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双同人]露西亚篇——刹那落羽（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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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章其一：远征
Episode 1.5：Expedition
雨声中的安眠将前半夜的疯狂尽数冲刷殆尽，当朝阳迈过地平线，自窗边显露出晨光的时候，露西亚也从指挥官怀中俏皮地抬起了头。
“露西亚，你就，在这里换衣服吗？”
“指挥官真是的，明明都已经看光了，现在又开始装清高了。”
自知理亏的指挥官伸出手指敲了敲露西亚的小脑瓜，随后便将早已烘干的衣服放在了床上。随后，在用露西亚昨天买来的食品凑合了一顿简单的早饭之后，两人便一起走向了保育区那栋在暴雨冲刷后竟显出几分清新的管理中心。
“尽快把变电站的雷击受损状况评估完然后赶紧去修复……”
“三号出入口方向侦查单位已经返回安全区，正在军械库等待简报。”
“2L跑道上的滑坡堆积物预计一个小时之内处理好。”
“居民区排查完毕，没有建筑物结构性损坏和人员伤亡。”
穿过比前一日更加纷乱的各种工作区，指挥官和露西亚走入先前的办公室，看样子这位保育区的负责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抱歉，我们来得太迟了……”
指挥官刚开口，便被负责人抬抬手打断了。
“无妨，这个季节，这种程度的天气还在我们应对的能力范围之内。”
“但是，也有一个问题需要你们去解决。”
负责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办公桌前，在一张地图被摊开的档口，指挥官也靠了过来。
“这里——”
负责人的指尖顺着道路自三号出入口离开了保育区的边墙，而后在不远处止步于一个似乎很久之前就被画上了红叉的点。
“这里曾经有一座桥，但是在前段时间，你们空中花园忙着和那些，什么东西——”
“异合生物。”
“对，你们忙着和那些异合生物交战的时候，这座桥被泥石流冲垮了。这段时间资源一直很匮乏，我们克服了不少困难才勉强把它修好。”
“您想让我们走这里到保育区外面去吗？”
“没错。如果按照你们的那边人的说法，你们想要修复那艘战舰的话，那么你们会需要很多原材料。顺着这条路往西继续前进大概一百五十公里——对，这里，这是这整片地区最大的盐湖，还有一座提取和冶炼的设施。你们两个在保育区也帮不了太多忙，不如趁这段时间去那里看看。我建议你们尽快过去一趟，万一之后再发生泥石流这座桥再次被破坏，修复起来就不会太容易了。”
在负责人收起地图之前，指挥官已经将盐湖的数据坐标输入了自己的腕屏，单兵电脑附带的低级AI很快便计算出了这趟旅程的路途和时间。
“明白了，我们这就去准备。”
虽然指挥官申请的物资装备都可以在保育区轻松快捷地找到现货，但是由于所有保育区的民兵单位都投入到了雨后对周边地形的勘察，以及对保育区的修复之中，因此指挥官和露西亚便不得不亲力亲为地将各种东西自相隔甚远的不同仓库中取出装车。一番忙碌之后，帐篷、睡袋、炊具、食物、燃料、电池、工具包、保暖服装、附加水箱，还有装着从保育区借来的配备了超长焦镜头的老式相机的箱子，以及塞满了用于防身的武器弹药和战术装备的军用物资箱，已经被分门别类陈列在了车前。最后，指挥官借由外骨骼的助力将各种大小箱包搬上越野车的货斗，与此同时露西亚也将一只躲在前轮轮毂之中的小猫驱赶到了别处。行装备便之后，两人不约而同地登上了越野车。
“露西亚，位置确定了吗？”
“已经确定过了，指挥官之前规划的路线是正确的。”
“那就好——我们出发！”
指挥官立刻发动越野车，在一套娴熟地转向调头之后便来到了停车场的出口。
“指挥官。”
“我在。”
“好好开车的话，晚上会给指挥官奖励哦。”
“嗯哼？露西亚不妨先说说有什么奖励？”
“这是秘密！”
露西亚伸手捂住了指挥官的嘴，等到之后指挥官举手表示投降之后，才笑盈盈地将手收了回去。而指挥官也心领神会地踩下了油门，驾驶着越野车在露西亚期待的眼神中驶出了保育区。
在小心翼翼驶过刚刚修复的公路桥后，桥下不断飞泻而下的沙石洪流和近乎于九十度的陡峭崖壁很快被两人抛在了脑后。很快，在越野车行进了十数分钟，复又转过一道山梁之后，就连浓厚云层笼罩的区域也被甩在了身后。万里辽阔的天空中，点缀着团簇着丝丝缕缕浅薄的洁净白云，耀眼的阳光也自车窗射入，照耀在人身上不大一会便积聚起了热量，而指挥官和露西亚也不约而同戴上了墨镜来阻隔这过分热烈的紫外线。
似乎是走到了某处高原平地的末端，道路自不远处开始顺着地势上下起伏起来，一会紧紧靠在空无一物的光滑山壁上，一会又接上凌空飞跃的高架，直到落入山间谷底中奔淌的河流，在清澈见底的乱石河床两岸往复寻找可供坐落的平坦滩涂。驾车沿着这道路前进的方向一点点探索不断变化的眼中所见，似乎的确是令人十分放松的事情，而指挥官大约也是因了此番光景，将车速稳定在一个方便赏景的区间，开始用手指敲着方向盘打起节拍，哼唱一首露西亚只觉得风格相当古朴的歌曲。
“Теплое место но улицы ждут（这地方如此温暖，但道路在等待）”
“Отпечатков наших ног（我们踏过的足迹）”
“Звездная пыль（星光般的灰尘）”
“На сапогах（附着在靴上）”
“Мягкое кресло, клетчатый плед（柔软的椅垫和方格地毯）”
“Не нажатый вовремя курок（没来得及扣动的扳机）”
“Солнечный день（晴朗的日子）”
“В ослепительных снах（只在耀眼的梦中）”
“……”
“指挥官？”
“嗯，我在。”
“指挥官唱的歌，叫什么名字呢？”
“哦，你问这个。下一句就是——”
“Группа крови. 血液型”
“血液型......我没有听过，指挥官可以跟我讲讲吗？”
露西亚歪着脑袋思考了一阵，最终也没有从记忆当中检索到与这个名字相关的内容。而后便像是所有普通的热恋少女做过的那样，开始询问起自己的伴侣。
“嗯。这首歌，我——还在上学的时候，就很喜欢。这是一首很老的歌，比黄金时代还老得多。我为了唱这首歌，专门去学了写它的语言。”
“指挥官还在上学的时候......”
“都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啊——”
指挥官感慨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同时也带回了露西亚刚刚飘向那远去的过往的思绪。在露西亚的脑海中，她其实也早已无数次试图将这个已经与自己相伴了多年的身影嵌入自己曾经那些或美好或辛酸的回忆中，但不论她怎么尝试，指挥官的身影都仿佛是决然不属于她所知晓的那方世界一般，只能被徒劳而违和地强行塞入其中。
“算了，算了——”
指挥官仍旧是叹着气，继而摆了摆手不再说话，不知究竟是要打断自己的思绪，还是露西亚的思绪。
“指挥官……”
“怎么了？”
“可以教我吗？教我唱这首歌。”
“嗯，那好吧。”
于是，两人便又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唱起来。
“Группа крови（我的血型）”
“На рукаве（在袖子上印着）”
指挥官故意唱地慢了下来，而露西亚也努力地尝试着讲每一个音节准确地模仿出来。
“Мой порядковый номер（我的编号）”
“На рукаве（在袖子上印着）”
“Пожелай мне удачи в бою（祝我在战争中好运吧）”
“Пожелай мне（祝愿我……）”
“……”
许是俄语那过于拗口的发音浇灭了露西亚的兴趣，又许是道路两旁精致的变化勾走了露西亚的注意力。不管怎么说，之后的旅途中，仍旧是只余下了指挥官一人断断续续地哼唱这首和他的过去一样，不知是为了铭记才提起，还是为了遗忘而提起的老歌。
“指挥官，你看那边的山壁——岩石分出了好几种颜色！”
“哦，那个是因为在山形成的……”
“指挥官，看，是雪山！”
“这说明我们现在已经到达海拔……”
“指挥官，那是草原吗？”
“那边啊，准确来说那个叫高山草甸……”
曾经的学识回流入脑海之中，那一幅幅内容各异的画面如同尘封多年的古旧电影胶片，与被掸子落的灰尘一同，又一次映照在了投影机的光芒之下。宇宙大爆炸之后的那些时光中，先是各种轻元素诞生，而后是重元素，再之后随着宇宙的冷却，元素凝结成星际物质，继而诞生了群星，接着是在岩与火的炽热迸发中诞生了地球，往后则是海陆变迁，生命的痕迹自孕育无限可能的海洋中浮现，直到有一天，小鱼爬上陆地，猿猴走下树木，被称之为文明的故事在书写中一点点将这颗暗淡的蓝点改变为今天的样貌。
为什么现在仅仅是作为一介军人的自己，竟然懂得这么许多各种似乎毫不相干的学识呢？指挥官自顾自地苦笑着摇了摇头，将脑海中席卷神志的往昔碎片驱散。又重新哼唱起那首朴素的老歌来。
车仍旧向前开着，直到已经近了先前地图中指示的那片盐湖。
指挥官和露西亚跳下车时，太阳已经大半隐入了远方的山脊之后。在余辉映照下那遥远的星星点点的雪峰，正披上着一层浓郁犹如随性泼洒的颜料一般的烫金衣裳。
“这真是，壮丽的荒凉。”
曾经的自己初次与这景观相遇时所发出的感叹而今又在耳畔回响。
“别光看了，我们还有工作要做呢。”
“指挥官！我们还有工作要做呢！”
露西亚的呼喊与耳畔的另一个声音交织在一起，渐渐密不可分起来。指挥官回过神，转头看见车尾的露西亚已经开始将宿营所需的装备从车上卸载下来，于是也加入到了露西亚的工作中。指挥官和露西亚的时间很充足，足到可以在湖畔寻找一片平坦而干净的区域搭起帐篷，提前预备好睡袋，布设好驱赶野生动物的诱饵和装置，而后找来大大小小的石块堆砌成一个简易的篝火，架锅，放入露西亚爱吃的几样食物，最后摆好提前准备的固体燃料，点火。
高原上的日落往往和高原的住民一样，从来是不紧不慢的，直到某一刻，余晖在不经意间彻底隐没于地平线之下，宣告属于夜晚与群星的，更加盛大的揭幕表演开始在名为天空的舞台上演。而此时此刻，两人已经捧着温热的餐盒躲进了厚重的保暖披风下。
“露西亚。”
“指挥官？”
“露西亚小的时候，数过星星吗？”
“没有，我居住的那个小镇几乎一年四季总在下雨，很少有天气晴朗的时候。而且，就算天气放晴，那时候也没有这——么多的星星。不过，露娜那个时候倒是很喜欢星星，爸爸妈妈也给露娜买过一些关于天文的科普书，但是露娜不喜欢看，她只喜欢里面星星的图片，所以后来，我就一点点给她念。”
露西亚将脸颊贴在了指挥官的肩头，以身体的力量轻轻带动自己和指挥官，一齐前后左右地慢慢摇晃起来。静静地听着露西亚回忆那段充满欢声笑语的幼年时光，指挥官也不知不觉地跟着微笑起来，而后又是在不知不觉中将手臂从身后揽上了露西亚。
“呼啊——指挥官，我有点累了。”
无论天空中繁星闪烁有多么令人流连，但仰望星空的人也终有疲倦的时刻。露西亚在温暖的披风中舒舒服服地打了个哈欠，之后又更加显出恃宠而骄地往指挥官怀中钻了钻。
“先别睡觉嘛露西亚。我突然有个想法。”
露西亚立刻从指挥官怀中抬起头。
“露西亚，你想和星星拍一张合照吗？”
“星星，跟我合照？”
“你看湖面——”
顺着指挥官手指的方向望去，露西亚这才发现，无风吹过的静谧湖面似乎不同于自己在其他地方所见过的那样。这片盐湖的湖面，竟然十分清晰地倒映了一整片星空，宛若那仅仅会在童话中存在的天空之镜，此时此刻就铺放在了自己的面前。
“所以，要来吗？”
露西亚沉浸于盛景之中的同时，指挥官已经从身后掏出了早已等候多时的相机箱，开始组装起镜头和三脚架。多说无益，露西亚放下披风走入了寒凉的空气与湖水之中，而指挥官也起身开始寻找适合架设相机的位置。
“指挥官，我……”
“没关系，盐湖是很浅的，你就这么踏过去就行。”
接到指挥官的最新提示之后，露西亚仿佛生怕打碎这鬼斧神工的天空之镜一般，小心地迈出了第一步。之后，指挥官便通过取景器注视着前方，随着少女一点点向水面的深处前行，走过的足迹自然而然地被重新包围上来的湖水湮没，天空之镜欣然地容纳了少女的造访。
“好啦露西亚，就这里吧——摆个好看的动作吧！”
快门扣响，曝光的咔嚓声后，长焦镜头将视野中的一切，不论是星空，湖面，还是那微微捏住裙裾，于夜幕之下被湖面所反射的群星辉光拥护其中的少女，都被巨细无遗地保存了下来。尽管不见首尾的历史长河在明天便会照例裹挟起这无数的瞬间继续奔涌向前，但这个被保存下来的瞬间，才能在明天继续为这星空下的两人锚定，各自的过去，以及命运交汇之后的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