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另一毒瘤商路派—首先是登莱兵变
大佬有曰:
明末的事情,骂皇帝的在第一层,骂阉党的在第二层;
骂东林的在二点五层,其实也没比一二层好多少,不过由于多了那么点怀疑之心,所以算二点五层;
骂皇帝、阉党、东林的基本都还停留在一二层打转转,赫赫
研究阉党与东林的,了解其本质不过两套官僚体系互撕,研究阉党与东林对那个时代产生影响的,在第三层;
研究资本流向,金钱流向,了解辽饷派与商路派的存在,并由此明白明末存在着劫掠销赃资本团伙,在第四层:
简单的说,就是,众所周知,建虏与流贼在战争劫掠中抢到了非常多的银两
但是银两这种东西吧,对他们来说,有什么实际作用吗?
饥不能食,渴不能饮,就算在战场上对朝廷鹰犬刽子手施展撒钱战术,也不是所有鹰犬都吃这一套
那么大量搜刮存储银两意义何在?
建虏、流贼需要的是什么?粮食、甲胄、兵刃、火器火药、各种日常杂货……等等
建虏、流贼是无法通过正常的贸易渠道获得这些玩意的,那么是谁绕过了朝廷的鹰犬,向建虏、流贼提供了这个销赃渠道,把他们手里的硬通货兑换成所需的粮食、甲兵、生活用品?
必然是一股强大且具备战略眼光的商人资本团伙在向建虏、流贼提供商贸渠道,因此姑且称之为商路派……
一方手里搜刮积累了大量银两,另一方手里掌握着走私贸易的渠道,一拍即合是很正常的事情
最妙的是,建虏与流贼的不合法身份导致他们的贸易渠道极其有限……
不,应该是基本没有,所以除了向商路派购买所需物品,找不到其他的贸易渠道
也就是说,商路派在议价权上有着巨大的优势,哪怕将各种物资定价高个十倍,建虏、流贼也只能捏着鼻子去购买——因为他们别无选择
这当中的利润可想而知
策动战争——建虏、流贼抢到了大量银两——商路派提供销赃渠道——建虏、流贼将硬通货兑换成所需物资——商路派将物资高价卖出——建虏、流贼继续战争——循环往复
但是还有第五层——虽然一帮左人天天网络上骂资本,但是由于网左受限于现实经验和变异版蚂劣正教教义,他们很难明白一个道理,资本是永远做不了一把手的,从古到今都是如此
能成为一把手大当家的,只有官僚
如果资本是老大,官僚是小弟,那么官僚只要一句话,就能将养肥的猪宰杀,然后一口气吃饱
红顶商人一定是官僚商人,红顶资本一定是有官僚背景作为保护伞的存在——没有官僚作为保护伞,提供支持,提供资源,你也配做资本?
就是米国的资本,军工复合体,本质上其实也是官僚、商人复合体——私有资本主义国家尚且如此,那就更不用说长久中央官僚制下,权有制官本位的这片土地了
资本背后一定是官僚,资本则是官僚的白手套,晋商、徽商、江南海商,也只是官僚的马仔
所以最终,明末的事情还是要回到最根本的事情——官僚、官僚、官僚……
这就是第五层,只不过这一次,要跳出东林与阉党的黑白争锋,而是去看棋盘上的灰色地带
那么问题是出在哪些官僚?或者说,官僚中疑似BOOS的人究竟是谁?
孩子没娘,说来话长,得一个一个串联起来……
首先从著名的,拥有科学家、数学家、西学家、教育家、军事理论家、亚伯拉罕系神教信徒……等等头衔的孙元化先生讲起吧——当然了,上面那么一大串头衔都只是孙先生的副业而已,他的主业依然是:大明官僚!
【崇祯二年四月二十三日(戊申)
升孙元化为山东宁前道参政。】
【崇祯二年五月二十六日(庚戌)
督师尚书袁崇焕疏言:臣于本月十二日登舟出海(实际上是去谋杀毛文龙),文龙数年欲试之奇,与东江将吏投距之气,臣将一往收之。
臣初以扁舟水上,不必剑印随行,而臣门下士周锡圭谓皇上声灵赫濯,正当令东江将吏重睹威仪,于是奉剑印以行。
若地方战守机宜,悉委之赵率教、祖大寿、梁廷楝、孙元化、何可纲矣。
疏入报闻。】
——宁前道,嗯,也是混过辽西斧拜窝的人物
【崇祯三年正月十三日(癸巳)
自正月初三日,辽东总兵官祖大寿带领马步官兵三万有余入关。
……
山海守城官兵凡一万三千余名,大学士孙承宗与兵备孙元化、王楫、部差陈瑾、王四聪、刁化神、总兵官朱梅等悉心调度,城头四周设红衣炮五十余具,灭卤炮二千余具,城内掌号静街,鸣锣送饭,布置甚严整。】
——孙元化与孙承宗他们参与城防军务的整顿
【崇祯三年三月二十九日(己酉)
以深入敌营功加孙元化为山东按察副使。
崇祯三年六月二十四日(壬申)
升孙元化为右佥都御史,巡抚登莱、东江等处;
丘禾嘉为右佥都御史,巡抚辽东、山海关等处。】——孙元化成为了登莱巡抚
到此为止,还看不出什么,一切都很正常,然而……
【崇祯三年七月九日(丙戌)
孙元化以病废辞巡抚登莱新命,疏曰:
六月二十八日,接邸报,忽有登抚之命。
臣叩头流涕,伏念此地何地?此官何官也?
以臣备就之器甲、练就之营伍、安就之土民、修就之城堡,统此战必胜、守必固、攻必克之将卒,朝廷咫尺,呼吸易通,邮驿通行,本折俱近。
臣又曾为皇上三次发援,恢复数城,斩馘无算,且独守八城二十四堡、四百里之边,凡七阅月,东西二敌、数万饥兵、百万饥民,加以民噪兵归两大変,自谓险难历尽,轻熟渐来,尚不敢以病躯悞事。
今登莱与金复隔海,军机缓急,风汛难凭,接済调发,俱不可必。
向者敌在蓟门内,部即以异域视关宁,缺饷五月,千辛万苦,告语无人。
今乃为东省之赘抚抚辽地之赘岛,无一城可据,无一事可因,将知领兵而不知备器,兵知领饷而不知对敌,飬済院中之孤独,长安道上之乞儿,合为一人。而强者则窝纵掘参,把持开市,明知内治不及,兔窟可营,此刘兴治之所以飬夷八百,造甲制铳,便四顾无忌,小霸自雄也。
葢内廷向以登莱为虗抚,东岛为虗兵,今欲以臣实其虗,而户部不给全饷,工部不给军需,兵部不给马匹,则兵仍虗。兵虗而援恢亦虗,援恢虗而抚亦虗,则是欲以臣实东之虗,而无乃以东虗臣之实。
且勿论岛将之反侧、戎索又未易言已。臣即不病尚不可承,况病而且甚,不能跨鞍,不能捉笔者乎?
敌未退而言,为惜身;敌退而不言,为窃位。新命复临,事更难而悞更大,伏冀圣明洞鉴。登抚之设,无益于国,以责病臣,更有损于国。
即以登莱海防仍归东抚,以四卫恢复仍归辽抚,鉴臣积瘁,允臣生还,庶边事无悞而中兴之治更有光矣。
帝以元化关宁着劳,特兹超擢,何得辄以病请?可速遵旨到任。】
孙元化表示自己不想去做登莱巡抚!
【以臣备就之器甲、练就之营伍、安就之土民、修就之城堡,统此战必胜、守必固、攻必克之将卒,朝廷咫尺,呼吸易通,邮驿通行,本折俱近】
【臣又曾为皇上三次发援,恢复数城,斩馘无算,且独守八城二十四堡、四百里之边,凡七阅月,东西二敌、数万饥兵、百万饥民,加以民噪兵归两大変,自谓险难历尽,轻熟渐来,尚不敢以病躯悞事。】——拼命列举自己的功劳
【叩头流涕,伏念此地何地?此官何官也?】——孙元化表示,登莱是什么鬼地方?登莱巡抚是什么东西?老夫不愿意去登莱,我还想留在辽西继续发光发热用爱发电!(╬ ̄皿 ̄)
按照正常来说,辽西靠近后金,是大小战斗的前线,非常危险,登莱在山东,当时来看算是比较安全的地方,而且登莱经略海路,联络东江镇,也同样可以给后金造成巨大威胁,如同当年的袁可立一样,同样可以刷业绩
换作以前不知道辽西辽饷问题的我,啊,我肯定被孙元化感动得一塌糊涂,勇于任事,不避危险也要留在最前线,了不起啊
崇祯也表示:【帝以元化关宁着劳,特兹超擢,何得辄以病请?可速遵旨到任】——我就是看你孙元化在辽西操劳军务,功绩卓著,特意给了你这么个好位置,这是重用啊,你还称病?赶紧给劳资上岗!ψ(*`ー´)ψ
又安全,有能刷功劳,而且明显是天子重用,这不是很好吗?为什么孙元化不想去登莱?
总不会是孙元化会算命,知道登莱会有兵变吧(滑稽)
登莱与辽西斧拜窝相比,确实有很多好处,但唯独少了一样东西——辽饷油水
这才是孙元化如此扭捏的原因,他舍不得原本在辽西斧拜窝的快乐数钱生活,登莱巡抚?那是什么地方什么官职,我捞钱还没捞够呢,【此地何地?此官何官也?】
但是我们都知道,孙元化后来还是去登莱就任办事了,并且“老老实实”呆在那里……
这就说明,孙元化肯定是发现了登莱存在着可以比拟辽西辽饷的油水利益——商路,确切的说是海商贸易走私
【崇祯元年正月十九日具奏
“……又自天启二年起,至七年终止,实欠新旧客商粮货共银二百零七万九千五百二十两四钱五分九厘四毫,内有五年分发往丽地籴换粮豆客商货值银二十九万一千七百九十七两二钱四分二厘一毫八丝四忽,至今指虏东犯,挂牵未完……”】——好滴,又得将目光对准东江镇了
东江镇有做生意,这个不是什么秘密,毛文龙养活辽东难民就指着这个了
袁崇焕对东江镇卡点断粮,也是【登莱自协营水兵之外,不许一舟出海,违者不拘官船、民船,俱以贼论!】把海贸商路截断,然后东江镇就被饥荒折腾得【各岛沟中白骨磷磷,谣言惑乱,逃窜纷纷】,直到孙承宗把这事捅出去
朴大佬分析认为:
【毛文龙的背后,是来自南直、山东、淮胶等处和日本做海贸的海商势力。
在几十年前,把东南沿海折腾得鸡飞狗跳的倭寇,分为真倭和假倭,而其中的假倭,就是和日本做海贸的海商。
这部分南方的海商,基本就是假倭,穿着倭寇的马甲。
北方的海商还好些,没有把北方的沿海地区折腾得鸡飞狗跳,不过他们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到了海上,也跟海盗差不多。】——甚至再大胆一点,这些海商海贸路线中也一部分存在参与对后金的走私行动!
但问题是,毛文龙的履历来看,虽然他是杭州人,但长期从军辽东摸爬滚打,在大明与后金爆发战争前,他的职位也不算很高,又能什么门路勾搭上这些海商?
这就要看【东江—登莱】体系草创时期的那个格局了
毛文龙确实没有这个门路,那么猜测大概率,就是袁可立的门路……
袁可立的履历看百度百科,好家伙:
【职微犯巡抚 昭雪太守冤】(任南直隶苏州府推官);
【巡海问琉球 断案奇如神】;
【倭警相倾轧 明察辨秋毫】;
……评书似的标题,看得我是一愣一愣的,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袁可立曾有一段时期在东南混,并且与倭事、琉球打过交道
袁可立成为登莱巡抚后,又提拔了沈有容为总兵,沈有容的履历,混过辽东,打过倭寇、打荷兰人,既有辽东经验,又熟悉倭寇、荷兰人的战术战法,并且曾长期混迹南方,应该也有些关系网……
实际上看后来毛文龙的海上游击战,很明显与倭寇在东南沿海的突袭战法有相似之处,估计这种打法也是沈有容传授敲定的
所以大概率,这条【登莱—东江镇】海上贸易路线,应该就是袁可立、沈有容他们的关系撮合串联下,完成的:
袁可立主持大局,并且为东江镇提供生意门路;
沈有容传授倭寇式海上游击战的经验,协助制定军务计划;
毛文龙作为袁可立、沈有容前线计划实际执行者;
【登莱—东江镇】体系初期的基本格局就是这样
毛文龙与袁可立、沈有容曾经有过一段合作愉快的时光,然而到天启四、五年左右,双方关系急剧恶化
一般说法是,袁可立、沈有容看毛文龙战报吹牛加嚣张跋扈很不爽,提出了批判:【乃满浦、昌城之捷,谓兵不满千,未交一战,不遗一矢,而使(虏)自相践踏,其被炮死者二万有余,马之走死者三万有余,止余真夷二万。公(袁可立)心颇疑之,私谓敷实而后报,不失于慎】
然后双方关系恶化
但是问题是,战报吹牛这事吧,在明末的环境下是可以商榷的,武将打仗吹牛,一场普通的战斗在战报里润色得惊天动地这事吧,其实就和养家丁兵一样,属于【此各边通弊,非关门始也】
再说,论军功还是看首级,疯狂养蛊混出来身经百战的大明官僚不可能是傻子,他们什么没见过,个个精着呢!任你战报吹得天花乱坠,到最后实际论功还是得看首级数目
就连天启年间处于军事小白时期的孙承宗也知道:【伏乞皇上敕该部查照有功员役,照例升赏,其所请钱粮,酌令给发,责令登莱抚臣,综核其事,无曰功不必核其虚,饷不必问其实,令孤悬异域之臣,捐臣为国,大声疾呼而不一应也,臣无任激切待命之至。 】
【无曰功不必核其虚,饷不必问其实,令孤悬异域之臣,捐臣为国】——战报吹吹牛这种事情其实根本没必要细究
只要做到【照例升赏,其所请钱粮,酌令给发,责令登莱抚臣,综核其事】,赏赐钱粮的发放,按照规矩与实际情况来,【综核其事】,其他的其实无伤大雅
连孙承宗都知道的事情,袁可立、沈有容他们会不知道?大家都是老油条了,装什么傻白甜,不可能
那么毛文龙与袁可立、沈有容的矛盾点究竟在哪里?
明末的很多事情,不能光看政治与派系,还得看金钱流向
【崇祯元年正月十九日具奏
“……又自天启二年起,至七年终止,实欠新旧客商粮货共银二百零七万九千五百二十两四钱五分九厘四毫,内有五年分发往丽地籴换粮豆客商货值银二十九万一千七百九十七两二钱四分二厘一毫八丝四忽,至今指虏东犯,挂牵未完……”】
所以实际上问题就藏在这段话里
毛文龙参与海路贸易是从天启二年开始的,袁可立也是【天启二年四月初十日以右佥都御史巡抚登莱】,明白了吗?
并且毛文龙一边参与海路贸易的同时,一边吃相难看,对这些海商疯狂打白条,【实欠新旧客商粮货共银二百零七万九千五百二十两四钱五分九厘四毫】,表示自己向这些海商抢劫……啊呸,是借贷了二百万两!
而且吧,有点经验的都知道,很多时候啊,打白条这种事情,可不止是纸面上记载的数目这么简单……
更何况是古代背景下,对毛大将军这种军头来说,对崇祯报告上表示自己在白条上写着两百万两,你以为就真的仅仅只是拿走了两百万两吗?没准翻个倍都有可能的!
毛大帅:亲爱的乡亲们,如今辽事危急,国土沦丧,本帅深感痛心!(`・ω・´)
海商们:毛帅所言甚是
毛大帅:为了早日收复辽东,平定建虏,我东江镇需要征用你们的物资银两,放心,我毛文龙的丘八一向纪律严明,不拿尔等一针一线!弟兄们,除了一针一线,全部给我搬走!!!( ̄︶ ̄)↗
海商们:嗯……嗯???!!!毛帅你这是……(;д;)
毛大帅:我毛文龙也不是什么魔鬼,也是讲诚信的,来,拿着,这是欠条,先欠着,等将来收复辽东成功了,我一定会加倍补偿你们的ヾ(✿゚▽゚)ノ
不出意外应该就是这种画风,毛文龙这种几乎拦路抢劫的行为肯定会通过这些商人转告给袁可立,于是:
袁可立:毛文龙你在干什么?我好心好意给你介绍生意,你在这里给人家打白条收保护费!你当我的人情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啊!(艹皿艹 )
毛文龙:老大,东江镇辽南这边难民多啊,朝廷那边粮饷又迟迟不到,我这边经济压力也大啊,没办法,只能抢了……啊不,是借了,吼吼吼o(*≧▽≦)ツ┏━┓……
袁可立:(震怒!拍桌!)(▼皿▼#)
于是袁可立与毛文龙关系恶化,互相弹劾,互相放嘴炮
紧接着,袁可立又卷入了官僚斗争的旋涡,兵科给事中方有度、广西道御史宋师襄、河南道御史庞尚廉、福建道御史李应升、山东道御史宋祯汉,这些人依次发起攻击,痛批袁可立
哦对了,其中除了宋祯汉是个著名木有小丁丁派外,其余都是一身正气两袖清风的东林君子——真以为东林与木有小丁丁派是泾渭分明你死我活的关系?
派系之中的可都是活生生的人,是人,就有自己的想法!怎么可能真的被所谓的君子小人门户捆住手脚?
后来袁可立去职,著名的医学家、妇科专家、兼大明官僚武之望疯狂掣肘毛文龙,折腾得毛文龙欲仙欲死,不禁哀嚎:
【臣细阅其疏,诬臣通奴、贪财、好色数款,试问武抚从何处得来?
嗟,嗟!臣居枪刀剑戟中,八载于兹矣!
果贪,果淫,果通奴,此辈短发辽人,孰是善类?
臣早为朝露,不待武抚今日下毒手也。
诬臣侵帑金钦赏入己,臣已有清算钱粮疏闻,可以无辩。】——表示自己要真是【果贪,果淫,果通奴】,不用你妇科专家武之望动手,东江镇的辽东难民早就把我撕碎了
很对,但是人家妇科专家就是要整你,是不是真的【通奴、贪财、好色】估计他自己也不在意
不过这些反而不是重点,有意思的是,毛文龙虽然从天启二年开始就一直在抢……啊,不,是借这些海商的钱,借了两百万两(明面上),但这些海商依然宁愿忍受着被抢钱的痛苦继续进行海贸活动,只能说明一件事情——海贸利润高,极高!
这也就是孙元化即便最开始对登莱巡抚这个位置很不满,但是最后还是愉快地坐上了那个位置,因为他发现了当中有着可以比拟辽饷的强大利润!
为了更好的掌控这条海上商路,愉快滴数钱,孙元化决定尝试拉拢一下当时在东江镇,看看能不能控制住
【崇祯三年八月二十九日(丙子)
登莱巡抚孙元化疏奏:
臣奉命恢辽,先图戢岛。
不与以应得之食,何以收民心而散其群?何以昭皇恩而革其面?
六月大飓,岛粮尽伤,臣预借四年之春,而不意岛中所收尚不及三年之夏,其间总为运官舡户通同耗匿,先之以折干盗卖,继之以搀土和水,再继之以假实收、假失风,不特病兵,且官民交累。
每赴州县收粮,则抗衡有司,抑勒纳户,每斗有加耗,每石有使费,不如其欲者不听交收。是皇上甚费,小民甚苦,外岛甚饥,而运委独享其利。
臣是以誓裁新委,严核旧委,已先拘曹其位、崔彪、毕应宿、杨世科等领运数人,监究查算,俟查算既明,臣当择其尤者示以军法,另疏报闻。
但既裁运委,则内当专责于州县,外当分领于岛营,而定为征收本色,佐贰押运,总交登仓,岛营赴领四法以为料理登粮之计。
至于米价之贵贱,不可不酌。查登土米价一两五钱七分,今仅以七钱七分与之,抑勒殊甚。
莫若量加为一两,仍责令招商纳米,填执印票,赴登领银可耳。】
一身正气,(袖)两(里)袖(乾)清(坤)风的孙巡抚正义凛然滴表示,【臣奉命恢辽,先图戢岛。不与以应得之食,何以收民心而散其群?何以昭皇恩而革其面?】
然后指出东江镇的粮饷供应存在巨大的斧拜问题,【其间总为运官舡户通同耗匿,先之以折干盗卖,继之以搀土和水,再继之以假实收、假失风,不特病兵,且官民交累。
每赴州县收粮,则抗衡有司,抑勒纳户,每斗有加耗,每石有使费,不如其欲者不听交收。是皇上甚费,小民甚苦,外岛甚饥,而运委独享其利。】
【但既裁运委,则内当专责于州县,外当分领于岛营,而定为征收本色,佐贰押运,总交登仓,岛营赴领四法以为料理登粮之计。
至于米价之贵贱,不可不酌。查登土米价一两五钱七分,今仅以七钱七分与之,抑勒殊甚。
莫若量加为一两,仍责令招商纳米,填执印票,赴登领银可耳。】——表示应该提升一下东江镇的待遇
【崇祯三年十一月二日丁丑
尚书梁廷栋上言曰:
登抚孙元化职任恢复,更定营制,有众八千,合以海外,三万有余,隐然可成一军。
查黄龙攻泺功第一,为孙元化素所倚任,请加总兵衔,充度辽将军,专以恢复四卫事委之最为合宜。
登州旧有副将防海,张可大仍以总兵官管登州海防事,为他日渡旅后劲可也。
帝谓登州营制既定,统领宜一,黄龙准以总兵官专理恢剿,余如议行。越数日,龙奉命赴皮岛受事。】
掌控成功了吗?
【崇祯四年十一月二十五日甲午
登莱巡抚孙元化疏报:
皮岛总兵黄龙隐没兵士赏功银,又扣克春夏月饷,致众兵哗噪,拷折龙腿,割去耳鼻,岛中扰乱未定,不可不亟为安戢。己令原任副总兵毛承禄往查致変情由,随宜安抚,或因而用之,或遣官为代,俱听圣裁。
帝以目前安插事宜命孙元化相机料理,其更置任将所司即与确酌。】
很明显,孙元化对东江镇的操作计划失败了
孙元化与黄龙关系恶化,趁着黄龙流年不利,被毁容断腿的时候发起攻击
黄龙这边的报告则更有意思:
【崇祯五年正月己亥朔
登岛总兵黄龙疏奏:
去年四月,巡获通洋船二只,搜出黄蟒胡丝诸物,讯其来历,则登州委官王舜臣、李梅所为也。
舜臣为抚标中军王廷臣之兄,李梅则抚标游击耿仲明之心腹,二犯口供诸货皆出自廷臣仲明。
臣即收贮以俟审明正法,不虞仲明胞弟都司耿仲裕密受廷臣仲明主使,窥衅而起。
十月二十七日卯刻,鼓其本营兵丁围臣公署,以索饷为名,率把总杨世勋爪牙王三喇子、刘八、孙绍绪、陈都等竟入卧内,夺取敕印,搜获蟒缎胡丝,乘势将兵器文卷、书籍衣服席卷一空,仍拥臣至演武场,欲肆凶逆。赖众将理谕而散。
次日,仲裕令其党将二货船伐鼓扬帆飘然去矣。
至十一月十三日,臣访知仲裕之同谋者为都司谢太平、游击张捷,仲裕心怀疑畏,遂与千总王应元谋为乱,欲杀将领为贽,招致敌人,以兵士不从遂縳应元出首,仲裕之势渐孤。
臣遂于十一月二十六日分遣参游等官沈世魁、王良臣、龚正祥、李惟鸾、尚可喜等分兵擒获仲裕及同谋诸人,鞫之,葢专为黄蟒、胡丝一节受廷臣唆使而然也。
遂将仲裕及应元、世勋、绍绪、捷都、三喇子、李安、李化龙等同时正法,乞敕兵部将廷臣、仲明、太平、李梅、舜臣等主使仲裕反叛情由立穷颠末,并治臣招尤辱命之罪,庶海外知朝廷之有法,岛人安而臣之死可瞑矣。
帝命抚按察核以闻。】
【抚标中军】,抚者,巡抚也,标者,标兵也
【抚标中军王廷臣】,也就是督抚标营部队,是孙元化掌控下的势力!
【去年四月,巡获通洋船二只,搜出黄蟒胡丝诸物,讯其来历】——孙元化已经试图插手进行海贸活动,但是黄龙这边起了冲突
【鼓其本营兵丁围臣公署,以索饷为名,率把总杨世勋爪牙王三喇子、刘八、孙绍绪、陈都等竟入卧内,夺取敕印,搜获蟒缎胡丝,乘势将兵器文卷、书籍衣服席卷一空,仍拥臣至演武场,欲肆凶逆。赖众将理谕而散。】
【次日,仲裕令其党将二货船伐鼓扬帆飘然去矣。】——呵呵,可怜的黄龙……
【耿仲明者,该抚孙元化之中军也,黄蟒、湖丝由黄龙所执,以为仲明透贩之物,而并以持元化之短长者也。
镇主贩而欲专之,抚分权而旋噬之。】
而且孙元化还抢在黄龙之前上疏,来个恶人先告状!
并且在孙元化和黄龙互怼的同时,祖大兽被围,大凌河之战也在如火如荼展开,作为宁前道出来的斧拜分子,孙元化应该与辽饷集团那边也有些关系,于是打算帮一把
【崇祯四年九月二十一日壬辰
登莱巡抚孙元化疏奏:
孔有德、吴进胜于初三日驾大小沙唬等船二十二只起行赴援大凌。】
然后,孔有德先生表示,自己半路遇上上了风暴,只得返回……
其实孔有德这帮人的想法就是不想去辽西打仗了,但孙元化却不理解他们的心思,还是要他们去作战
【崇祯四年十一月十六日乙酉
登莱巡抚孙元化奏发援宁兵三千二百名,令孔有德、白登庸、王弘基三将统之,于十月二十九日鼓行而西。
帝报闻。】
【 崇祯四年闰十一月十三日
兵科抄出钦差巡抚登莱东江等处地方备兵兵援辽恢复金复海盖赞理军务兼管粮饷都察院右佥都御史臣孙元化谨奏为,恭报续发援兵启行事。
该臣于十月二十三日接兵部调兵五千之咨,是时存登马步不及三千,合之孔有德、吴进胜步火二营可得四千二百。
而二将久哨三岔,飑船双岛,臣即于二十五日遣小划船出调,凡十三日而达岛,盖北风逆也。二将得令止二日而到登,盖北风顺也。
然船复飑开,东西分泊,又三日而齐集,则十一月十四日矣。
臣照前资赏督发西行,而岛变方报,登人皇皇,惟恐如去夏刘兴治索粮登州故事。
臣乃留吴进胜暂缓,而令孔有德随王廷臣先发,然进胜路费俱已散给,齐装俱已完备矣。
通计官兵四千四百七十二员名,马一千六十一匹,骡五百五十一头,驼三只,牛一百五十四只,大骡车十辆,中骡车二十辆,大牛车五辆,中牛车二十二辆,铁盔甲一千九百五十八付,绵盔甲五百六十四付,中西大小铳炮一千三十四门,西洋药?一千二百个,绵线大绳四百斤,粗细火药五千九百九十斤,铅弹二千二百一十七斤,火箭火筒火?火毬火线等三万六千八百九十七件,弓箭并撒袋三千四百副,鞍辔一千四百五十副,倭苗刀四千把,长枪七百四十五杆,板斧一百把,红铜行锅一千一百口,布帐房八百八十二架,旗帜金鼓响器二全营外,又备造弓箭牛筋八百斤,木箭杆二万四百枝,铁箭三万一千五百枝,其买造未到马匹盔甲俱差官沿途调往,随营移咨辽府查验销算。
窃自意从来援兵未必若此之盔甲器械锅帐辎车悉全者,年余制办,差幸无愧,但望皇上敕辽蓟诸臣视贼情缓急,使臣兵相机随在给聚,以留全势,以成重兵。
万一零星分散,或东骛西驰,自弱自疲,而欲再得此兵不可望矣。
事至今日,臣安忍不急言?臣病固甚,忧贼而病更甚,念兵而病更甚,闻岛变而病更甚,臣诚不自知所终也。
除造册移送兵工二部存案,并关宁各该衙门查点外,理合奏闻。缘系云云,谨具奏闻】
【崇祯四年闰十一月十三日
奉圣旨:
兵部知道。兵力允不宜分,至器甲整备尤须验收以资实用。
近来边臣未见制办,但勤呼龥,及有给降,又辙遗毁。
通着该抚悉心料理,务令兵甲坚利,大振声威。】
【通计官兵四千四百七十二员名,马一千六十一匹,骡五百五十一头,驼三只,牛一百五十四只,大骡车十辆,中骡车二十辆,大牛车五辆,中牛车二十二辆,铁盔甲一千九百五十八付,绵盔甲五百六十四付,中西大小铳炮一千三十四门,西洋药?一千二百个,绵线大绳四百斤,粗细火药五千九百九十斤,铅弹二千二百一十七斤,火箭火筒火?火毬火线等三万六千八百九十七件,弓箭并撒袋三千四百副,鞍辔一千四百五十副,倭苗刀四千把,长枪七百四十五杆,板斧一百把,红铜行锅一千一百口,布帐房八百八十二架,旗帜金鼓响器二全营外,又备造弓箭牛筋八百斤,木箭杆二万四百枝,铁箭三万一千五百枝,其买造未到马匹盔甲俱差官沿途调往,随营移咨辽府查验销算。】
【窃自意从来援兵未必若此之盔甲器械锅帐辎车悉全者,年余制办,差幸无愧,但望皇上敕辽蓟诸臣视贼情缓急,使臣兵相机随在给聚,以留全势,以成重兵。】——这么看来,孙元化是真把孔有德当自己人培养的,起码甲兵装备相当到位了
然而孙元化万万没有想到,仅仅半个月左右:
【崇祯四年闰十一月二十九日戊辰
登州援凌游击孔有德叛。
是夕,率众千余攻陵县,入自西门,抢掠官民马骡二百余匹、县库钱粮七万余两、监囚七名,并劫乡绅士庶财物无算。山东巡按王道纯以闻。
先是,兵部以大凌之役檄登抚孙元化发兵赴关宁听调,元化以辽卒千人付游击孔有德、千总李应元率之以行。
有德故毛文龙部曲也,骄悍不法,初无往意,沿途覌望。至二十七日次吴桥县,县民以官兵屡过驿骚,闭户拒之。兵无所得食,皆怨。
适部卒以攫鸡与王生员相争,有德次其卒,众遂哗然,以为吾等方前斗赴死,而行粮已尽,市买无所,不如回登请粮再图进止。
二十八日清晨,应元遂与其父九成缚有德于演武场,首倡反谋,有德从之,回戈东指,大肆抢掠,是日遂陷陵县。】——孔有德率军兵变!
【崇祯四年十二月十七日乙酉
广西道试御史萧奕辅上言:
登兵劫掠陵县、临邑,破城缚官,罄库放狱,士民被害,惨不忍言。
领兵官孔有德等启萌始祸,自有常刑。
而抚臣孙元化實司调度,乃任其流毒内地,威令不行,节制无法,是酿乱也。
张焘援凌,无一人一骑至者,为之卸罪于波涛,借词于风汛,是欺君也。
岛帅黄龙、张可大等或剥军致変,或营求内调,而犹欲留镇岛兵,领节东海,是庇奸误国也。
元化坐拥节钺,身负数罪,顾悠悠忽忽,安危利灾,国事其何赖焉?
乞立正其失律欺罔之罪,庶军政肃而人心知警,封疆幸甚。】
吴桥兵变的过程嘛,嗯,尽可能简单解决吧
【春,正月,庚子,叛将孔有德人登州,辛丑,陷之。
先是援辽兵变,登莱总兵张可大率兵赴剿,巡抚孙元化檄止之,不可;次莱州,遇元化,复为所沮,乃偕还登州。】
孔有德这帮人带着丘八连续攻破临邑、陵县、商河、青城诸城,杀到登州,孙元化本来还想招降回来,奈何无效……
【崇祯五年春正月己亥朔,大风霾。
庚子,张可大令副总兵张焘与邵国祚川兵共三千六百人战城东,焘兵忽戴红巾反击,我兵歼焉;游击陈良谟等死之。
辛丑,登州城陷。时孔有德上书孙元化,元化信其言;午刻,开门纳张焘兵三百人——盖伪降也。
各官力阻,不听,置于太平营。
夜漏十刻,内应合,开东门,杀官吏绅民几尽,执元化及兵备道宋光兰、知府吴维城、同知贾杰、知县秦世英及乡绅梁之垣,拘于游击耿仲明宅;
胁元化移余大成书,求奏赦有德。
更造舟募兵,居七日,得舡航海,遂纵元化等归。】
【岁将晏,有德薄城,可大请击之,元化持抚议,不许。
可大陈利害甚切,元化期以元日发兵合击。
至是元化兵不发,明日,始发兵合可大击贼,战于城东。
可大兵屡胜,元化部卒皆辽人亲党,多无斗志,其将张焘先走,可大兵亦败,中军管维城、游击陈良谟、守备盛洛、姚士良皆战没。
焘兵半降贼,贼遣归为内应,元化开门纳之,可大谏,不听。
时耿仲明领元化中军,方以弟仲裕作乱皮岛,朝廷将治其主使罪,日怀叛志。
夜半,贼至城,仲明与都司陈光福等举火,导贼自东门入,城遂陷。
可大守水城,拊膺大恸,解所佩印付部卒间道走济南上之;还署辞母,令弟可度、子鹿征奉母航海趋天津,以佩剑杀其妾陈氏,遂自缢。
元化自刎不殊,与同城僚属乡官张瑶悉被执。
瑶率家众登陴拒守,贼拥执之,不屈,被杀,妻女四人并投井死。】——耿仲明兵变,里应外合,登州城破!
【初,仲明弟仲裕先来通镇守登莱,东江前将军黄龙计杀之。及登州破,龙家在城,阖门死焉】——可怜的黄龙,全家都被灭了……
崇祯五年正月登州陷落,孙元化被俘,孔有德念及孙元化之前待他还不错,放过了他,然而登莱兵变问题被温体仁利用来对付周延儒,负面影响愈大,孙元化卒……
然后孔有德部队转攻黄县……
【崇祯五年叛贼孔有德兵变,正月二日,郡城失守,乡民惊慌逃避。正月十一日,围城四面,矢射如雨。兵民御敌一昼夜,至十二日辰刻,不支,城陷。】
【贼攻黄,奇功死守,不能下。贼突入,兵民多溃。奇功奋臂大呼,持刀杀贼十数人。力竭,贼肢解之。】——莱州营参将张奇功带兵死战阵亡
【崇祯五年正月十二日,积雪数尺,风吹天黯,日色惨白无光,是日城陷。】
【黄县力拒两昼夜,十三日城陷】
【孔有德攻黄县,县丞张国辅、参将张奇功、守备熊奋渭力战死,城遂陷。
知县吴世扬、典史吴兹明被执,皆骂贼不屈死。】
黄县陷落时间大致在正月十二日到十三日间,然后山东巡抚余大成因无能滚蛋!
黄县之战后是新城之战,这个段落我就直接把血鉴大佬的描述拿过来用吧,人家真大佬写得再好不过了,尤其是各种战术细节的描述,我远远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崇祯命通州副总兵杨御蕃为总兵官,率领通州兵和山东兵赴援、天津总兵王洪率天津兵赴援、保定总兵刘国柱率保定兵赴援
崇祯五年正月二十五日,杨御蕃、王洪率兵抵达,二十八日出城,二十九日至新城遇敌,三十日双方会战
因为王、杨二人同为总兵互不想统属,且上无统帅节制
因此明军列为三部,王洪天津兵立营于新城西南山山头上,杨御蕃分镇营、锋营相互挖壕列阵,但王洪位置较远,因此杨御蕃无法进行配合支援
崇祯五年正月三十日午时,孔有德派骑兵七千余人率先出战窥伺,未时开始围攻镇营阵地
杨御蕃亲自率领官兵依托壕沟抵御敌骑冲击
作战持续到酉时,叛军见无法攻破杨御蕃阵地,于是留下二千余人对峙,分兵攻击天津营
而王洪见敌军势大我军兵寡,因此并不想与叛军作战,一直没有布置阵列,并派差官陈奇功与孔有德接触劝和,两边使者往来络绎不绝
叛军趁此时机增援步兵万余人并安置红夷西洋大将军等炮位将天津营重重包围,随后四面炮击众兵冲锋,天津营兵即未列阵且无工事,被一冲而溃
王洪在士兵保护下冲出重围回到莱州,他此时身边也只剩三百骑兵,其余人四散奔逃不知去向,而杨御蕃与那二千余叛军对持火炮互射一夜,且相距颇远,因此无法救援
叛军击败王洪后,既占领天津营营地稍作休整,随后于二月初一日卯时全军向移动进攻杨御蕃营地将其包围,并布置红夷大炮五门、西洋大将军等炮三百门猛烈轰击
叛军士兵只将明军包围并不进攻,然后用这三百多门重炮层叠施放不断轰击,杨御蕃只能依托营地工事用仅有的三十门火炮反击
双方对射长达十二个小时,直到酉时,明军三十门火炮被炸毁二十六门,火药炮弹也消耗殆尽
于是杨御蕃集结士兵离开阵地向叛军发起反冲锋突围,明军困兽之斗下击退当面之敌,叛军渐次退往南山休整待战,杨御蕃趁机割取叛军首级一百二十九颗率军返回莱州城】
【通州副将杨御蕃、天津总兵王洪,率师讨孔有德,败绩于新城镇。
先是朝廷闻变,兵部尚书熊明遇,请以副将吴安邦代张可大为总兵官,屯宁海规取登州,而令御蕃署总兵,尽将山东兵,与保定、天津两总兵兼程进。
至是遇贼于新城,洪先走,御蕃拒之二日,不胜,突围出,遂入莱州。】
双方激战,但形势没有根本性改变……
【二月,己巳朔,孔有德围莱州】
崇祯五年二月初三,孔有德叛军对莱州展开了围困……
【三月,壬寅,命兵部侍郎刘宇烈督理山东军务,讨孔有德。】
三月二十七日,崇祯委任兵部侍郎刘宇烈调兵遣将,主持围剿孔有德,然而……
【夏,四月,甲戌,刘宇烈败败于沙河。】
【时贼自平度还,益兵攻莱城,辇西洋大炮置城下,日穴城,城多颓。徐从治等投火灌水,穴城者死无算。
又使死士时出掩击之,毁其炮台,斩获多。
而兵部尚书熊明遇卒惑抚议,命主事张国臣为赞画,以国臣辽人,令入贼营抚之。
国臣为贼致书从治等曰:“毋出兵坏抚局。”
从治知其诈,遣间使三上疏,言贼必不可抚,且言:
“国臣妄报,必谓一纸书贤于十万兵,援师不来,职此之故。臣死当为厉鬼以杀贼,断不敢以抚谩至尊,淆国是,误封疆而戕生命也。”
疏入,未报。】
【时外围日急,保定总兵刘国柱、天津总兵王洪及山东援军,皆顿昌邑不敢进,两抚臣坐困城中。
廷议乃以宇烈总军事,诏总兵邓玘将蓟门、四川兵,副将牟文绶将密云兵,监以右布政使杨作楫。
宇烈往援莱,比抵山东,与巡按御史王道纯、副将刘泽清、参将刘永昌、朱延禄等并集昌邑,所统马步军二万五千,势甚盛。
而宇烈无筹略,诸帅巽懦,进次沙河,日十辈往议抚,纵还所获贼陈文才。于是尽得官军虚实,益以抚愚之,而潜兵绕其后,焚辎重殆尽。
宇烈惧,走青州,撤三将兵就食,记等夜半拔营,贼乘之,大败。
国柱、洪走青、潍,玘走昌邑。
泽清接战于莱城,伤二指,亦败,走平度,惟作楫能军。
三将既败,举朝哗然。】
刘宇烈这个人面对叛军和孙元化产生了相似的思维,竟然还想着能不能招安一下,【日十辈往议抚,纵还所获贼陈文才】,结果孔有德叛军方面【于是尽得官军虚实,益以抚愚之】,对明军的情况虚实了解详细,一面假意表示愿意归降,稳住明军,同时【潜兵绕其后,焚辎重殆尽】!
【宇烈惧,走青州,撤三将兵就食,记等夜半拔营,贼乘之,大败】,刘宇烈只能带兵往青州方向撤离,中途遭到叛军突袭,刘宇烈兵团大败!时间大概在四月初七前后……
然后【三将既败,举朝哗然】!!!
【莱城被围久,从治、琏、御蕃日坚守,待救不至。癸未,从治中炮卒,莱人大临,守陴者皆哭】
叛军加紧围攻莱州,徐从治、谢琏、杨御蕃带兵死守奋战……
然而四月十六日,山东巡抚徐从治被火炮击中,阵亡!
【五月、丙午,以参政朱大典为佥都御史,巡抚山东,代徐从治也,诏驻青州调度兵食】
五月初八,为了填补徐从治战死的空缺,朱大典奉命巡抚山东,【诏驻青州调度兵食】
七月初二至初七这段时间,孔有德又搞了个大新闻,【孔有德伪降,诱执登莱巡抚谢琏等】!
【刘宇烈复自青州至昌邑,洪范、牟文绶等亦抵莱州。
推官屈宜阳请入贼营议抚,贼佯礼之,宇烈益信贼可抚,为请于朝,上手诏谕九成等令解围。
贼邀宇烈读诏,宇烈惧不往。】——刘宇烈推官屈宜阳去登莱叛军营地磋商招降事宜,孔有德再次玩诈降计,【贼佯礼之】,导致刘宇烈作出了误判,【信贼可抚,为请于朝】,觉得招安的事情有搞头,要求登莱叛军解围
但是……
孔有德:亲爱的刘大人,替天行道的登莱义军诚恳邀请您来我们的营地宣读诏书,我们一定会热情滴招待大人的( • ̀ω•́ )✧
刘宇烈:…………我是没能力,但你当我傻吗?(;′⌒`)
【贼且曰:“必莱州文武官出城开读,围即解。”
杨御蕃不可,琏曰:“围且六月,既已无可奈何,姑从之。”
遂偕知府朱万年出。有德等叩头扶伏,涕泣交颐,琏慰谕久之而还。
既,又请琏、御蕃同出,御蕃曰:“我将家子,知杀贼,何知抚事!”
琏等遂出,有德执之,猝攻城,胁万年呼守者降万年呼曰:“吾死矣,尔等宜守。”
且呼御蕃急以炮击贼,遂遇害。贼送琏及中官徐得时、翟升至登,囚之。
正中、宜阳皆死。
事闻,举朝恚愤。
己未,逮刘宇烈下狱。
熊明遇亦坐罢,宇烈卒论戍,时以为失刑云孙元化弃市。】——孔有德他们转而向莱州那边传话,表示只要莱州官员们出城宣读招安,自己就解围
杨御蕃判断这是在使诈,但登莱巡抚谢琏却表示【围且六月,既已无可奈何,姑从之】
大概这个时候莱州也是弹尽粮绝的状态了,继续坚持也很困难,那么不妨试试吧
二人应当是议定了,谢琏出城,总兵杨御蕃依然守城,若招安是真,皆大欢喜,即便是诈降,巡抚谢琏有事,守城事宜仍然可以有杨御蕃做主心骨
于是谢琏与知府朱万年一起出城,孔有德这个时候展现出了过人的演技,【叩头扶伏,涕泣交颐】,谢琏都误以为有戏【慰谕久之而还】
然后孔有德向莱州方面邀请谢琏、杨御蕃一起出来商议招安问题,不用说,一看就知道想把两个主事的一网打尽
但谢琏、杨御蕃依然坚持之前的安排,谢琏出城,杨御蕃坚守
孔有德遂将谢琏抓住,然后胁迫知府朱万年要他劝守军投降!
朱万年:【吾死矣,尔等宜守】,【且呼御蕃急以炮击贼】,投降投你个鬼!老杨听着,朝我开炮!(╬ ̄皿 ̄)=○
杨御蕃:开炮!(〃>皿<)
朱万年卒,谢琏被俘!
【事闻,举朝恚愤】——此事造成的舆论影响巨大,【刘宇烈下狱】,【熊明遇亦坐罢】,【孙元化弃市】,都或多或少与此舆论有关,从此明廷彻底抛弃了招安登莱叛军的心思,全力督剿!
【上命朱大典巡抚山东,救莱州。
时谢琏等被执,遂绝抚议,乃罢总督及登莱巡抚皆不设,以大典督师,统主客兵数万及关中劲旅四千八百余人,专任剿贼;
总具金国奇,副将靳国臣、刘邦域;
参将祖大弼、祖宽、张韬,游击柏永福及前总兵官吴襄、襄子三桂等皆属焉;
而以中官高起潜监护军饷;】
明廷方面也准备价码调集边军,尤其是辽西军,哦,关宁战神的义父高起潜也一道参与
而从后来的事情看,辽西军在镇压登莱叛军问题上,也是相当卖力,估计有以下几个因素:
一,辽西军在大凌河之后,祖家受重创,已经基本失去了议价权,吴家虽然成了辽西扛把子,但也是立足未稳,还需发展;
(所以后来祖家军的表现反而开始正常了不少,听调遣受拆分,祖宽、祖大乐这帮人也顺利调入关内作战,作为追剿农民军的急先锋,后来祖大寿的儿子祖泽清还参与起兵反清壮烈掉了,当然祖大兽本人还是死活不肯见崇祯233333)
二,孙元化与辽西斧拜窝之间是有不正当关系的,孙元化试图经营海贸商路利润,很有可能与辽西这些个军头方面打过招呼,互通过消息
本来孙元化要是经营顺利,辽西军头们都能定期获得分红,现在你孔有德这么一闹,事情全泡汤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丘八们,让登莱叛军见识一下什么叫关宁铁骑天下无敌!(〝▼皿▼)(滑稽)
崇祯五年八月十三日,朱大典等在昌邑誓师,合明军二万一千名马步兵,三路进军!
崇祯五年八月十九日,沙河之战爆发!
【兵部为莱城被困已久,官兵奋勇奇捷事。
职方清吏司案呈,奉本部送,准督发援兵太监高起潜塘报:
本月十七日,该臣遵奉严旨,会同抚监监纪镇道协将等官誓师歃血,订期十八日发兵征进。
臣商同团练镇金国奇,公同票委立功援莱总兵官吴襄、辽东西协副总兵靳国臣,分头提调兵,于十九日寅时从新河发兵征进。
节据拨兵活捉真贼数十余名,解审间,又据头敌骑兵左翼右营副将祖大弼下兵丁手执令箭口报:头敌官兵在前合阵,禀乞速发大兵合力进剿蚤图恢复,等情。
到臣。
该臣即便督同金总镇催发南北主客镇将中千等官,不论头敌二敌三敌,官兵尽数征进。
自沙河迎阵,连砍五十余里,官兵奋勇,自午至申,连冲数阵,杀死真贼数多,但见尸横遍野,恐因割级悮事,不令割首。
获得红夷大炮六位,灭虏等炮无数,活贼二十余名,马匹騾驴盔甲器械旗帜俱全,牛羊无计。
□丁李得功、任文礼斩首级一颗,得贼帽一顶;
张万仓、郭虎、李成三人杀贼二名,未及割级,得获三眼枪一杆;朱有功、徐璋捉活贼一名李应魁,审释。
守备曹运隆,率家丁郭槐擒活贼一名张才盛,系掖县北薛村人,招供久顺贼营,前跟伪副将高贼来攻栖霞,今高贼带马步贼三百余上莱州打仗,伊同贼千余内止辽贼七八十人。
本日四更出招远城,过腰山□焚解家屯、朱江圪塔、上河头等处。
贼见我兵势众,四散逃走。
职因天晚恐有埋伏,不敢远追。
等情。】
【进至沙河,距莱城五十里,孔有德率三千骑来迎,(祖)宽以五百人赴之。
未至一里,见众寡不敌,急引退,遇靳国臣,曰:“贼势大,当暂退。”
(靳)国臣曰:“若一退步,则吾辈皆齎粉矣。”
拔刀驱兵大呼叱上,部卒奋勇直前,竟冲贼营,箭如雨注,贼不能支,遂溃北,直抵城下。】——祖宽这表现有点那啥……
【至沙河,孔有德迎战。
祖宽先进,稍却,靳国臣继之。
贼大败,宵遁。】
——明军击溃叛军!
八月二十日,【莱州围始解】!
随后明军乘势追击……
八月二十八日,【刘国奇等击孔有德于黄县,斩首一万三千,俘八百,逃散及坠死者数万。】
【有德窜归登州,官军筑长围以困之】——明军围困登州!
【先是贼执谢琏等,送之登州,闭于空署。及贼败,李九成遂杀琏及中官徐得时、翟舁,二人皆从吕直监视登莱者也。】——谢琏被杀!
【是冬,官军围登州,筑围墙御之。
城三面距山,一面距海,墙凡三十里而遥,东西俱抵海。
诸将督兵分番戍守,贼不能出,发大炮击官军,多死伤者。
李九成遂出城搏战,官军合击之,馘于阵,贼乃晓夜哭】——围困至冬季,明军击毙李九成!
【贼渠魁五,九成及孔有德、陈有时、耿仲明、毛承禄也,及是杀其二,气大沮。
有德欲弃登州走入海,岛帅黄龙遣副将龚正祥等率舟师四千距之海口,飓风破舟。
贼突至,正祥被虏,千总毛英死之,有德亦不果行。
会总兵金国奇卒,以吴襄代之。】
崇祯六年二月十三日至二月二十六日间,【孔有德先遁,载子女财帛出海,耿仲明以水城委伪副将王秉忠,已以单舸遁。
官军攻水城未下,游击刘良佐献轰城策,穴城置火药发之,城崩,将士涌入,辄为贼击退。
副将王来聘先登,中伤死,官军乘之入。
贼退保蓬莱阁,朱大典招降,始释甲,俘千余人,获秉忠及伪将七十五人,自缢及投海死者不可胜计。
山东平。】——登莱兵变结束,接下来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的,孔有德这帮人投奔后金……
【辽人素无定性,奴一旦以计来诱,臣解衣推食而招抚之众,忍令其兽奔鸟散也耶?夫至于溃散,料言者必定更加臣一番罪案!】
——孔有德他们表示:我们要以实际行动实践毛大帅的乌鸦嘴!
至于登莱兵变的造成的影响嘛,直接把大佬的评价复制粘贴过来:
【首先,登莱被彻底打烂,除了莱州,登州黄县等地彻底残破,再难有力支援东江镇,袁可立的心血彻底完蛋。
其次,东江诸将大量叛变造反,毛承禄、陈有时、王子登等人加入叛军,东江镇骨干力量在乱局中大量损失,并且相当部分最终叛投后金。
第三,叛投后金的叛军中相当部分懂得水师建设,后金因此拥有了水师,东江镇的独门绝活海上游击战丧失效果。
更要命的,是后金水师经过一段时间的积累后,已经可以对东江镇产生威胁,没多久,后金水师搭载鳌拜等人率领的八旗军对东江镇发起进攻,黄龙、沈世魁等人先后战死。
毛文龙多年心血,彻底完蛋。】
但是另一方面:

哦,当然了,关于明末的商路问题,只看登莱兵变的话,也只能初步看到个雏形,看到个影子而已,真正要深入还得看宣府资敌案,然后再将其串联起来,从这些官僚中找到那个核心,而那个核心,就是BOOS……至少是明面上的BOOS……
不过宣府资敌案的复杂程度更高,写起来估计更加困难……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