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倾月落(梅林娜X米莉森)(1)

猩红自大地深处浸出,粘稠的腐败混合血肉,代替河流填补伤口般的沟壑。感染扭曲的植物爬出土壤,缠上尸体和即将成为尸体的动物。压在顶上的大片血云遮盖了黄金树的光辉,像是提前盖上的裹尸布,迫不及待地捂下最后一口呼吸。
长生者缓慢地游荡,遍布全身的溃烂的创口爬满真菌,五官只剩空洞,渴求着死亡。痛苦和菌丝编织成牢笼,灵魂永生囚禁在肉体中。
畸形的巨大野狗警惕地四处打量,最终低头继续啃食尸体。梅林娜收回目光,抚了抚马鬃。托雷特在裸露的土地上蹭干马蹄,烦躁地喷着响鼻,组成这里的每一部分都让它感到不适。忽然它竖起耳朵,看向沼泽深处。梅琳娜跟着抬头,若有所思。“那边有战斗?很可能是褪色者。”她脚尖点点马腹,托雷特立即奔向声源。随着距离的缩短,梅琳娜感受到赐福气息和快速消逝的生命力,这正是被猩红腐败感染的象征。托雷特长嘶着,以最快的速度冲入了藤蔓的缝隙中。
面前一道人影正用断剑拼力撑起身形和背上负的尸体。孢子已经染得他浑身腐红,盔甲锈蚀变形。梅琳娜跳下马,双手上托,一棵小黄金树生长而出,生命力快速注入褪色者体内,拉回了他濒死的肉体。
褪色者浑身一震,背后的尸体歪斜。他小心翼翼地取下背着的纤瘦尸体抱在怀中。她的衣裙满是血污,勉强能辨出是指头女巫的装束。梅琳娜从褪色者眼中看到了无尽的绝望和比长生者更强烈的死志。她稍稍犹豫后开口,“她的灵魂已经归树,很抱歉我无能为力。”“谢谢。”他声音低到几乎不可闻,从无法分辨原色的腰包中摸索出一枚折断的金针,递给梅琳娜。褪色者低头看到自己满是猩红腐败的手又缩回,放在地上,露出一丝苦笑:“拿走吧,它对你可能还有点用处。”他丢开断剑,活动了一下虎口撕裂的手,重新背上他的女巫。紧了紧绑着二人的腰带,褪色者杵着军旗站起。梅琳娜退开一步,站在他侧面:“你要去找她的灵魂吗?”“不,我带她回家。”褪色者抬头,看向血红云层的边际,星与月正在视线之外熠熠生辉。
家?穿越雾海的船只都已损毁,回去的路危险更甚。梅琳娜为这条生命忧虑,但怀有必死之心的人绝不会回头。
破旧的旗帜垂在他肩头,与跋涉沼泽的每一步同样摇摇欲坠。指头女巫的手臂滑落到他腰间,晃荡着被剑鞘拦住,围成了一个冰冷的拥抱。旗尾拂过二人相混的头发,比风更温柔。
托雷特低头衔来那根折成两段的金针,移开送行的目光。旅途还要继续,直到找到能够助她回到出生地的褪色者。至于那是下一段旅途的起点,还是自己的终点,梅琳娜无从知晓,也没有选择。她忽然羡慕每个没有失去记忆的生命,家这个词离她太过遥远。
“走吧。”托雷特载着她离开。身后尊腐骑士爬出沼泽,猩红腐败从盔甲缝隙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