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泰伯利亚黎明 第28章
“昨天上午黑手在乌萨斯帝国前首都彼得格勒处决了一大批被抓获的达官显贵，其中包括科西切.德拉格维奇公爵、尼古拉.库拉金公爵、谢尔盖.维特伯爵......根据黑手公布的录像，这些达官显贵大多都是被枪决的。GDI谴责这种不经审判就随意处决的残酷行为......”
W3N新闻台的主持人虽然是这样讲的，但说实话观众中很少有人能对那些被枪毙的贵族产生哪怕一点点的同情与怜悯。自从前沙皇索沙尔上台之后，乌萨斯帝国就仿佛一列脱了轨的火车到处横冲直撞，朝堂混乱不堪，政策朝令夕改，而那些达官显贵趁机大肆捞取钱权名利，不但将整个国家搅得乌烟瘴气，更如同一群肥硕的寄生虫将帝国这栋大厦蛀得千疮百孔、摇摇欲坠，不少有良知的人只要是提起他们的名字都恨得咬牙切齿。黑手的录像中那些达官显贵在生命终结前的最后一刻脸上挂满了绝望与哀求，曾经在朝堂上的盛气凌人荡然无存，看到这一幕甚至让人忍不住在心里为此拍手叫好。
不久后，黑手还公布了一份曾经秘密与萨拉热窝有过往来并秘密资助黑手的名单，被处决者大多榜上有名并且数额惊人，这下更没人敢对那些达官显贵说半句稍微不那么负面的话了，所有人都急于撇清自己与朝廷的关系，整个乌萨斯帝国轰然崩塌。那些达官显贵玩弄了一辈子的权术，这下总算受到了应有的“报应”，他们凭借自己可笑的所谓“经验”以为只要给钱给权就能让人抛掉一切尊严与荣誉，却忘记了世界上有些人就是什么都不要，只要自己这条用八辈子也还不清所犯下罪孽的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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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若拉与一众将领走进战情室，身后跟着各种各样的文职人员。
“哎呀！真是该死。”
一名副官踢到了桌子，怀中的文件撒了一地，他赶紧弯腰去捡起来。
短暂的嘈杂过后，将领们在房间中央的圆形会议桌旁就坐了，桌上摆放着地图、档案、资料、茶杯、烟灰缸、口香糖等各种杂乱的物品，欧若拉的座位在最里面，身后的墙壁上放置了一个几乎和墙壁一样大的巨型显示屏。
在接收了大量失去编制的政府军后，旧大陆的GDI部队经历了一次小小的人数膨胀，因此在这里服役的高级军官便纷纷迎来了自己的升迁以更好地进行治军工作，欧若拉自己就在不久前晋升为上将，她也终于脱下了那套圣劳伦斯军团的天蓝色制服，换上一身蓝白相间的法兰西亚近卫掷弹骑兵制服，如同她还在共和军时穿的那套。而远在哥伦比亚的妮尔也将自己从上将晋升为元帅，成为哥伦比亚历史上第二位正式拥有该军衔的人。
欧若拉等房间安静下来，启动了墙壁上的显示屏，等待EVA载入好各项数据并在屏幕上显示出地图后，开门见山地对在座的将领们说道，
“好了女士们先生们，你们应该都对现状有很清楚的了解，我也不多废话了。米哈伊尔.库特洛夫，概括一下目前的情况吧。”
“是的，维菈蒂。”
年迈的乌萨斯独眼将军开口说道，他与欧若拉虽然曾经是敌人，但现在也毫无怨言地并肩战斗，
“黑手虽然占领了彼得格勒，但在此之后便未能进一步取得什么显著的成就，进攻曾经的乌萨斯帝国旧都：黑河城(Chernaya)的攻势也被我军所挫败，目前已经无力发动新一轮的多线进攻，哈莫菲斯特依然是安全的。但是情报部门认为黑手东线的主力部队并未受到致命打击，他们依然能集结出约140万人的部队针对一个特定地点发起正面进攻，而我军在旧大陆东线至多只能凑出约105万人的部队，收编的政府军也只有约12-16万人能在短时间内投入战斗。”
随着库特洛夫的话语，大屏幕上不断浮现出兵牌、箭头、图钉等各种标志，帮助在座的诸位能更好地理解。
“现在我们需要搞明白的是：黑手下一步会怎么走？目前来看最有可能的路线有两条，第一条是继续进攻黑河城进而北上威胁哈莫菲斯特；第二条是南下剑指我军在这些地区的气田，而为了保证行军路线的安全，黑手势必会先进攻这里。”
库特洛夫用手指向会议桌上地图的一点，大屏幕上适时地标出了他所指的位置。
“龙门，区域经济中心，也是重要的工业基地，就算不是为了气田，黑手也有充分的理由攻占这里。”
“谢谢你，库特洛夫，”
欧若拉接过了话茬，
“总部给我的命令是我不惜一切代价保卫哈莫菲斯特的安全，即他们相信黑手会发动第二轮针对黑河城的攻势。可我不这么认为，我相信黑手不会愚蠢到在两次踏进同一条沟里，并且就算他们成功占领了黑河城也不代表能轻松染指卡普里尼进而威胁到哈莫菲斯特，气田与龙门显然是更加实际的目标。我军目前也拥有着几项优势，首先我军是主场作战，后勤补给能很轻松地运输到前线，不像黑手需要经过长途跋涉；其次我军的技术兵器与单兵素质在很大程度上要优于黑手；再者我军依然掌握着大部分地区的制空权，空军无时无刻不在对黑手的驻扎地与通勤要道发动空袭，让原本就糟糕的后勤雪上加霜。因此我相信黑手一定也希望在短时间内发动新一轮的进攻。对此，你们怎么看？”
“我同意你的观点，维菈蒂上将，”
装甲师的卡门.毕夏普准将率先发言，
“龙门与气田确实是比哈莫菲斯特更加现实的目标，并且丢失龙门对我军的危害不比丢失哈莫菲斯特小到哪里去，我军应该把部署中心放在龙门。”
“我可不这样想，”
机械化步兵师的彼得.罗斯托夫少将提出反驳，
“为什么非要抓着哈莫菲斯特不放呢？别忘了黑河城也是一座大城市，获得那里带来的好处不亚于龙门。而且占领黑河城还能将我军在旧大陆的部队从中间分割，那样的话我军的局势将会无比艰难，彻底输掉这场战争。黑手一定会为达到这个目的锲而不舍的。”
“你不就是身为乌萨斯人不想失去自己的旧都吗，罗斯托夫？”
“恰恰相反，毕夏普。我完全是在为GDI的大局考虑，绝不掺杂任何个人因素，如果大局表明放弃黑河城更有利于我军取得胜利，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去执行！”
战情室内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起来，作为总司令的欧若拉并没有参与进去，她不希望自己的权威干扰到他人的思想，而一旁的库可夫更是昏昏欲睡、哈欠连天，就差往桌子上一趴正大光明地打呼噜了。所有人都抱着自己的观点并有充分的理由去证明，也没有任何人能说服他人接受自己的观点。
“库特洛夫将军？库特洛夫将军！”
“啊？！什么事？”
库特洛夫猛然张开朦胧的睡眼，吃力地咳嗽了一下。
“对于黑手的进攻方向你怎么看？”
“我嘛，现在有看法又有什么用呢，开战后就会证明战前99%的看法都是错误的，战争自有它运作的规律。”
“是这样的，今天就讨论到这里，大家解散。”
欧若拉起身宣布散会。
摆在GDI面前的是一个两难的抉择，无论选择哪一个选项都会面对巨大的机会成本，让人难以取舍。GDI如此，黑手又何尝不是，他们也面临着两难的抉择，进攻黑河城确实能带来巨大的收益，但这谈何容易，占领黑河城意味着能将旧大陆的GDI部队切割开来，却也代表在作战时需要承受来自两个方向上的压力，第一次的进攻已经以失败告终，超过60万人永远留在黑河城外，这还是在具有人数与组织度双重优势下打出的战绩，而今GDI已经在一定程度上追平了这个优势，故伎重演一定会重蹈覆辙。而进攻龙门相对来说要好一些，龙门是重要的工业中心，还能保证南方气田的安全，这对于长途作战的黑手来说非常重要，然而战略重心南移也意味着黑手将会偏离哈莫菲斯特这个最重要的目标，给予GDI珍贵的喘息时间。
当然了，黑手实际上还有第三种选择，那就是无视黑河城与龙门直接北上，但这样做风险太大了，彼得格勒虽然位置十分靠北，但距离哈莫菲斯特这个可以算是是旧大陆最北端的城市还是太远，几乎要穿越整个多山的卡普里尼半岛，机械化部队难以展开，恶化本来就漫长脆弱的后勤线，这样做与自杀无疑，因此在一开始就被自动忽略了。
时间过了几个星期，形势逐渐明朗起来，GDI与黑手都期望着下一场战役会在龙门展开，对于黑手龙门的工业与南方的气田诱惑实在太大了，对于GDI急于确保哈莫菲斯特的安全，形势让两支泰拉世界最强大的力量朝着同一个方向发动起来，旧大陆再次变得阴云密布。
欧若拉曾经打过一场龙门保卫战，那是GDI成立以及她重新出山以后的第一场大型战役，相比于三年前整合运动进攻龙门，如今的一切都物是人非，可如果仔细观察又能发现一些相似之处，GDI都是在人数上有劣势而机动性上有优势并且是主场作战，虽然黑手远比整合运动更强大，但GDI也不复曾经的稚嫩，机械化作战理论已经趋于成熟了。现在总司令的职责再一次落到欧若拉的肩上，根据对局势的判断她决定仿照上一次采取积极的战略防御，主动开战并将黑手拖入自己的节奏中，既然无法取得整场战争的主动权，那至少要争取一场战役的主动权。
“......我们将会在这里、这里、这里、这里依靠机动性高的装甲兵与机械化步兵配合空军同时发动进攻，扰乱黑手的节奏并最大限度地在正式开打前削弱黑手的有生力量，这只是奇袭，不是占领，因此各部队不要恋战，一旦伤亡超过一定程度就快速撤退，我们比黑手更负担不起牺牲。如果形势允许的话，我们希望能与黑手打一次小型会战给他们来个大放血......”
战情室的会议桌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纷繁复杂的部署计划书，告诉各部队的指挥官何时发动进攻、进攻时走哪条路、在何时出现在何地等，所有人都专心致志着阅读着那份属于自己的文件，思考该如何去完成上面的命令，除了库可夫依然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他无论开什么会都漫不经心。
几天后的9月4日，经过休整的GDI部队离开基地朝着计划上的位置进军，战争正式打响了。战斗一开始，所有的计划都乱了套，有些部队迟到，有些部队早到，有些部队根本没来，还有些部队出现在了绝不该他们出现的位置，战前的计划书如同预期的那样成了一堆废纸。
欧若拉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前线度过的，这是她还在法兰西亚共和军时就养成的习惯，无论战况有多么激烈，她总是坚持要上第一线依靠自己获得对战场的第一手了解。她乘坐着越野车在不同阵地上穿梭，计算着己方可投入地兵力，观察可能会成为交火位置地点的地形并加以思考，时而赞同地点头，时而反对地摇头，随后把自己的决策告诉身边的将领让他们去执行，那些将领们表示赞同后便离开前往自己的部队去了。
当然，对于这些命令能否得到有效执行或者下达命令基于的信息是否准确，她心里也没有明确的答复，因为现代战争的规模已经太大了，就算是亲临前线也对离战场太远，更无从得知战役的真正进程。比如要派一支机械化步兵师去某某地点与黑手的某某部队交战，这支机械化步兵能否按时到底那里、还是命令还没送到通往那里的路就已经被切断、或是遇上了另一支黑手部队？派遣一支装甲师是否会比机械化步兵师更好、更糟、还是都一样没有任何用处？或者目前根本就没有部队可以去那个地方？这些都只能依靠自己去判断。她虽然是总司令，可能做的事却是最少的，战争并不掌握在她手里，而是在前线，在战壕中的步兵、坦克里的装甲兵、阵地后的炮兵、天空上的飞行员手里，战争有它自己的规律，不受人主观意志的影响。
欧若拉心烦意乱地回到大本营，她没有刚愎自用，没有自相矛盾，没有惊慌失措，没有临阵脱逃，一切妨碍战役进程的事都被她避免了，并且如同过去一样镇定而有经验、分寸地扮演着统帅这个她无比熟悉的角色。但不知为何，欧若拉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内心中那股自信的火焰正在逐渐衰弱，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对局势失去了那种天然的掌控感，变得被动对外界做出反应。
“长官，晚餐准备好了。”
“不用了，告诉他们我还不饿。”
“了解。”
副官带着口令离去，可过了一会儿他又回来了。
“长官......”
“我说了我还不饿！”
欧若拉有些愠怒。
“长官，库特洛夫上将邀请你与他一起共进晚餐。”
“是吗？我来了......”
看在库特洛夫的面子上，欧若拉来到他的办公室，饭桌上已经摆放好了饭菜，可她却觉得自己一口都吃不下去，浓郁的热巧克力入口也索然无味。与欧若拉这幅心事重重样子完全相反的是库特洛夫，他正坐在那里津津有味地吃着鱼排，脸上的赘肉有规律地活动，仿佛现在是在休假而不是决定着上百万人命运的战争。
“真是不明白，库特洛夫你怎么就能这样轻松。”
欧若拉用带有一丝埋怨的语气说道。
“哦？”
库特洛夫停止了咀嚼，
“维菈蒂你过去可不是这样子的，我还记得四皇会战的时候，你面对四个帝国的联合进攻也将他们全部击败了，那其中还有我呢。”
“是啊，四皇会战，多么美好的记忆，也是我和你的第一次正面交锋。”
“那么维菈蒂，你觉得你的判断相较四皇会战时衰减了吗？”
“没有，也许还增长了一些吧。”
“那还有什么值得苦恼的呢？你依然是你，那个带领法兰西亚共和军所向披靡的大革命战神，没有谁阻挡得了你。”
“我知道，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就变得不再是那么自信，变得开始怀疑自己的决策到底是对还是错，怀疑自己是否在将部队推进一个又一个火坑。”
“维菈蒂，我相信你内心其实依然坚信自己能取得胜利，因为你是个天才，一个敢于战天斗地、从来不服输的天才，可多年征战的经验又告诉你战争很复杂，很危险，必须万分谨慎地对待，两种思想对撞才导致你现在那么矛盾，因为你也不再年轻。”
库特洛夫说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停下来往嘴里灌了一大口伏加特后继续，
“而我呢，我不是天才，也没有那种斗志，何况还到了老朽之年，但我学会放下那些执念专注在自己能做的事情上，而且现在的黑手虽然强大，可四皇联军在外界看起来不也何其强大？你却能敏锐地找出他们的弱点并加以击破。我相信，目前你也发现了很多黑手的破绽只是没有说而已，只要我们两人合作，没有什么是攻克不了的。不说了，先专心吃饭吧，世界上只有上帝与自己不能被欺骗，填报肚子才能去关心身外之物。”
“你说得有道理，先吃饭吧。”
欧若拉强迫自己拿起餐具吃起来，强迫自己去品味其中的滋味。逐渐地，味觉和嗅觉仿佛又回来了，嘴里的饭菜越来越有味道，心情也比刚才有所好转。
半个多月后的9月26日，GDI与黑手的部队在龙门以东一个叫教堂村的小地方遭遇了，这场战役并不是预先计划好的，纯粹是局势推动着两支军队在这个位置相撞。教堂村控制着两条通往龙门的主要路线，黑手一定会路过这里，GDI知道这一点，却也并不是故意在教堂村与黑手交战，教堂村适合防守，但绝非最好的防守地点，GDI只是在自己能集结较多部队的地区挑选了一个黑手一定会经过并且比较适合防守的地方。教堂村的正面较为狭窄，左翼是机械化部队难以通行的森林，右翼紧靠着河流，中央有高地作为依托并能利用乌萨斯帝国先前修建的三座永备堡垒，虽然这些堡垒的完成度参差不齐。参与这场遭遇战的人数不超过20万人，双方人数总体持平，黑手略多一些。
开战后，坦克与装甲车不断地相互穿插，飞机在天空中厮杀，一个小村庄的控制权不断易手，直到每一栋房屋都被炸成了废墟；一支本应该在指定位置待命准备伏击的GDI部队不知怎么收到了相反的命令擅自跑到两军正交战的，幸而没有遭受太大的伤亡；黑手顶着堡垒配备的重机枪塔与反坦克导弹塔、堡垒内的步兵武器以及GDI空军的狂轰滥炸强行冲锋攻占了前两座堡垒，却死活攻不下最后一座，随后GDI发动反攻将两座堡垒抢了回来，堡垒内的敌士兵甚至拿起挂在墙上的冷兵器配合刺刀与枪托打起了肉搏战；晚些时候，黑手一度占领了部分GDI阵地，却在顷刻间被GDI抢回来；GDI也发动了数次进攻并取得了一定的成效，却未能起到真正的威胁。到处都是弹坑、尸体、车辆残骸与坠毁的战机，战线每时每刻都在变化，想要清晰了解具体发生了什么是不可能的。
这场遭遇战最终以GDI的撤退告终，黑手占领了教堂村与两条通往龙门的主要通道，却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伤亡几乎有GDI的两倍，足足6万余人。GDI输了这场战役，但欧若拉在战前预设的目标已经达到了：给黑手来一次大放血。此役后，黑手的实力受到削弱，前进的步伐也被打乱了，虽然战火依然不可避免地会蔓延到龙门甚至有可能将整座城市都拖进来，但无疑GDI已经开始掌握部分主动权了。不久后，欧若拉向龙门政府发出警告要求他们立刻转入战时状态，虽然无线电里对方的情绪似乎很不情愿这样做，但命令就是命令。很快龙门就发布了总动员令，全城宣布进行灯火管制与物资配给，所有工业设施全力生产战争物资，边防军的四个师约6万人整装待发，约25万的预备役被全部召集起来进行再训练，近卫局开始着手维持战时的市内秩序与执行具体的管制如戒严和宵禁并确保防空洞与能充当临时防空洞的设施如地铁站能投入运作。同时龙门还开始疏散无关人员并鼓励民众参加民兵队伍以支援前线，虽然根据发来的情报显示这两项举措的反响并不热烈。
很快，泰拉世界有史以来最为惨烈的一场战役就要打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