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中国新冠病死率全球最低，我们依靠的是什么？
钟南山院士发布的我国新冠死亡率
2021 年 11 月 25日，在广州举行的中国网络媒体论坛上，钟南山院士说，中国新冠患病率只有美国的 1/1678，中国的死亡率是十万分之 0.4，是美国的 1/606。[1]
不得不说，从全世界范围来看，这确实可以称得上是一个举世瞩目的奇迹。钟院士所说的十万分之 0.4 的死亡率，是指中国自新冠疫情以来，累计报告的 4636 例死亡病例除以中国约 14 亿的总人口数量。我们拥有全世界最多的人口，但我们因为新冠死亡的人数比总人口 500 万的爱尔兰还要少得多。
查证新冠病死率
超低死亡率归功于我国特有的防疫政策，但我更关心另外一个数据，就是新冠的病死率。于是，我和我的文献助理牛牛小编一起做了些统计工作，结果比超低死亡率就更令我惊叹的是我国新冠患者的病死率也远远低于世界各国。我们汇总了世卫组织、美国霍普金斯大学等机构的数据[2]，得出了以下数据：
整个2021 年：
美国报告新冠确诊人数约 3399.66 万，报告死亡人数约 46.29 万，病死率约 1.36%；
英国报告新冠确诊人数约 999.92 万，报告死亡人数约 6.79 万，病死率约 0.68%；
日本报告新冠确诊人数约145.30 万，报告死亡人数约 1.44 万，病死率约0.99%；
中国台湾地区报告新冠确诊人数约 1.67 万，报告死亡人数约 850，病死率约 5.08%；
再来看中国大陆地区的情况：
根据国家卫健委通报的数据，自 2021 年 1 月 25 日新增一例新冠死亡病例后，截止到 2021 年12 月 31日，我国累计报告的本土以及境外输入确诊病例新增 19632例，无新增死亡病例。换句话说，在过去的11 个月零几天中，我国新冠的病死率是零。
因为任何数字比上零都是无限大，不好比较差异。所以，我姑且假定我录完这期节目后不久会出现 1 例死亡，因此姑且认为我国过去 11 个月的新冠病死率是二万分之一。
那么，按照官方公布的数据，美国新冠的病死率至少是中国大陆的 272 倍；英国至少是中国大陆的 136 倍，日本至少是中国大陆的 198 倍。台湾地区至少是中国大陆地区的 1016 倍。全都远远高于中国。
美国存在超额死亡
刚才说的数据，都是各国官方公布的病死率，但真实的病死率很可能还要高得多。我这么说是有依据的。
各国在报告新冠死亡人数的时候，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导致数据不准确，这个不难理解，因为新冠死亡的标准是比较模糊的。一个人的死亡原因很可能是多因一果，有时候很难区分他到底是死于新冠，还是糖尿病并发症，还是心梗等等。但有一种叫“超额死亡”的研究方法，是流行病研究中被广泛采用的一种研究方法，具有相当高的可信度。原理也不难理解，就是从宏观上统计一个地区在新冠流行后的总死亡人数，与新冠流行前的正常年份的总死亡人数相比较，再排除掉一些其他干扰因素，得出相对更客观的新冠病死人数。
2021 年 7 月，《柳叶刀》杂志发表了由美国多位研究者联合撰写的一篇论文[3]，该论文采用了“超额死亡”方法得出结论，认为美国的真实死亡人数要远高于美国疾控中心公布的数据。
美国疾控中心自己在官网上也承认了超额死亡的存在。[4]
2022 年 1 月 2日，英国著名杂志《经济学人》在线发表了最新修订后的一篇文章，标题是《新冠肺炎的真正死亡人数》[5]。
同样是采用“超额死亡”方法，《经济学人》得出的结论是：从全世界范围来看，在 95% 的置信区间，真实死亡数据是各国官方公布数据的2.2 倍到 4 倍之间，经济学人认为 3.4倍是最有可能准确的真实数据。
探究背后的原因
按理说美国、英国、日本，这些国家的医疗救治水平不会比中国低，为什么这些国家的新冠病死率却要远远高于中国呢？可能很多人的第一反应是他们不用中医导致的。
但我觉得不可能是这个原因。因为日本的中医药水平不比中国低，甚至还有很多人认为日本的中医水平已经超过了我国。另外，台湾地区的中医水平也不低，但台湾地区的病死率也远远高于大陆。用中医来解释病死率的差异，我觉得是牵强的。
我能想到的一个可能的原因是各国新冠病死率的统计方法差异巨大，或许是我国的新冠病死标准相对比较严格导致的。带着这个猜想，我去调研了一下美国疾控中心统计新冠病死率的方法。
在美国疾控中心的官网上，有专门的网页介绍新冠病死率的定义和统计方法[6]。
简单来说其实就是一句话：当一个人的死亡报告上列明的死亡原因是编码 U07.1时，这个人就被认为是死于新冠。U07.1 是世卫组织编写的一份各成员国通用的死亡原因代码。
我顺藤摸瓜，查到了美国医疗保险和医疗补助服务中心（CMS）关于执行这项标准的具体执行指南[7]，这段指南的原文非常冗长，而且充满了专业术语，我不可能完全看得懂。但是看完后的总体感觉是，专家在制定这份操作标准时，考虑的非常全面和细致，做了大量的定义，也举了很多的具体案例，绝不是一份浮皮潦草的技术说明书。
当然，一个人的死亡报告具体是由医院出具的，不同的医院的医生水平和责任心都会有所不同，他们对于 CMS 指南的理解一定也会有所不同，因此尽管参考的标准都相同，但是不同的医生做出不同的判断也是完全有可能的。不过，既然有了一份那么详细的参考标准，应该也不至于差的太远。
之前有一个流传很广的谣言说，一个美国人死于车祸，但尸检的时候发现是核酸阳性，就会被记入死于新冠，这使得美国的新冠病死率被严重高估。这个谣言流传的很广，我也一度相信了。但通过这次查证，我发现真相是：美国确实发生过这样的一起个案，但那算是一次医疗事故，已经被美国疾控中心纠正了，绝不意味着是美国的统计标准就是如此。
关注我国的统计标准
那么，同样作为世卫组织成员国的我国，对于新冠死亡的统计标准怎样的呢？
我翻遍了中国疾控中心和卫健委的官网，说句实话，我没有找到明确的如何确定一个感染者死于新冠的官方定义。但我找到一篇2020 年刊登在《中华病理学》杂志上的论文[8]，标题是《新冠病毒感染死亡病例尸体解剖查验操作指南》，从这篇论文的摘要来看，确定是否因新冠死亡参照的是甲类传染病的死亡鉴定标准。
而我国甲类传染病的死亡病例的统计方法也是“参考国际通行的做法”[9]。
说实话，我一个科普节目也不想做的太冗长、太专业，总之，我各种文献和官方网页看了一大堆，得出的总体印象就是：我国目前没有非常明确的新冠病死定义，也没有明确说参照世卫组织的 U07.1 或 U07.2 编码标准执行。但按照一系列文件以及防治甲流的规范，只要确诊某一重大传染病，在治疗中混合其他基础疾病的，也视为死于该传染病，并及时上报。总体上也是基本符合国际通行的做法。这里诚恳地说，我头都看晕了，如果我的理解有什么不对，也请屏幕前的专业人士指正。
讲到这里，我们回到我前面的那个猜想，各国新冠病死率远超中国是不是因为统计方法的巨大差异导致的呢？我认为不是。各国的统计方法会有差异，但不至于会因为这点统计方法的差异差出个几百、甚至上千倍出来。
那么，会不会是因为我国的确诊病例大多数都是境外输入病例，本土确诊病例并不多，而境外输入的病例因为某些原因，本身都是属于轻症导致的病死率巨大差异呢？
要分析这个猜想是否合理，我首先想到的还是先分析一下数据。
从国家卫健委官网上可以很容易查到，过去的 11 个月，我国累计确诊境外输入新冠病例是 6404 例，占总病例数的 33.5%。换句话说，我一直有一个印象，觉得我国去年的新增病例大多数都是境外输入，其实这个印象是错误的。实际上本土病例有 12720 例，比境外输入病例要多得多。
另外，过去的 11 个月中，国家卫健委通报的重症病例有 213 例，但零死亡。对比一下美国的数据，根据全美 555 家医疗机构共 19.25 万病例的统计结论，美国的重症死亡率，也就是进了 ICU 后的死亡率是 47%[10]。美国至少是我国的 100 倍。
从这些数据来看，我认为，我国的病死率这么低，与境外输入病例的关系也不大。
2021，我国创造了全球新冠最低病死率
能想到的原因还有很多，比如我国的疫苗接种率、大规模核酸检测、早发现早治疗、过饱和的医疗资源保障等等，这里的每一项举措或许都是原因之一。不知道屏幕前的你还能想到其他什么原因呢？不妨留言一起讨论分析。
不管您的观点是怎样，都不改这样一个事实陈述：中国不仅创造了全世界最低的新冠死亡率，也在刚刚过去的 2021 年，创造了全世界最低的新冠病死率。
信源
https://china.huanqiu.com/article/45jAnrLhn9q
https://www.worldometers.info/coronavirus/https://coronavirus.jhu.edu/data/mortalityhttps://www.nytimes.com/interactive/2021/us/covid-cases.htmlhttps://covid19.who.int/
https://www.thelancet.com/journals/lanam/article/PIIS2667-193X(21)00011-9/fulltext
https://www.cdc.gov/mmwr/volumes/69/wr/mm6942e2.htm↑
https://www.economist.com/graphic-detail/coronavirus-excess-deaths-estimates
https://www.cdc.gov/nchs/nvss/vsrr/covid19/tech_notes.htm
https://www.cms.gov/files/document/2021-coding-guidelines-updated-12162020.pdf
http://rs.yiigle.com/CN112151202005/1194572.htm
http://www.gov.cn/gzdt/2009-11/06/content_1458326.htm
https://jamanetwork.com/journals/jamanetworkopen/fullarticle/277702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