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些有关戏曲的

2023/8/28

刚无意中刷到了一个视频：一个剧团去乡下演出，在一片烂泥地上用竹子精心搭建起来的舞台，有幕布有横幅还有led显示屏，台上是身着华丽戏服，脸上涂画着精致妆容的戏曲表演者，台下却只坐着一位弓着背的老爷爷，远远还有几个驻足观看的奶奶，心里某种情怀被激起，人可能总是念旧的。

心里很不是滋味，曾经台上台下那么热闹，如今即使演员已换了一批新人，而观众却还是那时候的观众。据说戏曲表演有一句话；只要戏开始了，即使台下没有观众也要把戏演完。想到这，我又莫名心酸了起来。

记得小时候，爷爷总爱看电视上播的粤剧，可每次我要看动画片，他也总会毫不犹豫地为我转台。而自己则走回房间去打开那台老式的收音机，坐在窗前，一遍又一遍地听着，远远地望向窗外，思绪估计也飘远了。

我猜他想起了远在美国的姑姑，那个让他自豪了一辈子女儿。

小时候听大人们说，姑姑从小就被县城的粤剧演出团选上，听说她当时还是村里难得的美人。后来一直跟随演出团到处去表演，甚至还出国演出过。即使她只是在台上饰演配角，却从未懈怠。从她在国外演出的照片上便能看出她那时眉眼间的意气风发，笑容也是那样的自信大方。这是戏曲给她的底气，是作为国人的文化自信，是戏曲把她从农村推向了国际。

后来我也不了解当中的缘由，慢慢地演出越来越少，没有了舞台，似乎也没有了演员存在的必要，让她引以为傲的演出团解散了，灵魂的归宿不见了。可人总是要找一个归属的，于是没多久她便结婚了，远嫁了美国。貌似是在国外演出那会便认识的华人，他从一群演员里看到了只是配角的她，怎么能不让人心动，后来他要去美国，她便也跟去了。

还好时代的洪流带走了一些东西，也总会带来些什么。姑姑在美国发现手机上有软件能唱歌，她在上面唱了很多经典的粤剧，还遇到了以前的一些老朋友。大家隔着手机，隔着大洋彼岸，却也完成了一曲又一曲动人的演出，被永远地记录在了这个电子信息时代的汪洋里。

然而爷爷却没办法听到，姑姑刚学会在手机上录歌时，爷爷已静悄悄地离去，和那时粤剧演出团解散时一般安静，没有任何征兆。在我的世界里，爷爷的离开似乎还带走了粤剧，毕竟我不再看到电视上的粤剧表演也不再听到收音机的声音。只是偶尔遇上某个小剧团的演出时会驻足几秒，毕竟我看不懂当中的门道，也不愿在烈日下久站。

时代的洪流仍推着我们往前走，快节奏的社会让我们的内心越发焦躁，似乎只要停下来一会便会被抛下。

直到今天在手机上，看到台上演员比台下观众还多，看到曾经风光的他们如今无人问津，看到戏曲表演者们用心尽力想要维护的一切没有听到时代的回音，我才恨自己没有好好去了解戏曲，甚至曾经离我那么近，我都没有重视过，现在只能对着屏幕自我感动，发表几句感慨。感觉是无能为力的事便不想做出努力，说来有些惭愧。

我终究只是一个俗人，一个随波逐流的普通人。

题外话，或许我可以手机采访一下我的姑姑，把她和粤剧的故事写成一篇小说，无所谓有没有人看，无所谓文笔如何，只是觉得这是值得被记录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