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Umy同人之音尘绝】第九章 品评
窗外的寒风呼号着，阁楼内的烛火被吹得明灭不定。
桌上的一盏红烛被风吹翻，滚烫的烛蜡淌在车万里的手上，他猛然惊醒，让人迷醉的歌声已经消失，但是声音中的清寒却留在了身体中，似乎连灵魂也被冻结。
车万里起身走近舞台，只见舞台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霜，他伸出手指想去触摸，可刚一靠近，那霜就像青烟一样迅速消散了。
其他评委们似乎还在留恋于那歌声编织的梦境中，一个中年人痴痴地道：“九天仙音，不外如是啊。”
车万里回头看着此人，脑海里浮现的画面却是几十年前，自己未能踏足的那座笼罩在浓黑迷雾中的鬼城，和那仅有一面之缘的神秘远古一族，他正思绪纷飞却被一声响动打断。
一块五寸见方的黄龙玉“啪”的落在舞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黄龙玉存世稀少，价格昂贵，坊间流行赠送黄龙玉给自己欣赏的乐者，如此大小的一块价值就在百金以上，只是朔乐评并非公开表演，以前也从来没有人在这样的场合赠玉。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二楼的贵宾隔间里，一位年轻公子慵懒地靠在窗边，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还评不评了？人都下台了。”他的声音也带着慵懒之意，似乎说完这句话就要睡着了。
众人这才意识到还没给刚才那位乐者品评，她来时无人在意，去时悄无声息，众人努力地回想着刚才的情形，却只能记起一团模糊的白影。
“我从未听过如此空灵的歌声，简直不像人间之音！”
“是啊，特别干净纯粹，像是冰雪洗过一样带着一丝清寒。”
几位评委纷纷赞美着，却没有做出结论，显然是在犹豫该给出什么品级。
“你们说的都是优点，她的嗓音的确很独特，但缺点也很明显，声音过于单薄而且缺乏感情，仙则仙矣，没有灵魂，还有一点她的唱功很一般，像是初学者。”车万里半生漂泊，见识远非常人能比，终究还是能做出更冷静的判断。
“若她能克服这些缺点，必能上品无疑，但现在，只能是中品。”车万里给出了他的答案。
其他几人叹了口气，似乎觉得遗憾，但最终认可了这个结论。
侍从端了一个木盘走过来，木盘里放着一枚精致的玉牌，上面雕着一个“中”字，每个入品的乐者都会得到这样一枚玉牌，除了所刻的文字不同，其余无异。
砰，又一块五寸大小的黄龙玉从二楼落下，砸在侍从端着的木盘里，木盘里的玉牌都被震得跳了起来。
车万里注意到楼上的公子正挑衅的看着他，不由怒道：“明公子，莫非你对老朽给出的评级有意见？”
“没意见，我满意得很。”年轻公子轻飘飘的抛出一句话，转身离去，随着这话音又是一块黄龙玉落在侍从端着的木盘里。
看到车万里脸色发青，旁边的评委赶忙出言劝说道：“车老您消消气，这些世家公子嚣张跋扈惯了，犯不着和他们一般见识。”
车万里冷哼一声坐回位置，闭目养神去了，侍从看着木盘里的两块黄龙玉，有些不知所措。
劝说车万里的评委将舞台上的那块黄龙玉拿过来，也放进木盘，说道：“一起拿给刚才的那名乐者吧。”
后台，胡周呆若木鸡的看着木盘里的三块黄龙玉和刻着“中”字的玉牌，心情一时无法言说。
这一段小插曲过后，朔乐评接着进行，只是评委们心情一时都难以平复，后面上台的乐者表现又很普通，众人的话题渐渐跑偏。
“刚才那个年轻人莫非就是四公子中的多情公子？”两个离车万里位置较远的评委低声交谈着。
“除了他还能有谁，栖鸾城中世家公子虽多，可是能阔绰到随手扔出价值三百金的黄龙玉，也只有那四位公子了，其他三位公子向来不参与朔乐评，唯有这位号称多情的明公子最爱凑热闹。”
“刚出道就得到明公子的赏识，真是好运气啊。”此人酸溜溜地说道。
四公子是人们对近年来喜欢流连于乐舞坊的明、晏、石、阮四位世家公子的合称，这四位公子的家族在栖鸾城都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远非一般世家能比。四人家世相当，爱好相同，自然而然的成为好友，虽是好友，四人行事却大不相同。
晏公子非聆音阁商不臣的歌不听，被取笑为痴情公子；阮公子不仅喜爱听歌看舞，本人在画乐舞三道上亦颇有造诣，号称三绝公子，一向非上等乐坊不去；明公子和石公子相似，两人不挑剔，什么档次的乐坊都可能去，只是相比于明公子的温柔多情，石公子却是个喜怒无常的人，今天能为一个乐者豪掷千金，明天就可能砸了他的场子，是为无情公子。
对这些一无所知的咩栗下了舞台，就冲出梅厅，向寒香院外跑去，站在那个巨大华丽的舞台上时，她突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和孤独，像是被丢在了一处与人世隔绝的监狱，每唱出一句歌词，就离人间更远了一些，她好害怕再也见不到呜米。
寒香院外，呜米被冻得瑟瑟发抖，刚才风势稍缓，她还来不及高兴，就见天上飘起了雪花。
咩栗冲出寒香院的大门，就看到头上落满雪花的呜米在门口徘徊，她眼眶一热就扑进呜米怀里大哭起来。
呜米愣了一下，双手抱住咩栗，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乖，没事的，不哭了，不就是一次朔乐评嘛，这次没评上下次再努力。”
咩栗的头埋在呜米胸前，抽抽搭搭地道：“你个傻子，不是让你回去等的吗，你现在被冻得跟个冰棍一样，怀里一点都不暖。”
呜米浑身一僵，手上忍不住想加大力量狠狠拍她，又怕把她弄痛，只能气苦道：“你个没良心的，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咩栗抬起头，脸上犹挂着泪痕，她替呜米拂去头上的雪花，用自己温热的脸贴近呜米冰冷的脸颊，轻声道：“还冷吗？”
感受着从咩栗身上传来的温度，呜米忍不住紧紧地抱住她，想将这份温存留得更久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