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猫》第二十二章

《一出好戏》（一）

    刀锋小心翼翼地压低身姿，在到处蔓延着斯库玛的噎人香气中潜行，暗夜生物与虎人的潜能庇护着他，守在红水木屋外的守卫并未发现他的踪迹，仍然以一副懒散的样子迎接着像往常一般的黎明。

    进入地下后，弥散在空气中的红雾便更加浓烈，这几天东境下了两三次秋雨，地热让穴窟之中都弥漫起了潮湿的水汽。刀锋的胡须上凝聚出了小小的透明液滴，闷热的环境让刀锋嗅觉失灵——

    因为由斯库玛吧台和简陋包厢组成的逍遥地，正散发着浓烈的臭味，昏暗的灯光之下，只有一个脏兮兮的服务生端着盘子偶尔在木板做隔断的“包厢”之间来回走动，时不时附下身低声跟瘾君子们交谈些什么。另一个系着白围裙的年轻女人正在铁栅栏围着的吧台中翻看着一本古书，一点都不关注客人的情况，哪怕客人咳嗽地都开始倒气了，她的头也抬都不抬一下。

    刀锋看准时机，从这些因失禁而不断发出恐怖气味的瘾君子之间悄声穿过，利索地撬开铁栅栏，潜进了红水斯库玛的加工室。

    加工室里的蒸馏器在旺火中不断喷吐着粉色烟雾，精粹月亮糖的气味撩拨着刀锋的心弦，但这种让人牙根发痒的甜腻芬芳很快被打散，一个表情呆滞的小工推开笼口，往里又添了一桶鲜红如血的液体。

    刀锋定了定神，在暗处瞟了一眼堆放在小木车中的尸体，心中叹了口气，以更小心的方式绕过了巡逻的守卫。

    为了莱迪亚，他已经决定要暂时远离杀戮了……

    或是，暂时远离鲜血。

    时不时会有一两个傀儡一般的小工搬着木桶运送泉水，洒下的水渍甚至在地上开辟出了一条小地缝，这一路下来不仅在隐秘处布置着铁蒺藜或是捕兽夹，甚至还有一些诺德陵墓中才会见到的古代机关。

    刀锋观察着运水小工走过的路线，尽量避开那些藏匿在黑暗中的风险。好几次，死亡猎犬都差点发现了他，但是这些年轻的吸血鬼们戒心一点不高，只会隔着棺材板呵斥死灵犬让其安静点。

    在抵达一扇厚重的木门后，刀锋注意到这里的泉水猩红如同鲜血，而身上的血石圣杯，拿在手中时甚至能感觉到它正微微发烫。

    “刀锋，很高兴你还能以站立的姿态来到我面前，希望你在圣堂中的表现只是……血父的一种调侃。不管怎样，你已经做好了觉悟，去告诉珈蓝，时候到了。”

    圣杯边沿折射着浑浊的火光，幻化作哈孔的金色瞳孔，他那深沉的命令重新响彻在刀锋耳边，一如莎罗尼雅的那声阴笑。

    那个叫珈蓝的暗精灵吸血鬼将他带到了圣杯面前，要求他去用这只厚重的容器装一次血泉水回来：

    “血泉水充其量只是富含魔力的脏水，与真正的鲜血天差地别，更遑论直接饮用的合理性，但是圣杯可以净化它们，而且当圣杯再次被激活后，我们就不必再去装填泉水了——先祖们的力量会通过这些被净化的泉水，帮助我们变得更加强大。”

    一位挑水小工提着一只空桶走来，刀锋收起圣杯遁入黑暗，趁着小工推开大门，刀锋也趁机溜了进去。

    血泉就在这个大厅后面的洞窟内，这是刀锋的直觉，此刻大厅里除了那个不起眼的小工，就是一个被五花大绑横放在长桌上的男人以及立在他身旁的两位吸血鬼了。

    被捆着的那个男人身上还穿着橘色的长袍，上面的红色花纹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皮下的血管，那男人脸上还纹着红色的藤蔓刺青，看起来应该是个异教徒。

    那个教徒正低声唱着某种难懂的方言歌，而他身旁的两位刽子手正讨论着他作为猎物的命运。

    “这疯子一心要见见血泉，到底是为什么？”看着更年轻一点的女性吸血鬼问道。

    “不知道，没准是个信仰娜米拉的疯子。”苍老一些的年长吸血鬼答道。

    “他到现在还在唱，这个调子我都听烦了。”

    “我记录了一点旋律，他可能只是在乱哼，去信仰娜米拉的都是些脑子先腐烂了的家伙。”

    “本瑞驰人对于这一点完全同意。那要不要放他去见一见？”

    “当然不，我们为什么要帮这种会啃食同类的食腐动物实现遗愿？”年长的吸血鬼端着一个堆放着一些防腐工具的盘子走回石桌前：

    “好了，他也该嚎够了，朱莉，搭把手，帮我把这根铁丝从他右手中指里穿到他手腕处。”

    “明白。”

    那个教徒无神的双目猛地睁圆，被固定住的手臂宛如风暴中的纤绳，制约着他那单薄的身体以防他的躯干会挣断双臂从石桌上弹走。

    他半哭半笑，两个吸血鬼不紧不慢地将铁丝从他的指尖往里推送，教徒的方言歌并未停止吟唱，只是本就晦涩的祷词听起来更有了一种特别的张力。

    “吱嘎——”小工面无表情地提着盛满红泉水的木桶走过中堂，刀锋在角落注视着这一切。

    “奇怪，今天的血奴怎么都这么冷静？”年长的吸血鬼趁砧板上的教徒喘息时发问。

    “或许是他们心情不好？”吸血鬼朱莉的回答被教徒的哀嚎盖住了。

    “嗯？你说啥——？”年长的吸血鬼抬起头看着他的女徒弟追问道。

    “我说……”不等朱莉说完，她的师傅便将手中的铁丝狠狠一扎，教徒战栗的身体瞬间绷直，刺耳的哀嚎撞开了关着血泉的大铁门。

    刀锋趁着师徒二人都沉湎于这个喧闹的小玩笑时顺利溜进了血泉洞窟，猩红的泉水载着血腥味从洞窟中心不断涌出，散发着蒸汽的泉水中还翻滚着几具被啃碎的人类骸骨。

    “发芽的时刻就要到啦——”

    教徒那凄厉地哀嚎透过厚重的铁门扎进刀锋的耳朵里，令他无奈地用力摇了摇头。

    盛完血泉水以后，就赶紧离开吧。

    踩着湿滑的淤泥走到泉眼处的刀锋这样想，刚准备拿出圣杯来时，一股凌厉的寒意如同一道电流迅速沿着他的脊梁骨蹿下。

    “等你好久了，小猫咪。”

    刀锋亮出爪子抬起头，对上了从另一边缓缓踱步过来的三人凶残的目光：

    莎罗尼雅，黛莉卡，以及在瓦尔齐哈晚宴上见到的另一个男性成员。

·未完待续·

后记：

啊，上次更新是在2020年12月中旬……鸽了真的太久了，而且更新的内容也比较少，我在此向各位读者姥爷们致歉！！

不管怎样，虽然生活上的事情的确变得很多了，但《我不是猫》连载总的来说并不担心会终止。今天趁假期更新一次，故事大纲重新认真梳理了一遍，这让我信心又增加了2%。

故事嘛，总会有讲完的一天的，这是一个我希望它能足够精彩且有深度的故事，托它的福，我在单机游戏同人创作以外的领域也有了一点点小成绩——不管怎样，我都由衷感激看到它解读它并为它能更好发展而给我支持的每一个人。啊，稍微有点混乱，那就先说到这里吧。

再次致谢不可或缺的你们，我们下次更新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