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GO同人】第十三节 笼中鸟
“回禀老爷，我刚刚闯进迦勒底那小子的住处，对着床铺砰砰砰连开数枪，那家伙当场受了重伤，估计活不成了。不过后来防卫人员闻声赶来，我不得以弃车逃跑，这才赶了回来。”
燕青顶着约翰逊的保镖路易斯的脸，把这段瞎话编的栩栩如生，“那小子的师傅闻声赶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恐怕只能抱着尸体痛哭，哈哈哈哈哈......”
约翰逊正坐在沙发上看报，闻言满意地点点头，“好，干得好！只要你好好干，无论想要奖金，还是想学点魔术师的知识，都是小事。”
燕青嘿嘿一笑，“多谢老爷抬爱，那我就先走了。”
“啊，慢着，”约翰逊顿了一顿，干咳了一嗓子，“咳，那个，你去看看小姐的状况怎么样，今天我有点冲动，不过既然那小子已经解决了，就帮我劝劝她别往心里去。”
“明白。”
燕青得了命令，转身离开，跟着一旁引路的仆人往别墅的顶楼走去。那里就是约翰逊女儿的住所。
“大小姐，您在吗？”
燕青很有礼貌地敲了敲门，却发现没人回答。
“诶？”
“大小姐？”
还是没人。燕青看向一旁的仆人，后者也是摇头：“我也没有见过小姐。”
奇了怪了。
燕青顺着楼梯又走了下去，准备告诉约翰逊，他女儿并不在屋里。但就在楼梯拐角迎面遇上了要找的人。
“你找我？”雨宫鸢夜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和路易斯一模一样的男人。
这就是约翰逊所说的女儿？燕青暗自打量了一番，确实是个标致的美人。不过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应该对自己的计划没什么影响。更何况就凭自己的模仿能力，她根本不可能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是啊，小姐。”他毕恭毕敬地施了一礼。
“也罢，”鸢夜叹了口气，“随我来吧。”
燕青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跟着少女一步步又走上楼梯，跟着她进了屋子，然后站在那儿，有点茫然。
他只能模仿别人的相貌，并不知道路易斯以前是怎样对待这位大小姐的，更不知道进了屋之后，假如是原来的路易斯，会说什么、会怎么做，所以只能原地站着，绞尽脑汁地想着对策。
和约翰逊报告工作，只需要掌握属下和主人之间的距离感就可以应付，但和主子的女儿相处就复杂得多了。太亲近绝对不行，太疏远也不行。
“坐吧。”
鸢夜指了指一旁的软椅，随即自己也很随意地倚在了床头的靠枕上。
“谢谢小姐。”
燕青坐在椅子上，迅速扫视了一遍四周——卧室的布置华丽但雅致大方，装饰恰到好处，没什么萌系饰品，甚至不太像这个年纪的女孩子的卧室风格。家具简洁但井井有条，灯饰也很华美，漂亮的吊灯流光溢彩，整个大房间里都洒满了温馨而不刺眼的柔光。在窗边挂着一只漂亮的鸟笼，里面有一对小鸟，不过现在似乎已经依偎着入眠了，小脑袋时不时地晃动几下，煞是可爱。
“刚才你在楼下和父亲大人汇报的时候，我都听见了。”她开口说道，“这么说来，你成功杀了那位迦勒底的少年吗？”
“是。正如我刚才和老爷所说。”燕青面不改色。
“............”鸢夜脸色复杂地沉思了一阵子，轻叹了一声。
“算了，算了。”
“小姐？”
“留他一条性命，可以吗？”她忽然问道。
“什么？”燕青一愣，没搞清楚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不是路易斯，不过既然你能假扮他回来，那真正的路易斯多半已经凶多吉少了吧——阁下，我不知道你是谁，也可以不计较你杀了保镖路易斯这件事，也可以不揭露你假扮路易斯混进别墅；但我希望你能留约翰逊·索拉里斯先生一条性命，不要杀了他。这是我欠他的。”
燕青满脸不可思议地回过头来，“不，小姐，您在说什么呢？”
“不必伪装了，我说过不会揭露你的。”
燕青皱了皱眉，心头浮上一抹狠意。
要么一不做二不休......
“阁下，我没猜错的话，你似乎动了杀意。但你杀不了我的。”鸢夜很轻松地站起身来，透过落地窗俯瞰着城市的夜色，“不过我也不想动手。因为我有自己想要保密的秘密，而一旦和你动手，这个秘密就会暴露——当然你也会暴露，这怎么想都是两败俱伤的Bad Ending哦。”
燕青咬了咬牙，他不知道是什么让眼前这个看起来文弱的少女如此有自信，但直接动手确实太不理智了。
“小姐明察秋毫。”既然不必伪装了，燕青说起话来倒方便了许多，没那么多顾虑了，“只是这幅面容我自认为模仿得完美无缺，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鸢夜回过头来，打量了一阵子：“面容确实没问题，但你和父亲大人的汇报漏洞太多了。”
“哦？”燕青一挑眉，不禁好奇起来。
“首先，你说连开数枪后，时钟塔的防卫人员赶到——以我多次行动的经验，那些所谓防卫人员绝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赶到现场。时钟塔那群家伙完全是各扫门前雪，哪有那么强的责任心。”
“第二，防卫人员追你，你为何要弃车而逃？这样岂不是更慢吗？况且还给对方留下了关键的追索证据。”
“第三，你说莱妮丝小姐抱着弟子的尸体哭泣——那位莱妮丝小姐绝不会流泪。但假如你真的杀了她的弟子，那么父亲大人，甚至于整个家族恐怕都将会记在她的黑名单上，然后父亲大人重视的东西会被逐一夺走，企图的目的会被百般阻挠，直到最后一无所有、濒临绝望之时，莱妮丝小姐才会带着愉快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告诉他们，‘这就是代价’——这才是那位莱妮丝·埃尔梅罗·阿奇佐尓缇。”
“还有很关键的一点就是，你说‘估计那家伙活不成了’——这是个致命的缺陷。所谓杀手，就是要取人性命的人，若一击可以毙命，则必要给予三击甚至五击，总之是万万不能允许‘估计，差不多’这种后患无穷的说法的。父亲大人就算再有心机，终究是个做研究的学者，不懂其中利害。但像我这样早就习惯了这种事情的人，听到‘估计已经死了’这种话是极其刺耳的。”
燕青眉头紧锁。时间仓促，自己没有顾虑那么多，这样听起来还真是漏洞百出。
“阁下是隶属于那个叫‘迦勒底’的组织的人吗？”鸢夜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转而看了看眼前的男子。
燕青迟疑了一下，还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没错。”
“我虽然未必是你们迦勒底的朋友，但也不是敌人，”鸢夜起身从衣柜里拿出一件长长的薄外套，披在身上，“另外烦请你把手边的窗户关一下，晚上有些冷。”
“诶？”燕青一怔。她不是已经知道我不是正牌货了吗？
“怎么了？”鸢夜笑了笑，“阁下既然顶着路易斯的面容，那么做些他该做的举手之劳也在意料之中吧？”
这姑娘还真是淡定得可怕。燕青心中暗自感慨着，顺手拉上了一旁的窗户。
“刚才说到哪里来着——对了，还是开始的时候的那件事情，我可以为你保守秘密，条件仅仅是，希望你不要杀了约翰逊先生。”
燕青没有答复。他本来的计划就是趁虚而入，直接把这个罪魁祸首给干掉，但现在被发觉了，继续下手吧，眼前的少女随时可能拆穿自己；不下手吧，又不甘心；想要灭口吧，偏偏她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不知道还有什么底牌，况且这里毕竟是魔术师家系，真要动起手来，自己不好脱身。
“为什么要救他？”思索再三，燕青决定问个清楚。
“十二年前他救了我一命，这是我欠他的。”
“小姐报他的恩，是打算救他这一次，还是打算救他一辈子？”
“............”
鸢夜没回答，思忖良久还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眼神中也流露出不常见的惆怅。
“可以，”燕青很自然地坐到她对面，“小姐，我这次可以放过那个约翰逊先生——哪怕他要杀的人是我的主公，哪怕他再三挑衅，哪怕他的脖子就在我伸手可及的距离——我都可以放过他这次。但问题是，如果我们将来产生冲突，您是否一定会站在他那边？如果您的答案是‘是’，那么我觉得，即便冒着暴露的危险，今天我还是把这笔账提前算一下比较好——毕竟我这个人不喜欢拖泥带水嘛。那么您呢？您的答案是什么？”
“我的答案没有变化，阁下。”鸢夜叹了口气，“我并不想与迦勒底为敌。至于未来的事情，没人能说得准——不过，你在我的房间停留的时间太长了，如果再不下楼的话，父亲大人恐怕会起疑。我猜他让你上楼是询问我的状况，你就回答他，‘小姐有些沮丧，因此我和她聊了一会儿，现在已经好多了’即可。另外我建议你今晚回到迦勒底那边——等明早父亲万一醒悟过来对你进行盘问，你似乎对于路易斯的工作以及过往一无所知，一定会露馅。”
燕青沉思片刻，点头答应道，“好，那我便遵守承诺，这次绝不会伤害那个约翰逊先生。但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希望小姐不吝赐教。”
“请讲。”
“小姐身为约翰逊先生的女儿，却愿意帮我隐藏身份，不惜违抗父亲的命令还是放走了父亲要对付的敌人，您难道不知道这样会损害您父亲的利益吗？——虽然有些唐突，但我还是很好奇，您为什么要这样做？”
鸢夜听完了这串提问愣了半晌，才慢悠悠地站起身来走到窗边——那里挂着那只漂亮的鸟笼。小鸟似乎被这边的说话声惊醒，叽叽喳喳地低声叫了起来。
“阁下看这鸟笼漂亮吗？”
燕青点头。
“那你觉得，被关在漂亮鸟笼里的鸟儿，会因这笼子精美而感到快乐吗？”
“............”
“鸟儿想要自由，在笼子里的自己是打不开笼子的，唯有别人在门外打开才行——虽然如此，鸟儿被养了这么多年，也不忍心让打破笼子的人顺手伤了过去饲养自己的人——我这么说可能有些矛盾又错乱，但我相信阁下是个聪明人。”
燕青点头施了一礼，“我明白。那么，告辞了。”
说罢，他身形一闪，从门口出去了。随着屋门轻轻关上，偌大的屋子里又只剩下一个人，对着两只笼中鸟，默默地发着呆。
“我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呢？”
“是对，是错呢？”
“............”
浓重的夜色淹没了少女的轻叹，伴随着逐渐平息的鸟鸣，在昏暗的灯光下归于沉寂。
夜幕已深。
【 To be continued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