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星人就在我们身边？！：The Eyes Have it. Philip K. Dick

这是《高堡奇人》作者菲利普K迪克的一篇科幻小说，在Gutenberg上找书时候一看很短就随便看完了。说是科幻吧，其实更像是幽默或者讽刺故事。就是讲某人坐车时候发现一本被人落下的书，拿回家看了之后被里面用的修辞吓到了，以为描述的是外星人，而且他觉得作者行文那种不以为然的样子，反而更让他觉得害怕，怀疑作者也是个外星人。

换成当下的例子，就好比一个很少上网的人，偶然翻评论区就发现完全看不懂这些人在说什么东西，以为地球已经被外星生物渗透了一样，感觉毛骨悚然。

The Eyes Have it 这个标题, 就是一个英文里的习语。国内非英语专业的英语教学（至少我经历过的是这样），基本都是不教习语和修辞的，只拿语法和单词量“卡人”，所以一遇到某些直译之后在中文里讲不通的修辞、习语，大部分人都是理解不了的。你上百度查可能都会查到错误的答案，甚至根本查不到解释。不管是在各种书刊还是剧集字幕里，一有这些东西掺和，翻译基本都是错误的。这其实是个谐音，The Ayes have it, 是指英美议会里宣布投票结果的说法，Aye 就是同意，the "Ayes" have it 就等于说某决议通过了(喊同意的那帮家伙赢了)。演变成习语之后，就有那种显而易见、明摆着的意思，或者说你的眼神暴露了你的真实想法。作为这篇小说的标题的话，还跟情节有关，因为主角就是看到一个和眼睛有关的说法开始抓狂的。

“… his eyes slowly roved about the room”  他的视线慢慢地扫过整个房间。（主角：眼睛在房间里飘过？）

所以这个主角的问题就在于他理解不了修辞，他就被这句话吓到了，rove有漂泊流浪的意思，他就在脑海里想象，是这个人的眼睛能离开身体在空气里飘来飘去，这肯定不是地球生物具有的特征。但问题是这本书的行文里又是那么波澜不惊，在故事里的其它角色看来好像这是很正常的样子。太可怕了，难道这本书是外星人写的么？

… his eyes moved from person to person.他挨个打量着每一个人。（主角：眼睛在人之间移动？）

到这句他觉得没错了，这个人的眼睛能跟身体分离，然后自己行动，在别人身上跳来跳去。然后房间里其他角色都没觉得异样，那这些人就应该都不是地球人! 这本书的作者毫不掩饰这一点，看来他也肯定不是地球人。

… presently his eyes fastened on Julia. 他的目光很快停留在茱莉亚身上。（主角：眼睛固定在别人身上？）

他发现作者对这个女人的描述是没有问题的，就是说她脸红了，皱眉开始生气。所以这故事里还是有地球人的吗？

… slowly, calmly, his eyes examined every inch of her. 他检视着她全身上下每一个角落。（主角：用眼睛检查别人身体？）

主角看到这就受不了了，这人的眼睛在别人身上爬来爬去，太恐怖了吧，好在这个女人转身离开了，他长舒一口气，被一旁的老婆注意到了。他觉得还是不告诉她的好，所以一个人躲到车库里去看书后面的内容。

… he put his arm around Julia. Presently she asked him if he would remove his arm. He immediately did so, with a smile.  他的手刚搂住茱莉亚的肩膀，她就喊他把手拿开。他很快微笑着照做了。（主角：这胳臂说卸下来就卸下来了吗？）

主角这里又被吓到了，女人让他把搂住她的胳膊卸下来，他照做了，然后就没下文了。这只胳膊后来是立在角落里，还是被扔掉了呢？不管怎么说，这种生物能把自己身体的一部分随便就丢掉，毫不在意。按他的生物学知识，这肯定是一种原生的单细胞生物，跟海星差不多，因为海星也有类似的行为特征。

… outside the movie theater we split up. Part of us went inside, part over to the cafe for dinner. 在电影院外我们就分开了。一个往影院里走，一个去小餐馆吃饭。（主角：卧槽，还能分身的吗？）

这就是二元分裂没跑了。下半身去吃饭，上半身去看电影。主角看得手都开始抖了。

… I’m afraid there’s no doubt about it. Poor Bibney has lost his head again. 失去理智

… and Bob says he has utterly no guts. 一点胆子都没有。

… totally lacking in brains. 一点思考能力都没有。

主角：（宾利又把他的头搞丢了？鲍勃说他完全没有内脏？。。。大脑完全缺失了？）

… quite deliberately, Julia had given her heart to the young man. 茱莉亚爱上了这个年轻人。

主角：（把心脏送给别人了？）

所以这个茱莉亚也是个外星人。这些家伙，眼睛、大脑、胳膊、心脏、内脏都是说拿掉就拿掉，还能在情况需要时把自己随便分成两半分别行动，一点压力都没有。

 thereupon she gave him her hand. 她的手伸向他。（主角：手也要送人吗？)

… he took her arm.他握住她的胳臂。（主角：他觉得光拿手还不够，连她胳膊一起拆下来拿走了！）

读到这里主角已经受不了了，他赶紧合上书不想看了。但最后一刻他还是扫到了最后一句话。

… her eyes followed him all the way down the road and across the meadow. 她目视着他穿过草地，一路远去。

（主角：什么玩意？最后连眼睛也拐跑了吗？）

外星人愿意入侵就入侵吧，主角心想，反正他是不想再看这些故事了。

说实话，没有那个时代的上下文背景，我现在还是不太能理解PKD到底用这个故事想讽刺什么方面，但这种基于修辞或双关语构造的幽默科幻超短篇还是很有意思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