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症候群·chapter.25：证物
世界自己的意志。对于这个基础是童话故事的世界来说，似乎并不是不可能的。如果在世界也有自己的想法和好恶的前提下，的确很多问题就迎刃而解了。但是……这也让我产生了一个极端不祥的推测。时计兔被重置成怪物，还有一些事情能被掩盖，这一切应该并非偶然。 “杰克，有可能被世界偏爱吗？”我说。方块A看向我，他的眼神让我明白了他和我想的是一样的。可如果是这样，对抗杰克难道就是对抗世界？仅凭我和方块A能做到吗？ “如果是这样杰克完全可以直接杀死七号，然后让世界选择不重置他。非要选择法庭审判这种迂回的方式，只能说明这种偏爱不是绝对的吧。” 确实，如果我是杰克，在有世界偏爱的情况下，我也会选择直接抹消七号。所以目前的问题是，这种偏爱到了什么程度？而时计兔会不会给我们留下了什么关键信息呢？这个可能不小，但目前为止光听园丁描述，我也推测不出打开怀表的方法，还是得看到实物再说。 这么想着，脚下的兽径突然到了尽头。拨开一丛灌木，眼前赫然出现一片小平地。一座木屋静静伫立在那里，从窗口透出温暖的灯光。应该那里就是园丁七号的家了。 方块A上前去敲门。很快有人把门打开了，也是一个普通的扑克牌，不过根据装扮可以确认是女性。见到我们，或者说方块A身上的制服，她疲惫的双眼立刻被恐惧淹没了。 “请放心，我们不是来没收您的家产的。”方块A试图安抚她，“是七号让下官和这位爱丽丝阁下来找您的，有些话要带给您。”说着他侧了侧身，好让这位女性看到站在他身后的我。果然在确认了他身后只有我一个女孩之后，她眼中的恐惧减轻了些，我突然明白为什么方块A执意要让我参与调查了。 “请进吧。”她低声说道。闪身进屋内，给我们留了门。 屋子里点着灯，从厨房传来像是奶油洋葱汤的气味，大概她正准备吃晚饭。在丈夫被判死刑之后，这位妻子似乎没有失去生活下去的愿望。而原因——大概就是放在窗边的小婴儿床吧。 我轻手轻脚地走进那张婴儿床，床上是空的，依稀有婴儿爽身粉的味道，大概不久之前这上面还有人。刚才七号的妻子抢先进门，是把这上面的孩子抱进里屋了吧。这意味着，她并没有完全信任我们。 果然，七号的妻子过了一段时间才回来，手里拿着一个保险箱一样的东西，当着我们的面打开了它。里面赫然躺着一个怀表和一封信，怀表上凝固着赤黑的血迹。 “我要给你们的只有这些，别的我们也不知道了。请你们别再来了。” “好的。行刑之日大概就在明天，我们已经向女王陛下请求过，你们的财产不会被没收。”——其实就是我在离开城堡的时候给女王陛下留的一封信，信上是关于安顿三位园丁家人的请求。我本来想直接去见女王或者国王，但他们正好在开会。 方块A将两样证物贴身放好，似乎准备起身告别了。但下一秒，他好像无意中瞥到了窗外的什么东西，脸上闪过一丝惊讶。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到野外的黑暗中似乎闪过一个光点—— “砰！” 一声巨响。世界突然逆转，天花板撞入视野。我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人按到了地上。从我的视角能看到位于沙发上方墙上的一扇玻璃窗突然碎裂，玻璃碎片就落在我眼前。 “是枪击，不要动！”方块A大喊，与此同时“砰！”“砰！”又是几发枪声，流弹击中沙发、把茶几上的茶具也打得支离破碎。二楼的婴儿被吵醒，凄厉的哭声从楼上传来。 随着沉重的、仿佛一个被水打湿的沙袋倒下的声音，多处中弹的扑克牌的尸体倒在了我的面前。没有鲜血流出，那些弹孔的边缘呈现出纸张被烧焦的痕迹。她的头侧着，脸正好与我相对，那双凝固着惊讶和恐惧的眼睛就这么大睁着。尽管它们已经成了无机物，但我仍然产生了被它们凝视的错觉。 那双眼睛仿佛在说：“都是你的错。” 漫长得好像过了一个世纪，又好像短暂得只有几秒，枪声停了。 “静音阁下，请您振作一点！” 方块A焦急地晃动着我的肩膀。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像一具木偶般被他晃动，却怎么也无法让身体和还陷在那双眼睛中的灵魂产生连接。 “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不然他们很快会冲进来！” 仿佛要回应方块A的话似的，沉寂了片刻的婴儿哭声再次响起，这让我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二楼还有一个孩子，那个孩子还活着。 “方块A——”我想说什么，却被他打断了，“请不要站起来，就这么匍匐着离开，快点！” “不，我不能走。”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和他产生肢体接触，大概也是我第一次主动请求他，“楼上还有一个孩子！” 方块A好像想与我争辩什么，但在思索了两秒后随即放缓了态度，“好吧。” 我们尽量伏低身子躲过窗户上到了二楼，婴儿正躺在主卧的床上，已经哭累了睡着了。我抱过孩子，方块A则小心地靠近二楼的窗边查看情况。 “果然……他们已经把这里围住了。走正门看来是行不通了，抱歉。” 我也走过去看了看。夜色下的小木屋外围满了扑克牌士兵，有一部分手里还拿着火枪。不过似乎都是一般的扑克牌，没有人形的存在。 “那怎么办？”我无助地问。 “只能从二楼跳下去了。阁下，如果你信得过我——” 方块A的话被楼下传来的巨大声响打断了，是门被粗暴地破开的声音，接下来又是一阵枪声。大概过不久他们就会冲上二楼吧，不能再等了。 “下官现在跳下去，在下面准备接着你们。一定要快点！” 不等我答应方块A就纵身一跃，与此同时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把银色的火枪。他轻巧地落在地上，两个守卫听到动静转过身来，方块A把枪身一横架开他们的长矛，然后旋身用枪托打倒了其中一个守卫。另外一个守卫举着长矛刺来，方块A猫腰避开，手中的枪管里弹出一把尖刀刺进守卫的肚子。这一切都发生在两秒之内，我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站在楼下冲我张开了双臂。 我的心怦怦跳起来。哪怕是二楼，这样的高度都让我胆怯。之前我曾经无数次爬到楼顶，想要一跃而下结束一切，却惧怕那样的高度。我是个胆小的人，想死而恐惧死。其实说到底，我是想逃离那个令我窒息的世界，而不是想终结我的生命，我明白这点的。因此此时哪怕只有两层楼的高度，我都会害怕。 但是……我已经选择了逃避一次，逃到这个世界里。这是我自己选择的道路，如果我到了这一刻还要背过眼去的话，那我只会是一个彻底输给命运的懦夫。 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踏在楼梯上的脚步声，是士兵们过来了。我顺手抓过旁边的毯子裹住怀里的襁褓，又在怀里塞了个枕头以最大限度减缓对这孩子的冲击，坐在窗口上。抱着孩子没法翻出窗口，我于是心一横，直接往后倒去。 重力飞快地离身体而去，那种感觉就好像我只坐过一次的过山车下坠的时候。我似乎听到了卧室门被破开的声音。如果再晚一秒，我和这孩子一定都活不下来了。 头顶璀璨的星空映入眼帘。真是奇妙，在这片土地上发生了这么多事，可这片夜空上的繁星依旧如此美丽。 作者：b站专栏评论区经常无缘无故自己关闭，如果发现请提醒我，谢谢。你的评论是我更文的动力，欢迎大家多多评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