罕见拍品
头图是推上的太太，@ pomokat，原图张力拉满，真的超级好看！！！
这次是跟小姐妹聊天的时候突然脑出来的拍卖会梗，好有感觉就激情上头开始码字！
大概设定k是罕见的狼人血统，平时只是人类，偶尔会露出来修勾耳朵和尾巴，满月的时候就会变成嗜血狼人。Vox就是恶魔领主啦。
还是我最顺手的Vox视角。
他从不来参加这种拍卖会，但在看见最后一件拍品的时候，他有点庆幸自己来了。
恶魔是这种地下拍卖会的常客，这样的拍卖会一般会有很珍稀的人类或者其他物种出售，对于积累了大量财富又看重契约的恶魔来说，是非常好的交易场合。
Vox是个例外，因为他不屑于用这样的方式获得自己的食物，并且这里大部分的拍品也不作食用，更倾向于作为“玩具”被“使用”。
这也是他讨厌拍卖会的一点，整个场合都散发着欲望和权力的味道，他早都看腻了这种对他来说唾手可得的东西，如果不是他看上的一支酒也被放到了这场拍卖里，他绝对不可能来到这种地方。
但是在拍卖主持人推出今天的隐藏拍品的时候，他终于起了一点兴趣。
“大家请看！这是今天最后一个隐藏拍品——一只非常罕见的雌性纯血狼人！”主持人语调激昂，猛地拉开身后的幕帘，露出幕布后面巨大的铁笼子，和笼子里的生物。
那是一只漂亮的狼人，今天不是满月，但满场的灯光和过于浓烈的恶魔气息把她的狼耳和尾巴逼了出来。
不同于其他的拍品，这只狼人格外有攻击性，时不时对着主持人和旁边手持长鞭的侍者呲牙，喉咙里一直发出愤怒的呜咽，她脖子和四肢上的锁链也都在向买家展示这个拍品的危险。
“很遗憾地告诉大家，此次拍品的物种虽然是以敏感著称的狼人，但我们仍然不建议各位作为玩具购买。”主持人微微欠身，向台下诸多买家表示歉意，“我们在捕获这只狼人之后，用了三个多月的训练与调教，依然没能驯服她的野性……”
讲到这里，台下的买家们开始窸窸窣窣地谈论起来。
这个拍卖会最出名的地方就是能够为顾客提供最好的拍品，也就意味着这里的训练师拥有最顶级的手段可以将任何生物训练成“玩具”，但能在这样的环境里撑过三个多月，还能保持这么强烈的反抗意识，可见这个狼人的精神是多强大……
“如果不买下她的话，肯定会死的……”Vox的脑袋里突然出来这么一句，他盯着笼子里那个野兽的眼睛。一只恶魔，第一次想要“拯救”一些东西。
“但各位不用失望，这样的情况也正好证明，此次的拍品将会是恶魔最美味的食料。”主持人话锋一转，随着聚光灯的收束，所有台下的买家都把目光聚焦在那只狼人的身上，“请看，虽然被捕获时受了重伤，但经过我们医疗组的精心调养，现在拍品的身上没有任何伤痕，肌肉组织和骨骼也处于非常完美的生长状态中，但最重要的，是恶魔们最看中的——灵魂。”
主持人接过侍者手里的长鞭，警示性地抽打在铁质的笼子上，笼内的狼人被巨大的声响刺激，立刻摆出了进攻的姿势，虽然还是人类的形态，但还是露出了尖利的虎牙。
“各位请看，如此不受控制的野性的灵魂，配上狼人这样罕见的肢体，将会是在座各位一生都难以遇见的美食！”主持人讲到这里格外激动，引得台下的买家也开始兴奋起来。
主持人说的的确没错，恶魔的食物确实不只是躯体这么简单，恶魔是少有的能够尝到“灵魂的味道”的种族。这就意味着像狼人这样的肉体和灵魂，是能让恶魔趋之若鹜的。
“不过，由于此次拍品不能兼具使用和食用的用途，起拍价格会比其他拍品低很多，请各位抓住这一次的机会，这将是本拍卖行少有的低价起拍，我们将从50万开始！每次加价5万。”主持人聚起拍卖槌，等待买家的示意。
起拍价一公布，所有的恶魔都骚动起来，这样的价格对于恶魔来说几乎可以算是白捡。
在座的买家都跃跃欲试，只有Vox远远地看着笼子里的那只狼人，眼神里甚至有点悲伤。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这只狼人如此渴望，只是看见她那双闪着光的眼睛，觉得这样美好的生命在这里消失掉实在是太可惜了……
“五百万！”第一个人举牌了，势在必得的架势，直接把价格抬到拍卖行最高等级的交易水平。这是很常用的拍卖技巧，省去中间的计算与博弈，告诉在场所有其他的买家，这件拍品是他所钟意的东西。
拍卖场里一时间没人再举牌，这样的加价方式已经明确了这位买家的决心，再加价也只能是无功而返。
“五百零五。”是Vox的声音。
所有人都看向Vox，他从没在这个拍卖行买过活物，一般都是收一些精美的摆件或者罕见的好酒。他举牌的方式也很奇怪，像是讽刺，只加了最少的价格，却在上一个买家刚落音就立刻加价。
“六百万！”那个买家快要气疯了，成倍往上加价，连举牌的手都在发抖。
“六百零五。”
“六百五十万！”那个买家再一次大幅叫价，却只加到五十万，也说明了他的财力。
“六百五十五。”Vox的声音还是毫无波澜，轻描淡写的举牌、轻描淡写地加价，再轻描淡写地看着那位竞争者。
“六百五十五万一次！”主持人的声音比买家更加高昂，在这种情况下只要能提起现场的气氛，成交价格还会翻倍。
“六百五十五万两次！这是不可多得的拍品啊！”主持人还在做最后的挣扎，想要勾起买家的兴趣。
“七百万！”那个买家终于禁不住诱惑，颤抖着举起自己手里的号牌，看上去像是赌上了自己所有的财产。
“七百零五。”
这次甚至没等到他放下牌子，Vox就立刻叫价。
“好吧！归你了！”那个买家恶狠狠地摔掉了自己的号牌，转身就走出拍卖会场。
“那么其他人还有想要参与竞拍的吗？我们失去了一个强力的竞争对手！”主持人还不死心，继续挑逗其他买家的兴趣，希望成交价能再提高一些，可他自己也知道可能性并不大了，Vox这样的叫价反而让其他的买家摸不到他的底线。
“七百零五万，一次！两次！三次！成交！”
拍卖槌落下的一刻，在场所有的买家甚至都松了一口气，vox在拍卖场上的步步紧逼的叫价让所有人都感觉呼吸困难。
拍卖会结束之后，他就被谦卑的侍者引导着，核实资产之后终于能够拿到自己的拍品。
罕见的，他甚至没在意那支看中很久的好酒，径直走向那个巨大的铁笼子。
“领主……我必须提醒您，这件拍品的状态不适合您近距离观察，如果您需要现在进食，我们可以为您准备镇静类药物。”侍者看见他走向笼子，略微上前阻止，语气也恭敬礼貌。
“把笼子打开。”Vox声音低沉。
“领主……如果现在打开，我们没有办法保证您的安全，我们仍旧建议您在接触拍品之前，先允许我们向拍品注射一些药物。不过请您放心，这种药物不会对拍品的质量造成任何影响。”侍者双手捧着一个小小的透明针剂。
“打开，我不想吃她。”Vox开始逐渐烦躁起来，“拍品”这个词一次一次从侍者的嘴里说出来，一遍一遍扎着他的耳朵。
“……好的，您稍等。”侍者看出这位买家的不悦，于是只能掏出钥匙，打开铁笼之后迅速退出一些距离。
“你有名字么？”Vox的声音缓和下来，后台的交易场里灯光昏暗，声之恶魔的声音也在这样的场合里变得无比柔软。
“杀了我，不然我迟早杀了这里所有的人。”铁笼的一角传来狼人的声音，声音很好听，但语气刻毒。
“我不知道他们对你干了什么……但是我不会做那样的事，我只想把你救出去。你相信我么？”Vox钻进铁笼，朝着声音的方向伸出自己的手，狼人隐藏在灯光的阴影里，只能看出一个蜷缩的人影。
一阵剧痛从手臂上传过来，他忍住自己下意识的反抗，强行让自己保持这个伸手的姿势不再动作，眼睁睁看着角落里的狼人冲出来咬住他的胳膊，黏稠的血液滴落在地上的声音格外清晰。
在铁笼外的侍者快要急疯了，顾客受伤是天大的事情，但他现在贸然进去很有可能引起狼人的应激，给这位尊贵的恶魔领主带来更大的伤害，他捏着手中那管透明的镇定针剂却无从下手。
“你先走吧，我没事。受伤的事情你不用告诉别人，血迹我会自己清理干净。”恶魔甚至没有回头看侍者，只是吩咐了一句，言语都没有什么变化。
侍者显然是被吓到了，慌忙逃出了后台。
“现在只有我了，别害怕。”
“你们狼人应该很敏感对吧？你能闻到我的味道对不对？”
“试着闻一下，我没有危险的，我也不想伤害你，我没说谎。”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动作，看着阴影里的狼人慢慢走进灯光下，谨慎地嗅闻着他的味道。
“我没有坏的味道，对吧？”他开始尝试着抚摸这只狼人的头发。
“别怕……嘘……我在这里……没人会伤害你了……”终于得到安抚的狼人也冷静了下来，用几乎发现不了的幅度蹭了蹭恶魔的掌心，算是接受了他的存在。
“好了……好了……嘘……我们现在一起走吧，回我的城堡，我的家里去。”
“那里也会变成你的家，好么？”
恶魔抱起这只已经变成人类的小狼，眼睛里都是担忧和心疼。
“你有名字吗？不知道你以前叫什么，但我可以给你取一个新的名字。”
“从今天开始你叫k怎么样？我的扈从，我的亲族，我的k。”
“睡吧k，休息吧。我们回家。”
没有人知道声之恶魔是怎么驯服了那头野兽，不过当天在场的所有人都像是见了鬼——当他们看到那只在铁笼里几乎要生生撕开所有人的狼人，现在正被那只购买了她的恶魔抱着，身上还披着恶魔的羽织。
狼人似乎已经完全信任这只恶魔了，在他的怀里被抱着，脑袋就枕在恶魔的肩头，距离那些脆弱的颈部动脉只有一个呼吸的距离，狼人却没有任何动作，反而是对着每一个侍者、或者任何一个想要上前的人回敬一个凶狠的眼神和尖利的牙齿。
“嘘……没事了……他们不会碰你的，我们回家。”恶魔的声音也格外柔软，稍微侧头在狼人的耳边吻了一下。
就像什么魔法似的，狼人真的被安抚下来，乖巧地靠在恶魔的肩头，可眼睛还是瞪着往来的侍者、买家和恶魔，那只狼人野兽般的竖瞳里满是恨意和杀气，让所有被盯着的人都感觉浑身难受，像隔着几厘米凝视刀尖。
只有声之恶魔无动于衷，他不怕这把利刃，他已经拥有了狼人的信任。
他握住了刀柄。
他们回到了城堡，简单的清洗和休息之后，Vox终于能仔细看看这个小狼人了。
狼人的样貌跟普通的人类没有任何区别，甚至都没有传说中狼人那样发达的肌肉，比恶魔矮上一头的身体套在vox顺手找来的睡衣里显得格外精巧。现在没有了外界的刺激，也还没到月圆，狼人的耳朵和尾巴都没出现，她看起来完全就是个人类，如果不是那双眼睛里翻滚的仇恨，恶魔甚至都有点恍惚会不会被骗了钱……
Vox后知后觉，准备教这个小狼人学习怎么说话。
“你能听懂对吧？可以试着说出来，我的名字，我是Vox Akuma，你可以叫我Vox，来，试一下，跟我说，Vox……”声之恶魔第一次教其他生物使用自己的声音，倒也是一个新奇的事情。
“我会说话。我只是不愿意说。”狼人的声音还是很好听，比拍卖会后台听到的时候又柔和了一些。
恶魔现在满脸黑线……他想起来自己在拍卖会后台是听见过狼人讲话的，再回溯几秒钟之前自己像个新手爸爸一样教她讲话的样子，可以说是尴尬到想把自己直接掐死的程度。
“呃……那……这个……等一下……”恶魔被哽在当场，支支吾吾地考虑怎么打破这个局面。
“谢谢。但我不会感激你的。”狼人的眼睛还是冷冷的，“你跟他们一样，如果你有什么其他想法，我会杀了你。”
“哈……这你放心，我只是想救你出来而已，等你觉得自己可以生活了，随时都能走。”恶魔听到狼人的话反而放下心来。
“我不会走的，我要回去。你要带我回去。”狼人伸出手揪住恶魔的衣领，手指在红色的衬衣领子下显得更苍白。
“什么意思？回去？回哪里？你的族群？”恶魔一时有点混乱，没听懂狼人的话，只是被揪着领子也没什么办法，只能近近地看着狼人那一双眼睛，瞳仁亮亮的，眼神满是恨意。
“回……拍卖会。”这几个字狼人说得咬牙切齿，“我要杀了他们，我说过我会杀了他们。”
“你疯了？那里面的家伙虽然都不强，但少说也有几十个恶魔，还有别的物种，哪怕你们狼人再怎么厉害，你……你看起来也不像是能一个人干掉他们所有人的样子。”恶魔这才反应过来这个狼人是要去复仇。
“你带我回来的时候，我记得路。”狼人只撂下这一句，就准备转身离开。
“你不能去。你现在去了不如当时就死在那里！”他也急了，一把拽住狼人的手腕，才发现自己的手掌跟狼人比起来大上许多。
“我已经死在那里了！我已经死了！”狼人转过来，眼睛里的火几乎要烧到他的身上，他连抓住狼人的手都顿了一下，“现在，我要让那些垃圾给我陪葬！”
“……”他看着狼人，突然说不出什么话来……那些愤怒和仇恨，让声之恶魔都失去了自己的声音。
“再等等行么？再过两个周就是月圆了，那个时候再去……行么？”他轻轻地问出来，从来不知道自己能这么卑微。
“你想干什么，用这几天改变我的想法？还是趁机让你卑鄙的朋友们逃命？”她确实知道怎么刺痛这个恶魔，“朋友”这两个字说得刻毒凶狠。
Vox的确没办法反驳，在拍卖会上他是买家，不论原由，他也已经间接促成这样的结果。
狼人看出了恶魔的迟疑，继续步步紧逼，“你想救人，想放过你的朋友。那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朋友呢？谁给他们机会了？他们死在我眼前了！他们的血！现在流在我的身体里！谁能救救他们呢！”
狼人每说一句就往前踏出一步，最后用自己的手死死抵住恶魔的胸膛，指甲伸长变成利爪，像是要掏出他的心脏。
“……”恶魔没有一点抵抗，“对不起……”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狼人眼睛里的仇恨几乎要把他淹没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格外心疼这个凶狠的狼人，但他的身体先一步做出了动作，在将要被杀之前，还是伸出手摸了摸狼人的耳朵。
“……”狼人看出了他的意图，头轻轻一侧就躲过这个抚摸，眼神却多了一些困惑，“你……跟他们不太一样。”
“谢谢……”恶魔收回手臂，正了正自己的衣服，“我还是建议你月圆再去，我保证不会告诉任何人任何消息，我只是……”
他说到这里停下了，是啊，我到底想怎么样呢？从一开始救下这个狼人就莫名其妙，只是看见那一双眼睛倔强狠毒？这样的眼神或许以前也见过很多次吧？为什么偏偏对这个狼人一次次容忍一次次心软呢……
“好。”狼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我闻到你的味道，你没有说谎。如果你说到做到，那我答应你。”
她已经变回了人类的样子，松开手转身就往古堡深处走去。身上还套着恶魔大大的睡衣，赤着脚留下一点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像夏天掉进水坑里的雨滴。
之后的日子里，狼人真的没有再露出凶恶的面貌，像个熟客似的在城堡或者花园里闲逛，躺在草坪里晒太阳，追着花园里的小虫子满地乱跑……
Vox每次看见都觉得这家伙生动可爱，不像狼人倒像个小狗，但他也知道狼人永远是狼人——因为她从来不笑。
他不知道该怎么化解这个狼人身上的怨恨，只能尽自己所能地陪伴，在每一个午后端着茶杯，远远坐在阳台上，看着属于自己的，不，是自由的狼人独自享受人生。
在城堡里的日子，狼人永远都是兴奋且有活力的，像是整个世界的阳光都照在她的身上。但那样的狼人，在看其他人的眼神也永远是刻薄且怨毒的，好像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才能真正放松下来。
他一直远远地陪在狼人的身边，坐在阳台上、二楼的落地窗前，或者花园远处的长椅上。他一直礼貌地保持着距离，偶尔能在狼人玩耍的时候对上视线，他就能看到那个狼人眼睛里面的亮光。
可是那些光也转瞬即逝，提醒着他那场拍卖会，和那些狼人从没说出口的事情。
他不知道那个拍卖会的人对狼人做过什么，但他也知道那里常用的手段，无非是一些致幻药物、精神控制、剥夺拍品的各种感官或者自由的权力……总之能在那样的地狱里活过三个多月，应该是把所有的痛苦都经历一遍了吧……
他觉得自己可能永远也不可能知道那些真相了，他也的确没有资格去开口询问撕开那些伤疤，毕竟他也算是那些卑劣权力者的一员……
直到月圆之夜的前一天，他终于见到了狼人的另一面。
明天就是月圆之夜，两人心照不宣地没有交谈。
狼人甚至故意推迟了下楼的时间，等到Vox磨磨蹭蹭快要把桌上的西兰花捣碎了才来到餐桌前，草草塞了两口恶魔亲手煎的牛排之后又立刻回到了房间里。
他一个人走在城堡的走廊里，月亮从窗格照进来，油画和窗帘像镀了银。
他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城堡这么大，这么……空。
等到他意识缓过来之后，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狼人的房间门口。
“……”他无声地笑了笑，心里挤出来一些酸楚。
他感觉好像没什么力气能再支起他的身体了，靠着狼人房间的门板坐了下来，月亮照不到的阴影里，没人发现这个恶魔的狼狈……
“你来干什么？”还是有人发现了，是门背后狼人的声音。
“我……呃……内个……我就是……嗯……”恶魔被突然出现在背后的声音吓了一跳，本来就漫无目的放空自己，张口都说不出成句的话。
“谢谢。这段时间我很开心。”狼人的声音很平静，“我已经很久没这种感觉了。”
Vox听得出狼人也是靠在门边上，不知道她在这里坐了多久，也在期待跟自己说说话么……
“明天我就要去了，我记得路。”狼人又开口了，“你……别来。”
“那我难道要看着你送死？”他下意识地反驳，开口又觉得说话太狠，没办法接下一句了。
“你去了，就必须要选一边了。”狼人好像没听见他的话似的，自顾自往下说，“你不忍心看我被那些恶魔撕开，难道能忍心看他们一个个被我咬断喉咙么？”
“我……”他没法回答。
他不想去那个拍卖会，并不是因为他与其他买家之间有什么所谓的友谊，那些游移在权力和欲望里的人跟他没有什么关系。
可他一直不能面对的是之前参加拍卖会的自己。他知道那儿的事情，可他还是去了，虽然没有交易过活物，但的确是支持拍卖会的买家。
他的确是帮凶。
“你是我见过最心软的恶魔。”狼人的声音里，第一次带着笑意。
“我会帮你的。他们算不上我的朋友，我去只是为了弥补一点自己以前的错误，我不是在逃避，我只是不想继续伤害你。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非要帮你，我甚至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么想陪着你，我甚至不能算是了解你，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可是我控制不住地想到你……我……我喜欢你的眼睛……”
Vox终于说出来，他的悔恨、他的紧张、他的无所适从和他的……情感。
门突然开了，狼人从门里走出来，第一次主动抱住了他。
耳边是狼人的声音，狼人贴着他的耳廓，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呼吸间的温度，还有，好像是湿润的……泪水，“你不知道我的名字，对吧？”
他轻轻点头，声之恶魔也会被声音蛊惑。
“很好。你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我身为狼人的名字。”
狼人说到最后，突然用力敲了他的颈侧，失去意识之前，他感觉到一个温柔的吻，和眼前逐渐模糊的狼人的身形。
他醒过来，第一个感觉是颈侧的酸痛，他下意识活动身体，想起来狼人的举动。
“遭了！”他一瞬间起身，动用自己恶魔的能力寻找狼人的位置。
他不知道自己昏过去多久，但不管过了多久，狼人的处境都绝不会好。
那个拍卖会之所以能吸引这么多恶魔，是因为他们能够获得最上等的货品。而货品的来源，从来都是残忍血腥的，他们能够做到现在，就意味着他们有足够强的力量和足够大的拳头。
那种力量，绝对不是区区一只狼人能单枪匹马打得过的。
等他找到狼人的时候，恶魔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回到了地狱：
到处都是残肢，被杀死的恶魔和拍卖会的侍者几乎都没有完整的肢体，可以想见是怎样残暴的力量把他们生生撕开。越往深处走，血腥味就越浓重，肢体上也能看见爪印、撕咬的齿痕，还有一些被踩断的骨头……
他不敢停下，只想更快点找到狼人，那个家伙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但至少他在，能帮到那个倔强且愤怒的疯子。
他终于找到狼人了——她在笑。
身上沾满了血，不知道是她自己的，还是被她撕裂的那些受害者的，总之，身上全是血，像从地狱的汤池里爬出来的恶鬼。可这只恶鬼还在大笑，声音依旧好听。
她站在拍卖会的舞台上，但这次不作为拍品，而是作为收割生命的神。她的眼睛像着了火，里面飞出的光芒都能灼伤恶魔的心脏。
是的，她甚至有神性的光芒，天真且残忍，纯洁但邪恶。
她讽刺所有的生灵，所有在她眼前的生物都只能跪拜，她咬断每一个正在尖叫的喉咙，撕开每一个正在跳动的心脏，呼吸着那些生命最后挤压出来的空气，带着铁锈和潮湿的味道——血的味道。
他知道自己已经帮不上什么忙了……
狼人不需要自己的帮助，她的强大和疯狂足以让她完成自己的复仇，其他人的染指只能算是侮辱，那样刻骨的恨意，如果没有亲手了结，可能会遗憾一生吧……
他只是站在拍卖会的一角站着，就像那天刚刚见到狼人，他也只作为旁观者出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卷入局中。
突然，他看见舞台角落里，那个他曾经见过的拍卖会主持人，正举起他的手臂。本能告诉他这个主持人手里拿的绝对是什么致命的东西。
要去救她！
脑子里只有这样的念头，下一秒恶魔已经出现在舞台，拧断了主持人的手臂，也发现自己的腹部扎着一支木箭。
“幸好……不是什么致命的东西……只是有点疼……”他的第一想法竟然是幸好这支箭贯穿的是自己而不是那个狼人，有点可笑，他也真的轻轻笑出来。
笑声引起了狼人的注意，她转过身来，眼睛里没有恶魔熟悉的光芒，而是无尽漆黑的愤怒和恨。
“哈……是不是……已经没有意识了……没关系，杀了我也不算冤……我……嘶……”恶魔的话说到一半就被剧痛打断，他倒吸一口气，看着狼人的爪子嵌进他的肩膀。
但狼人好像没有要杀了他的意思，只是把脸凑近了，像是要看清他的脸似的，最后在恶魔的耳侧使劲闻了闻，身体也顿住了。
“认出我了吗？是我，Vox……”他也像是认命了，只是轻轻回应着狼人的举动。
“我记得……心软的……恶魔。”狼人的声音一点也不好听了，嘶哑破碎还带着浑浊的气声。
可在这样的地狱里，她残破的声音是声之恶魔最想要听见的声音了。
“……”恶魔轻轻地笑起来，“你要离开了吧？这里的人……都结束了……我也没资格再留住你了。”
“对，事情都结束了。”狼人的呼吸也渐渐平缓下来，眼神里也有了光亮。
“能……我有一个问题，最后一个……”恶魔挣扎着坐起来，他虽然没伤到要害，可还是很疼，“你……叫什么名字？能告诉我吗？”
“……”狼人迟疑了，低着头盯着自己的手，或者说……沾满鲜血的利爪。
“没关系……算了……没事……没事……”恶魔的声音非常失落，可脸上还挂着惨兮兮的笑容。
“k。”狼人开口了。
“你给我的名字，我叫k。”她的眼睛还是像第一次遇见那样漂亮。
他看着狼人把脑袋钻进自己的手臂下面，用肩膀顶起他的身体，本来就比恶魔矮上不少的狼人这个时候显得更小了，完全没有了几分钟之前杀神的模样。
恶魔有点不知所措，但脑袋里全是狼人的名字。
“k。她叫k。那是我给她的名字。”
“嘿嘿嘿……哈哈哈哈……”
一只狼人和一只恶魔，一瘸一拐地走出那个地狱，时不时发出一些疲惫但听起来不怎么聪明的笑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