯帕又掉转马头,这时一个粗哑的,带有浓重口音的声音讥笑道。“本来挺好的,到你露出了脸。”
他低下头,看见的是一个肌肉早已松弛的人,终生酗酒给他的五官留下了深刻的特征,双手挑衅地放在屁股上。卡斯帕知道他是什么玩意,在他当兵的生活中,他遇到过无数相同性格的变体。
他平稳地从马鞍上下来,轻轻踩在泥泞的地上,把缰绳交给了库尔特.不莱梅,然后冷静地朝那个人走去。更多的士兵站了起来,有的站在大胡子身旁,有的故意保持距离。卡斯帕意识到了这是关键的一刻,他可以在一瞬间赢得或者失去这里的人。库尔特.不莱梅也意识到到了这一点,他站在卡斯帕身后,但卡斯帕挥手让他回去。他必须独自完成这件事。
“你叫什么名字?”卡斯帕嘶嘶地说,打量着面前的人。
他身材魁梧,但身材走样,有一双肥硕的大手,卡斯帕知道打起人来就像是铁砧一样。
“马吕斯.勒布,”那人回答说,嘴里吐着昨天晚上的臭气。
勒布把双臂交叉在胸前。卡斯帕看得出来,这个人对身后士兵的支持很有信心。他们在大使馆过得很轻松,如果这个老头要妨碍他们,那他就完蛋了。
“勒布.....”卡斯帕若有所思地说,目光扫视着其他士兵。“是的,科洛维奇先生跟我说起过您。”
帕维尔笑了笑,友好地举起水壶,卡斯帕继续说。“你是个酒鬼,小偷,恶霸,懒鬼,一无是处的马粪·。明天你早上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勒布的脸涨红了,眼睛里闪烁着自以为是的怒火。还没打到一半,卡斯帕就看到了那一拳。他走上前去,一拳猛击勒布的脸,这是一记又狠又短的老拳,勒布的鼻子在这一击下发出了清晰的声音。那个高大的人摇摇晃晃,鲜血从他的脸中喷涌而出,但让卡斯帕惊讶的是,他居然还站着。他咆哮着向前冲去,挥舞着大如岩石的拳头。卡斯帕侧身向勒布的腹部猛击一拳,然后向勒布的下颚打出一记雷霆版的右拳。
那个大个子踉跄了一下,但还是继续朝卡斯帕头上猛击了一拳。这一击瞄准不佳,却击中了卡斯帕的太阳穴。他眼前一亮,带着拳头滚过来,靠近勒布,对着勒布的脸狠狠打了几拳。鲜血和牙齿从那人的下巴上飞了出来,士兵们聚集在他们周围,同样滴大声鼓励着双方。
卡斯帕很累,他知道事情快要失控了。他本希望一拳打中勒布,把他打倒在地,但勒布就是不肯放弃。在其他情况下,这对一个士兵来说是一种令人钦佩的品质,但现在........
勒布眼睛肿了起来,血从脸上流下。他现在几乎失明了,但这是并没有对他造成多大损害。他吼了一声,瞄准卡斯帕两腿之间踢了一脚。大使走到一边,用胳膊肘猛击他的脸颊,仿佛骨头被撞断了。勒布眼神呆滞,跪倒在地,脸朝下倒在泥地上。
卡斯帕后退一步,按摩手指关节上皮肤破裂的地方。
他盯着站在勒布身后的那几个人说:“把那个肥头大耳的混蛋带回大使馆,给他缝合伤口。他明天就要回帝国了。”
当他的同胞们弯下腰去抱失去知觉的勒布时,一个年轻的士兵走上前来,说道:“先生?”
卡斯帕把手放在背后,大步走到说话的年轻人面前。大约20岁,身材苗条,一头黑发,轮廓分明。
“那么你是谁?另一个麻烦制造者?”卡斯帕问道
“利奥波德.迪茨,先生,从塔拉贝克来的。”年轻的士兵回答说,眼睛盯着卡斯帕身后一个地方。“不,先生,我不是坏蛋。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们不都像勒布那样。这里还有一些好小伙子,我们可以比以前做得更好。好多了。”
“好吧,利奥波德。迪茨,我希望你是对的。如果我今天还要敲碎别人的脑袋,那就太可惜了。”
“是的,先生,”利奥波德苦笑着赞同道。“不是所有人都是大勒布那样不堪一击的拳手。”
卡斯帕笑着说:“听你这么说我很高兴,孩子。因为我需要坚强的士兵竭尽全力。”
他转身离开迪茨,指着那些和巨人勒布一起奋力走向大门的士兵。
“那个人.......”卡斯帕开数说,“是个毒瘤。他传染给这里的每个人一种欲望,让他们做不到他能做的,做不到他的职责所要求的。现在那个毒瘤已经被切除了,从现在开始,一切都将以适当的方式进行,以符合皇帝守卫的样子。我是一个严厉的人,但也是一个公正的人,如果你能向我证明你配得上这个职位,那么我就让你得到回报的。”
卡斯帕又转向愁眉苦脸的库尔特.不莱梅。他看得出来,黑豹骑士不赞成他的方法,但作为一个出身于军中的人,他知道只有一种方法才能赢得普通士兵的尊重。他从不莱梅手里接过缰绳,一脚踏进马镫,骑在马背上。
帕维尔凑过去小声说:“你的第一拳打得不错,但我觉得你对他太宽容了。你忘了帕维尔教你的阴沟格斗吗?眼睛和腹股沟。去抢他的,保护你自己的。”
卡斯帕微微一笑,握紧又松开拳头。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变硬了,而且知道皮肤很快就会出现五颜六色的瘀伤。
帕维尔评论道:“大家好差点用拳头打到你的头。也许你是对的。也许你太老了,不适合当兵了。”
“是啊,他确实是个硬汉。”卡斯帕承认道。帕维尔轻拍他的肩膀,他戴上黑色皮骑马手套,朝城门方向点了点头,有三个骑马的人默默注视着他们。
卡斯帕遮住眼睛挡住阳光,看着这一小群人弯弯曲曲地朝他们走来,两名身穿熊皮披风的青铜盔甲骑士站在一个瘦削的苦行僧身旁,他披着蓝色披风,皮质披风牢牢戴着身上。
“那是谁?”
“麻烦。”帕维尔哼了一声。
卡斯帕瞥了一眼,帕维尔通常简洁的面容,他脸上闪过的敌意的表情让他感到不安。他向不莱梅表示,他应该继续参加士兵的训练,并踢了踢马刺。
“来吧,帕维尔。让我们直面困难吧。”
“我的朋友,格斯潘达谚语说过“不要自找麻烦。它很快就会找到你了。””基斯里夫巨人喃喃自语道,一边拉着他那那批负担过重的马追在卡斯帕的马身后。
这个瘦弱的男人勒住了他的坐骑,这是一匹来自帝国的海湾騙马,而不是一匹较小的基斯里夫平原小马,这立刻显示出他是一个富有的人。跟基斯里夫人不同的是,他的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嘴唇厌恶地卷曲着,他的眼睛向不省人事的勒布眨了眨,这告诉卡斯帕,他看见了斗殴。
那人不理睬帕维尔,敷衍地向卡斯帕鞠了一躬,问道:“我有荣幸跟冯.费尔藤大使讲话吗?”
卡斯帕点点头。“你确实有这个荣幸,虽然你让我处于不利地位。你是.....?”
那人在回答之前,似乎在他那宽大的斗篷里抖了一下。他站直身子,说道。“我是普约特.伊万诺维奇.洛索夫,察丽娜,伟大的卡塔琳的首席顾问,欢迎您来到她的国土。”
“谢谢你,洛索夫先生。我能为您效劳吗?”
洛索夫从斗篷里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上面用蜡封上了冰女皇的徽章,递给卡斯帕。
“我给你带来了这个。”他说:“希望你有空来参加。”
卡斯帕接过信封,打开封印,拿出了一份请柬。请柬的言辞华丽,印在厚纸上,水印上则是皇家专用的密文。卡斯帕读到,他被诚挚地邀请今晚在冬宫觐见沙皇。
卡斯帕把请柬放回信封里,说::倾向察丽娜转达我的谢意,并告诉她,我们当然很荣幸能参加。
普约特.洛索夫皱起了眉头。“我们?”他开口说道,但还没等他说下去,卡斯帕就又接着说:“好极了。我的基斯里夫联络官和卫队长肯定也会享受今晚的。我听过很多关于冬宫辉煌的神话故事。”
洛索夫皱了皱眉头,但什么也没说,他意识到不让卡斯帕接待客人是违反礼仪的。
“当然,”洛索夫回答道,厌恶地朝帕维尔看了一眼。“我相信察丽娜也会很乐意接待他们的。”
卡斯帕对这毫无掩饰的讽刺笑了笑,说道:“谢谢你送来的邀请,洛索夫先生。我期待着今晚再见到您。”
“我也一样。”洛索夫回答说,一边向卡斯帕放下他的缰绳,拉上马缰。他和他的卫队骑马回到山坡上,跟这一个由马车和裹着皮毛的农民组成的商队,朝着城市进发。
卡斯帕看着洛索夫后退,转向帕维尔。
“这么说你们俩认识了?”
“是的,我们过去打过交道。”帕维尔谨慎地确认道,但没有再多说什么。卡斯帕稍后收起那块金砖似的请柬,抬头望着秋日低垂的太阳。天还亮着,但他知道中午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
“今晚有招待会!她应该会早点通知我们的。我已经等了一个星期了,就等着见她一面了!”
帕维尔耸了耸肩,当洛索夫从视线中消失时,他一如既往的热情又回来了。“这是察丽娜待人的方式,我的朋友。来吧,我们得回大使馆准备一下。帕维尔必须保证你在冰雪女王面前是得体的。”
卡斯帕扯了扯他那件朴素的灰色衬衫,斗篷和沾满泥土的靴子,意识到在沙皇的使者看来,自己多么像是个落伍的农民。
“我想,如果拒绝的话,未免有失礼貌吧?”卡斯帕挥舞着信封问。
这个想法似乎把帕维尔吓坏了,他使劲地点了点头。
“非常糟糕,是的,非常糟糕。你不能这么干。礼节要求冰雪女王的邀请必须先于之前的所有活动。即使是对死者的义务也必须搁置,因为哀悼并不能使客人免除出席宫廷仪式的义务。”
卡斯帕穿上长外套,对着试衣镜欣赏自己。他穿着一条黑裤子,塞进灰色的皮靴里,一件刺绣的白色棉质衬衫,搭配一件剪裁很讲究的黑色长礼服。他想,每一寸都像是帝国的忠仆该有的样子。尽管他已经54岁了,但他一直努力保持身材,精瘦干练。
自从本周早些时候图根海姆离开后,卡斯帕就把前任大使的住处据为己有,并自费重新装修了一下。他的生活方式和他过去的生活并不太一样,但现在还算过得去。
两小时前,他从寒冷的城墙外回来,用一种带有奇怪但并不难闻的基斯里夫草本香皂洗了个澡,然后刮胡子,用刀在下巴边缘划了两下。卡斯帕想,他很习惯这样了,他能在大多数早晨半睡半醒的时候刮胡子,而不会割伤自己,但当这变成一项必须要小心行事的任务出现的时候,他就好像是用生锈的斧头砍自己的皮肤。
有人敲他的门,他还来得加回答,斯蒂芬就走进了房间,他完好的胳膊上披着一束色彩鲜艳的织物。他的左臂只到手腕为止,十年前,野兽人的斧头砍下了他的手。
“你觉得怎么样?”卡斯帕问道。
“哦,不,不,不!”斯蒂芬反驳道,轻蔑地盯着卡斯帕的衣服,翻着白眼。“你不是是去参加葬礼,你这脑子被门夹了的家伙,你是要去见女王的。”
“我穿的有什么问题吗?”卡斯帕问道,抬起双臂,再次转向镜子。
“你看起来像是个校长。”斯蒂芬评价道,把那捆布料扔到窗边的椅子上。
“这是基斯里夫,一个阴沉的国家,而且每个人都穿着黑衣,一直都是。而王室活动就是基斯里夫人能打扮得像个孔雀,穿着华丽的衣服昂首阔步的借口了”
似乎是为了强调斯蒂芬的话,门砰地一声打开了,帕维尔大步走进卡斯帕的房间,他像个傻瓜一样咧着嘴笑,穿着五颜六色的丝绸和天鹅绒。他穿着一件钴蓝色的紧身上衣和长筒袜,伸展在他摇摇晃晃的肚子上,上面还有银色的针脚图案,衬里还缝着闪闪发光的宝石,一件貂皮装饰的披风一直垂到他的膝盖上,他的靴子是用一件可笑的,不切实际的白色天鹅绒做成的。为了适应这整个造型,帕维尔把他长长的灰胡子上了蜡,做成了夸张的螺旋状,一直延伸到下巴以下。
斯蒂芬点头赞赏,卡斯帕看到他的同伴时下巴都快掉了下来。
“这还差不多,”他说。“在基斯里夫,去宴会就该这么穿。”
“请告诉我你这是在开玩笑。”卡斯帕吼道,“他看起来就宫廷小丑!”
帕维尔的脸沉了下来,交叉着双臂。“做个小丑总比做个莫尔的牧师好,帝国佬!今晚我会成为最帅的男人。女人们看到帕维尔会哭的!”
“这一点我毫不怀疑,“卡斯帕干巴巴地说。
帕维尔笑了笑,没有听到卡斯帕讽刺的语气。接下来二十分钟里,斯蒂芬和卡斯帕都在激烈辩论,他们试图说服大使选择更鲜艳的衣服。最终,双方达成了妥协,卡斯帕换上了一条翠绿色的裤子,作为基斯里夫主人的让步,他还穿了一条猩红色的短裙,上面有着金色的切口,镶着黑貂边。那件短斗篷松垮地披在他的肩膀上,卡斯帕觉得这完全不实用。太小了,无法提供任何保暖,而且很尴尬,走路时碍事,设计一件没有任何时机用途的衣服正是基斯里夫贵族的典型特征。
最后卡斯帕和帕维尔走下大使馆的大门,发现库尔特,不莱梅正等着他们,他的盔甲闪闪发光,像是擦拭过的银器。骑士没带剑带,卡斯帕看得出来他手无寸铁有多恼火。听到他们走进的声音,不莱梅抬起头来,卡斯帕看到他显然在竭力克制自己,不让自己对他们古怪的装饰露出得意的笑容。
“一个字也别说。”当不莱梅打开厚实的木门时,卡斯帕警告道。
当他们进入基斯里夫的寒夜时,天空一片漆黑。天色尚早,但夜幕已经降临,北方惯有的迅捷寒气袭入卡斯帕身上。
“西格玛在上!这衣服一点热都保不住。他咆哮道,在鹅卵石上跺了跺脚,好让自己暖和一点,然后走下台阶,来到大使馆门口,一辆涂漆的敞篷马车正等着他们。小小的车厢里坐着一个身材魁梧的车夫,他戴着一顶方形的红色天鹅绒帽子。他爬下车厢,打开车门,向卡斯帕,帕维尔和不莱梅敬礼。他回到马车车厢,啪嗒一声挥着鞭子,熟练地领着马车回到吉罗耶夫广场。
车夫熟练地驾驭着小跑的马匹,手里紧紧地握着细细的缰绳。卡斯帕不得不承认,坐马车确实是一种很好的旅行方式。马具是用几条皮革做成的,几乎看不见了,这使那匹马显得非常优雅,它似乎无拘无束地跑在马车项圈上方那块拱形的大木头下面。如果玛德琳还活着的话,她一定会喜欢这样的旅行的。有那么一瞬间,他怅然地想象着她和他一起骑马度过这个夜晚。
马车从广场中央疾驰而过,随着地面越来越陡,速度也随之放缓。马车载着他们平稳地沿着乌斯科大道行驶,这是一条伟大的凯旋大道,它的名字来源于它的起点——圣阿列克谢.乌斯科圣骨匣。这座巍峨的石制建筑是基斯里夫英雄们的圣地,也是冰雪女王的父亲,伟大的红沙皇拉迪.博哈,亦为帝国人口中的红沙皇鲍里斯的墓地。
一路上,这条大道呈现出最富有生机的景象。在道路两侧,简陋的车辆等待着出租,由穿着粗布衣服的农民驾驶着皮毛粗糙的小马驹拉着它们,这些农民从周围的草原上蜂拥而至,是为了躲避北佬的进攻。
地面变得不那么陡峭了,在他们面前,在格拉.杰洛耶夫山顶上矗立着冰雪女王的宫殿。在过去的一个星期里,卡斯帕已经参观过这座宫殿好几回了,深深折服于它的威严,但在夜色下,当巨大的震旦灯笼从下面被照亮时,它着实美得惊人。
“太壮观了。”卡斯帕低声说。车夫熟练地驾驶着马车穿过宫殿的锻铁大门,穿过一排排盔甲骑士之间,他们戴着被做成咆哮巨熊样式的头盔。他们越发靠近,这宫殿的规模就越发明显,它的防御工事就像是城墙一样可怕。
几十辆雪橇和马车在他们眼前排成一列,在宫殿的黑色木门前卸下包裹着毛皮的辎重,然后迅速前进,给后面跟着的人腾出地方。骑着白马的骑士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看着空车溜出大门,在广场上排成一列,他们的马车夫围在为这次活动准备燃烧着大火的火盆周围。
车夫又从车厢里爬下来,默默地打开车门。卡斯帕和不莱梅走了下来,对这位宫殿建筑师的高超技术赞叹不已。帕维尔把几个铜制戈比塞进司机伸出的手掌里,站在这两名来自帝国的人旁边,跟着他们的目光,环视着构成冬宫入口的雕刻精美的圆柱山形墙。
“你们俩看起来都像是从没见过宫殿似的。我们进去吧,免得被误认为是无知的农民。”帕维尔说着,大步朝宫殿走去。
卡斯帕和不莱梅急忙追上帕维尔,当他们走进时,木门摇晃着打开了,他们走进了基斯里夫女沙皇的宫殿。他们刚走进铺着大理石地板的门厅后,门就在他们身后关上了。
偌大的大厅里挤满了人,有谈笑风生的年轻女子,也有笑得粗俗的男人。
大多数男人都是士兵,每个军团的年轻军官都留着小胡子,憔悴的面孔证明了他们在北部诸跟库尔干蛮人的激烈战斗。他们都穿着鲜艳的外衣和毛皮镶边的长袍,他们的盔甲显然都是草草修补过的,所有人都带着翼盔,头盔上有着一只张开利爪的银熊。身着红色胸甲和绿色束腰外衣的枪骑兵和弓箭手团的指挥官和身穿长束腰外衣,头戴银弹匣的手枪手,都散尽在各处。
穿着冰蓝色长外套的皇家侍从和宫女在人群中安静地来回走动,他们为客人脱去沉重的外衣,端着盛满巴托尼亚酒的银盘。帕维尔伸手拦住了一个托盘上的仆人,拿来了三杯玻璃杯。
卡斯帕从帕维尔手里接过一杯酒,抿了一口,享受着饮料的清爽。
“这就像儿童童话故事里的故事。”卡斯帕惊奇地说。
“这?”帕维尔笑着讥笑道。“这没有什么,等着看英雄图库吧,我的朋友。”
卡斯帕笑了,尽管他有所保留,但他发现自己沉浸在一种热情的情绪中,这种情绪似乎感染了聚集在女沙皇宫殿的客人们,他们慢慢地走向一个优雅的弧形大理石楼梯。
行走的队伍踏上了装饰着花环的长梯,花边的队伍从斑岩石柱旁走过,珠宝钻石在轻柔旋转的丝绸灯笼的灯光下闪闪发光。各色制服穿过门厅,军刀和马刺在地板上发出响亮的撞击声。客人们慢慢地站在基斯里夫骑士中间,这些骑士是从宫卫军中最英俊的人中挑选出来的。这些巨人身披锃亮的青铜盔甲,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楼梯前面的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绘画,上面画的是沙皇的父亲骑在一只巨大的白熊背上,卡斯帕在画下看到了穿着优雅的普约特.洛索夫。他穿着一件深红色的长袍,上面装饰着黄色的皮革涡形图案,还挂着银色的流苏。
察丽娜的顾问发现了他,举起手来表示欢迎。
“当心那个人。”当他们走到楼梯顶端时,帕维尔警告说。“他是条蛇,不能相信他。”
在卡斯帕进一步询问帕维尔状况之前,洛索夫冲到他们面前,跟卡斯帕握了握手。他笑着说。“欢迎来到冬宫,冯费尔藤大使。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我很荣幸受到邀请,洛索夫先生。这座宫殿很宏伟,我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这真是一个奇迹。”
洛索夫点点头,优雅地接受了卡斯帕的称赞。卡斯帕说:“先生,请允许我向您介绍我的同伴。这是我的卫队长,黑豹骑士团的库尔特.不莱梅。”
“荣幸之至,骑士阁下。”当不莱梅简短地鞠了一躬,脚跟咔嚓咔嚓帝合在一时,洛索夫答道。
“这位,”卡斯帕指着帕维尔说。“是基斯里夫与帝国大使的联络人,帕维尔.科洛维奇。帕维尔和我多年前就在皇帝的军队中服役了。他是一位值得信赖的老朋友。”
洛索夫甚至懒得掩饰自己的轻蔑,朝帕维尔方向短暂地歪了一下头,然后说:“如果您允许的话,我想陪您去英雄图库,如果您相信您在这里的职位对您是有益的话,那我认为今晚这里的许多人都能够帮到你。”
“只要皇帝的意见能在宫廷中得到表述,那么我认为我在这里的时光将是有益的。”卡斯帕回答。
“您完美的了解了我的意思,大使先生。”
在洛索夫的护送下,更多的身着蓝色制服的仆人打开了画像下方的白色大门,进入了英雄走廊。卡斯帕再一次被眼前壮观的场面吓得说不出话来。
英雄画廊是由三部分组成的宏伟大厅中的一部分,卡斯帕期初以为是玻璃,后来才意识到这是固态的坚冰。走廊的第一部分构成了宫殿的南翼,成百上千个银色大烛台反射出精确的光线,发出耀眼的光芒。在它的一边,穿过一个巨大的冰柱拱廊,进入一个巨大的半圆形房间,里面摆满了桌子,可以用餐。
在另一边,一系列的小拱门从走廊通向另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地方,在那里,鼓掌的观众们看着一群赤膊武士用长而弯曲的剑刃捉对厮杀。
卡斯帕停下来观看,怪异地被这些战士们迷住了,当刀锋扫过他们的胸前腹部时,仿佛连肌肉都为之灼伤。长长的顶髻从他们剃光的头皮上垂下来,蓝色的腰带系在他们狭窄的腰间。一位英俊的武士,留着上了蜡的长胡,头顶的发髻上抹了有,在一群武士中间,他的脚掌轻轻弹跳着。他有一种轻盈的舞者的提个,加上剑手的窄臀和有力的肩膀。他拿着两把精致的剑,穿着宽松的猩红色骑兵服。他的身体刚涂过油,锻炼出来的肌肉在火炬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四个穿着同样服装的勇士包围了他,向他鞠躬,然后举起了他们的剑,卡斯帕用熟练的眼睛看着那孤独的人蹲下格斗,一把剑指向离他最近的对手,另一把剑在他头顶盘旋。
“那个战士是谁?”当普约特.洛索夫出现在他身边时,卡斯帕问道。
“那个,”洛索夫自豪地说,“就是卡杰坦。他指挥着察丽娜最光荣的狮鹫中队之一。他的家族在托波尔一个风景如画的地方有着房产,很多人说他将在年内指挥军团。”
卡斯帕点了点头,当四名剑客向卡杰坦逼近时,他的印象相当深刻。
“这似乎不公平。”
“我知道”洛索夫附和道,“但卡杰坦是德洛斯卡,剑术大师。如果他在跟更多的对手较量,就会显得像是在炫耀。”
卡斯帕迷惑地看了洛索夫一眼,然后又把注意力放在战斗上。卡杰坦冷漠的脸上丝毫没有流露出面对四个武装的敌人的恐惧,卡斯帕也不知道他看到的是傲慢还是勇气。
战斗开始了,结束得如此之快,卡斯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刚看到的一切。当卡杰坦的第一个敌人向他扑来时,他跳了起来,在空气中旋转着落在两名剑客之间,用剑柄猛击他们的额头。就在他们倒下的时候,他还在运动,摇摇摆摆地躲开另一个对手的刀锋,翻滚在卡斯帕认为肯定会砍下自己脑袋的高刀下。他翻身跪下,一刀一挥,砍断另一名剑手的腿。他用手肘猛击倒在地上的人的脖子,然后弓起背来,合拢剑刃在头顶,挡住向下的一刀,然后向后翻了个筋斗,在空中旋转时对着最后一个敌人的下巴狠狠地踢了一脚,然后优雅地落地,交叉双剑。
大厅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卡斯帕发现自己也加入进来,对这位战士的高超技艺感到惊讶。随着掌声的高涨,他的对手们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看在诸神的份上,那个人是从哪儿学会打仗的?”他问。
“据我所知,他接受了一名远在东方的战士的指导。”洛索夫含糊地说。“我想是在震旦群岛的一个岛上吧。”
卡斯帕点了点头,对卡杰坦那令人眼花缭乱的表演仍然充满敬畏,他让自己从竞赛中再次被领到主展厅。巨大的拱形天花板上镶嵌着一幅巨大的马赛克,描绘着可怕的伊戈尔的加冕仪式,中央悬挂着一盏沙皇亚历山大时期的大吊灯,上面点缀着微妙的金色纹路,顶端是手工雕刻的凹槽柱顶。墙壁光滑而半透明,冰冷的地板上散落着许多巴托尼亚,埃斯塔利亚和提利尔的地毯。
卡斯帕大吃一惊,多年前,他在接受他的将军军杖时曾参观过阿尔道夫的皇宫,但它的华丽与这座宫殿的富贵相比就相形见绌了。
帕维尔招呼另一个仆人给他们的空杯子添酒时,他能看出来不莱梅对周围的装潢也怀有同样的敬畏之情。洛索夫把卡斯帕领进大厅,指着房间里特别令人印象深刻的画作和房间的特点。
英雄图库的名字来源于悬挂在这里的基斯里夫沙皇的画作,这是基斯里夫古代统治者的历史鲜活重现,上面有着自圣阿历克谢,拉迪.博哈,亚历山大和他的孩子们的肖像,当然也有可汗女皇米斯卡和阿纳斯塔西娅。
卡斯帕听着洛索夫的话及时点了点头,沉浸在周围的奇观之中。
洛索夫继续叙述。“这些家具大多数是巴托尼亚人的,包括尤金.福斯的一些作品,它们是2071年从波尔多运到冬宫来的。”
当洛索夫开始谈拢可汗女皇的画时,卡斯帕发现自己的目光和注意力都转移到一个黑发女子身上,她穿着一件象牙色的长袍,走在一大群客人后面。他一边假装在听洛索夫说话,一边试图好好地看她的脸,但他仍然令人沮丧地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之外。当他瞥见她顽皮的微笑时,一个模糊的记忆突然闪过,但仍然朦胧不清。
卡斯帕意识到洛索夫已经走了,他也跟着走了过去,撞到了另一位客人身上,他的酒洒到了那人的皮衣上。
卡斯帕吓了一跳,说;“对不起,先生。这完全是我的错.......”
一连串听不懂的基斯里夫蜂拥而至,尽管他对这门语言的了解还很粗陋,但他能感觉到自己受到了严重的侮辱。这个人身材魁梧,身强力壮,厚实的毛皮和盔甲显然昂贵非凡。他戴着一顶金边的尖顶头盔,这标志着他是一名波雅尔,基斯里夫贵族之一,他红润的胡须表明他在诸州之间过着艰苦的生活。这次碰撞几乎把他撞倒在地,卡斯帕可以看到这个波雅尔喝得烂醉如泥,朦胧的眼睛丑陋而充满敌意。
“你是帝国人?”那人用口音很重的瑞克领话问道。
“是的,”卡斯帕回答说。“我——”
“混账帝国,”那人含糊地说。“用基斯里夫的鲜血保护自己。如果没有我们,你和你的土地将会死去。基斯里夫之子为了保护你们的土地而牺牲,只有当帝国在燃烧时,你们才会来战斗。”
醉醺醺的波雅尔用粗大的手指戳向卡斯帕的胸膛,卡斯帕竭力控制住自己的脾气。“来这儿干什么,嗯?想让基斯里夫的战士为你而战吗?哈!把我们当狗,然后指望我们为你而死?”
“不是——”
“去你的,帝国佬。我希望你的土地在地狱里燃烧。”波雅尔咆哮道。卡斯帕篡紧拳头,觉得自己的脾气更加暴躁了。他抓起波雅尔的束腰外衣,把他的脸拉近到自己脸上。
“现在听我说,你这个——”
“喂,阿列克谢.科沃维奇。”洛索夫平静地说,再次出现在卡斯帕身边,把两人分开。“没必要这么做。冯.费尔藤大使今晚将被引荐给察丽娜,我相信在那之前你不会想把他弄伤的,对吧?”
阿列克谢.科沃维奇把注意力集中在洛索夫身上,然后在卡斯帕面前吐了一口唾沫,然后转身踉踉跄跄地走向前面大厅的军事表演。大厅里的人都转过托来看着这场争吵,卡斯帕觉得自己皮肤都要变红了。
“对不起,大使,”洛索夫说道。“波雅尔.科沃维奇喝醉的时候可能就会有点粗鲁,但如果他能保持清醒,他就能是一个伟大的战士。我很遗憾地说,这是我们某些贵族的共同因素。”
“没关系,”卡斯帕说,为自己的发脾气感到羞愧。这会给基斯里夫人留下什么样的印象呢?当洛索夫领着他走进大厅另一头一扇饱经风霜的金色双扇门外的客人队伍时,他的紧张感慢慢消失了。看来他不是今晚被介绍给沙皇的唯一一人,从他在队列中的位置来看,他甚至不是最引人注目的人。
安置在门上的华丽时钟开始报时,当第九次报时的时候,里面房间的两扇门都打开了。走廊上顿时一片死寂。一个声音宣布:“沙皇,伟大的卡塔琳,所有基斯里夫人的女王!”卡斯帕第一次看到了恶名昭彰的冰女王本人。
察丽娜穿着一件淡蓝色的长裙,裙摆上的蕾丝裙边闪烁着碎冰的光芒。她的头发宛如冬日晴空,嵌在月牙状的天蓝色天鹅绒下,镶着珍珠,长长的白色面纱从上垂下。
跟随冰女王的是她的许多随从和亲密的家属。当她向那些离她宫殿门最近的人打招呼时,卡斯帕观察这她的进入对每个人神情的影响。每张面孔都如出一辙,时而严肃,时而微笑,仿佛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害怕引起女王的注意,同时又害怕无法引起她的注意。
察丽娜几乎已经到达了他的身边,随着他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冷,他想起了冰女王作为一个强大女巫的地位,据说她的力量来自基斯里夫的冰原本身。当他的目光被拉扯到沙皇的腰上时,他颤抖着,那里有一把长刃剑。剑身散发出阵阵寒意,卡斯帕知道他看到的是霜獠剑,冰女王威力巨大的武器。这把魔剑是由古代可汗女王米斯卡亲自锻造的,她在征服了整个帝国的大片领土后一直挥舞着这把剑。
沙皇在这种场合全副武装不仅是极不寻常的,卡斯帕也明白,对她来说,佩戴过去杀死过那么多帝国贵族的武器是一种蓄意的侮辱。
最后,察丽娜到达了卡斯帕周围,当他向她深深鞠躬时,他能感觉到她靠近他时的寒意渗入骨髓。冰女王向卡斯帕伸出手,掌心朝下,卡斯帕将手举到嘴边,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嘴唇冻得发烫,仿佛吻了一块冰块。他直起身子,迎着冰雪女王的目光。她拉开了脸上的蕾丝面纱。她的皮肤苍白透明,嘴角挂着嘲讽的微笑。她的眼睛像冷冻的蓝宝石碎片。
“冯.费尔藤大使。我们很高兴你能参加。我希望我们没有在你有急事的情况下把你拖来参加我们的小晚会。”
“没有,陛下,就算有灰山那么多的金子,我也不会错过这场晚会的。”
“是的,”察丽娜同意道,她乳白色的眼睛望着队列中的其他客人。
“我向你的宫殿致敬,它真是太雄伟了。”
“感谢您的美言,冯.费尔藤大使。当然,我总是很高兴欢迎我们的兄弟作为帝国的代表来到基斯里夫,希望你能比你的前任获得更多的成功。”
“我只是尽力为您效劳,陛下。”
“大使,你的哲学真棒,”察丽娜开玩笑地说,然后转向下一位客人,卡斯帕感到寒冷的空气随着她一起离开了。
随着进行曲的开场和弦在礼貌的掌声中响起,察丽娜和她现在最中意的人,带领着大家走进了长长的大厅中央。国外来的精致地毯已经被搬走了,光亮的地板现在可以用来跳舞了。其他夫妇紧随其后,卡斯帕看到帕维尔向一位白发苍苍,年纪堪比他祖母的女人伸出手,一边像沙皇一样昂首阔步地走着,一边宽容地微笑着。当他看到一个不超过16岁的年轻女孩抓住库尔特.不莱梅的手,几乎把他拖到地板上时,他笑了。人群随着察丽娜的步伐及时鼓掌,卡斯帕也加入进去,当一只精致的手滑进他自己的手上,把他从舞池上拉出来时,他脸上的笑容冻结了。
他张开嘴想要抗议,然后又闭上了,就在这时,他认出了他之前一直在寻找的那个黑发女人。卡斯帕猜她大概三十多岁,当她对他微笑时,她那野性的美貌像彗星一样击中了他。乌黑的头发从珠光宝气的月牙丝上垂了下来,闪烁着油光一样围在肩上,完美地衬托出她丰满的嘴唇和碧绿的眼睛。她那象牙色的连衣裙显得体面,宽大的峰峦间挂着一个金色的垂饰。
它形状是一个环绕着心形的皇冠,当卡斯帕从路过的马车上认出这个纹章时,他的眼睛被吸引住了。当他想起她在戈罗玛德尼大街上从他身边经过的那张脸时,他早先抓住的那个难以捉摸的记忆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感觉到她的眼睛在盯着他,当他意识到她一定以为他在看什么时,他的脸涨红了。
她开玩笑地咯咯笑着,当他们经过画廊东墙上的一系列拱门时,她朝旁边的一个画廊方向低下了头。
卡斯帕点点头,迅速检查了一下身后的不莱梅和帕维尔,然后跟着那个女人走进了另一座大厅。
它比英雄图库要小,但仍然令人印象深刻。在卡斯帕的左边,宽阔的楼梯通向两扇门,门后是一个由白树和冰雕组成的闪闪发光的花园。一幅巨大的画作描绘了在基斯里夫城门进行的对抗混沌的大战的最后一战,这幅画占据了大厅的大部分,卡斯帕和那个女人手牵手站在了画作前。
她如痴如醉地盯着画像,手里还握着卡斯帕的手,他也跟着她的目光。这幅画是一部宏伟的作品,它的激情(如果不是偏见的话)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这幅画中,基斯里夫城北烈焰所包围,她高贵的战士们被以大胆的笔触以英雄般的面庞描绘出来。那些曾经击败过混沌势力的矮人和帝国的勇士们则以更微弱,更朦胧的笔触绘画,他们的脸上蒙上了阴影。那画家必须在找到虔诚的马格努斯之前就开始涂改,马格努斯是帝国的英雄,他带领联军取得了最终的胜利。就修正主义艺术品而言,这是一件经典作品。
他飞快地瞥了一眼英雄图库,舞蹈正式开始了。他认出了这是玛祖卡舞的第一个节拍,是一种基斯里夫充满了激情的军事舞蹈,当他看到狮鹫军团的一名年轻战士用带马刺的靴子随着音乐打拍子时,他笑了。那个男人把一个红发女人揽入怀中,向前一扑,大步跨过房间。他旋转着笑着的女孩,跪在他面前。卡斯帕想起在努恩和玛德琳跳玛祖卡舞时,心怦怦直跳。这是一种古老的勇敢的舞蹈,充满了激情和浪漫的爱情。他感觉到那女人的目光在盯着他,便。
他感觉到那女人的目光在盯着他,便从那充满活力的舞姿中转过身来,举起她的手,在那温暖的手上吻了一下。
“卡斯帕·冯·费尔滕,你真是个勇敢的人。”
“一个人在美人面前必须永远勇敢,夫人。”卡斯帕答道,并没有松开她的手
“要是所有男人都像你这样想就好了。”女人微笑着说。“但不幸的是,情况并非总是如此。”
“不幸的是,夫人。”卡斯帕附和道。他想问她的名字,或者她是怎么认识他的,但他觉得这样做会打破此刻禁锢他们的魔咒。“我是阿纳斯塔西娅·维尔科娃,”她说。
“可汗王后。”卡斯帕低声说,心理暗暗诅咒自己的苯拙。他本应是一名外交官,而现在他却张口结舌,脑子里想到的第一句话脱口而出。
阿纳斯塔西娅笑着说:“是的,我是以她的名字命名的,但请放心,我并没有打算把你的头挂在战车的钉子上。”
“那倒让我松了一口气。”卡斯帕回答,他又恢复了几分镇定。
“虽然人家说我有个坏毛病,但我想这也太过分了吧。”
“考虑到我在基斯列夫的地位,这充其是不明智的,”卡斯帕表示赞同。
阿纳斯塔西娅的目光越过他的肩膀,卡斯帕转过身来,看到了这个展现出令人惊叹的剑术和天生的勇士般自信的步伐的男人。他身穿一件刺绣的绿色束腰外衣,胸前系着一条鲜红的腰带,双刃用皮鞘套在背上。他的头结刚上过油,像一条闪闪发光的蛇一样挂在脖子上。他那紫罗兰色的眼睛犹如即将投入战斗的战士的冰冷钢铁,卡斯帕不得不抑制住想后退一步的冲动。
那人简单地向阿纳斯塔西娅鞠了一躬,没有理睬卡斯帕,用基斯列夫的粗舌头说了些什么。阿纳斯塔西娅恼怒地皱起了脸,不耐烦地摇了摇头,警惕地朝卡斯帕的方向瞥了一眼。
“卡斯帕,有人把你介绍给萨沙·卡杰坦了吗?””她问。
“还没有。”卡斯帕回答,转身对卡杰坦说,伸出手来。“愉快,先生。”
“你在干什么?”卡杰坦说,没有理会卡斯帕伸出的手。“你为什么要这样对阿纳斯塔西娅说话?””
“对不起?”卡斯帕困惑地说。“我不懂……”
“我懂的!剑手厉声说。“别以为我不明白你在这儿想干什么。阿纳斯塔西娅是我的,不是你的。”
“哦,得了吧,”阿纳斯塔西娅抗议道,“我们在这里不应该进行这种谈话。”
“你是想告诉我一秒钟前他没有吻你的手吗?””
“就像一个绅士应该做的那样,”阿纳斯塔西娅傲慢地说,尽管卡斯帕从她的语气中觉察出一丝兴奋,意识到她很享受两个男人为她争吵。
他可以看到卡杰坦的脖子上越来越红,他知道他不是一个可以与之对抗的人,就说:“我向你保证,卡杰坦先生,我的意图是绝对高尚的。如果我知道您和维尔科娃夫人是一对夫妻,我就不会做出这样不恰当的行为了。”
阿纳斯塔西娅咯咯笑了。“萨沙和我是老朋友了。我们不是一对。”
卡斯帕看到卡杰坦冷漠的脸上闪过一丝情绪,他怀疑自己是否知道这一点。他听到主厅里的音乐声逐渐消失,当剑客冲动地抓住阿纳斯塔西娅的胳膊时,他对卡杰坦的愤怒越来越大。
“卡杰坦先生,我很荣幸见识你的战斗技巧,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的战士。”卡斯帕说。
卡杰坦点点头,一时心不在焉,说:“谢谢你。”
“真鼓舞人心。”卡斯帕说着,从衣领上扯下一小片绒布。“不过,如果没有危险,战士们又是同志的话,情况就不太一样了。”
卡杰坦涨红了脸,咆哮道:“我非常乐意用我的剑和你的剑比试,让你看看当战士不是战友时会发生什么。”
“那没有必要。”阿纳斯塔西娅急忙说,走到两个男人中间。她从她的décolletage中抽出一张折叠的纸,塞进卡斯帕的手里。大厅里传来一阵惊慌的喘息声,她俯身低声说:“这是我家的方向。叫我。”然后把她的胳膊挽在卡杰坦的胳膊上,把他带走。
卡斯帕点点头,把报纸塞进衬衫胸前的口袋里,这时他看见库尔特·不莱梅走过来,脸色阴沉。
“发生了什么事?卡斯帕说,目光越过骑士,看到大厅里一张张焦虑的脸。
“沃尔芬堡陷落了,”不莱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