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情驿·五】堂良·暗香潜，花未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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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良篇】暗香潜，花未开（中）
大概是真的无心官场，每当孟鹤堂通周九良提起这些，周九良总是淡淡的，倒是同他介绍医理药理的时候能提起精神，慢慢的相处久了，孟鹤堂便也不再提及那些。
日子平平淡淡的过得很快，孟鹤堂小院子里那几株迎春花落尽了长出新叶，盛夏时候落了几只别有情调的鸣蝉，然后就是叶落归根、秋去冬来。
这是周九良同孟鹤堂一起的第一个冬日，夜半时候窗外慢慢飘雪，原本润物无声的东西却不晓得怎么惊醒了好睡的人。
孟鹤堂凭着白雪映出来的微光，从柜子里抱出来一床秋日做好的新被，轻手轻脚的开了周九良的房门，将被子给人加上。
睡梦中的少年翻了个身，半张脸都埋进温暖的棉被里，团成一团睡的安稳。
孟鹤堂瞧着那露出来的轮廓模糊的眉眼，有些出神；少年又轻轻动了一下，孟鹤堂才回过神，伸手给人揶了下被角便回了房间。
孟鹤堂再起身的时候，周九良已经将炉火烧的很旺了，整个屋子里暖烘烘的，把银白的寒冬隔在门外。
“先生，我去盛粥，你洗完脸便可以用早餐了。”自从住进来，周九良一向比孟鹤堂起得早，且十分自然的担下了院子里的洒扫。
“好。”原本孟鹤堂也劝了好些回，奈何周九良坚持要做，他没办法也便随他去了，现下早上起来没瞧见他还要四处寻一寻，直到看见人才能放心。
“今日初雪，我得去会个朋友，你想待在家里或者去医馆都随你。”吃着东西，孟鹤堂跟周九良交代。
“那，我去医馆。”周九良捧着粥碗，喝粥的动作僵了一下，往常孟鹤堂去什么地方从不避讳他的，可周九良也没多问。
“也行，医馆热闹些，他们还能陪你说说话。”
“嗯。”
“对了，你出门的时候记得把前几日我拿给你的棉袄穿上，越发冷了，别冻着。“孟鹤堂想了想又提醒道。
“嗯。”
“罢了，你等着。”粥还没喝完，孟鹤堂便起身去房间里将那件棉袄拿了出来，见周九良已然放了碗筷，便直接套在他身上。
“先生～”周九良任由摆布，毫不反抗，但是有点无奈。
“你记得去医馆的路吗？”孟鹤堂又问。
“先生，我都过来小一年了。”周九良站起来扽衣摆，看着孟鹤堂不知道怎么说，言下之意，我又不是傻子。
“啊，嗯，也对。”孟鹤堂没觉得哪里不对，在他眼里，周九良从来只是个需要照顾的孩子。
结果临了跨步出门，孟鹤堂还是折返回来拉着周九良去了医馆，然后才去了隔着两条长街的酒楼。
曾鸿影温好的酒等了半天也没见孟鹤堂的影子，干脆不等，叫了跑堂的送来些下酒菜开始自酌。
孟鹤堂拍落肩头的雪，匆匆的跟掌柜的打了招呼就跑上三楼的雅间。
“实在抱歉，医馆有事耽搁了一下。”像是已经十分熟识，孟鹤堂进了雅间直接坐下。
曾鸿影瞥了一眼有点喘的孟鹤堂，慢悠悠的将杯子里剩下的酒倒进嘴里一口吞了，又就了一口肉吃下去，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那崽子，竟不跟着你？”
“跟着我作甚？”孟鹤堂没发觉曾鸿影语气中的讥讽，拿酒壶也倒了一杯酒，一口下去感觉身子暖了不少。
“你还有什么好贪图的？美色么？啧~”曾鸿影伸手作势去挑孟鹤堂的下巴，笑得邪魅。
“你当谁都同你一样？”孟鹤堂偏头躲过曾鸿影的手。
“食色性也，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曾鸿影并不在意，淡然的收回手。
“你确然体会颇深。”孟鹤堂看了曾鸿影一眼，想起来什么，也微微一笑。
“白瞎了我的酒！今日，不，你现在就给我滚回你的医馆去吧！”曾鸿影当然知道孟鹤堂是什么意思，一把抢过孟鹤堂端起的酒杯，撂下孟鹤堂耳朵筷子，面色冷淡的赶人。
孟鹤堂被抢的猝不及防，酒杯里晃出来的酒打湿的衣襟，四下里没什么东西擦拭，只好拿袖子简单蹭了蹭，“做什么火气这么大，我回去给你开一副消肝火的汤药吧？”
“滚！”曾鸿影面色越发冷。
“好好好，哎~”被骂的人一点脾气也没有，站起身来真的准备走人，走到房门口的时候咕哝了一句，“真不晓得那孩子怎么受得了你这种脾气。”
然后毫无身手没来得及关门的人，鞋跟也被扔过来洒出的酒打湿。
把孟鹤堂赶走后，曾鸿影也没了喝酒的心思，窗外飘着的雪花仿佛幻化成那个人的样子，可又叫人看不清明、无法触碰。
孟鹤堂挂着笑从落情客栈踱回了医馆，彼时周九良正研究孟鹤堂给他的那本医书。
“先生？”周九良面前的书出现一片阴影，他抬头便看见笑着的孟鹤堂。
“嗯，同我回去一趟，我有东西给你。”孟鹤堂说。
“现在么？”周九良瞧了一眼实在算不上清闲的医馆前厅，不大理解。
“嗯，走吧。”
回到两人居住的小院，孟鹤堂直接进了周九良的卧房，将在他床头挂了半年有余的一块玉佩解下来，然后转身放进周九良的手心。
“先生，这？”周九良隐约猜到了什么，但他从没想过孟鹤堂这么轻易的就将这东西交给了他。
“你大概不认得这，这玉佩是我祖上传下来的，你方来时老睡不安稳，我将它挂在这儿给你辟邪保平安，瞧着效果不错，以后你便戴在身上吧。”
周九良皱着眉看着孟鹤堂，孟鹤堂轻若鸿毛的举动言辞却让他觉得手里的玉佩有泰山之重，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我没试过，不过瞧着应当挺值钱的，你若是以后不想在医馆了，将它当了也够你一段日子的营生了。”孟鹤堂像是开玩笑的说，握紧周九良的手，又摸了摸他的头，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今日曾鸿影什么也没同他讲，那大概，他也不剩多少日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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