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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格纳 黑鬃(Ragnar Blackmane)》(八)

2020-10-26 00:06 作者:川流子息  | 我要投稿

因为今天吃到了非常好吃的土豆泥,于是决定勤奋一下。

但是冬天到了打字真的手好冷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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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II

夜半时分,奈尔夫带上短刀去找拉格纳了,他的眼神冷酷,一如凛冽寒霜。和普通的人类相比,星际战士所需要的休息时间无疑更加短暂,同样也不会陷入深度睡眠之中。因此,只要他们能办得到,不少阿斯塔特更愿意选择仅让他们那被改造的大脑各部分相继休眠,这样既无需停止身体的活动,同时又能够令精神得以放松。

然而,寻常意义上的安眠也有其优点所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它具有一定的净化功能。因此,在远离前线的时候,阿斯塔特们也会像人类一样酣睡,好使他们的感官得到充分休憩。

对于大部分战团来说,在短暂珍贵的休息时间里,战士们通常会选择在自己的私人房间内度过。不过这一准则并不适用于狼群。以雷拳大连来说——正如与哥特语中那些同名生物一样——他们始终保持成群行动。因此,营房区的中央舱室往往兼有圣所、军械库与宿舍三种功能。奴工与受宠的仆役们同样也住在这里,当野狼们外出作战,他们就抓紧时间入睡,而当野狼们回到这里后,他们便尽心尽力地服侍这群战士。

此时,其中一名全副武装的奴工正凝视着穿过房间的奈尔夫,当它的机械义眼辨识出来者的身份后,从它的口中淌出了段呆板沉闷的声音。

“冠军刺舌,您是否需要——”

“嘘嘘嘘,”诗人嘶声低语,“安静。”

奈尔夫未着铠甲,他径直跳上了拉格纳的床,伴随床板所发出的撞击响动,诗人顺势骑在另一头狼俯卧的身躯上,双眼危险地眯了起来,银色短刀轻轻在他的兄弟胸口敲打。叮叮当,肌肤下隐约可见黑色甲壳的轮廓,叮叮当,清脆悦耳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开来。

“黑鬃。”他轻轻叫道,与此同时,诗人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刀柄,一股难言的冲动咆哮着涌进脑海,叫嚣着、催促着他切开面前这只惹人心烦的血爪的身体,让他的血液淌到地上。

拉格纳压根没有动弹,即便自诗人身上弥散出的那股咸腥的汗水气味源源不断地往他的鼻腔内灌去,其间还掺杂着属于刀刃那独有的、充满杀意的锋锐金属味道,他依然连眼睛都懒得睁开。

“黑鬃。”诗人的声音压得很低,他的牙齿紧紧咬在一起。

“滚啊。”拉格纳喃喃地骂道,“再不滚,我就用你那柄破刀把你的两只眼睛都挖出来。”

“我可不这么认为。”奈尔夫滑到一旁,此刻他站在了床边,短刀在他的指缝间来回转动,姿态优雅娴熟,有如宴会上起舞的魔术师,“黑鬃,我们得谈谈。”

拉格纳终于坐起身来,他感到浑身都格外难受,尤其是肩膀与脊椎的动力甲连接口。它们想必又红又肿,每一处带给他的痛楚都堪比小型的伤口。这还是数个月以来他头一次脱下动力甲,不得不说奈尔夫真会挑时机,简直是堪称完美地毁掉了他这格外来之不易的假期。

“……有话直说。”

“啊,你这个第一小队的新人,如饥似渴地追求荣誉,不过说出来也没什么好丢人的,是不是?但你现在已经把你的野心置于大连的需求之上了。”

“如果你除了在这装腔作势扯这堆鬼话之外还有什么事的话,我麻烦您讲快点。”

闻言,奈尔夫故作姿态地摇了摇头,仿佛他从未见过如此悲惨的事情。“你真的很自私,黑鬃,我们本该是彼此信赖的剑之兄弟,你和我,就该守望相助、同心同德,而不是现在这同床异梦的样子。”

拉格纳抓起他的猎人顶饰,将黑色长发束起扎好,顺手拢过垂落在脸颊旁的发丝。现在他知道今晚他绝没法入睡了。

“你把我叫醒就为了说这个?”

“不,我把你叫醒是为了向你发起决斗挑战。”奈尔夫转动着手中凶器,它在他的指尖灵巧旋转,银光如瀑。和拉格纳一样,他未着重甲,上半身赤裸,仅仅套了条皮裤。那黝黑的身体上遍布伤痕,仿佛正无声地讲述着诗人曾经历过数以百计的战斗。

“我要猜一下你半夜突然跑来决斗的原因吗?”拉格纳问道,“难道还真是因为狼主采纳了我的建议而非你的,所以现在你就想要抚慰下你那受伤的弱小心灵?”

肌肉与筋腱几不可见地颤动片刻,奈尔夫的短刀锋刃已经抵在血爪的喉咙上,光滑冰冷的边缘刮破了拉格纳未修理过的皮肤。然后诗人咧开了嘴,两人面面相觑。

“你只是只被宠坏了的傲慢小狗,黑鬃。在泰拉上有位贵族女人送了你把漂亮的宝贝剑,忽然你就觉得你能成为小队的老大,摇身变为了我们中最强大、最凶猛、最聪明的家伙。”

“所以让你苦恼的就是我当上了战斗领袖这回事吗?”

“说到这个,我们是不是该回顾一下你的表现?嗯?你不但像个孩子似的大发脾气,还一副眼高于顶的模样。拉格纳,你觉得我已经瞎到看不见你那几乎多得都要溢出来的表现欲了吗?”

灯光落在拉格纳的牙齿上,微微亮起纯白的光晕。“你太得寸进尺了,歌手。如果你担心你地位不保,你为何不设法让你变得更强大、更凶猛、更聪明呢?”

“可真是牙尖嘴利。”奈尔夫的嗓音低哑而甜腻,“可惜却来自如此一个没沾过血的小可爱。”

拉格纳的动作同样迅捷凶狠,原本安放于小腿刀鞘内的骨刀瞬间出现在他的掌心内,尖端对准他的兄弟的下颌。

“没沾过血?”他呼出的热气喷在了奈尔夫的脸上。“继续,说书的,接下来的一年零一天内我都会把你的血当做战斗油彩抹在身上,这样所有人都会知道我的匕首曾挖出了你那两颗卑贱的心脏。”

如果说拉格纳是滚烫烈焰,那么奈尔夫就是凛冬寒风。诗人以某种宁静的伪装、某种足以致命的温柔伪装起他满腹的怨恨。

“你。”吟游诗人微微一笑,“不过是个年少轻狂、盲目追逐荣誉的幼稚玩意。自以为是个成熟男人的熊孩子。不过是个幼崽,却假扮成经验老道的猎人,你能活到今天纯粹是你好运,黑鬃,但运气会用光的,运气总会用光的。”

这话叫拉格纳的怒火又往上蹿了几分,奈尔夫的皮肤上瞬间多了道血痕,又一滴赤红的液体随之滑落。

“我就知道是你干的。”他压低嗓子,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将这句话挤了出来,“是你解锁了重爪龙号上的静滞舱。我就知道是你,刺舌。”

“你什么都不知道,没见过血的小崽子。”

“你再这么喊我一次,”拉格纳警告道,“我发誓我会用你的荣誉卷轴擦屁股。”

闻言,奈尔夫凑得更近了,他的嘴唇贴到拉格纳的耳边,那被软化后的嗓音充盈着虚假又恶毒的甜蜜,近似于私语呢喃。

“你这费拉不堪、连血也没见过的、小狗崽。”

拉格纳咆哮一声,整个人朝前扑了过去,两人同时跌落在甲板上,扭打在一起。四周的奴工与仆役们纷纷退开,相互威胁与侮辱的阶段已经结束了,现在空气里只剩破碎的咕哝与咒骂,伴随拳头重重击中要害的闷响,不时还能听到不知是谁的头砰的砸在地板上的扑通声。

伴随如闪电劈开树桩般的爆鸣,拉格纳用匕首柄敲裂了奈尔夫的头骨,而诗人也将短刀捅进了他的内脏里,声音黏腻柔滑,很难不令人想到那些被挂在屠夫铁钩上的尸体滑落的样子。血液飞溅,这些本该是无价之宝的鲜红液体如今在甲板上洒出形状不一的星星斑点,勾勒出这对兄弟在房间里一路互殴的轨迹。

奈尔夫一把抓住拉格纳头上的猎人顶饰,用力将他的头抬起,然后朝着乌勒·灰发的床板砸了下去。哐。哐。哐。拉格纳脸上的伤口淌出鲜血,蔓延的怪诞痕迹形成了个污浊奇异的图案,宛如朝他们投来癫狂的凝望视线。

下一秒,拉格纳的手肘毫不留情地锤在了诗人的喉咙上,肌肉随之凹陷下去,这一记力道如此猛烈,几乎将气管整根截断,而第二记攻击只能说有过之而无不及,它硬生生地凿进奈尔夫的下巴里,足以砸断两颗牙齿。即便奈尔夫松开了手,拉格纳也并未抽身滑开,而是愈发猛烈地发起攻击。原本的喘息声不知何时演变为了嘶吼,他们的武器早已不翼而飞,但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人在乎了。

两人你来我往,不知持续了多久。这样的打斗在霜之子民们的生活里是很常见的情况。野狼们的史诗中充满了部落成员或战团兄弟之间赤手格斗的故事。绝大部分都以恢复理智,建立起兄弟情谊而画上圆满的句号。那些曾想着把对手脑子打爆、鲜血横流的男人们最终都会发现,即便气都快喘不过来了,他们却笑得比以往都要开心,彼此都觉得关系变得更为亲密。同时,他们也会从中获得宝贵的教训。

此刻绝非如此,这场战斗被一张朝他们俩砸来的铁桌中止了。它携穿云裂石之势呼啸而来,如芬里斯最为狂暴致命的冬日寒风,桌子的边缘正中奈尔夫的头骨,他倒下时的样子就好像他完全没来得及搞清究竟发生了什么。而拉格纳则是后背与肩膀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记,他摇晃着,整个人朝前倒去,脸撞在墙上,随后踉跄片刻,跪倒在地。

躺在甲板上,他们像野兽般大口喘着气,浑身上下的衣服都被撕得破烂不堪。

“哼嗯嗯,”奈尔夫的喉咙里挤出了咕哝声,他的牙齿上满是鲜血。无论到底他想说什么东西,反正也没人听得明白。

“咕呃,”拉格纳的回应同样也是含糊不清。

此刻,房间中央正站着一名满脸怒容的战士,他穿着一整套动力甲,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当他的视线落在拉格纳与奈尔夫身上时,即便是鲁斯本人似乎也从未暴怒到这个程度。

“你们这两个天杀的血爪。”

“我……”奈尔夫开口了,“……才不是……”

下一秒动力甲靴就用力踩在了诗人的胸口上,即便是经过了基因改造后的肋骨也应声折断。奈尔夫方才的抱怨声顷刻烟消云散,化作如受伤小狗般的吼叫。

“安静点,”站在他们面前的战士暴躁地说道,“都给我闭上嘴,该死的,我的武器架上全是你们的血。”

“灰发……”拉格纳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他喊出了来者的名字。

乌勒闻言,反手就是一记重击。年长战士的挥拳力度足以将一个凡人的头从肩膀上打飞,换句话说,即便是辆将敌人碾过的坦克,其势头比这也少不了多少。拉格纳再度倒在了甲板上,痛苦地呻吟着,这感觉像是全身上下没一块骨头是完整的了。

“我说了,不准说话,你们两都是。这不但指的是你那堆漂亮话,黑鬃,也包括你嘴里唱出的糟糕歌曲,诗人。”

乌勒·灰发沿留下的血迹转了一圈,他仔细检视着破坏情况,随后发出了如熊般的怒吼。

“我都不需要依靠符文牧师就能解读出这其中的预兆,”他指了指旁边的金属床板,那上面还涂抹着脏兮兮的血迹,自然是来自拉格纳脸上的伤口,“这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了我同一个无比简单的事实——你们两都是没用的东西。”

乌勒直接将爆弹枪对准奈尔夫的脸。年长战士的黑眸里仿若凝结着浓厚的冰霜。

“如果你这么自信我不会开枪,小子,那你可真是完全没摸明白我的脾气。”

“你不会的,”奈尔夫咧开嘴,露出鲜血淋漓的牙齿,“灰发,我的好兄弟,咱们可都是第一小队的战友呢。”

“所以这对于你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乌勒朝拉格纳的方向点头示意,“你这家伙刚捅穿了你兄弟的内脏,不过作为回报,他也把你的脑子打破了,不是么。你难道就不觉得这不是个叙战友情的好时机吗,刺舌。当我说安静的时候,我是认真的。”

“但是,灰发——”

爆弹枪响了。在密闭的舱室内,扣动扳机随之而来的巨响有如雷鸣,所有的奴工——早就瑟缩在了房间角落里——在开火的时候便捂紧了他们的耳朵。

“你这混账东西!”奈尔夫爆发出了声凄厉的惨叫,他蜷缩起来,右手紧紧攥住了血肉模糊的残肢。乌勒不为所动,始终以爆弹枪瞄准了这两个受伤的战士。

“死不了的,蠢货。不过是一只手罢了,你好声好气地去和钢铁牧师说说,或许他会给你做个新的。”乌勒按了按领口的通讯器,“霜牙(Rimefang),这里是灰发。”

“灰发。”阿斯卡瓦尔(Askarval)的声音立刻从通讯器的另一端传来。

“给屠杀者带个话,第一小队的壁炉大厅需要他,请他立刻过来。”

对此,阿斯卡瓦尔仅仅哼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灰发的话。当通讯连接关闭后,乌勒终于放下他的爆弹枪,轻轻摇头。

“真是帮该死的血爪。”

“别再叫我——”奈尔夫刚张开嘴,爆弹枪黑黢黢的枪口瞬间抬了起来。

“我帮你数了数,似乎还有一只手连在你的手腕上在啊。”乌勒不耐烦地吼道,“你再多说一个字,我保证,这个数字立刻就会以你绝不会喜欢的方式减少的。”

这次奈尔夫终于做出了明智的选择,他闭上了嘴。拉格纳仰面躺在甲板上,他盯着头顶,慢慢咽下自己的鲜血,然后他笑了起来。

屠杀者进来的时候他睁开了眼睛,其实拉格纳也没睡着,更准确地说,他只是沉浸于某种睡眠与清醒间的冥想状态,确保自己的整个,而不是部分心灵,能完全沉入安宁平和中。

过去的两天显得格外漫长——没过几个小时他其实就已经痊愈了,但他一直被关在位于右舷的药剂部里。这是惩罚,他想,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大连的其余前辈们就是想让他离奈尔夫远点……反之亦然。

“欢迎回来。”乌尔里克向他问好。

拉格纳的身体就像一张属于艺术家的画布,上面满布褪色的创痕与愈合的刀口,大部分都已经凝固为泛白的伤疤。唯有横亘在腹部的那一道狭长的伤口——很深、形状有如锯齿,它的存在正明确无误地讲述着他最近惹下的这摊麻烦事。

乌尔里克将深邃、苍老的目光转向这位年轻的战士。他的眼神中蕴藏的东西始终无法解读。拉格纳说不清他看到的到底是失望还是揶揄,或是二者皆有。

“你现在是第一小队的成员了。”狼牧师说道,“你升迁的速度真的很快。”

“这该是我的荣幸吗,屠杀者?”

乌尔里克倒不想卷入他的反省中去,“每个大连的第一小队都该是兄弟情谊与老练士兵的模范形象。”

拉格纳一言不发,这实际上也说明了他真正的想法。

“事实上,其他小队都在议论你和刺舌,他们觉得你两会被送回狼牙堡去。”

拉格纳不禁骂了出来。如此丢人地被送回母星,作为一个被驱逐出去的人,他只能可怜兮兮地祈求其余大连愿意收留他,或是留在要塞修道院的大厅服务——荣誉被剥夺殆尽——最终在芬里斯的狂风暴雨中咽下最后一口气。

不,他不敢再想下去了。他生来可不是为了走上耻辱的命运之路。

“你的脾气真的很差,黑鬃。”

“这话我倒是听过很多次了。”拉格纳活动四肢,舒展肌肉,他感觉到自己全身上下都在发出愉快的噼啪声。

“我聊过的人里面,有一半为你试图杀死一名战友而感到羞耻,另一半的则对你没有完成任务感到恼火。刺舌这人也确实不是个受欢迎的家伙。”

这句话,拉格纳觉得,乌尔里克用了一种近似于外交辞令的说法。

“就像你现在这样。”乌尔里克补充道,“弄坏了一艘驱逐舰,还惹火了暗黑天使?你的兄弟们都说,不幸就像船上的藤壶一样紧紧地缠住了你。”

拉格纳的回应只是含糊地哼了一声。

“这么明显的怨恨不像是你该有的表现,黑鬃。你不是个心胸狭窄、斤斤计较的人。所以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为什么是刺舌?”

“我也不知道。他一直在诱导我,就像猎人诱导猎物一样。甚至在战场上他都会公开反对我的命令,不管我说什么他都会唱反调。如果我站在全父本人面前说冬日吹起的北风格外寒冷,刺舌就会坚称夏季南风的温度会更低,这就是他的行事方式。”

“也许如此。”乌尔里克表示赞同,“也可能只是因为他在大连中扮演的正是这样的角色。此乃他的职责所在,与他本人的真实性格无关。当狼主不得不站在中立立场上时,总得有人担任他的喉舌,站出来畅所欲言。刺舌绝不可能是第一位被狼主安排担任这种角色的诗人与传令者。”

“我也想过这种可能。但我感觉不止于此。这是种更加……私人的情感。这不是他头一次想要杀我了。”

一个空洞的笑容自乌尔里克那张饱经风霜的黝黑面容上浮现,“是这样吗?”

“还有其他事件,都是在我加入第一小队后发生的。这只不过是最近的一次。在重爪龙号上他也试过,那个被释放的撕肉者……绝不会是巧合,屠杀者。只要长了眼睛和脑子的人,都不会相信这只是一次简单纯粹的故障。”

“你看起来非常肯定,但你却没有将这桩罪行公之于众。”

拉格纳露出了反感的样子。“我不会像个需要拥抱的孩子一样逃到狼主那里。我会以我自己的方式面对我自己的敌人。”

“前提是,如果,正如你所言,他真的是敌人的话。你心中的愤怒与怀疑不能成为判罪的证据。然而你还是试图把他干掉,是吗?万一你成功了呢?谋杀你的队友可是重罪啊,黑鬃。”

“我没想杀他,”血爪说着,脸上带着笑容,“我只是想给他个教训,叫他学会什么叫尊重罢了。”

“他也是这么说的。”

“什么?”拉格纳语调里的笑意消失了,他咆哮起来,自喉咙中开始翻涌起低沉的咕噜声,它们与话语混杂起来,使得它们更近似于野兽般的威胁,“你已经和刺舌谈过话了?”

“聊过几句。他被关在左舷的药剂部里。在这段时间里,他们把你们两个分头关在船的两边。”

“我已经痊愈了。”

“这话从一个几乎被开膛破肚的人嘴里说出,真的是勇气可嘉。就像我现在也不会去猎杀克拉肯,血爪,不管你自我感觉有多好。”

“我可是礼尚往来的类型。”

“我比你更清楚,”乌尔里克说,“我已经看到了他头骨的损伤。但我不是来谈已经发生的事,我是来告诉你现在会发生什么的。”

拉格纳点点头,他耐心等待,什么也没说。他感到一股寒意悄然升起,顺着他的脊梁骨蜿蜒而下,这不是种叫人愉快的感觉。屠杀者亲自前来宣读判决,无论怎么想都不是个好兆头。

“你的命运已经被决定了,”乌尔里克开口了,“狼主已经在一小时前向整个大连宣布,现在是你赎罪的时候了,黑鬃。”

拉格纳的目光里流露出警觉和怀疑,最终他笑了,毫无畏惧。

“是那种我不会喜欢的方式,对吧?”

改装重爪龙号足足花了七个星期的时间。尽管她现在已不再是曾经那条完美典雅的虚空之刃,但在众多科技神甫与奴工们虔诚祝祷和精心修缮下,这艘舰船也恢复了亚空间航行的能力,并且不会在穿越裂隙的时候散架。

决斗号与维尔盖尔特号早已先行离开。雷拳的舰队扬帆起航,再度踏上为全父征战的旅途,这是他们的职责。狼主拒绝等待重爪龙号完成修理,他选择将它交给那些被留下的人照管。

通常来说,一艘航行于黑暗天空的阿斯塔特护卫舰的满编人数能够达到万人。而当重爪龙号的等离子动力系统启动加速,引擎点火时,她的船舱里只有数百名沉睡在静滞立场中的幸存者,还有四百名被贝雷克留在船上工作的船员。换句话说,贝雷克自己的舰船内则减少了四百人之多——即便是以决斗号的舰船尺寸来说,这也不是个小损失。尤其是考虑到先前维尔盖尔特号还因大漩涡边缘的袭击而损失惨重,他还不得不匀出一部分奴工与仆役给另一艘船。

而最为难得的是,雷拳甚至还抽调了一名领航员交给了重爪龙号,只为引导这艘撕肉者的战舰回到他们的家园世界。对于人类帝国来说,哪怕是一名领航员,其价值都远超整个世界所能带来的利润总和,即便如此,当决斗号出航时,贝雷克还是做出了这个艰难的抉择。

在虚空里沉睡了七周,还经历了格外缓慢而细致的修补工作,现在她的引擎终于可以点火,踏上这条需要花费数个月之久的航路。

在指挥甲板上——现在这里已经看不到残留的尸体与朽烂骨骸所化的尘埃——拉格纳独自一人,站在空荡荡的指挥宝座旁。他的视线落在值守于各自岗位上的船员身上,舰船内装饰华贵美丽,只不过人数太少,几乎只能勉强维持这条船的基本系统运作。如果重爪龙号不幸撞上敌人,他们也派不上什么大用场,毕竟有四分之三的舰炮处于完全无法使用的状态。

甲板开始颤抖,这艘舰船最终迎来了复苏的时刻。而沉思者电脑屏幕上的群星也开始漂移。

“设定前往克里塔西亚的航线。”他冲面前零零散散的仆役喊道。就好像真的有必要多此一举,避免这条船航向别的什么地方一样。

他曾经在全息投影石(ho****thic)所储存的档案里研究过克里塔西亚,盯着它以一种如同缓慢舞蹈的动作转动时,不知为何拉格纳的心底浮现出了种奇妙的熟悉感。这颗星球就像是芬里斯的姐妹,他们之间拥有无数的共同点,尽管从外表来看似乎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存在。死亡栖息之所(Inhabitare Mortua)——在低哥特语中指的是死亡星球——通常这类星球对人类的存在具有种天然的敌意。只不过芬里斯是由冰雪与海洋组成,而克里塔西亚则覆盖着繁茂的丛林。悬浮于星辰之间,黑暗中这颗绿色光球是如此刺眼而惹人厌憎。芬里斯也与之类似,只不过它的面容上泛着的是蓝白的冰霜光芒。

拉格纳斜靠在中央平台的护栏上,他内心暗自思忖,不知此去是否还能返回家园世界。尽管与他的小队和大连分离——作为像他这样有着血腥而丰富过去的战士——这并不是什么全然陌生的体验,但深刻在心底的孤独依然叫人不适,它令人不安,他也永远无法适应这种感觉。群聚动物需要时间来适应独立生存的状态,狼也不例外。

“你准备好了吗,兄弟?”他回过头问道。

另一个战士对此报以笑容,虚假,敷衍,令人不快。那张脸现在看起来像是被随意涂抹后的调色盘,上面满是纵横交错的伤口。一块弧形的颅骨植入板粗暴地插在他的太阳穴与脸颊之间,以将他的头骨重新连接固定在一起。

“我真的超喜欢陪着你一起到处跑的,你知道吧。”奈尔夫·刺舌说道,“我敢肯定,在克里塔西亚,我们将会受到有史以来最温暖而热情的欢迎。”

-tbc-

>说实话我每次看到拉狗子那个辫子我都思考过会不会哪天被人揪着打……果然是会被揪着打的啊!草

>这样一来PART1就结束了,接下来的间章会稍微有点长,大概会分成两段发,今年应该能翻完吧,PART2的部分倒不是很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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