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瘟 第十五章 演讲
迪亚米德尔·特菲利乌斯 (Diamider Tefelius) 感觉不是太好。他和他的同事们在一起站岗，他的激光枪以一个尴尬的姿势举在他身前，让他的手臂颤抖着。他的礼仪制服很不舒服，在这闷热的下午穿在身上很热。
从螺旋之道通往花园宫殿的楼梯上，极限辅助军官们排成一排。这座宫殿的名字是当之无愧的，因为在以往，它会开满各种各样的花朵，是一座色彩缤纷的活建筑；但它和其他东西一样生病了，所有的颜色都在茎上消失了，只留下黑色的粘液从种植箱里滴落下来。然而，即使是只剩下软泥的宫殿也依旧很壮观。事实上，迪亚米德尔看来，当他从疼痛的双臂向外看时，在限制他视线的头盔闪亮的顶峰下，看起来更像那样，好像这些污渍反而突出了曾经的荣耀，以及总有一天会发生的事。他想到，永恒的死亡和重生之轮，凡人的作品如何对抗熵……
然后他反应过来，以王座之名啊，我在想什么东西？
号角声传下楼梯。在每个驻扎点的辅助军队长都在咆哮着命令为原体的到来敬礼。全体跺脚。依次发出赞美。号角近了，声音也近了，身后传来身着铠甲的神祇沉重的脚步声。
当轮到特菲利乌斯喊出欢迎命令时，他差点错过了；如果不是他已经将嘴唇贴在银色小号上，他的短号没有将他向前推，他就差点错过了。喇叭在他耳边响起。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的特菲利乌斯跺着脚，用他最好的阅兵式声音吼道。
“为奥特拉玛之王献礼！向总司令致敬。大家向摄政致敬！”他的部队转身面对最后一位活着的原体，跺着脚，楼梯在这一刻都在晃动。他们在行礼时将武器伸出致敬。他的同伴和他们穿着制服的高高羽绒服掩盖周边的一切，除了在原体楼梯后面的标准化森林。它们的种类繁多，气势磅礴，代表着帝国军队的方方面面。
一切都将被玷污。一切都将被抛弃，特菲利乌斯想，这种突然的想法让他自己警觉起来。
当基里曼走向他们时，军官们向后退了一步，转回他们之前的位置，将枪拉到胸前，然后扛在肩上，特菲留斯酸痛的手臂对此深表感谢。
“基里曼大人万寿无疆！”他们喊道。 “为伊克斯的救世主欢呼！”尽管他还没有拯救这个星球。这是科斯塔利斯总督的主意，感谢尚未送出的礼物。帝国指挥官对原体到来的热情几乎是可悲的。
特菲利乌斯再次被他的思路吓了一跳。他为什么会这样想？他对科斯塔利斯总督只有敬意。汗水从他的头盔下流了下来。他感到一阵晕眩。他担心自己会在摄政王到来之前昏倒。
队伍在他身旁走过，一大群穿着各种长袍的混乱人群，祭司在前，行政人员在后，然后是基里曼大人本人，在这些匆匆忙忙的动物中高大而不耐烦，但不得不跟上他们的步伐。有那么一瞬间，特菲利乌斯看着他，这位神之子，这位身穿蓝色盔甲的泰坦，在那一刻，他感受到了一种不属于他自己的原始而无限的恐惧。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后脑勺蠕动。
当原体席卷而来时，他刚好保持直立，更高处的其他声音和其他喇叭欢迎他，而一长串强大的领主和死亡天使则匆匆而过。特菲利乌斯放慢了呼吸。今天这次值班之后，他得去看看医生了。
“队长？我说，长官？你没事吧？”
他眨了眨眼。他的中士正轻轻用嘴角低语对着他说话。特菲利乌斯不知道自己走神多久了。
“您不是应该和其他军官一起参加游行，长官，不是吗？”
一列长长的辅助军官正在走上楼梯。特菲利乌斯本应该在他们的之中。
“是的，是的，”他说，然后急忙加入他们，想着自己到底出了什么毛病。
特菲利乌斯的部队将担任环绕花园宫殿的礼仪守卫，而他本人也将在前往原体简报前与他们呆在一起，但也因此将会错过了基里曼对广大民众的讲话，特菲利乌斯并没有在这停留太久。感觉就像又回到了他年轻时的样子，他心里有种蠕动的紧迫感——那些他想行动但不知道为什么或想做什么的时候。他告诉他的一名中尉代替他的位置，然后匆匆离开。
花园宫殿是一座巨大的圆形建筑，两侧有许多叠成环状的拱门。底层的那些都是砖砌的，上面挂着园艺箱，但在这个黑暗的时期里面都只是些枯萎的茎秆，还有生长树木的凹龛，这些也大多枯死了。树桩填满了修士们将它们移走的许多凹处。
下环的拱门是敞开的，让花园宫殿坐落在在许多柱状支撑上，如此精致，仿佛漂浮在空中。特菲利乌斯穿过其中，来到一个类似拱门的内环，这些拱门都用铁封住。其中一个是打开的，路是敞开的，通向一个由装饰性流明照亮的镶嵌石头的奇妙大厅：宫殿的正门。一扇巨大的马库拉格松木制作的门把通往大厅的路关上了，但透过它他可以听到超人类的发出的各种隆隆声和轰隆声，他的心跳加速。
大门由总督卫队的战士守卫，长矛横过挡路，两名星际战士加入了守卫。特菲利乌斯认识他们的纹章，认出他们是末日之鹰和曙光女神战团的成员。他们的存在激发了某些一定程度的恐惧——阿斯塔特恐惧症，有人称之为。因为他们巨大的体型，装甲的厚重，和为了杀戮而诞生的背景，但他以往对此的感情通常是宗教性的敬畏和安全感，因为尽管他们很危险，但他们在这是为了保护像他这样的人。
可就在这时，他却是无比的恐惧，浑身一颤，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这样。他僵住，张大了嘴巴，又开始冒汗了。
“特菲利乌斯队长？”其中一名守卫问道，因为城里很多人都认识他。
“我……”
“你在大厅里有什么事情，长官？”第二个守卫问道。 “你不是该在外围巡逻吗？”
特菲利乌斯眼角余光微微一动，越来越担心地意识到末日之鹰正将他的银色头盔转向了他，并用无情的、发光的眼睛注视着他.汗水顺着他的脖子流了下来。
“因为原体，”他脱口而出。这话是从他脑后的那个蠕动的地方发出来的，那个地方让他的恐惧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是他的嘴在动，他的舌头在扇动。虽然声音是他的，像呼吸一样熟悉，但话语不是他自己的。他感到有什么东西让他紧张的脸重新变成了笑容。 “整个帝国的领主都在这里，除了帝皇本人。”这最后的几个词有些刺痛，让他的笑容不自在，看上去越来越明显的虚假。 “我想进入观察室走廊，能亲眼看看他。我承认这是对特权的轻微滥用。我之前本来志愿参加站岗，但现在能早点亲眼看到他，我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末日之鹰开口了。“那你为什么改变主意？”他说。他低沉的声音震动了特菲利乌斯的肠子，就像要威胁要打开它们。
“恕我直言，我的天使大人，”特菲利乌斯说，站得更笔直。 “我是伊克斯最著名的军官之一，曾与阿格曼大人本人一起战斗过。我带着他赐予的勋章，并且拥有允许我进入的等级。如果不是得到了允许，我永远不会梦想进入这样的地方。本来演讲结束后，我也将参加战略简报会。我只想早点看到他现在讲话有什么害处，当他只想提升我们的士气时？”
星际战士的头盔里发出咔嗒声。特菲利乌斯看到了视网膜激光的闪光，这表明他正在查阅队长的文件。
“你说的是真的，”末日之鹰说。“他的许可是有效的。让他通过。”
“你可以通过了，队长，”人类守卫说着，松开了他们的长矛。
“谢谢你，”特菲利乌斯说。
他走上前。一只带着铠甲的手抓住了他的肩膀，温柔如母亲的抚摸，却有一股力量在等着压碎他的骨头。是曙光女神战团的战士。
“等等，”他说。 “你在出汗。”
“这些该死的疾病是从敌人的营地传到我们中间的，”特菲利乌斯说。'这没什么。只是轻微发烧。这里随时都有一半的人生病。”
战士仔细地看着他。 “确保在第一时间接受医生的检查。我们对死亡守卫的疾病有所了解。
“是的，是的，我会的，我保证，”特菲利乌斯说。
“你现在可以走了，”星际战士说。
特菲留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出汗更多，向他们致敬，然后走了进去。
他没有靠近大门，因为这些大门由一整队极限战士守卫，而是走上楼梯来到二楼的观察室。他在楼梯上从他自己的团里站岗的士兵身边经过，他们向他敬了个礼。在厚厚的地毯上，他穿着靴子的脚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上廊的门同样安静，他溜了进去。
花园宫殿的大礼堂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礼堂，围绕着舞台布置。中心是空心的，广阔的。多个细长的圆形画廊俯视着它。座位的排列与建筑物的曲线相匹配，并且彼此陡峭地设置在彼此之上，以便在里面的每个人都可以畅通无阻地观看。这个地方到处都是军官和行政人员。这个大厅本来是用来表演的，但也适合做演说，基里曼的声音清晰地传遍整座建筑，在特菲利乌斯心中升起同等的虔诚和恐惧。原体的声音让他的脚步有些不稳，他一把抓住了最近的座位，没有去查看是谁坐的。当特菲利乌斯坐下时，原本座位上的男人身体前倾让出，在黑暗中眯着眼睛看着他。
“你好，队长，我就知道我见到的是你，”他低声说。
“埃坦德上校？” 特菲利乌斯心中一跳，他有一种荒谬的想法，像是他被发现在做什么事情一样。
上校靠得很近。“看到你在这里，我很惊讶。几周前，你坚持要由你来负责保护外围——如果我记得的话，你不相信其他任何人。你宁愿把迪乌斯的鼻子打脱臼，暗示你是比他更优秀。”
“嗯，我本来就是，”特菲利乌斯说。
上校在他的座位上动了动，窃笑起来。 “啊，你总是很勇敢，特菲利乌斯，是傲慢和责任的完美结合。像你这样的人能走得很远。但你还是无法抗拒，当这个时刻来到，你还是做不到不来这里看他？”
上校用一种纯粹的虔诚的目光俯视着基里曼。基里曼站在中央舞台上，闪烁着蓝色和金色的光芒，被惊人的流明光束照亮。舞台慢慢转动，让所有观众都能看到他。他的护卫包围着他，几乎展现出同样的威慑。成群结队的记录仪器在空中呼呼作响，有的在为后代记录这一时刻，有的则在观察威胁。
“是的，”特菲利乌斯从他的嘴里发出了新的声音。“我想在简报会前见他一面。 您介意吗？”“有人代替你巡逻吗？”
泰瑟米尔中尉，”他说。
‘他是一个好士兵。 不，我不介意。 我明白的。”他笑了。“他太无与伦比了，不是吗？”
基里曼正在谈起兄弟情谊、胜利和新的开始。
“有他在我们这边，我们能赢，”上校低声说“记住我的话，帝国的新时代即将到来，无论伊克斯最后是否能恢复。只要能知道我们的种族会再次崛起，即使失去家园也是值得的。
“是的”特菲利乌斯呆呆的说道，而他体内的乘客正在咆哮。基里曼在这的讲话对大众来说不过是陈词滥调，并没有太多新意。他们静静地听着原体讲述他激动人心的空洞演讲。
“他没有说太多，是吗？”特菲利乌斯说。
“这只是开胃菜，”上校说。 “我们会有机会更近地看到他。你应该出席简报会吗？”
“是的，我是。”
“如果你愿意，你可以陪我一起。这之后会有一个非正式会议，你可以和我一起参加。你要飞黄腾达了。我不介意公开这一点。是时候让人们知道了。你有这个资格。”埃坦德上校笑了。 “还有，你这次溜来这里让我现在更喜欢你了，让我知道你不是一直那么死板。”
特菲利乌斯脑后的东西高兴地翻了个跟头。“是的，上校，”特菲利乌斯说。 '我非常乐意去参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