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心公司默示录【序后半 (下)】
(前略,想看的来私信)
他们在床上躺了一阵。
奥兹玛似乎有些出神了,望着天花板的眼神逐渐黯淡下去。窝在他怀里的丽兹抬了抬头,轻声问。
“在想事?……工作上的事?”
奥兹玛眨了眨眼,回过神来低下头应了一声。
“嗯……还真是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
“嘿嘿。”丽兹拱蹭着奥兹玛的胸口,手指抚上他的身体。“不过,具体是什么事呢?也许我也能帮忙想一想?”
奥兹玛眼神一落,抬手摸了摸丽兹的头发。
“我在想场地的事。此次团本需要在黑色大地举行,但是需要划分出哪个区域……”
“把我娘家拿去用就行了。”她又低头靠回去,说得极其不以为然。“那里范围广,外面是溪谷和平原,内城也足够大。不管怎样都能施展得开,不是挺好的吗?”
“艾罗雷诺城……”奥兹玛轻念出声。“也许的确可以。”
“就是嘛,就这点小事,不用犯愁的。”
“嗯。”
但是这话说出口后,她的心中就莫名地生出一股烦躁感,她不知道那究竟来是源于自己的还是奥兹玛的——现在的她是他的一部分,混沌的一部分,她和他是相通的。那股烦躁感升腾而起化为一种无名之火,燃地愈发热切。
她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她抬起头怔怔望着他,瞪大的双眼中流露出些许不安的神色。
“‘重现过去’……是吗?”
奥兹玛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那为难的脸色已经说明了一切。许久,他才缓缓地说。
“是……我很抱歉,丽兹。”
她感觉自己的全身都凝固了。
在转瞬间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阴郁湿冷的监狱——黯淡的火焰照在石柱上投出颤动的阴影,漆黑的墙壁上还挂着湿滑的水珠。鼠蛆在岩缝中栖息着,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压抑的,陈血霉变的腐臭味。
她站在铁栏门前举足无措。无以言说的悲痛自心底翻涌而上,模糊了她的双眼。
而他只是一如既往地淡笑着。
“不要用那种快哭了的样子看我,好吗?”
他的声音轻得犹如游丝,仿佛下一秒就会崩然断裂。
有什么堵在她的胸口,死死地压着她。她想张嘴,却犹如沉入深海一般被厚重的空气所淹溺。悲苦剜着她的心,那撕绞的痛楚几乎就要将她摧毁——血,他脸上未干的血迹,从他曾经那副明亮的双眸中一直淌到脸侧,斑驳成片,又鲜艳得刺目。
“你明明……看不见……”
她听着自己缥缈的声音散逸在空气中,听起来是那么地陌生。
但他却依旧是那样令人痛心地从容,苍白的双唇凄然颤动。
“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的神情呢?你的面容早已刻印在我心中了……你的一切,我都知晓。”
他的话却像剑一般刺入她的心口,强大的窒息感死死地扼着她的脖子,刺痛感从心中一直四散至全身。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不知道如何面对,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眼前的他。
但他只是说:“没关系,我都能理解,你不要担心。”
啊啊……他竟然会说出这种话……不是无奈地放手,而正是因为那深沉的爱意,才不得不放手。他都知道,他都知道。恐怕连自己现在的表情有多狼狈,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她想要发疯地痛哭,她想要歇斯底里地尖叫,那足以摧毁一切的哀恸如同附骨之疽一般将她一点一点蚕食殆尽。她死死地抓着裙摆,用力到指尖都刺入掌肉。她如此悲痛,却无法移开视线。她想要伸手为他拭去脸上的血痕,但那触手可及的距离又仿佛是如此遥远。
再也无法触碰他了,再也无法亲近他了。她曾经能牵着他的手,轻轻摩挲他手指上法戒的戒圈;她曾经能望着他的眼,看那充满智慧的明眸流露出点点爱意;她曾经能,她曾经能……
不能了。
她再也抓不住他了。
她失去了所有。
她的心死了。
悲恸,悲恸,肆虐着的悲伤如洪水将她淹没,让她在无数个深沉的夜中轰然释放。
再也无法……再也……再……
……
“丽兹!”
一个声音突然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把她从水下捞起来,又扔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奥兹玛将她用力地抱在怀里,那来自肌肤相亲的触压觉甚至让她感受到了真实的疼痛,他紧紧地拥着她,仿佛要和她化为一体。她恍惚地眨眨眼,他乌黑的长发便从肩侧落下,散落在她脸颊上。
鼻尖萦绕着令她安心的熟悉气息。
“不要再想了,丽兹,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了……”他的声音在她耳边震动,只是一瞬,鼻尖涌上一股酸楚。
她把脸埋进他的怀中,脸颊贴着他的皮肤,低低地抽噎了一声。
“嗯……”
她能感受到他心中压抑着的,翻涌着的盛怒——那是来自永远无法熄灭的,对人类的仇恨之火——她的悲伤和他的愤怒是相通的。
奥兹玛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在她头顶悄然落吻。而她感受着他怀中的温度,放空思想,闭上了疲惫的双眼。
同样地,她也无法忘怀他们再次相遇的那个夜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