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晨宇水仙文】《人间杏色》「all卷」（31）
all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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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朦胧，卷儿侧卧在金色大床的一侧，枕着一只手臂，安然睡着，只是不久便皱起眉，口中轻呼一声“飒”的名字，猛然睁开眼睛，脑海中飒中枪倒地的画面刺伤了他的眼睛，仿佛此刻就发生在他的面前，等看见周遭一切时，发觉自己刚刚只是做了一场梦。
卷儿坐起后四下望了望，立风已经不在房间里了，他的鞋子也被脱了下来，身上半掩着金绸棉被。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细微的雨声噪噪不停，卷儿下了床，理了理长发后匆匆走出房间，在楼下遇上了进来客厅的李副官。
李副官手里执着一柄黑伞，他准备把伞交到门口的小丫鬟手中时，见卷儿出来了，便直接道：“卷同学，司令大人让我告诉您，您的哥哥已经释放出狱了，您可以回家看他。”
卷儿不敢相信，惊喜着快步上前问：“真的？”
卷儿又按耐不住激动准备离开这里，在门口停了停，后回头看着李副官问：“立风先生去哪里了？”
李副官道：“司令大人近日重务在身，不便归家，所以差我来知会您一声。”
李副官走到卷儿身边，将手里的黑伞打开，在卷儿头顶打开来道：“卷同学，这雨又大又急，立风先生还说要我务必亲自送您回去。”
李副官的目光平和，又满含善意，他心里是对卷儿有着欣赏之意的，他可从没见过，能有谁让他的司令大人对一个人这样上过心，事事亲力亲为。
卷儿大方地对李副官道了声谢，随后跟着李副官上了车。
昨日飞雪，今日就大雨扬扬，怪异的天气令人捉摸不透，卷儿在家门口下了车，没有接过李副官给他的伞，一个人跑进家门时，看见飒站在堂屋的门口，湍急的雨幕遮住了他们彼此的视线。
飒看见门口那辆昂贵的黑色汽车缓缓离去，看见卷儿冲进来抓着他的手臂问他怎么样，浑身都在刚刚跑来的瞬间淋了个透。
绒绒也担心地站了起来，只是他没有说什么，一双眼一直追着卷儿。
飒凝着脸色，把卷儿拉进屋内：“怎么不打伞？”
飒为卷儿拨了拨滴水的额发，又把人拉到卧室里，准备换下卷儿那身潮湿的外套，卷儿跟着飒进去说：“伞是别人的，我不想要。”
飒拉着卷儿的手顿了顿，他回过头，一双黑眸平静无澜：“那你就宁愿淋雨？”
卷儿不接话，反倒抓着飒的手，明眸闪烁：“哥哥，你还没告诉我呢，你的事解决了吗？警局那边怎么说的？以后都不会再找我们了吗？”
飒倏然将卷儿扯入怀里，揉进身体里一样黏糊不舍，卷儿愣了愣，抬手按在飒的后背，听着飒呼在他耳边的呼吸声。
飒握着那瘦弱的肩，厮磨着卷儿的耳畔，深深地吸着气：“以后不会有这种事了。”
飒恨自己只是乡野村夫，一身布衣，两手空空，自己一旦陷入险地，卷儿就只能任人摆布，他必须要尽快使自己强大起来。
绒绒在堂屋里走来走去，时不时地望一望飒和卷儿的那间屋子，没多久，外面门口停下一辆黄包车，一位穿着羊大衣的女子撑着伞下了车，快步走了进来问：“这就是飒的家吧？他在吗？”
绒绒打量了一下这个正在合伞的女人问：“您是？”
花花绿绿的花伞合上后，一张明艳微笑的脸抬了起来，沐经理笑道：“我叫沐晴，是飒的同事，我找他有些事。”
飒和卷儿在刚刚就听到外面来了人，这时候一起走了出来，飒惊讶问：“沐经理，你怎么会来？”
沐晴把伞放在地上靠着门口的榧木架子，对飒直皱眉：“你出了事怎么没告诉我？害我为你担心！”
沐晴走了两步，看见飒身后的两步远站着一个长头发的少年，眼睛都直了，连连夸奖：“你就是卷儿，飒的弟弟？长得可真是好看。”
沐晴对卷儿毫不避讳的欣赏目光，让卷儿羞了脸，不好意思道：“你好，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沐晴爽笑道：“我叫沐晴，我比你长了十岁，我不要脸地说一句，喊我姐就成。”
卷儿忙笑道：“沐姐姐，你可别这么说。你坐吧，我去给你倒杯水。”
沐晴对卷儿点了点，又看向飒说：“对了，你那事怎么样了？我听阿良说，你被人抓去了牢里，是发生了什么事？”
飒请沐晴坐下好好说了一番，卷儿和绒绒也坐在一旁，沐晴听完后震惊得合不上嘴，看看飒又看看卷儿，最后双眸一怒，拍了拍桌子道：“该死的禽兽！要是我，我也非得把那禽兽大卸八块了不成！”
卷儿笑笑，已经释然：“沐姐姐，已经都过去了。”
沐晴看着卷儿这张绝色之姿，心道未来不知道又会有多少麻烦事，只是现在不是烦心这种事的时候，她对飒道：“对了，我已经物色了一间地段不错的铺子，你有空跟我过去瞧瞧，成了咱就去跟人家谈，还有后面杂七杂八的事情，得抓紧时间往前赶。”
飒点头道：“好，等雨小了些后，我就随你过去。”
沐晴没坐多久就离开了，忙忙碌碌的，夜深后，飒才问卷儿：“华立风怎么答应你救我的？”
卷儿坐在写字桌边摆弄着书本，听见飒的话后，顿了顿，看向飒道：“他是你兄长，理应救你。”
飒把脱下的外套挂在衣架上，走来道：“我可不信他那么好心。”
卷儿微微笑了笑，低下头将书放进抽屉里，又摸了摸木桌的边缘，飒瞧出卷儿心里的犹豫了，便上前抚摸着卷儿的脑袋说：“谢谢你。”
卷儿抬起头说：“我没有做什么，我想应该真的是立风先生念及你们是兄弟，才会答应救你的。”
在卷儿想来，立风能愿意听关于母亲的事，心里一定也是存着对亲情的渴望的，只是不善表露罢了。
飒故意生气：“你在为他说话？”
卷儿笑着打开飒的手，站了起来：“你怎么又扯到这上头去了？”
卷儿走到床边后，又转头看着飒说：“我陪立风先生下了象棋，还说了关于你们母亲的事。”
飒神色微动，看向其他处走了两步，不知道在想什么，卷儿看着飒，坐在床边脱了鞋，飒没什么情绪地过来说：“算了，不说他了。”
飒拥着卷儿入睡，在黑暗里忽然问：“你陪他说了一夜？”
卷儿困意刚涌上来，被飒冷不丁的话惊醒了意识，咕哝道：“没有，我说的不多，因为我也没记起太多事情，后来睡过去了……”
这下卷儿是真的又睡过去了，飒坐了起来，捏着卷儿的脸凶道：“你长不长心？在那种地方都能睡过去？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卷儿皱着眉，被打扰休息，脾气也上来了，捶打了一下飒的手：“哥哥！”
飒又重新躺下，把被子全部盖上蒙住了他们，里头传来两人互相吵闹的声音，卷儿压低着声音不满：“我要困死了，让我睡觉成吗？”
飒贴着卷儿的唇重重一咬：“不成。”
店铺地址选好后，飒又重新简单地装饰了一遍，从远地进了货源，开始了营业，卷儿也开学了一周。
这天卷儿从学校出来后，与和他随行的白老师告了辞，叫了辆黄包车准备去飒的铺子里帮忙，在路上时却看见一个穿着黑色呢大衣的短发男子在路边走着，那背影令他熟悉万分，清冽醇香的酒气幽幽散发在四周。
那背影停了下来，似乎有所感应一般回过头，恰巧看见一辆放下了遮蓬的黄包车迎面而来。
壳顿时睁大眼睛，上前拦住了车子，车夫猛然一停，车里的客人身形一栽，扶住了把手，一只白嫩纤长的玉手掀开遮蓬，正准备骂人，却见拦车的先生俊俏英气，顿时换做娇滴滴一笑，含羞带怯道：“先生，你这是做什么？”
壳看着这位面生的小姐，双眸瞬间失落，低声说了句“没什么”便转身继续朝前走着。
那漂亮的小姐见壳一句道歉都没有，生气地哼了一声，不满地冲车夫道：“还不快走？耽误我的事，要你好看！”
壳恍惚走着，他刚刚明明闻到了熟悉的杏花味道，却又在一瞬间断掉了，仿佛幻觉一样，可是那幻觉又如此真实。
早已让车夫掉头从小路走的卷儿暗暗猜测着壳怎么会来秦荆，难道是为了找他吗？
卷儿更觉心头难安，一路不宁，铺子也没去了，直接让车夫送他回家去。
卷儿只担心了几天，后来便没在学校附近见到过壳了，秦荆那么大，能碰上已经是很小的几率了，也或许壳已经离开秦荆，去往下一个城市。
飒这些日子一直在忙出货的事情，有时夜里才回来，怕卷儿等他，第二天上课会精神不佳，就每次都会嘱咐了卷儿要早早歇下，生意永远都忙不完，不能一天一天的熬到半宿。
卷儿本以为飒只是开间平常铺子，却没想到飒要做走贸易的商人，飒曾忧心沉重地对卷儿说过，要赚大钱，不能局限于一席狭窄安逸的土地，他要走许许多多遥远的路，结交天南海北的老板们，成为北勤商会里有权利的重要份子。
卷儿知道，飒这么做并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让他在这个利益至上的社会中站稳脚跟，这样他们才不会任人欺辱，只是觉得和飒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心里有点惆怅。
飒经常出差，日子一晃，便早已过了卷儿可以结婚的年龄，他们一个忙着工作，一个忙着学习，竟然谁都没有提起过结婚，这桩事已经被他们忘得干干净净，还是飒偶然碰上沐晴时，沐晴顺口说了句他和卷儿的关系，飒才恍然回来，他竟然把这件事耽搁了两个月之久。
沐晴也是之前不久才得知飒和卷儿不是亲生兄弟，再加上飒每逢告别之际都是以“卷儿在家”为尾，她也猜出了飒对卷儿的情意，便趁飒从外地回来后，提了一嘴问他们什么时候结婚。
这天是周末，飒见过沐晴后，风尘仆仆地提着皮匣子赶往家里，下了黄包车便直奔屋里，左右看了一圈，却只有绒绒在蒲席上串手链的珠珠。
飒放下皮匣子问：“卷儿呢？”
绒绒道：“卷儿在学校。”
飒倒了杯茶，还没喝下去便问：“学校？不是礼拜天吗？”
绒绒边串珠珠边回答说：“卷儿前天说，他答应了白老师，要在学校图书馆做助手，这周放假的两天，都准备在学校多学习学习。”
飒低头沉思了片刻，喝了那杯凉水说：“我去学校看看他。”
绒绒抬头时，飒就已经出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