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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深潜(三)

2023-07-17 00:04 作者:希犹顿  | 我要投稿

The Last Plunge

---By S. J. Sackett

October.1955

 

最后的深潜



6

 

乌拉诺斯上是有当地时间的,那是由卫星的公转和太阳的位置变化划分的,但是要让人习惯这一时间划分是不可能的。只要习惯了二十四小时制,你会发现那是最令人舒适的时制。你有十六个小时的自由时间来睡觉、阅读、上网或者做其他任何能在狭小的气舱中消磨时间的事情。气舱中有一半的区域点着灯,另一半总是保持黑暗。

但剩下的八个小时就完全属于公司。在别人进行深潜时六个人负责操作气泵、无线电和绞缆盘,两个小时轮换一次。

在尼尔斯当值的那天他正在操作无线电,而科尔正在深潜。和船长交谈后的乐观情绪很快就消散了,因为尼尔斯意识到:汽狮总归是快灭绝的生物。他在这儿猎杀它们有六个月了,但总共猎到的不过六头。一个月一头——这已经是目前猎手中取得的最好记录了。而他现在却幻想能在一两天之内猎到第七头。

科尔要求放下更长的缆绳。尼尔斯立刻回复了他并向绞盘操作员打了个信号。

猎人说:“尼尔斯怎么了?你听起来不太高兴。”

尼尔斯对着耳机说:“别担心我,盯紧那些汽狮。”

他瞥了眼手表。他现在只干了二十分钟,离轮换还有一小时四十分。平常尼尔斯会选择第一个去,这样不仅可以处于最佳状态,也能更早地回去休息。不过由于尼尔斯昨天的行程打乱了原先的排班,所以他必须在当值两小时后再进行深潜。

这可不太妙,那时候他已略微疲惫,反应很可能会慢半拍,这将使工作更加危险。

接着他又想到:如果我回不来的话怎么办?万一这是我最后一次深潜呢?要是我猎不到汽狮呢?如果我死在下面,齐格弗里德又由谁来照顾?

科尔的声音传来:“我想我看到了一头。”

“需要帮忙吗?”尼尔斯问。

“目前不必。我感觉有东西在下面游。”

“好运。”尼尔斯说。但他的声音异常空洞,他还在想自己的事。在下面深潜的时候居然有这么多意外可能发生,而他居然到现在才开始害怕。

 

 

7

 

汽狮乃是骇人的巨兽。当它冲撞你的时候,它能轻易地将任何一根甚至全部三根连接绳扯断,缆绳、输气管、电线,它们是连接你与上层的生命线。好吧,只断一根电线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无线电操作员的耳机里传来一片死寂,他会疯狂地打信号,用最快的速度将猎人拉上来。但剩下的两根是至关重要的。如果你的输气管被切断了,你会死得很难看。缺氧都是小事,液态的甲烷和氨气会瞬间灌入你的呼吸系统。如果你的缆绳被撞断了,这也是极度危险的。除非你能坚持到水手将绞盘上的旧缆绳换掉,换上新缆绳,接着另一个深潜员下来将缆绳连接到你的太空服上。但仅靠输气管大概率没办法拉住沉重的太空服——如果它在新缆绳连上前断裂的话,你还是死了。

“有一只!”科尔兴奋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我现在看见它了。再近一些我就能开枪了。”

“我们马上把纽科姆送下来。”尼尔斯说。他站起来对着准备区挥了挥手,纽科姆正平静地坐在那里,衣服上已经连上了缆绳、输气管和电线。纽科姆立马起身翻过船舷,踩在梯子上向下爬去。

尼尔斯又看了一眼手表。呃,还有一小时十分。

即便汽狮没撞到你,你也没那么安全,缆绳也可能会自行松落或者输气管会胡乱地缠在一起,毕竟输气管是滑溜溜的,而且肯定是松散着放下来的,不可能绷得很紧。你还可能把自己给缠进去,经常直到因为缺氧而导致头昏之前都发现不了。你可能会疑惑好一会儿,直到你实在受不了了对着麦克风大喊:“我的输气管缠住了!”如果他们能尽快地把你拉上浮台,或者把输气管往上提,让绳结解开,这样你还能得救。如果太长时间搞不定,你就嗝屁了。

科尔说:“打偏了,妈的。”

“你看见它了吗,纽科姆?”尼尔斯问。

“还没。”一声精神饱满的回复传来。

“一头大家伙。”科尔说。

还剩四十五分钟。好吧,至少下面确实有一只大汽狮,如果它还没被科尔的枪声吓跑的话,甚至当尼尔斯进行深潜时它还在那儿。这是个机会,虽然希望不太大但是依然值得期待,可能的话今天就能猎得第七头。

不过即便它还留在下面,也不是说尼尔斯就一定能将它猎杀。想想看,连干六个月,每个工作日都进行深潜,结果到头来只猎到六头,即便有机会也不能打包票一定能成功,这是毋庸置疑的。现在——有多少来着?——整整二十四人在浮台上工作,而他们取得的战果拢共不过四十头。差不多四天一头,有些时候连着一整个星期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我差不多看到了。”纽科姆说。“大家伙。我没见过这么大的。”

“你能打中它吗?”尼尔斯问。

“我试试。”纽科姆回复道。“冲我来了。上帝啊,简直是怪兽。我想我——不,操,我打偏了。等一下,让我——妈个逼!它撞......”尼尔斯绝望地听着耳机里可怖的死寂,电线已经被切断了。尼尔斯猛地从座位上跳起来,将手举过头顶不停地向绞盘旁的水手示意。船员们立即着手将纽科姆拉上来。很快他的身体撞破了平静的大气表面,大家帮着他爬上梯子。纽科姆像个木偶一般失神地站在原地,直到一个船员扶着他走进船舱。

“他的电话线被撞断了。”尼尔斯向科尔解释。

纽科姆今天是不可能再深潜了——这次真是太惊险了。得让他冷静冷静。

尼尔斯站了起来。“我替那个尿裤子小鬼下去。”他对船员们说。他开始着手调试复杂的通讯装置,它可以套在头盔上以利用他太空服里的内置无线电。

“佩特龙,你来负责无线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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