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与秩序》20 人类王国
“你……不害怕我吗？我之前还想杀你来着。”
塔洛斯试探着问。
“艾薇儿知道塔洛斯两脚兽现在没有恶意！”
“说的也是，你的能力还真方便。”
艾薇儿与塔洛斯时而沉默着望着夕阳，时而闲聊几句无关紧要的话题。
时间就这样在笑声间流逝，黄昏的太阳很快失去了温度，塔洛斯双眸种的绯红色也逐渐显露。
“哇哦！塔洛斯两脚兽的眼睛突然变得好厉害！看上去就跟主人释放的结晶一样亮闪闪，好看！”
塔洛斯听着艾薇儿的夸赞，自己却陷入了沉思。
艾薇儿也侧过头，用赤红的眸子疑惑的望着塔洛斯。
“塔洛斯两脚兽在想什么很复杂的事吗？艾薇儿看不懂了……”
“你走吧，艾薇儿，天黑之后满月就会来了。”
“满月？今天不会有满月哦！”
“满月……是很凶的两脚兽的名字，她会直接杀掉艾薇儿。”
塔洛斯抽出刀尖在大渡鸦面前晃了晃，吓得艾薇儿险些破音。
“可怕！艾薇儿，逃命！”
渡鸦张开了翅膀，但起飞之前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歪过鸟头看着塔洛斯。
“明天艾薇儿还能找到塔洛斯两脚兽吗？”
“你不该再来，你的主人和我们这些‘黑色的两脚兽’是死敌。”
“死敌？为什么？主人应该都不认识你们吧？”
“你的主人曾经杀过许多我们的同胞，所以我们不需要见面，这是宿仇。”
艾薇儿眨了眨猩红的眸子，似乎在尝试去理解塔洛斯的话。
“艾薇儿不太明白……‘宿仇’的意思是必须要去杀掉对方吗？”
“是的，如果有那一天的话，你我将会是敌人。”
“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杀我的主人？”
“……”
塔洛斯一时哑然。
他曾经听过与“结晶圣者”埃莉诺战斗后幸存的树影讲过，对方似乎是能够比肩“帝王”级魔物的存在。
所谓“帝王”，能够以自身的意志创造新的秩序，凡世中无限接近于“神”的顶点。
这种级别的存在即便是隔着几百里远远的望上一眼都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是绝对不可接触的超凡。
暗精灵虽然会以危险砥砺自身，但自杀行为可算不上砥砺。
不要再去招惹无月之子和埃莉诺——这基本上已经是所有暗精灵的共识。
“应该……暂时不会有这个打算。”
“暂时是多久？”
“额，大概是等到我们有战胜你主人的把握之后吧。”
艾薇儿一左一右的晃着灵活的小鸟脑袋，随后一下子跳到塔洛斯的膝盖上，又忽的一下张开翅膀。
“那不就是没关系嘛，主人不会离开影外之影主动攻击你们，你们这些黑色两脚兽们也不可能有战胜主人的把握，所以塔洛斯和艾薇儿永远都不会变成敌人啊！”
塔洛斯不禁扶额，他看着艾薇儿近在眼前的猩红而清澈的眸子，脸上展露出苦笑。
要不是塔洛斯已经和艾薇儿聊了多半天，对她已经有了一点了解，肯定会将这番话认定为是挑衅。
这只鸟明明能看出来十分机敏，洞察人心的能力更是叫人心生畏惧，可偏偏心性单纯的宛如白纸，经常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突然说出这种“童言无忌”的话来反而更让人哭笑不得。
“你怎么就能肯定，我们暗精灵永远都不可能战胜你的主人呢？”
“这不是当然的事吗？艾薇儿偷偷看过黑色两脚兽战斗的样子，刀剑肯定永远都不能击败结晶啊，就像是木头就算磨得再锋利也不可能斩断钢铁。”
塔洛斯有些不高兴的抿着嘴唇。
他作为暗精灵圣子，虽然一直接受着最严格的训练，但实际上还从未和领主级以上的魔物战斗过，少年心性使然更是从心底里觉得这世界上就不存在自己做不到的事。
但正当塔洛斯还在想着怎么反驳艾薇儿的时候，大渡鸦却已经振翅一跃飞了起来。
“艾薇儿明天还会来的，塔洛斯两脚兽要等着啊！”
伴随着艾薇儿翅膀掀起的气浪，大渡鸦漆黑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逐渐浓郁的夜幕中。
塔洛斯用手指摩挲着早就握在手心的飞刀刃角，犹豫再三之后还是将刀刃收了回去。
“明天还会来，那就明天再考虑杀不杀吧。”
少年喃喃着自欺欺人的话，纵深一跃跳下了树枝。
两盏马皮杯子伴随着朗朗笑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闷响。
几滴浑浊到有些粘稠的酒水随之洒落，滴入满是沟壑、根本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木头桌子上，瞬间便和油腻的木料混为一体。
“敬那群不知死活的兽人畜生，祝它们世代流血流汗一万年！”
络腮胡的圆脸大汉把杯中酒一口气灌入喉咙之中，又将空皮杯清脆的敲到座子上，最后满意的打了个嗝，邋遢胡须下的圆脸似乎又红了几分。
大汉豪迈的举动在嘈杂的就观众仅招来一些零散的应和，坐在他对面的健壮男人更是理都没理他，十分冷漠了抿了一口酒水后就放下了皮杯。
“真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爱国者。”
“哈哈哈，你个装模作样的畜生，兽人叛军被打败难道不是值得庆祝的事吗！多隆古雷格要是真被那个什么狗屁‘解放者’攻破了，你小子tnd第一个被法里宾大领主抓了壮丁去喂兽人！”
圆脸大汉唾沫横飞的一通臭骂，随后又抬起手招呼道：
“爱莉！再上一轮酒！”
远在另一张桌子上的女招待爱莉听到后急忙将手中的黑麦面包放在桌子上，小跑着赶去吧台，从酒保手中接过放满了乘着酒水被子的托盘。
“爱莉，我这边的炖羊排还没好吗？”
“啊，马上就好！”
“爱莉，晚上去我家睡吧！”
“好的、咦？不、不可以的！”
爱莉急忙摇头的样子引起酒馆内众人的一阵哄笑，看到调笑男人做出的猥亵手势后更是红着脸低下了头。
名叫爱莉的女招待其实算不上是美人，二十多岁的年纪皮肤就已经有了劳苦女人的粗糙，身材也难说窈窕，只是一双清澈的蓝色眼睛还算可爱，麻布围裙下的光洁长腿，在这间邋遢酒馆中也是不可多得的亮色。
爱莉不再理会别人的招呼，自顾自的低着头抱着托盘穿过一桌桌人，将络腮圆脸大汉的空酒杯换了下去。
“……跟着凯旋联军一起回来的还有国王的禁止蓄养兽奴法令，不知道会不会影响粮食价格……”
“怕什么？我看是好事！粮价要涨一起涨，反倒是禁止蓄兽奴之后没准……”
络腮大汉说到这儿颇为隐晦的压低了声音。
“没准那些搞黑魔法的术士们又得来求咱了。”
络腮大汉眼睛盯着对面的男人悄声说着话，手却在不经意间朝着来上酒的爱莉屁月殳捏了一把，引的爱莉发出了一声可爱的惨叫。
“爱莉，你的手感怎么总也没变化啊，我不是早就劝你多吃点补补嘛，长胖点才有男人愿意抱你啊！”
络腮胡大汉又接连大笑起来，爱莉捂着屁月殳满脸通红却又说不出一句话，只好立马在周围人得哄笑中跑开了。
月亮逐渐攀升，酒馆那的嘈杂也慢慢稀疏。
酒保将最后一个东倒西歪的酒客送出门后，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
“呼，又是稀松平常的一天，对吧？”
爱莉费力的用拖把擦拭着油污的地板，面露疲倦的点了点头。
“我也去休息了，你弄完记得关灯哦，晚安。”
酒保打着哈气走了，爱莉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疲倦神色却渐渐消退，蓝色眸子中也隐隐燃起紫色的光泽。
月光照耀着城市内光滑的石板地面，西北方连绵不绝的山脉轮廓遮挡住了世界树苍白的轮廓，只有些许缥缈的树枝幻影若隐若现。
一间没有窗户、完全漆黑一片的屋内，一对亮紫色光芒浅浅的照映出一张如同古典雕像般完美无暇的精致面容。
突然漆黑室内的房门传来了三长一短的有序敲击声，亮紫色光芒立马朝着屋门的位置望去。
精致面容两侧的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缓抖动，仔细辨别才能发现竟是一双长长的非人尖耳。
房门的敲击声循环了三次，随后一连串复杂机关解锁的声音依次响起，屋门这才终于打开，另一对亮紫色的光芒飞快的闪了进来。
“是你啊，水蛭九。”
“好久不见了，麋鹿六。”
两位暗精灵颇有些亲切寒暄着，而被称作水蛭九的暗精灵，赫然就是化名爱莉得酒馆女招待。
只是此时的她一概在酒馆事的畏缩和憔悴，暗色的皮肤光滑温润，亮紫色的眸子中神采奕奕，精致的面容看上去有些凶狠。
“近期人类中发生的事有点多，我需要确认一下最近得到的情报。”
“是啊，这几天许多暗探都提出了情报核对，说说你最近的见闻吧。”
“兽人奴隶的起义被彻底镇压了，法里宾大领主派出去的六千援助军队昨天已经返回，人类国王颁布了禁止蓄养兽人奴隶的法令。”
“这是最新情报，我会传达给其他族人的。”
“北方的兽人部落被人类联军击溃，但大量兽人朝着北境罗伊德大领主的领土逃窜了，预计今后北部草原的兽人部落数量会大涨。”
“情报一致，补充：也有部分兽人选择向西翻越多尔夫山脉，考虑到人类走私者在那里有隐藏商路，所以不排除兽人成功进入法里宾大领主领地的可能性。”
“还有就是在王城保卫战中，是一个名叫诺斯兰的小贵族率领军队力挽狂澜，现在似乎已经被国王册封为‘荣誉大领主’了。”
“更正，被册封的人类名叫‘诺兰·海德拉’，属于保婿派中龙血皇后贝希朵芙·法奥修斯的亲信，似乎原本是平民出身，姓氏新继承自战争中死去的坎比亚·海德拉爵士，更详细的信息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最后一条，在王城保卫战中，神谕者教会驻王城的红衣大主教在战后貌似被遣返回艾德拉瑞拉了。”
“这同样是最新情报，我会派人去调查原因。”
完成汇报之后，两位暗精灵沉默了片刻。
“麋鹿六，最近艾登瓦尔有什么关于圣子的消息吗？”
“可以说有吧，消息就是：没有消息，两位圣子都还没完成成年仪式。”
水蛭九伸手握住了麋鹿六的手指，似乎在表示接下来要说的都是私人话题。
“你……更支持哪位圣子？”
“塔洛斯。”
麋鹿六丝毫没有犹豫的回答。
“这么干脆？咱们出来执行任务三十多年，两位圣子见都没见过就能这么肯定？”
“圣子是月神对我等的恩惠，而这份恩惠源自赛琳娜大祭司的神谕，所以我相信大祭司。”
“你倒是坚定，我的话就……”
水蛭九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何需踌躇？无论将来会怎样，我们要做的事其实都没有差别：完成自己的任务，将自身砥砺得更强大，然后践行月神的意志，认为不合理的，就用实力去矫正。”
麋鹿六握着对方的手微微发力，水蛭九似乎也感受到了对方的心意，咬着牙齿凶狠的微微浅笑。
“是啊，这才是暗精灵的做法。”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