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杂谈】简说猩红孤钻中的致敬和现实要素(四):收藏品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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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161 “绽放”

根据介绍,此藏品出自肉鸽四天王之一的Touch,其源石技艺可能与控制植物或影响植物生长的因素有关。

从技能“宛如天启”日文翻译为“天啓の光”来看,这玩意怕不是个调节植物生长的植物补光灯……。


No.164 “童趣玩偶”

伊比利亚的小孩这么早就开始接触立体主义艺术了吗?“童趣”,鞭数十,驱之别院?


No.165 投币玩具、No.166 骑士戒律·新编


这两样藏品应该都是卡西米尔的造物,前者是货币拜物教的典型具象化体现,后者则是具有约束与规范性质的骑士宣誓仪式被商业化高效率的追求所摒弃的证明。
No.168 绿叶菜罐

“很多卡特斯相信吃下这盒罐头,他们就会变得力大无穷”,罐子上的英文“Spinach”意思是“菠菜”——看到这应该没有人不知道这是什么梗了。这实际上是个由来已久的科学谣言——“菠菜含有大量的铁”流传的结果,在20世纪60年代以前,人们对此一直深信不疑;可能是这种观念促成了《大力水手》经典设定的出现,然后又由此引领了食用菠菜的流行热潮。


1929年1月17日,美国连环漫画《顶针剧院》(Thimble Theatre)中出现了一个水手形象的角色。这个角色最初通过摸一只黄色母鸡(Whiffle Bird)的头来获得好运,后来变成通过吃菠菜罐头来获得惊人的力量;创造这个水手角色的漫画家埃尔齐·克赖斯勒·西格(Elzie Crisler Segar,1894-1938)根据角色的眼睛,称其为“突眼”(Popeye,亦译豆豆眼)——这就是风靡后世的《大力水手》(Popeye the Sailor Man)的起源。


漫画界和多数漫画研究者认为,埃尔奇以自己家乡伊利诺伊州切斯特市(Chester)的一名绰号“坚石”(Rocky,“石头一样的”)的波兰裔居民弗兰克·菲格尔(Frank "Rocky" Fiegel,1868-1947)为原型创造出大力水手这个角色,这一说法也得到许多切斯特当地人的认证。这名高大强壮的波兰移民后代是一位没有稳定工作的调酒师、工人和拳击手,精力旺盛、时刻准备加入战斗,是当地的传奇人物。这位菲格尔也抽烟斗,对孩子非常友善,但他并不是水手,也不吃菠菜罐头——准确来说是人们不知道他到底吃不吃,因为切斯特当地流行吃菠菜罐头是在《大力水手》一炮而红以后的事。
埃尔奇在大约1915-1916年搬迁到了芝加哥,1928年又迁往圣莫尼卡(Santa Monica),次年才创造出大力水手这个角色;直到漫画作者埃尔奇去世的1938年,菲格尔才从《圣路易斯邮报》(St. Louis Post-Dispatch)上一篇介绍埃尔奇生平与《大力水手》的文章中得知,自己是这个经典漫画角色的现实灵感来源。在《大力水手》作者埃尔奇去世9年后的1947年,菲格尔去世在切斯特的家中,当年3月28日《切斯特先驱论坛报》(Chester Herald Tribune)上的讣告显示,他生于1868年1月27日,1947年3月24日去世;他死后的墓碑上没有任何信息,直到1996年,《大力水手》的粉丝们为其更换了一块刻有1929年大力水手最初造型的新墓碑,墓碑上写着“弗兰克·“坚石”·菲格尔,大力水手的灵感来源”(Frank ‘Rocky’ Fiegel, Inspiration for Popeye the Sailor Man),每年都会有漫画粉丝前去向这位“时刻备战、永远胜利”(always ready for a fight and always a winner)的原型人物致意。



关注过《大力水手》的读者可能会在网上看到下面这张照片。许多文章都将这张照片中的人物说成《大力水手》的现实原型:

虽然确实是抽烟斗的水手、看起来也比菲格尔更像漫画人物,但这位水手并非大力水手的原型。这张拍摄于1940年9月的照片收藏于英国帝国军事博物馆(Imperial War Museum),根据博物馆官方网页的介绍,照片中的人是一位服役长达21年的首席司炉工,因为造型酷似而有“大力水手”(Popeye)的昵称,当时在英国皇家海军的罗德尼号战列舰(HMS Rodney)上服役,而此时漫画作者已去世两年——换句话说,不是这位水手的造型刺激埃尔奇创作了《大力水手》,而是《大力水手》的流行让这位水手拥有了那个特殊的外号。


No.169 073号安全试剂

“严谨实验下的安全产物,绝对安全,不会爆炸,令人安心”,一句话里四个Flag,这款试剂肯定会爆炸——1847年,意大利化学家阿斯卡尼奥·索布雷洛(Ascanio Sobrero,1812-1888)在意大利都灵大学(University of Turin)无意间研制出一种黄色油状透明的浓稠液体。由于该液体为甘油、浓硝酸、浓硫酸混合而成,甘油经强酸酯化后呈焦黄色,因此索布雷洛称这种新事物为“焦甘油”(pyroglycerine)。他很快发现这种液体在受到一定冲击后会引发强烈的爆炸,因此出于科学家的直觉将配方暂时封锁了一年左右——但是他有个学生,叫阿尔弗雷德·伯纳德·诺贝尔(Alfred Bernhard Nobel,1833-1896)……没错,这种黄色透明的油状液体就是硝酸甘油(Nitroglycerin,硝酸甘油酯、三硝酸甘油酯),诺贝尔于1867年在其基础上研究出了能稳定保存的硝酸甘油 炸药;虽然现在硝酸甘油常用作治疗冠心病等血管类疾病,但它直到目前仍然是制作炸药的最主要材料之一。




No.170 叙拉古人的愤怒

巧克力和沙虫酱拌出来的意面,是我我也怒。
No.171 “文明的存续”

效果和介绍未变,样式发生变化。今年的黑色王冠比去年更具实感、更贴近现实造物,或许象征着阿米娅的成长以及离“魔王”的更进一步。

No.172 荣耀绶带

“曾有无数位演员出演这个角色,但永远救不了这个角色心目中的挚友”——“这个角色”是赫拉格,该藏品就是“歧路幻影”皮肤中大衣上的三枚徽章;“挚友”自然是赫拉格养女奈音的父亲、降斩的原主。此藏品透露了一个值得玩味的信息:血峰战役后乌萨斯对军界进行了大规模清洗,但赫拉格不仅得以身免,且其事迹被多次搬上戏剧表演的舞台,这不仅与其从不干政有关,可能还意味着他在乌萨斯的地位和影响远比想象的要高。

此外,还有一个细节:此藏品效果“所有我方单位仅阻挡1名敌人时,攻击力+100%”分别对应赫拉格的阻挡特性和三技能“满月”专精三后的攻击力提升幅度,但却无法复现“满月”最重要的效果“增加攻击距离”和“同时攻击三个单位”——哪个演员能真正体会到他的心境和手中降斩的重量?
No.173 “忠义”

黑蓑——或者,“影卫”的斗笠。主线剧情中提到,追随魏彦吾的影卫原为禁军成员,后来追随魏彦吾,成为魏彦吾的死士。

No.175 王庭盟约

“古老的萨卡兹王庭牺牲自己,获得了力量,由此物始,诸王庭止戈言和,同仇敌忾”,这句话表明旧时的萨卡兹人均为血缘部落式的“王庭”,直到某一时间节点才形成松散的联合体——从卡兹戴尔到现在都没能建立稳定的统一秩序、特雷西斯仍对大女妖等族内有力者心怀忌惮等表现来看,“王庭盟约”既无法律效力、也非中央集权政府的组织形式,而是类似蒙古帝国忽里勒台(Хурал)或大陆会议(Continental Congress)那种以协商、投票等形式制订出统一决议,但各与会者仍有极大独立性的松散会盟,或仅是各领导人集会的信物或证明。
No.177 乌萨斯弯刀

由于出产地为乌萨斯,这最有可能是一把高加索长刀(шашка/ Shashka)。从其刀柄护手结构来看,可能是1881年开始推行使用、造型与军刀(Saber)接近的龙骑兵型高加索长刀(Dragoon shashka),也就是“歧路幻影”皮肤中赫拉格左手那把剑的造型来源之一;但“乌萨斯弯刀”的长度和刀柄&刀刃比例表明,这把弯刀长不到哪去,而高加索长刀全长超过一米(也是其阿迪格语名称Shashka的由来,意为“长刀”),比哥萨克军刀还长,因此姑且把“乌萨斯弯刀”视作军刀、高加索长刀、哥萨克军刀等多种武器的杂糅即可。




这把刀的样式并不重要。最重要的内容是,这把军刀的介绍语揭示了乌萨斯先帝和现任皇帝的名字:“乌曼·伊凡诺维奇”和“费奥多尔·伊凡诺维奇”,后者是历史上真实存在的沙皇——留里克王朝的“敲钟者”费奥多尔一世(Феодор I Иоаннович,1557-1598)的名字。从这一点,两位乌萨斯皇帝的现实原型就能够初步确定下来;
但是,“乌萨斯弯刀”的介绍中存在根本性的愚蠢错误:俄罗斯人名的构成规则是“名+父名+姓氏”,而乌萨斯两位皇帝的名字完全不符合这一规律;如果乌萨斯两代皇帝的名字真就离谱到中名一样,那么这两位皇帝就应该是一个爹生的。而在主线剧情中,为乌萨斯操碎了心的维特议长曾对现任皇帝说过这么一句话:

以下是几个典型的现实案例:
罗曼诺夫王朝的建立者米哈伊尔一世(1596-1645)全名米哈伊尔·费奥多罗维奇·罗曼诺夫(Михаил I Фёдорович Романов)。“米哈伊尔”是本人之名;“费奥多罗维奇”来自其父费奥多尔·尼基季奇·罗曼诺夫(Фео́дор Ники́тич Рома́нов,1553-1633)之名,意为“费奥多尔之子”;“罗曼诺夫”则是家族姓氏,源自家族发迹之祖、伊凡四世首任妻子安娜斯塔西娅·罗曼诺夫娜·扎哈里娜-尤里耶娃的父亲——罗曼·尤里耶维奇·扎哈林-科什金(Рома́н Ю́рьевич Заха́рьин-Ко́шкин,?-1543)的名字;

米哈伊尔一世的名字同样传给其子阿列克谢(1629-1676),成为其名字中的“米哈伊洛维奇”(Михайлович),阿列克谢·米哈伊洛维奇·罗曼诺夫即罗曼诺夫王朝的第二位沙皇。他娶了两任妻子,第一位妻子为其生下索菲亚公主(1657-1704)、费奥多尔三世(1661-1682)、伊凡五世(1666-1696),第二任妻子则为其生下彼得一世(1672-1725)。这四位轮流执掌俄国大权的权力者都是阿列克谢·米哈伊洛维奇·罗曼诺夫之子,因此三位沙皇的中名都是“阿列克谢耶维奇”(Алексеевич)、而索菲亚公主的中名则是意为“阿列克谢之女”的“阿列克谢耶芙娜”(Алексе́евна);

同样,“神圣王”亚历山大一世(1777-1825)、死都不肯继承王位的康斯坦丁大公(1779-1831)与那位和普希金相爱相杀的尼古拉一世(1796-1855)都是保罗一世(Па́вел I Петро́вич,1754-1801)之子,故这对兄弟沙皇的中名皆为“帕夫洛维奇”(Павлович,亦译巴甫洛维奇)。

好吧,姑且将乌萨斯两代皇帝如同男生寝室一般的关系放在一边。先皇的举止、现任皇帝的言行和名字,实际上将这两位皇帝的原型——伊凡四世和费奥多尔一世直接端上来让玩家品鉴;但是,众所周知,制作组从未以完全贴合历史的形式塑造过哪怕任何一个人物,所有具有历史原型的角色、事件,都至少缝合了复数个参照对象。因此,不能将两位乌萨斯皇帝的原型仅仅对应为留里克王朝的两位沙皇;这两位皇帝身上的其他设定,以及与其一同登场的其他人物,才是确定其躯壳中被塞进的其他灵魂的关键——这部分内容将在后续另起一文进行讨论。
No.178 维多利亚王冠

又是个现实中不存在的魔改产物——这顶“维多利亚王冠”上有7个半拱形结构(half-arches),但现实中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王冠是7半拱结构:欧陆君主制国家的王冠传统样式是8半拱,英国王冠是4半拱、威尔士亲王冠为单个完整拱形结构、其他王室子女则为无拱形头冠。例如伊丽莎白王太后的后冠即为4半拱,两位来自其他欧洲国家的英国王后——丹麦的亚历珊德拉、特克的玛丽(其父为符腾堡王国特克公爵,符腾堡曾为德意志邦国)的后冠则为8半拱;唯一的例外是乔治五世的印度皇冠,这顶皇冠是8半拱,也是目前英国王室唯一一顶8半拱的统治者头冠。

在本次集成战略官方网站的藏品介绍页中,提到了以下关键信息:
第一,“最后一位统治维多利亚的阿斯兰被推上断头台”,差不多得了——英国历史上就一位被砍头的国王,这屋里除了他摸不着头脑以外还有谁?

第二,虽然“最后一位阿斯兰统治者”被引刀成一快、王冠落地,但并不意味着阿斯兰对维多利亚的统治宣告终结。介绍中说道,“当局面重新稳定下来后,却迟迟没有选出新的王位继承人”,这是在推进之王档案及此前活动剧情中多次强调过的内容。换言之,“最后一位阿斯兰统治者”狮头落地是距离现在较近的事,具有继承权的王维娜至今还流亡在外;历史上查理一世被斩首后,查理二世亦在流亡后才被迎回英国复辟,这与此前维多利亚专栏中猜测的内容大致吻合,即“推进之王身上具备部分源自查理二世的要素”;
第三,已经品鉴得足够多的缝合环节。介绍中提到,四国战争时期的维多利亚阿斯兰君王为“弗雷德里克三世”,且当时维多利亚还未掌握霸权、哥伦比亚亦已独立;

众所周知,高卢皇帝“科西嘉一世”是科西嘉的那位大人,那么与其同时代的“弗雷德里克三世”是谁呢?答案当然是被美利坚开国国父们大骂“暴君”、“疯王”(Mad King)的乔治三世(George III,1738-1820)——他的全名是乔治·威廉·弗雷德里克(George William Frederick)。

除了名字上的对应,乔治三世与弗雷德里克三世在任期间的烂摊子有以下对应关系:
“维多利亚尚未获得霸权”-一般认为英国的“黄金时代”是维多利亚女王统治时期,彼时英国的殖民地面积达到极限,经济、军事等方面综合实力无人能及,因而被称为“日不落帝国”,而维多利亚女王是乔治三世之后第三任统治者,中间夹着乔治四世和威廉四世;若以维多利亚女王成为印度女皇的1876年作为“普世帝国”的开端,那么英国实际上在乔治三世死后半个多世纪才成为真正意义上的霸权帝国;
“由于高卢的干涉,哥伦比亚宣告独立,维多利亚则失去了一片广袤领土”-众所周知,华盛顿算什么美国国父,路易十六才是美利坚亲爹。
很多人可能会觉得很意外,法国在18世纪后期到19世纪初期简直是“城头变幻大王旗”:从1789年重开三级会议开始计算。一直到拿破仑神话终结的1815年6月22日,法国经历封建王朝、共和国、资产阶级帝政再到封建王朝的3次转换,统治者及其统治形式经历锁匠国王、吉伦特派、雅各宾派、热月党、督政府、执政府、第一帝国、百日王朝再到复辟王朝的8次变更——而这一切全部都发生在乔治三世在位期间(1760.10.25—1820.1.29,共59年96天,英国历史上在位第三久的君王)。他要是再熬十年,还能看到鸭梨头把波旁王朝从王座上拱下去、建立七月王朝;
但是呢,哈哈,这位超长待机的乔治三世,他是汉诺威王朝(House of Hanover)的君主。汉诺威王朝始于1714年,而当时光荣革命(1688年)都已过去26年——也就是说,按照泰拉这德行来看,现在的维多利亚已建立国际霸权,即国际威望是维多利亚女王时期水平,但国内政局却因王位虚悬而暗流涌动,即将迎来汉诺威王朝之前的斯图亚特王朝(House of Stuart)的复辟事件——和这样一群玩意儿在一起,怎么能搞好泰拉呢?
当然啦,大可以说是制作组借古喻今。可是所有历史事件都是以社会生产力水平发展为原动力,由多方面因素共同推动促成,如何才能客观中立、最重要是符合科学认知规律地解释“泰拉”世界的离奇历史演进呢?还是那句话,放空脑子玩游戏才是快乐之源——我喜欢看纸片人,和我愈发不待见除此之外的一切,这两者并不冲突。
No.179 莱塔尼亚权杖

介绍中提到莱塔尼亚存在“选帝侯”,且选帝侯具备选举统治者的实际权力,表明至少在巫王时代,莱塔尼亚现实原型之一为神圣罗马帝国(Holy Roman Empire)——除此之外没太多好说的:现在既不知道巫王是跳进河里洗澡淹死的、还是被选帝侯们从高塔上丢下去的,我怎么知道莱塔尼亚缝的是霍亨斯陶芬还是哈布斯堡,以及到底缝了些啥、缝了多少?更何况,与拿破仑同时代的那位弗朗茨二世(Francis II,1768-1835)大部分时间简直是被科西嘉战神骑在头上打,他要是“巫王”,那科西嘉一世岂不是骑着六足黄金船、随手把长枪丢出去就是歼星炮?

No.180 高卢长袍

就是拿破仑那件多名画家都描绘过的红色加冕长袍。





No.183 “游禽的右眼”、No.184 “游禽的左眼”


过往演出展览“余晖”中出现过这顶王冠的完整模样——虽然只是演出道具。

现实中,拿破仑·波拿巴经历过两次婚姻。对拿破仑信件的整理证明,他在还是一名军官的时候,确实爱大他六岁的约瑟芬·德·博阿尔内(Joséphine de Beauharnais,1763-1814)爱得痴狂。两人在1795年相识并发展为情人关系,次年3月就结婚,婚后两天拿破仑就率军远征意大利。在征途中,拿破仑疯狂在信中述说爱意,1796年11月21日的内容甚至奔放到少儿不宜的程度;但约瑟芬并不怎么回信,据拿破仑信件内容来看,她的回复似乎也不像被爱情冲昏头的拿破仑那般“富有感情”——从约瑟芬为数不多保留下来的信件中得知,这是因为约瑟芬当时和一名骑兵军官伊波利特·查尔斯(Hippolyte Charles,1773-1837)打得火热,给拿破仑头上添了几分别样的色彩。拿破仑得知约瑟芬的不贞后勃然大怒,作为报复,他也找了几个情妇,还将此事写在信中寄给兄长约瑟夫,结果信件被英国人截获,看戏不嫌事大的英国佬们兴高采烈在英国报纸上公开发布信件,直接让这一桃色新闻的两名当事人国际性社死。最后,约瑟芬妥协并重回拿破仑的怀抱,并借自己在名利场的关系帮拿破仑打点人脉,助其成为法国的新统治者;但拿破仑在那之后拥有多名情妇,对约瑟芬也不再像往日那般热情痴迷。

但新的阴影笼罩在两人之上:与拿破仑结婚前,约瑟芬曾嫁给博阿尔内子爵亚历山大(Alexandre François Marie, Viscount of Beauharnais,1760-1794,或称亚历山大·德·博阿尔内/ Alexandre de Beauharnais),二人育有一子一女,即通称的欧仁·德·博阿尔内(Eugène de Beauharnais,1781-1824)和奥坦丝·德·博阿尔内(Hortense de Beauharnais,1783-1837);但与拿破仑结婚后,约瑟芬没能为其诞下一儿半女。据说原本拿破仑将约瑟芬的孙子拿破仑·路易斯·查尔斯·波拿巴(Napoléon Louis Charles Bonaparte,1802-1807,约瑟芬之女奥坦丝与拿破仑之弟路易·波拿巴的儿子)立为继承人,但这个孩子在1807年就早早夭折,当时还未满5岁。为了“让自己更像个天命神授的正统皇帝,以使波拿巴家族的‘皇统’永远传下去”,拿破仑被迫在1809年向约瑟芬提出离婚,另娶手下败将弗朗茨二世之女、奥地利公主玛丽·路易丝(Marie Louise,1791-1847)为后。


在继承人问题方面,拿破仑展现出与之几乎完全不相符的保守、矛盾和恐惧。后世历史学家认为,拿破仑虽然自行称帝、建立不可一世的拿破仑帝国,而且也得到欧洲其他国家的承认,但他内心深处始终怀有暴发户式的自卑,认为发迹如此之快的自己仍不具备传统贵族的排场、气概与“高贵血统”,因此采取与其他王室贵族联姻的手段来让自己“更上一层楼”。他先是打算与俄国皇室联姻,但亚历山大一世恨不得用鞋底把拿破仑再抽矮10公分,当然不会同意这门婚事,于是他转而娶了玛丽·路易丝,历史悠久的哈布斯堡家族的女大公、路易十六王后玛丽·安托瓦内特(Marie Antoinette Josèphe Jeanne ,1755-1793)的侄外孙女;在与玛丽·路易丝的儿子——弗朗索瓦·约瑟夫·夏尔·波拿巴(François Joseph Charles Bonaparte,1811-1832)出生后,拿破仑欣喜若狂,封其为“罗马王”(King of Rome),并在退位时仍希望由其即位、成为“拿破仑二世”。吴齐本《世界史》这样写道:“拿破仑将自己降低到封建帝王的水平,拜倒在正统主义面前,既伤害法兰西民族的感情,又不能见容于那些传统的封建君主……它(拿破仑帝国)在完成了稳定局势、巩固革命成功的使命之后,逐步走向反面,逆历史潮流而动,注定要遭到倒台的命运”——但这却是属于无奈之举:没有后嗣是拿破仑最大的软肋,即便不娶玛丽,他也会与约瑟芬离婚另娶他人;只是在此基础上,拿破仑对皇室血统和地位的推崇让继嗣问题复杂化,使之成为触及革命、民族甚至政体象征的一个矛盾综合体,从而为本就危机四伏的帝国又添上一根轻若鸿毛却又难以承受的稻草。

流行的说法中,玛丽始终敌视拿破仑,与拿破仑只有生育上的“契约”、而无夫妻感情,在拿破仑流放厄尔巴岛后就带着儿子永远离开了他;但实际上,玛丽是一名合格的王室女子。尽管其所在王室与法国的长期敌对确实让她对法国有些偏见,但她合格地履行了妻子的义务(当她在婚礼前见到拿破仑时,略带惊讶地对后者说“你比画像上好看得多”),诞下儿子后亦努力弥合丈夫与父亲、法国与奥地利之间的关系,在公共场合从不干涉政治;拿破仑起初感叹自己迎娶玛丽“只是娶了一个子宫”,但他后来逐渐与玛丽培养出感情,认为自己与玛丽之间“没有债务,没有谎言”(明显暗讽约瑟芬的出轨),在玛丽生下儿子后庆幸妻子平安,并说“我宁愿再也没有孩子,也不愿看她再遭受如此苦难”——甚至在1814年反法盟军击败拿破仑、接近巴黎时,玛丽仍忧虑自己贸然离开巴黎会加强波旁王朝保王党的势力;得知父亲参与推翻丈夫统治之后,玛丽相当惊讶,并一度想返回巴黎,但被随从和贵族劝说而作罢,并在拿破仑复辟后托人带信给他、解释自己囿于处境而被迫与之分离。
但这确实成了她与拿破仑的永别:百日王朝垮台后,拿破仑被流放到更远的圣赫勒拿岛,在该地了却余生;而玛丽在1814年《枫丹白露条约》签订后成为帕尔马,皮亚琴察和瓜斯塔女公爵(Duchess of Parma, Piacenza and Guastalla),后来又结了两次婚,最后在帕尔马去世。不知是否出于这一原因,玛丽与拿破仑的儿子,那位从未即位的拿破仑二世,后来与母亲玛丽关系恶劣到极点。据英国历史学家菲利克斯·马卡姆(Felix Maurice Hippisley Markham,1908-1992)在《拿破仑》(Napoleon)一书中的记载,拿破仑二世甚至曾说“如果约瑟芬是我的母亲,父亲就不会葬在圣赫勒拿岛,我也不应该在维也纳。我的母亲善良但软弱;她不是我父亲应得的妻子;约瑟芬才是。”("If Josephine had been my mother, my father would not have been buried at Saint Helena, and I should not be at Vienna. My mother is kind but weak; she was not the wife my father deserved; Josephine was.")
很难说拿破仑对玛丽的爱到底是发自真心、还是由丈夫义务而生的责任,但他似乎确实一辈子惦记着约瑟芬——尽管约瑟芬曾红杏出墙一事始终让他难以释怀,拿破仑后来与玛丽结婚时也因此称“我爱约瑟芬,但我并不尊重她”;但若从世人的风评、拿破仑与两任妻子的关系、以及两位曾为法国皇后的女性的容貌来看,似乎约瑟芬在与风华绝代的高卢皇后的相似性上要略胜一筹——毕竟,风姿绰约闻名巴黎社交圈的约瑟芬确有头冠传世(并非加冕王冠、而是发饰,她和拿破仑的加冕桂冠后来都被路易十八下令销毁),大卫·雅克·路易那副著名的《拿破仑加冕》也正是描绘拿破仑为其带上后冠的场面;她和拿破仑离婚后仍与之保持良好的关系,拿破仑执意为其保留皇后头衔,并为其创设纳瓦拉女伯爵(Duchess of Navarre)的爵位;她的女儿奥坦丝后来是拿破仑二世的教母,拿破仑也在1813年将儿子介绍给她;拿破仑被流放时,她曾哀求与拿破仑一同流放;在厄尔巴岛得知约瑟芬的死讯后,拿破仑将自己锁在房间里,整整两天都没有与任何人交流;当这位一代枭雄于1821年5月5日去世时,他终究没有再管自己的后妻与儿子,仅仅留下一句“法国,军队,军队统帅,约瑟芬”(France, l'armée, tête d'armée, Joséphine)的遗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