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火石主线故事（3）
“奈里，看新闻！”
不知为何莱斯利依然喜欢用打电话而不是发短信的方式叫我看这看那，兴许是可以提高在我生活中的存在感。我想起海珊，她和莱斯利的暧昧显然不止一时半刻了，具体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一点都不知道。
“你不能直接艾特我吗？我已经起床了，你艾特我我立刻就能看到。”
莱斯利挂了电话，几乎同时从微信推送了一条新闻来，我把手机带到盥洗室去，一边评估胡茬的长度一边看。
“警方抓到人了，用我们提供的线索。”莱斯利得意洋洋地在句末带了一个墨镜的emoji。
“抓错了，那个很明显是哥哥。”
发这条的人用海底珊瑚的卡通画做头像，我点开头像后才意识到那是海珊——莱斯利不知什么时候把我们三个建成了一个小讨论组。
“不是说哥哥也有嫌疑吗？”
“但他可没杀人呀。”
新闻里配了一张嫌疑人的照片，是一张很年轻的脸，个头不高，手腕纤细，似乎被镜头吓着了一样缩着肩膀，一双蓝眼睛惊慌地大睁着。我注意到他右侧的刘海明显比左侧长很多，让他的发型变得有些怪模怪样——那个视频里的男人也是如此。
“哥哥供述前天上午开始在弟弟出门以后一直在家等他，下午一点的时候出门去了趟市场，但并没买什么东西，之后就一直在家里没出来过，直到下午六点多的时候发现弟弟不接电话就出去找他，但并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关于他的出门时间房东可以做证明，”海珊把新闻里的话复述了一遍，“他们俩住在地下室，只能通过楼梯出入，如果哥哥六点以前溜出去的话房东一定会听到的。”
“不在场证明，嗯。”莱斯利毫无意义地说道。
“他说他也不知道弟弟会去哪里，被拘留的时候他依旧在找他，”我把新闻点开，越过之前看完的位置继续往下滑，“等等……你们看他说的什么？弟弟会出去是因为看到了论坛上的贴子？”
“什么论坛？？？？？”莱斯利发过来五个问号。
“主要用来讨论动漫的论坛的下属匿名板块，”海珊发过来一张截图，“这个就是哥哥说的那个贴子，因为都是匿名的所以连板块管理员都不知道是谁在说话。”
“我好像上过，里面挺多人画画的。”莱斯利说道。
“你怎么什么都上过。”
我无从知道海珊的这句话代表了什么含义，只好闭上嘴把截图点开草草扫了一眼，内容非常奇怪，但不知道在这类论坛里这种贴子算是正常还是不正常。我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看你怎么定义‘正常’了，”莱斯利煞有介事地说道，“像这种，招人替自己面基的，我以前见过好多。”
“什么是面基？”海珊问。
“就是网友见面吧，应该可以这么说。”
“为什么要招人替自己？”我问。
“什么理由都有，”莱斯利说，“像这种觉得自己太丑没自信想找个形象好点的人替自己去的虽然少，但它不是第一个。”
“你去过吗？”海珊问。
“你是我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宝贝。”
我把手机屏幕关上想去洗把脸，拧开水龙头时才想起没交水费。手机震了两震，莱斯利又艾特了我一条。
“所以说弟弟是去替发帖的这个人去面基了，而那个女孩就是发帖人原本的面基对象，@Narrator，哥们儿你觉得呢？”
“我也这么觉得，”我开始思考警察局的那笔还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奖金，没有水的水龙头似乎更加坚定了我的决心，“也许是弟弟为了发帖人的酬金而去见了那个女孩，然后又临时起意…？”
“他们兄弟俩不是那种人，”海珊争辩道，随即又补了一句，“…可能吧。我不知道。”
“临时起意这点是我瞎掰的，”我赶快说道，“现在弟弟和那个女孩见面的动机有了，但是杀人的动机还不知道。”
“其实我觉得有一点很可疑，”海珊说，“这个发帖人为什么非要在匿名板块发这个？”
“可能因为他的面基对象也上这个论坛，用自己的号就暴露了。”莱斯利说道。
海珊那边出现了一个似乎蕴含着什么的沉默，但莱斯利继续说了下去。
“所以过程就是，弟弟前天上午或大前天看到了这个贴子，出于想要酬金或者别的目的和发帖人联系，发帖人让他去和那女孩见面，之后下午四点多的时候他把那女孩带到偏僻处施暴，但恰好被一个摄像头拍了下来，之后一直到昨天晚上哥哥被捕时弟弟一直没出现过，也没人知道他去了哪。”
“我们是要扮演福尔摩斯什么的吗？”我说。
“我还是觉得发帖人很可疑，”海珊坚持道，“而且帖子本身看上去太像仙人跳了。”
我翻了一下截图，那条帖子主楼下方确实大部分都是质疑楼主搞仙人跳的。莱斯利发了一个美女头像的emoji。
“但不管怎么说，弟弟去了并且见到了那个女孩，可能他们相处得并不愉快……不知道发帖人现在怎么想。”
“不管他现在怎么想，他肯定都不敢说话的，”海珊说，“这件事爆出来以后微博上都炸翻了，骂什么的都有。”
“骂什么？”
海珊像是急于展示什么似的，飞快地发来五六张截图，全是微博的。
“这个博主我应该关注过，怎么没见过这条？”莱斯利说道。
“可能限流吧。”
我仔细看了看截图的内容，基本上一半是说政府为什么不配备足够的安保机器人，就像宝石舰队的琥珀市那样，那姑娘的死是政府不作为的结果，另一半在说为什么死的总是女孩，男人的社会对女性永远充满了恶意。两者的共同点是都将前天的撤热搜和昨天的删视频归类为政府想要隐瞒事实，并都在试图将视频以截图的形式发出来。
“今天早上哥哥的证词流出来以后，我在评论区看到有人说这是‘二次元’网上交友不慎引发的悲剧，”海珊又发了一张截图，“所以现在混二次元圈子的人开始反击说这是对一种无害爱好的歧视。”
“没看到有骂发帖人的呀？”我仔细看了看，“也没有骂弟弟的。”
“弟弟早都在微博上被钦定死刑反复执行了，”海珊说，“现在唯一的担心就是他万一自首的话法院也许会判他死缓。”
“如果我没听过你的说法的话，我也会这么想的，”我说，“因为不这么想看起来就太没有人性了。”
“我可不是为了给他们开脱，是你们问我他们是什么样的人的。”
“你的话很有价值，”我赶紧说，“这个案子还有疑点，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们应该都是注意不到的。”
“弟弟如果不是个疯子的话，就完全没有杀害那女孩的动机，”莱斯利说道，“所以万一他是被胁迫的或者别的什么呢？”
“比如不杀死那女孩就杀掉他哥哥？”
“或者被狙击手在远处瞄准着，我看过那个电影，”莱斯利似乎越来越兴奋，“弟弟一直没消息是因为他随后就被幕后黑手绑架了，也许已经给分尸扔在下水道里毁灭证据……”
“你还不如说他是被外星人附身了，”我打断他的话，“跳过动机这个话题吧，我们是要找线索又不是替警察把活都干完。”
“我认为那个匿名发帖人是关键。”海珊坚持道。
“但是那边我们查不下去，我们没法看IP地址。”
“帖子里的QQ号是经过验证才能加好友的，我看到截图的时候就试着加了加，没反应。”莱斯利说。
“估计跟你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少。”
我打开微博进入热搜榜，“游乐园血案”的标签已经到热搜第一了，我点进去，滑过一系列对治安和社会表示失望的发言。
“海珊，”我在一个大v的分析帖上停留片刻，重新打开微信，“我记得你说过弟弟什么事都会告诉他哥哥？”
“确实如此。”
“让我们来假设一下，如果是你想雇人替自己见网友，那你会直接约他在面基地点见面吗？”
“不会，”莱斯利说，“至少约在麦当劳或者什么，我肯定会有很多事情要嘱咐。”
“那么弟弟一定至少和发帖人在某个地方单独见过面，”我站起身来走到房间另一头，心跳有些加速，“哥哥会不知道这个吗？”
“我看不出……”
“哥哥发现弟弟失踪之后，正常来说第一反应是去找谁？别忘了他是知道弟弟和发帖人见面的地点的！”
“你是说……”
“哥哥跟警方撒谎了，他绝对知道弟弟的线索！”我的手指有些发抖，心脏仿佛快要跃出胸腔一般，“莱斯利，你怎么跟警方联系的？我不知道这条……”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