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水仙]·野三《梦貘》下·顾一野×唐三
我是什么时候确定了我身边多了一个小梦貘的呢？大概是那天，我受伤了躺进医院里，高粱啃着老班长准备给我降温的雪糕，我眼睁睁地看着一筐的雪糕突然少了一块儿。
啊脑震荡，脑震荡，一定是因为脑震荡，我眼花了。
心里想着事，我就不想搭理高粱，有一搭没一搭地敷衍他，结果这小子竟然直接把雪糕怼进我嘴里。
我——
我祝你坏肚子，拉—死—你！
没想到这小子第二天居然真坏了肚子，还哭天抢地地告诉我他做梦梦到有一个巨型雪糕怪物追着要吃他……我没忍住笑了一下，于是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每天晚上他都会梦到有雪糕要吃他。
这是什么离奇的梦啊，我暗暗吐槽。
不过在这之前，我也做过挺离奇的梦，我总梦见一个头发卷卷的漂亮小人儿，他穿着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的衣服，抱着我哭得小脸通红。
对我说:“我选你，我就选你。”
选我？选我什么？我不明白他的话，但还是鬼使神差地抱住了他，我揉着他的头发，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梦中的人总有一种认识了很久很久的感觉。
好像很熟悉，但是我努力搜集我过去的记忆，却对他一点印象也没有。
军队的事情很多很多，要夜训，要参加考核，要挑战自己的极限，要一点一点把自己锻造成钢……心里的这点悸动被日复一日的训练压下去，慢慢淡却。
只是在有一次演习的时候，我倒在草地上，看着不断移动着的终点，突然又想起梦里的那个人。
坚持不住了，这已经到我的极限了，可终点还是在移动，终点永远不会停下来。
脑中闪过一丝清明，我咬了咬牙接着跑。
管他的呢，我能追上的，一定能。
回去的时候很累，真的很累，累到我连衣服都不想换，倒在床上就直接睡过去。
又梦到那个人了，他又哭了。
怎么这么委屈啊。
别哭了，我没事，真的没事。这是军队的训练，是我自己选择的， 是我做为一个军人应该做的。
我甘之如饴。
很奇怪，梦里我只能听见他说话，只能看着他动作，却从来没办法说些什么去回应他。
这时候，我仍然以为，梦里的这个人只是我自己幻想出来的罢了。可第二天，我发现我身上的伤口、包括脚上的血泡都已经被包扎好了。
衣服也换了一身，之前的那个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洗好了晾起来了。
周围的人睡得比我还死，他们的衣服到现在也没换过，不可能是他们做的。
难道是……班长？可我旁敲侧击地问，竟然也不是他。
这时，我才意识到，梦中的那个人，可能真的存在，可能……就在我身边。
这也太扯了吧！！ 作为20世纪的大好男青年——我！我！我需要时间消化！
他好像什么都懂，哭起来时却又懵又无辜。只要我有演习或者训练的时候，他就不会出现在我梦里。与之替代的，是我窗边会长出一株草来，那株草裹挟着助眠的草药，总能让我睡得很舒服。
他不知道，其实我更愿意他来我梦里。
后来班长变成了排长，我成了班长，日子一天一天过着，他只愿意在梦里出现。
再后来，战争来了，我们都去了前线。
作为士兵，作为军人，我们一腔热血来自父母，如今国家需要，自然不敢自留半滴。
是的。我写了遗书。我没想着活着回来。
他看到我写的这些可能又在偷偷哭，可是他什么都没有做，他甚至连我梦里都没来。
他好乖好乖，他明白我，也明白我的选择。
战争的残酷远超于我的想象。遍地硝烟，通信受阻，战友们血肉模糊，伤员遍地，老班长也受了伤。我想做一副担架给他，可没成想附近有雷区，老班长为了救我……牺牲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我感觉我脑子里好像有个炮仗突然炸开，炸得我脑袋嗡嗡作响，无论如何都回不过神来。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假的吧，是假的，一定是假的，我不相信……这不可能，不可能的。
后来发生的事，包括我做了什么我都记不太清了，只知道那一瞬间我好像失去了全部理智。
有人把我按住，我不管不顾地只知道哭喊。
本来该死掉的，是我才对。
不该是他的，不该是他的啊！
高粱告诉我阿秀也随老班长去了。
那段时间好像整个人都被罩进了一口名为悲伤的大钟里，没有空气，无法呼吸，只能任由悲伤的情绪钻进肺腑，直到把人逼成疯子。
如果我当时小心一点，如果我当时没有去要搬那个门板，如果我当时不做担架……是不是就不会……
可惜没有如果。
脑子很痛，很清醒，可我就是不想睡觉，不想吃一点点东西。
睡不着，吃不下。
我真是……糟透了。
“顾一野明明是最好的！！”
谁！？谁在说话？？！
有一阵风吹过来，我被强迫着睡着了。他给我织了个梦，梦里曾经死去的同伴们冲着我招手，说——一定要替他们接着走下去。
我们举着生死在一起连的旗帜，又去一起摘香蕉、打野猪、吃宋建设的芦花鸡，就像他们还在时一样。
老班长抱着和阿秀的孩子告诉我，他们在那里很幸福，叫我不要担心。
他们在梦里，一个一个向我挥手告别，一个一个在我面前离开。
他们说:再见了，顾一野。
在那个梦里我没有哭，醒来时枕巾却湿了一大片。
我还没有完全好起来，但也我知道，我应该掀开那口大钟往外爬了。
谢谢你，小梦貘。
我会好起来的。你别担心了。
课业很多，训练很忙，通往军官的路并不平坦，要经历千山万水和九死一生。
好在这一路上有他一直陪我。
只是，除了那次，他从来都没有在现实中出现过。
我只能在梦里抱抱他，他笨笨的懵懵的，我也只敢抱抱他。
其实，我很喜欢他。是那种想和他在一起的喜欢、是那种不满足于只有在梦里才能抱他的喜欢。
……
韩班长结婚，给我们每个人都送了一堆饼干糖果，我不爱吃这些东西，随便放进了家里的柜子，一直都没管。等我想起来再去看的时候竟然只剩下一堆糖果包装袋了。
笨蛋，那有你这么明目张胆地偷吃东西的。
……算了，你这么喜欢吃，就多买点给你吧。
我买了很多小饼干堆到柜子里，打算来个“守柜待貘”，结果人没抓到，小饼干却全搭被进去了。
好吧，寻找梦貘第一战，顾一野败。
那天高粱打趣我，说我是铁树，这么多年了一朵花都没开过，没谈过一次恋爱就算了，竟然连一个喜欢的人都没有。
我没搭理他。谁说我没有喜欢的人了，我是从头到尾就只开了一朵花，偏偏一个人都看不到。
笨蛋梦貘也看不到。
有一天晚上我看着书，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就不愿意出现呢？
我又不会吃了他。
……坐了半个小时，书愣是一页没看进去。我烦躁地把帽子摘下去，才发现我的书竟然都拿反了。
喂，你就出来一下吧，我保证不吃了你。
谁在摸我头？！不知道我正烦……
等等？！！是小梦貘？！！！
！终于让我抓到你了。
本来只是想抱他一下的，结果突然停电了。
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就滚到了床上……
我食言了，最后我还是没忍住吃了他。
他好乖，好可爱，被亲了也只知道懵懵的把饼干咽下去，让人更想欺负他了。
“痛吗？”
“不痛。”
“那为什么哭了？”
“太……太刺激了呜~”
我一寸一寸深入，他就哭着层层卷卷地缠上来，又被我的动作弄得不断晃动。
“叫什么名字？”
“唐、唐三……”
原来小梦貘的名字叫唐三，三生万物，真是个好名字。
后来我们结婚了，战友们都调侃我藏得可真深，有个出国留学的竹马竟然都不告诉他们，怪不得这么多年了我这颗铁树都不开花，原来是心里早就有人了。
“喂！老顾！今天不打篮球了？”
我拎着一袋子小饼干，摇了摇头，笑着答道:“不打了，家里有人等。”
“噫————”他们调侃我：
“老顾，人家小唐三可是细皮嫩肉的，你下手轻点！”
我、我很轻的！我没……我正要开口反驳，却突然想到他被我弄得仰着脖子发抖，眼神没法聚焦，嘴巴都合不上，只知道哭着叫我的名字时的样子，我顿时一阵心虚。
“哈哈，你们看老顾那耳朵，都红成啥样了。”
“想不到我们老顾在这方面还挺纯……”
你们！ 不！要！再！说！了！！！
结了婚好久之后，我突然做了个梦，梦里雪下的好大好大，我靠在一颗树上，他穿的好薄，我想把衣服给他，他却一直哭着说他不冷，说他不要我的衣服。
笨蛋，怎么会不冷。
我把衣服敞开一点，让他靠在我身上，把他裹进衣服里，他身上好暖和好暖和。
原来身边有他在，下雪了也不是很冷。
低头喵了一眼枕在我胳膊上还没睡醒的某人，我忍不住抿唇一笑，倾身啄了一下他的脸蛋，又被半梦半醒间的他搂住脖子索吻。
他被我亲得气喘吁吁，嘴唇肿得通红，眼睛却像是深深浅浅的琥珀，比金珠玉石还要吸引人的目光，他说:“顾一野，早安。”
我捏着他的鼻子纠正:“已经中午了~”
“嘿~”他眨巴了两下眼睛:“那就是……顾一野，午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