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urry向小说】无望 第六章

    模糊的。

    朦胧的。

    什么时候起，梦里的我所见的便始终是这幅景象。当我想跨越迷雾，抵达梦的终点，眼前的一切才开始一点点变化。先前的雾气渐渐散去，密集的雨点从头顶淅淅沥沥落下，淋湿了衣裳，脚下被绿植遮掩的泥泞的小路，蜿蜒向森林深处，我循着声音的方向，不断向那片未知靠近。

    吉他声。

    确切地说，是有人在用吉他演奏。

    声音断断续续的，可每次没断多久，就会重新开始，直到断开的演奏拼凑成一首完整的乐曲，我终于走到终点，一处被绿植包围的凉亭。

    熟悉的人坐在凉亭下，一手抱着吉他，嘴中哼唱着歌曲。他看到我的出现，似乎并不惊讶，而是挠了挠头，脸上露出笨拙的笑容。

   “抱歉，看来我又打扰到你了。”

   “没关系。”我挨着他旁边坐下，拧干了毛发上的水珠，“你今天又是一个人来吗。”

   “嗯，他们说我弹得很难听，我就找个地方自己练了。”他的尾巴蜷在身侧，耳朵也无精打采的垂着，“我果然不适合搞音乐啊。”

   “你又不是生下来就会弹吉他，什么事都要慢慢适应嘛。”我鼓励他，“我觉得刚刚的那首曲子就很好，保持那个状态再来一遍。”

   “真的？”他转头看着我，把手按在我的手背上激动地说。

   “当然了。”我避开他的目光，把手抽了回来。

    外面的雨依旧在下，好像彻夜都不会停下来，悬在亭檐的雨珠连成了串，哗啦啦砸在叶子上，溅起的泥点横躺在路边，被困在凉亭中的我和他静静地坐着，看着亭子外的雨发呆，良久，他把手指放在琴弦上，深吸一口气。

   “那我开始了。”

   “开始吧。”我回应道。

    他的手指很粗糙，看上去完全不像是接触音乐的人，手指上被琴弦磨裂的地方随意用创可贴包了一下，甚至没察觉到伤口还裸露在外面。不过，看他认真演奏的样子，应该已经沉浸在音乐中了吧，还是不打扰他了。

    我看着他的侧脸，有些出神。

   “喂，喂——”那只粗糙的手放到我眼前晃了晃，我再看向他时，对上了他担忧的视线，“听得到吗？”

   “听到了。”我抬起一边眉毛，“弹得不错，缺点是你唱的很难听。”

   “别打击我嘛。”他噘着嘴，不知道什么原因，让我产生了偶尔逗他一下也不错这种想法，索性把手放在他脸颊边捏了一把。

    是什么触感呢。

    我记不清了。

    雨一直在下，从没停过。徘徊在梦境边缘的雾气此刻又索饶在周围，逐渐遮住了他的面庞，我想呼喊他的名字，嘴巴却像黏住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以后的雨天，我都会在这里等你。你还会过来吗？”

    直到雾气彻底遮盖了梦境，我也没把回答说出口。

    因为我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我搬走了，去了更好的高中，再也没能见到他。如今在梦中，他的身影也只剩一片模糊的轮廓，让我能知晓他身份的，唯有在心中回荡的吉他声，那是连接我与他的一条线，我攥紧了线的一端，想尽力到达终点，等待我的也是一片雾霭，以及重复的梦境。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那是我在临别前，最后一次见到他时问他的话。

   “我叫小光。大小的小，光芒的光。”

    他笑了，尖锐的虎齿露在外面，看着格外开心。

    梦醒时分，教室里已经空旷一片，我趴在课桌上，而坐在我前面的老虎，露出了同样的笑脸。

   “简，走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