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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鱼塘 | 绝对不能扔的东西

2021-03-19 17:00 作者:篝火营地视频  | 我要投稿

作者:欧若拉

把纸皮和书摞起来,上称,右手把称砣往刻度杆上轻轻一推,「这里一共 10 块」,回收废品的阿姨从口袋里掏出一沓有点皱巴巴的现金,抽出一张递给我,转身把我过去两个学期的课本和攒了 3 个月的纸皮箱搬上三轮车,一蹬脚踏,又赶着往下一家收纸箱去了。

我盯着眼前这两个为了搬家买来的大纸皮箱,想起了若干年前在家里攒纸皮拿去回收的日子,那是我每年暑假的必备节目,也是我小学时代攒零花钱的主要途径之一(另外三个途径分别是新年红包、期末考试 100 分和拿到三好学生的奖状)。

显然,后面 3 个途径获取零花钱的数额明显高于攒纸皮,但我依然把每半年一次的回收交易机会视若珍宝,虽说纸皮和纸一斤只能卖个几毛钱,但只要经过一段时间的积累,待到几个月后「出货」时,我总能从中获利 20 多元,遇上运气好的时候,攒到一些废弃的电器,还能突破 50 元大关,这对于小学一二年级的我来说,无疑是一笔巨额横财。

或许是出于对零用钱的渴望,又或许我只是单纯喜欢扔掉无用的东西,卖纸皮和一切能够回收的东西成了我小学时代最喜欢的活动之一。除了家里不用的包装纸皮,每到假期结束,我总是会毫不犹豫地把近些年写完的作业本、草稿纸、甚至是教科书等全部清理出来,连同纸皮箱和一切能够卖掉回收的东西绑在一起送到回收废品的阿姨那,没有一丝迟疑。

小学毕业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似乎已经丢掉了小时候攒纸皮卖纸皮的记忆,直到此时此刻,当我看到面前两个偌大的纸皮箱,卖纸皮和旧玩意的记忆又一下子蹿了上来。

但不幸的是,现在的我,已经丧失了那种能够痛快且毫不犹豫「扔东西」的能力。

人长大之后,就会不可避免地丧失某些能力,对我来说,「痛快扔东西」的断舍离能力算一种。

「这个大概还能用吧。」

「这个......先搬过去再说吧。」

「这个塑料袋你别看它已经没用了,其实它还可以成为一个垃圾袋啊!」

「这个确实已经不能用了,但很有纪念价值,绝对不能扔。」

正是怀着以上种种想法,搬进新房子之后的我看着眼前的两个纸皮箱绝望而又想笑,箱子里面确实有不少日后还能派上用场的东西,但也有很多在心里挣扎了很久,或许已经没什么用处了却还是搬了过来的东西,比如那张我收下之后还一次都没有看过的口述电影影碟。

这是绝对不能扔的东西。

来深圳的第 3 年,它已经陪我辗转了 4 处房子。我得到这张影碟大概是在 3 年前,当时在做一个有关口述电影的选题,所谓口述电影,简单来说就是专门为有视障问题的盲人播出的电影,采访那天,盲人辅导会包下了一整个电影院,让协会里所有有意观看电影的视障人士前来观看,台上,专业的口述影像员配合着画面为台下无法看见的人「讲电影」,台下,所有人屏气凝神,虽然看不见画面,却能够因为口述影像员生动的解说而置身其中,理解电影的内容。

我印象特别深刻,漆黑的电影院内,唯独口述影像员座位上的那盏台灯特别光亮,全凭一张嘴,为底下的观众带去一个生动而鲜活的新世界,而每次看到这张影碟,我就总觉得,这个世界即便再黑,总有人愿意为你带去光。

除了这张影碟,我的纸皮箱里还躺着很多在我看来无法扔掉但我妈却恨不得让我马上处理掉的「废品」,比如那几张起码有 10 个年头的圣诞贺卡,比如那两颗在希腊路边捡的彩色石头,比如现在我眼前的这两个大纸皮箱,又比如那只朋友送来之后,我一次都没用过的奇奇怪怪的仓鼠按摩公仔:

在某宝上找的图,因为它现在还被我压在箱底,暂时不想看见

想要扔掉他们固然有 10 万个说辞,但它们之所有还能躺在我的纸皮箱里,肯定都有一个我打死都不想扔掉的理由。

和朋友聊天记录的截图,果然对于每个人来说,「绝对不能扔掉」的东西都不尽相同

人越长大,确实也越喜欢回忆从前,而这些无论搬了几趟家都舍不得扔掉的,大概就是能让我们记住从前,或是让我们在失落时找回一丁点信仰的东西。我总是在网络上看到很多鸡汤鼓励我们断舍离,劝说我们学会放下,但我想,有些东西还是留在身边更踏实和温暖。

毕竟生活已经够难了,即便只能在一时半会的时间里翻看它们,能被治愈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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