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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马娘志 第五回 遵化之战一 越过长城

2023-07-12 18:10 作者:祭起流星锤  | 我要投稿

京都宫内的嘉靖皇帝已经执掌江山三十九年了,多少年前他道法未成时,北边顶礼吐蕃的前朝余孽,实际上统治蒙古四十万臣民阿勒坦汗便向他要求互市。希望能用骏马去交换内地的茶叶和铁锅。

“该死的虏贼…屡次干扰我修道,又来丢人现眼了?我大明只会岁赏臣子,不会纳贡贼子。”

每此驳回互市要求后,少则几个月,多则一二年,阿勒坦就会带着数万蒙古人入寇。起初,的确给皇帝陛下带来不小的震撼,可在多年的作战中,朝中正臣总结了以往经验,开始在阿勒坦南下的必经之处,大明朝精兵云集之处宣府镇修建了一大群一大群的堡垒村寨,用以抵抗北虏。更在多年作战中挑选出了许多优秀军官,如今天的副总兵马芳。

“着让副总兵马芳将功赎罪,接替宣府总兵,预备抵御虏骑。”

阿勒坦自然知道每次求市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明朝的皇帝不会同意的。可他总是会这样做:“只有这样才是师出有名!我不是一般的马匪,我是大元的太师,以及大汗。”征伐半生的阿勒坦总是给人以狡猾,残忍的印象。她为了夺取兵权,不惜迫害兄长的子嗣。为了让每次南下都能不虚此行,掠夺、杀掉了数十百万的老百姓。

可在内心深处,她仍然为自己有两只长耳朵耿耿于怀,在心中暗骂爷爷达延汗没有把位置传给自己的父亲,让自己并非是“正统”。只能允许在东方察哈尔汗庭继续存在。

她知道自己兵强马壮,无人能比,但与生俱来的身份让她难以做出攻灭察哈尔余部这种理所应当的事情。因此,她把自己的愿望寄托给自己最杰出的子嗣,同样跟自己一样身为骜人的鲁道夫。

在这个孩子年幼时,阿勒坦就感觉到她的不平凡,她比其他人快,很小的时候疾驰就可以超越自己的骏马;她比其他人强,跟其他人摔跤、搏斗、试刀从未尝一败;她不想其他孩子一样不学无术,而是积极跟自己抓来的汉人老头学习,有些时候阿勒坦都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上面的这些特质,自己的子嗣们都有一二,而真正特别,无与伦比的,就是藏在她内心中的那股欲望。

“我会成为大汗,之后会成为皇帝,不是光复成吉思汗的伟业,而是缔造一个远远强于元的帝国!”

经此一生,阿勒坦见过许多吹嘘者,她大多嗤之以鼻;可这个属于自己的孩子说出这样的话,却让她感到无比骄傲和兴奋,因此赐给她皇帝的名字,希望她完成自己难以完成的事业。

她很聪明,知道正确帮助孩子的办法不是完全的给予,而是沉稳的引导。更何况这片她重新统一的草原,实在是太宽阔了,许多反对的声音在地上窜动,随时准备咬出一个口子,把这个本就是用绳子拴住的国家拉开。所以,阿勒坦决定用最传统的办法来。

草原上的人唯有生存。信仰红是为了鼓励自己能生存下去,信仰黄也是鼓励自己能生存下去,而真正能让他们生存下去的东西,他们思念的比喇嘛念佛还勤。谁能统治无边的草场,谁能得到更多的铁锅,谁能拥有如山的茶砖,他就是人们的主人。

因此,阿勒坦催动着逐渐松散的骨头,吹响象征战争的号角,把箭传到有人烟的地方,发动了新的南掠。自己的孩子在东边攻击明朝的蓟镇和辽东,这两个地方已经残破不堪,但却接触京城,可以掠夺的东西依旧数不胜数。而同时,她又不得不让另一个强而有力的势力,自己旧部鄂尔多斯部举足轻重的部族,大半个西蒙古信服而冠名“千明”的部族去做另一路的主攻。

这个年轻的领袖叫做十字,是如同闪电的骜人。式子的嬢长,曾被周遭的国家称之为“天将军”,为自己鞍前马后许多年。如今她虽然已然故去,可她留下的与自己的鲁道夫一般大小的孩子仍然不可小觑。这个狂妄的年轻人自请进攻大同府,试图以洗掠这个重镇来证明自己的能力。

“马芳肯定会让三边的明军协防大同。”

“我们没所谓的,汗王。哪怕马芳亲自来了,我也会砍下他的头向您邀功。”

“请您提前把达鲁花赤和领军前委正的官印准备好吧!”临出发前,她如此说道。

“十字和她妹妹代表不如我的鲁道夫…蓟辽也远远不是大同可以比的。没问题的…”

……

看着自己铺天盖地的精骑凿开长城,涌进宣府境内。“越过长城后!全军向东掠,周遭的村坊都要抢到!各处的头领如果想要东去,首先围困居庸关。大规模分散交战,让明军疲于奔命。这会我要坐镇指挥,绝不让马芳抽出手来指挥明军!”

“千明已经绕过阳和,进入大同了!”

“密云的明军想要进入居庸关,被我们击溃了。”

“东来兵的锐骑正按照您的吩咐,把延庆州抓到的汉民往草原送。”

“好…好。”全线已经开战,想必鲁道夫也越过长城了。“常年难以战胜的老对手、各怀鬼胎的部下、正在茁壮成长的年轻人们。这会是我的最后一次吗?”捂着心口的阿勒坦看着黄金的夕阳自言自语道。“我已尽力。接下来怎么办,只有长生天知道了。”

看着眦目张裂的同伴,震耳欲聋的喊声,黑球从城内飞出,发发震地,被打中的人登时变成碎末。全身贯甲的骜人勇士刚才还在搭运长梯子,转眼间惊恐地将不断涨出的肠子塞回独内。头顶上突然的推动,使富士奇迹不得不把头盔摘下,看到里面镶嵌的弹丸。一旁的卫士刚把自己的头盔照在她头上,马上就被城上的利箭射穿喉咙。

抬头看这年轻的城墙,隐隐约约,奇迹可以感受到附在其上那个身处绝境而不屈的灵魂,正不断引导着上面的同胞阻挡奇迹的脚步。

“富士奇迹!你他妈看哪呢!快上啊!”

熟悉的声音唤回了奇迹。“是,嬢!”奇迹举着盾牌,迎着炮火冲到城墙下,踩在同伴尸体上,躲避从云梯上摔下的勇士。

“明军正忙着守护城墙,来不及找方向射这里。”

满面尘土,盔歪甲斜的周日宁静举着镐子的道。“我们只能砸了!”来不及多想,奇迹举起重镐,一下一下重击城墙,接打石头的声音被呐喊声与火铳大炮声掩盖。没人注意她们偷偷作业。

不知挖了多久,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手了,可是不能停下。每一秒都有无数战友在死去,当拼尽全力的最后一击落下,城墙轰然向内倒塌。这是奇迹才发现,墙内还有一群人做着跟她同样的工作。

“别停下!奇迹。这里停下一切都没有了!”冲入城内的宁静留下话道。

霎那间,无数的勇士从缺口冲入,奇迹随同着大流赶进,明军撤入城内,跟入军一场混战,在砍死了十几个明军后,已经无力再战,把刀杵在地上,单膝跪倒歇息。同时马嘶之声传入耳内,骑兵从正门涌进,压倒了不知多少的士兵和百姓。

“我们成功啦!”边喘气边笑的奇迹说。突然间,一阵恶寒透过顶门,奇迹拔刀回看,一个明军打扮的骜人举着长刀劈下,奇迹急忙合刀招架。

“你这个不讲信用的畜生!”骜人愤怒的说。

“你以为在这里杀光我们就好了?”强大的力量把奇迹压倒地上,奇迹咬紧牙关,竭力推开逐渐靠近的刀身,她的怒吼声打入脑内。

“你和我,我们都把屠杀当成必须!最终倒在用谎言铺满的沙漠里!”

“够了!”被压倒的奇迹飞起一脚,把骜人踹到一边,那个骜人的血从头发内流出,把白暂的脸染成红色。奇迹看着逐渐融化的骜人,心中的诧异扼住心口。乌云汇集,仿佛将要下起雨来,奇迹伸手,想要感受一下寒冷,却发现掉下的并非雨滴,而是白羽箭矢。

“啊!”奇迹大叫一声。

“呜呜呜!乌梁海的台吉做什么恐怖的梦了?”

回过神来,方晓是大梦一场,奇迹看着星空夜下,围着炉火的几人。鲁道夫下令让分队先从辽东长城内进入,袭击一片石,让大队人马在喜峰口外集结,这一日并无交战。

临战前小头领要在一处歇息已经约定成俗,在奇迹身边的除了喀喇沁的天狼星以及假托他族的小歹青以外,还有同样两面派的苏尼特部台吉黑石碳等三四个人,这些台吉大多都是趋利而动之人。不过奇迹并没有看不起他们的理由,因为自己的嬢也在做同样的事情。

“你们看看!”天狼星指着奇迹,笑呵呵的对其他人道:“我十一二岁的时候就敢在西边的人骨唐卡堆里睡觉,可看了她刚刚那表情,我也真想对佛菩萨祷告一番了。”

“乌梁海台吉第一次跟着这么多人劫掠,紧张亦是必然的。”小歹青抿了一口奶茶道。

眼前的碗里新倒入奶茶,奇迹把碗捧起,手却不住的颤抖,勉强喝了一口,这才神色好了些。

“瞧瞧,我和乌梁海台吉加起来打四五十个武士不在话下,可缺了这茶叶就会得病,一点一点胀死。”

“喝了茶心里才有底,台吉,你做了什么梦?”

“与攻城有关,说出来有动摇军心之嫌。”

“动摇军心?不用担心,你看咱们背后数不尽的小帐篝火,他们没有一个想要去玩命吃明军的炮仗,你我心知肚明的事情,说出来也不会不祥的。搞不好是成吉思汗托梦给你,要告诉你什么呢。”

“………  总之,打的就是那么惨烈。”

“哦…不用担心,那种情况不会发生的。”

“但愿如此吧。”

“巴图尔们。”不知不觉间鲁道夫来到篝火旁,奇迹等起身行礼,只有天狼星摆了摆手。

“明天越过长城后,兵分两路,乌梁海台吉和敖汉台吉跟我带着三千精骑去袭击三屯营城。其余兵马跟着天狼星去围困遵化。”

“夜不收说,蓟镇的巡抚还在交接事务,正要往蓟州城去,明天搞不好能截杀到他。”舜若欢欣在旁解释道。

“各位早些休息。”“是。”

“天狼星。”

“怎么了?洪台吉?”看着散漫的天狼星,鲁道夫皱起眉毛。

“作为一军的副统帅,不要太散漫了。”

“我很认真,元帅。我只是故意掩盖紧张罢了。”

“你自己知道就好。”

“我们在这里,不是会被发现吗?”

“宣大已经开战了,迫于压力,蓟镇的总兵已经把部分精锐和优骏调往密云,他现在估计只能带着几千人在三屯营祈求我们不是来真的了。”

望着远处依稀可见的长城,点燃的烽火,招展的旌旗,趱动的人头,这些幻想中的东西都没有。奇迹能感受到的,只有这古老的城墙在沉默中不时的哼动。

…………………

第二日的清晨,许多身强力壮的蒙古勇士正在长城下作业,使用石镐挖凿长城。“快一些!这破烂石头城已经多少年没修过了?怎么你们还能这么墨迹?”

“这种事情,之前都是让汉民干的,我们都要养精蓄锐,准备打仗,怎么不让力气大的骜人来凿?”

“我们骜人等会要去攻城,你们这些离了马就跑不动的废物少多嘴!再不快等着挨抽吧!”

“麻魁,不要其内讧。”

“是,札鲁忽赤。”

舜若欢欣眼前棕皮肤,黑头发,举着鞭子催促作业的骜人叫做菱麻魁,是鲁道夫收留的东方部族后人,她那双红色的眼睛总是能吓倒身边的友军和敌人。

“怨气好重。”这是奇迹对她的第一印象。

“等到挖到足够轻军穿行的大小后歇息,让洪台吉带着精骑穿过后再继续挖!直到洞口大小足以让攻城车通过后再进军!”

没过多久,奇迹穿好了鲁道夫赏赐的盔甲,罩上锁耳,跟着鲁道夫挑选的三千精骑穿过长城,无论是骜人还是蒙兵,都骑在快马上前进。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长城内的世界。残破的工事,废弃的墩台,不战而逃的墩军,甚至没有一支部队象征性的阻拦他们。

“这太容易了…全军跟我直扑三屯营!路途上什么村坊都别管,若能击溃营军,整个蓟镇,就如同我的囊中之物了!”兴奋的鲁道夫催马领头在前。

“洪台吉!请您不要这么大意!”后面的舜若欢欣急忙催马跟上。

从喜峰口到遵化并没有多少路程,蒙古精骑踏过滦河,直扑三屯营而去,探子看到长城外旌旗,迁安的副将慌忙下令坚壁清野,紧闭城门,等候援军。几天前进来的那批人,已经让他吃过苦头了。

三千多匹骏马奔驰殷地已然声如雷震,当蓟镇总兵张承勋的明军所部斥候发现时,两军距离已经不远了。“快就地修筑工事!逃不走的,这批蒙古鞑子就是冲我们来的!”欠饷许久的明军已经难以在野外对抗蒙骑,各低级军官为了能交战割头,都让士兵练就了就地修防的本事,当前队简单的拒马布置完成,铳手与小炮手亦就位。

当骑兵在前面集结开时,“我居然如此大意!以为宣府对垒,北虏就无力集中袭击蓟镇。那宣府的阿勒坦那里兵力肯定不足…”

“总爷总爷,您别琢磨别的地方了,已经能看到鞑子的先锋了!”身边的优骏家丁背着耳朵喊道。

“唉!铳手上火啊!”摁住同伴颤抖的肩膀,铳手点火,另一名铳手尽力瞄准,暗中祈祷火铳声能吓跑冲来的蒙骑,毕竟,此处周遭根本无险可守,他们这回也只能是平地布阵,许多队伍窝在后面不肯上前。

烟雾喷出,弹声喧天,虽然有近一半的火器没发出来,但隐隐能听到有几声马匹悲鸣,可当烟雾散去,明军这才发现,蒙军分为两队,先时分散,事后汇聚,空出中间从两侧杀来,明军的骑兵冲击一轮,小歹青一马当先,刺一名把总于马下,见砍不到人头,参将马上一挥手,这波骑兵一溜烟走了,张承勋招呼不住,只能尽力压住全队。

“这批明军,得有四五千人吧!蓟镇总兵肯定在其中,打散他们!”善于骑射者向明军放箭,破烂的盾牌抖抖嗖嗖,如同射中了本人一样,人撞人人挤人,后面的弓弩手难以放箭,发现明军怯懦,骑兵绕过拒马,掠杀未来得及撤走的铳手。

“我们每个月钱领不到一点,玩什么命啊!”

或许是害怕,或许是习惯,见这批蒙骑勇猛,大量士兵在军官的组织下成队逃离。

“不是说张承勋是什么一时良将吗,这也不怎么样啊…”

“管他呢!明朝人懦弱,没有什么试探的必要了!”小歹青汇集骑士,转直冲而来,其余明军把总、游击见势不妙,都扔下总兵而走,背后马蹄声响,张承勋重新集结骑兵而来,手起刀落,斩杀一名逃兵。“不许退!不许退!”

“鞑子只有几百个!我们有几千人,弟兄们包抄砍头啊!”鼓舞的话语,在蒙骑快速斩杀数个骑兵后显得毫无意义。蒙骑在明军中来回掠杀,各军皆有退意,又听号角一声,小歹青率先锋散开,张承勋以为蒙军撤退,正要指挥部队后撤,又是一阵马蹄声响,在马上的张承勋远远望到,三四百骑直冲而来,而上面的骑手,都有长耳。

“注意分辨,衣甲穿得全的是明朝的精锐营兵,穿得好的是张承勋的家丁,被优骏簇拥着的肯定是张承勋本人!抓着这群人杀,其他什么的别管!”菱野麻魁高声喊道。“是!”在已经看清混成一团,逐渐溃退的明军时,众骑奔驰间翻身下马,与马匹平行奔跑,号声一起,皆拍拍马儿,使其自转向而走,数百披坚执锐的骜人,以超越骏马的速度,如同一辆辆小型战车一样,撞进混乱的明军之中。光凭冲击力,就已压死许多人。

有些使弯刀,有些动骨朵,在明军中追着穿铠甲的士兵杀,骜人强大的力量足矣单手舞动正常人类双手都举不起的大刀,这些骜人更是鲁道夫收集的精锐,许多明军还没反应过来已然被杀,被一刀砍翻在地倒还好,若是被骨朵砸中,头颅连盔都要被压进腔子里,一名千总迎面遇到骜人,大叫一声一刀劈去,被骜人闪身躲开,把腕子砍断,正要结果千总,两个个精兵要救自己的上司,扑身抱住骜人四肢,把她摁倒在地,骜人愤怒,掰断两侧明军的手指,这么一松劲,脖子就被骜人反勒住,稍微一用力,两条大汉就被勒死。千总还没逃出几步,就被骜人追上,被一拳打倒在地。

“该死的南蛮,你们杀了我的亲人!”

手边没有兵器,便就地取材,摘下千总的头盔,并把它塞进它主人的嘴里,看着千总断气,骜人拿起千总的佩刀,蹦着高的又参与进混战之中。旁观的蒙古骑兵见到,都倒吸一口凉气。

明军不时解体,数千人争先逃命,踩踏无数,没头苍蝇也似乱走,有不退的明军骑兵攻来,都被骜人躲在人群中闪过,更有的直接被骜人扯下马杀死。小歹青等知道骜人杀红了眼难以制止,害怕被误伤,引着骑兵追击溃军去了。

麻魁混战中杀死数名营兵,抓住一个活口道:“你们总兵在哪呢!”

“总爷被他的几十个优骏保着已经撤了!”

“娘的!”一刀结果掉这个营兵后,麻魁骂道。

“张承勋这人不会抛下士兵单独逃走,他肯定还在收拢溃兵。”一直跟着麻魁的奇迹道。

“别管那些吃不饱的瘪犊子了!都去加紧追击逃窜明军,争取跟洪台吉包抄!”

………

溃军之中,张承勋高声喊嚷一阵,尽力收拢残兵千余人。他的得力副手早在前几日就被他布置到各处防御,手边的千总游击没有一个像样的,这么片刻时间,张承勋身边的优骏不断报来厄信,已经折了好几个军官了。

“可恶,我在山西、大同跟顺义王作战都没有吃过这样亏…到了门户蓟镇,竟然…”

“总爷…事到如今也没办法了…别管其他人,咱们先逃吧!”参将张世玉道。

“张参将,你怎么能这么说!”一个背着耳朵的优骏家丁并马过来喊道。“不收拢残兵的话,见了巡抚该怎么解释!到时候账上少了三四千人,朝廷那些狗官们非得斩了总爷不可!”

张承勋看着这个虽然年纪小,但在为自己争论的优骏家丁,不禁长叹一声,颤抖的手拍了拍她的脑袋。“这也都是命吧…”张承勋宽待士卒,虽然当了多年总兵,并没贪到多少钱,调到蓟镇时更没从老同事刘汉、马芳那里带走多少人,他已经熟悉了宣大的堡垒防法,根本没料到蓟镇糜烂到如此程度。

“要是辽东杨总爷出兵,怎会如此…”

张承勋看着剩下的士卒,无不盔歪甲斜,灰头土脸,又看西边尘土飞扬,

“密云袁总兵来了吗!”小优骏兴奋的说。

“列阵!”张承勋高喊,他的判断没错,来者并非是密云总兵袁正,而是快一步的鲁道夫,她已经察觉到三屯营空虚,追击而来。明军早已筋疲力尽,更有许多丢了武器,难以结仗。鲁道夫指挥骑兵追进,张总兵一时疏忽,被射中肩膀,这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几个优骏家丁扯着张承勋逃走。

“追骑马的!”

张世玉听得大恐,领着自己的骑兵慌乱而逃。优骏急中生智,把张承勋拽下马来,背在背后逃命。鲁道夫领着数个亲随从后追赶,马匹劳累,干脆抛马奔走,骜人之间亦有差距,鲁道夫仅仅认真几分,就绕到背人的优骏前面,一脚把她踢倒在地,上前查看,背着的原来是死人,并不像是总兵。转过来抓起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优骏,拧着眼睛问道:“那是张承勋吗!”

“呵呵…咳咳咳!我就猜你们得追着背着人的跑,所以我就背着个死人勾引你,没想到你看着穿得挺好的,这么容易就被骗过去了哈哈!”

“可恶…”四处观望,料到已经找不到张承勋。“我们都是骜人,你们为什么非要给明朝人效力啊!”鲁道夫气愤的说。

“我无处可去,是被张总爷收留才得了一条命,所以要拿命报答他。仁义礼智信,你们这群鞑子懂吗?”

鲁道夫放下优骏,让她坐在地上。

“你倒是颇晓忠义,不如跟着我,我会让你吃饱…”

“呸!”优骏一口啐到鲁道夫脸上。

“你们这些野骜子,年年来抢我家的粮食,把我爹娘饿死了。现在跟我说让我吃饱?我可是堂堂天朝的优骏,怎么会跟你这种野人。”

“你吃不饱,穿不暖,不都是明朝的皇帝和奸臣贪了你的田地和粮饷?我在北方不仅几次互市要求都不得,明朝还派兵打我的老营,在水源里下毒。到底是谁害了你,再想想吧!”

鲁道夫一挥手,随从的两个骜人不管优骏挣扎,把她反绑上拉走。“好好看着我怎么攻破遵化的!”

“你不得好死!”

蒙军大获全胜,许多骜人请战,希望立刻到遵化作战。鲁道夫道:“蓟镇的羸弱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但我们刚才面对的不是他们的精锐,三屯营城垒空虚,估计是前几日大汗入宣府时,张承勋就把精兵分守密云等地了,再加上喀喇沁袭扰劫掠,他还以为自己在宣府,害怕丢失堡垒问罪,因而紧闭各地城门,等着我们抢满足了再从背后偷袭。这次也只是我们凑巧撞到他了而已。大股精锐肯定在蓟州城和遵化之中。”

“洪台吉,天狼星已经通过喜峰口了,明军望风而走,台吉让小股部队四散诱敌,大队人马正往遵化前进,两日之内就能全须全尾到达。”

“就地休息三天,还能动的就出去抢掠村坊,所得都归其部族。”许多人听说可以随意劫掠,都欢欣鼓舞,结队寻找村坊去了。

第二日,麻魁拉着一支队伍,请奇迹同去,奇迹卸下重甲,预备轻装,正换甲时,帐外伸出一双耳朵来。

“舜若欢欣?”

“台吉,您真的很敏锐。”

“额,您有什么事吗?”

欢欣从阴影处走出来。“我有个小小的请求。我很喜欢蓟州东面迁安附近的一些饰物,能请您多走几天路,替我找一些吗?”

“…”

“乌梁海千户可能就在迁安和抚宁附近,您也可以趁这个机会去见见她。”

“多一些路程不是问题,但我猜您不是为了让我去找什么珠宝那么简单吧?”

欢欣耷拉着耳朵。“您私底下很明白的吧。”欢欣见奇迹无语道。

“小歹青等台吉以及蒙古兵们不要说三万威逼京城,就连攻下遵化都没人信。”

“这还难说吧,刚刚我看到骜人军冲击的样子,感觉她们一起用力,连遵化的城墙都能推倒。”

“攻城时最卖力的,肯定是我们的同类骜人。她们崇拜鲁道夫并相信她的理想,愿意为她而死,因此才被命名为“新怯薛”。但她们每一个人都是我们消耗了极多财力物力练出来的,攻城什么的,根本消耗不起。但是洪台吉已经夸下海口,如果不能取得极大战功,绝对不会撤的。”

“所以您希望我能去抓住张承勋之类的大官,等到攻城失利时给洪台吉一个撤军的理由。”

“没错,事前我已经让夜不收打探好了,此处虽然离遵化和蓟州城近,可遵化里有巡抚方廉,蓟州里的副总兵与张承勋不合,他丢失兵马害怕降罪,绝不敢往西去,只会往迁安附近逃窜。他又受伤不能疾行,现在东去搞不好就能抓住他。”

“欢欣,你不相信鲁道夫吗?而且为什么不去找麻魁商量呢?”奇迹问道。

“我很相信她,也很崇拜她。但是这几年她太着急了。麻魁她太蠢了,不懂得变通,只会助长鲁道夫的骄傲,她这样一味的服从不是真正的忠臣。”

“所以您就私底下与我这个两面派说话。”

“我是在跟明白人说话。趋利而动,人之天性,无所谓一面两面。”

“我尽量找,毕竟我也不大敢攻城。”

“拜托您了。”欢欣捂肩深鞠一躬,退出帐外。

“吼!台吉你说得对,咱们进兵神速,他们料不到喀喇沁军是诱饵,肯定都带着家当往东南去,咱们就顺着滦河来个急袭,抢个痛快!”

“喂!多来几个骜人嘛,背个几十口铁锅回去,几年不愁啦!”

“怎么感觉骜人都一个样啊…现在周日也一定是这么缠着嬢的吧。”富士奇迹自言自语道。

“时间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台吉,咱们快点走!”

“好好好。”

“麻魁,不要失期。”

“那是自然的,札鲁忽赤要秉公执法啊。”

欢欣看着奇迹,试探与信任并存。奇迹也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

麻魁与奇迹带着一二十个骜人并百十个蒙古骑兵,辞别了鲁道夫,一路向东,奇迹还在琢磨怎么找到大官时,看到欢呼雀跃的友军,意识到自己再怎么想也是白忙活,因为这群人眼睛里只有锦缎、茶砖和铁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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