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云江湖16】初雪

    春回，下了第一场初雪，孟鹤堂在自己的庭院里摆好宴席，静待故人来。

    这场雪，来的恰到好处，天地间寂静如斯，只有雪落下的声音。初雪轻柔，在天地间飘飘荡荡，似乎玩耍够了，才甘心落下，落到地上倏忽不见，过了好一阵，地上只不过才薄薄一层点点白色。这天气，都不用戴斗笠。

    最早来的，是张云雷和周九良，张云雷素衣胜雪，周九良一身青衣，踏雪而来。

    孟鹤堂指了指火炉，“烤烤火吧，路上冷。”孟鹤堂终于给了好脸色，周九良忙不迭地听话，张云雷直接入座，拿起酒杯闻了闻，“今日这酒，叫什么名字。”

    “梅花醉。”

    与这雪景倒是很相配。

    已经过了约定的时辰很久，还是没有看见杨九郎的影子。孟鹤堂欲言又止：“九郎他……”

    “没事，我们开始吧。”张云雷有些落寞。

    酒杯刚刚举起，就听见吱呀开门的声音，杨九郎推门而入，一身大红毡毛斗篷十分显眼。

    “就等你了，入座吧。”孟鹤堂上前迎他进来。

    杨九郎温柔一笑，“你要离开，我自当来送一送。”之后一抬头，对上了张云雷的眼睛，两人不着痕迹的错开。

    四人入座，正式举杯。孟鹤堂先开口：“我来春回，是找一样东西，不想遇到了你们，时间不长，相交甚欢，这杯酒，敬缘分让我们相遇！”

    四个人两个人有心事，还有一个傻小子什么都感受不到，孟鹤堂压力山大。    孟鹤堂举杯，“江湖路远，山高水长，不知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人生在世，只不过凭本心，至于其他的，都是虚妄。”

    这二人终于展颜，这一夜，是他们在春回的最后一个晚上。雪还在下，小火炉烧的火红，望亭之内，四人谈笑如昨，无论将来如何，这一刻，他们还是袍泽兄弟。

    宴毕，周九良不省人事，孟鹤堂于是将人留了下来，张云雷似乎有些神志不清，只好让杨九郎送他回去。

    杨九郎的身高不及张云雷，扶着他有些勉强，只得将他的半边身子靠在自己身上，怎么这么重，杨九郎十分嫌弃。

    走着走着，却觉得不太对劲，太安静了，虽然西周扰境之后村民们夜不出户，可是杨九郎觉得，空气中似乎有一股肃杀的气味，他霎时间警觉起来，轻声唤醒张云雷，可是他好像没什么反应。

    突然，嗖的一声一道暗器从杨九郎身后飞出，被杨九郎侧身躲过，伴随着利器划破空气的声音，十多个个黑衣壮汉从天而降，扑到杨九郎身前，杨九郎刚要出手，只见身边人突然起身，向前疾走几步，抽出一把银扇，身形一跃，似一道闪电，扇子外沿露出一排细密的“尖牙”，只消轻轻划过，便杀人于无形。

    四五个人应声倒地，张云雷才脚尖轻触地面，缓缓落下，站定，面无表情。

    吓得剩下的人不敢轻举妄动，连连后退。

    这是杨九郎第一次真正的看见张云雷出手，也是第一次看见他杀人，不由得看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加入战斗。

    二人合力对敌，那些人显然不是对手，很快悉数撤去，不远处另一个高个男子转身离去，旁边的人着急道：“怎么走了，不杀了吗？”

    “他们俩，杀不了。”高个男子十分实在。

    “那，那就这样？”旁边的人长大了嘴不敢相信，但是似乎又不想走。

    高个男子回头看他一眼，“如果你一定要去，那就去吧，我会告诉主公你如何英勇的。”

    那人似乎吃了哑药，不说话了，悻悻的跟着身后走了。

    大战过后，张杨二人猝然对视，不好，两个人赶紧跑向永安堂，一个醉鬼，一个不会武功，两人担心的不得了，一路上二人不敢耽搁一步，提着的心终于在门口看见持剑而立的周九良的那一刻放下了。

    二人同时长舒了了一口气，这奇奇怪怪的默契让两个人看着对方不禁笑出了声，之后，孟鹤堂开门看见傻笑的两个人，有些摸不到头脑。

    这些人来的蹊跷，下了杀手，可是当发现不敌的时候毫不恋战，即刻撤退，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杨九郎突然想起了什么，撒腿就往家里跑，张云雷似乎也想到了，紧跟在杨九郎身后离去。

    周九良一脸严肃的站在门口，对孟鹤堂说：“你进去，今晚我守夜。”

    孟鹤堂心里一暖，“不必了，他们不会再来了，回去休息吧。”

    只是周九良固执起来简直像一头犟驴，孟鹤堂无法，只得和他凑合在一间屋子里休息。

    杨九郎赶到家里的时候看见于谦不在，一颗心立刻提到嗓子眼，他找遍了整个院子都没有发现他的踪迹，整个人慌了阵脚，张云雷一把抓住到处乱跑的杨九郎，“统领武功高强，想必不会有事，我们出去看看。”张云雷定定的看着杨九郎的眼睛，那眼神像把杨九郎整个人包裹起来，他鬼使神差的安静下来，跟着张云雷出门。

    刚要出门就看见于谦从外面回来，杨九郎一下子冲了过去，抓着于谦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师父，你没事吧！”

    于谦的神色凝重，杨九郎担心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田军一家被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