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耶之忆Ⅳ：《帝、博丽、通告》
坠落流星般的响声击碎了这夜间的宁静，其他岗位上的士兵注意到了这一动静，未眠的的村民也跑到窗边偷偷向外望去，但在见到街上只有依然在站岗巡逻的士兵后，便满脸失望的缩回了身子，回去呼呼大睡
但就在他们躺上榻榻米的那刻，城墙上正是一片骚动，两名开炮的火枪兵被按倒在地，武器被收缴到一旁，其中一位依然在挣扎，叫喊：
“放开！我要去———”
“闭嘴！”按着他的火枪兵毫不犹豫一枪托砸在后脑勺上，随即拖走，另一名也被双手捆好，带走了
而在这边忙活的时候，其他的火枪兵正遵守着大队长的命令。他们如雕像般静站着，列成一排，竖立火枪，目光紧盯城外，却不紧张，而面色平静，即便大队长已经离开———
因为没人知道，刚刚那妖怪还会不会回来。刚刚那城墙炮的一发掀起好一片的泥土，但没人看得清弹坑有多大，但大家都知道的是，硬接这一发的，哪怕是妖怪也得重伤。
但很明显，妖怪跑了，人类也跑了，阴阳师平重穹月追了上去。而现在，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
且终于有回来的迹象。
“来了”
站在队伍中间的兵说着就举起了枪，两边的士兵也随之举起，一同凝视前方，而其他人只是默默拉动击锤，眼神观察着其他方向，等待着命令。
眼前，一道人影从朦胧的夜色中显现，与城墙上的士兵们同高，飘在空中并逐渐靠近，他们便警戒了起来，直到那边传来他们熟悉的声音：
“别这样小队长，我又不是敌人”
声音入耳，两名小兵和小队长便放下了枪口，各自吐出了紧张的气息，其他人也暗中缓了口气，同时身影也飞近并显现了出来，是平重穹月。
“要这么紧张吗？”她问道，手握着驱魔棒靠在自己肩上，配着红白的衣服与不耐烦的眼神，在场的兵们顿时感觉她并不是平重家的好心大小姐，而是一个杀人狂。不过，蓝色的披风抵消了这一印象
“穹月大人，他们呢？”小队长问道，穹月便的表情变得不快，啧了一声说：“他们躲进竹林了，甚至不敢跟我斗...切”吐着话，自己落到城墙上，却见小队长满脸惊讶，但也不说什么，便不管了，走了几步，想着要跳下城墙
然而，不知从哪里传来了句私语：
“没神玉果然是废物啊...”
“安静！”
小队长扭过头大喊一声，给这平静如水的空气砸出了 浪花，一些小兵颤抖了几下，随后便安静下来，只剩风划过身边的声响，小队长回过头去，听见穹月的一声叹：
“你们真是够了...”穹月说道眯上眼转向了他，小队长也没想，直问：“够了...什么够了？”
“够自私了！”
穹月说罢，双眼忽然睁开瞪向了小队长，以沉重的语调，一字一字地说了起来：
“我说啊，我不是博丽，没有无条件退治妖怪的义务，而且那厮带着个人质，我能咋办？！”
说着，驱魔棒放至身后，没有支撑与吊挂，却是贴在了背上，然后嘴上“切”了一声，脸上依旧不快，转过身又向城墙内侧走去
“大人...那报酬...”
“不需要”穹月果断回绝，跳到矮墙上，却又站在了那，一动不动的好一会。小队长也不敢说啥，只能看着那阵阵晚风不断玩弄着她的披风与散发
直至风彻底停下，她才扭过头去跟小队长讲述，语气平和了许多。
“今天这事，不要跟我父亲说，那家伙很精打细算，却不懂人情世故，说了，一笔很大的费用是少不了的。”
“是”
小队长鞠躬答应，穹月也没看就跳下城墙，落入村中，吐口气，双臂向前伸直，十指相交，“嗯——”了一声，伸了伸懒腰，嘟囔着向村内：
“搞什么啊...那两个“
—————「过场」—————
「“在耗尽所有灵力后，我终于带着他逃进了竹，平重穹月见这样也不再追击，离开了，但我依然不安心，因为对方并么就用全力，但茨賀他更害怕，抱着我，发着抖，就像十几岁的人类小孩”。」
「“我问他：怎么了。他回答：“我听到了追杀他人的声音，跟自己一样大的年龄，就混在火枪队里”。」
「“所以我尽快带他回到我的房子，生了火，检查了他的伤势，幸好没受伤，于是就这样让他入睡。而我也开始感觉疲惫了，因为没有补充恐惧与食物，加上消耗了大量灵力，便倒下睡着了...」
「“...为什么我不吃掉他...？身体很想，但我不想，而且这样的日子也不是没经历过（笑）...为了什么？没有为什么啦，只是因为，想帮。不是所有人都会根据利益做行动的————」
「之后。第二天清晨，天很暗，阴云挡住了天与太阳，灵力恢复了很多但身体还是虚弱，我就打算去找点食物，但就在这时，有位烦人的熟人来了。」
————［情况］————
“搞什么啊————因 幡 帝”
竹耶一把揪出躲在灌木后，但因为毛色所以跟没躲一样的帝。
“你觉得呢~”帝回过头来，呲牙扬起她特有的让人不快奸笑，竹耶倒也习惯了，便当场松手让帝脸着地，希望能这样把她砸个稀巴烂，但希望毕竟是希望，帝只是喊了声“好痛”就站了起来。竹耶没继续理她，走向自己的家。
“你带了个人类回来？”
帝问道，竹耶也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去，帝那得意的奸笑变为了平静，但竹林里谁都知道，帝，还有她手下的兔子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信，也不能回答。因此，竹耶没有回答再次向自家走去。
然而帝依然喋喋不休：
“这么饿吗？生吃确实最管饱，但还是做成菜比较好吧？啊对，你不会做菜来着，嘻嘻嘻。”
帝捂嘴嘲笑着，但竹耶依然无视她，快步跨过栅栏与用竹子搭成的门框，进入根本没打理的前院———同时，帝又说了起来：
“说起来你是第一次抓人类，有没有灭口啊？，不担心他的家人找你麻烦吗~”
竹耶依然没理，只是抬头看着自己的屋子
这是一栋矮小的方形屋子，由木头与竹子搭建，但与其说是房屋，不如说是庇护所。墙壁上有许多被虫子咬出来的孔洞，房子周围一圈也长满了杂草，只有门口是被清理过的。
【为什么我要带他来这种...】竹耶想着，并后悔着了起来。这片竹林对一般人类来说，进来了，就再也出不去了，就算留下，也难以生活在这。
“我说——！”帝大喊一声，终于让竹耶不耐烦扭过了头来，还抬起手打算撑着饥饿感动手。
但帝的样子却打破了自己的印象，双臂交叉在胸前，一副严肃的表情并以正常的，而非一跳一跳的步伐走了过来，大声问道：
“那个人类，是不是从“捡破烂村”弄来的？”竹耶一听，不解略微表现在了脸上，问道：“捡破烂？”
“难道不是？他们的武器与知识可不都是靠捡破烂的嘛”
“这外号...”
“我取的————”帝拍了拍千年都没能成长的胸口，但脸上依然严肃：“兔子们很不安，你昨晚干了什么？”
“我...”
在度过如同一整天的犹豫时刻后，竹耶回过头来面对着帝那通红的双眼交代了起来，而在这过程中，帝的表情一直很平静，仿佛昨天发生的事跟她毫无关系
直到竹耶说完，帝才点了点头说：“嗯，看来这段时间不能出竹林了”
“嗯...欸？竹耶一愣，对方却转头就走，竹耶连忙上前问道：“就这样吗？”
“嗯嗯”帝回答，但竹耶继续追问：“不担心他们进来吗？”
“这个你不用担心啦———你应该也知道的吧，这片竹林”
“万一叫来博丽的巫女呢”
“那就让她来呗，不管是博丽还是什么东西，反正不关我的事”帝以很随性的语气说着，便走出了前院，竹耶也略失望的推开了自家的门
【也是...怎么可能依靠她】
“啊，对了”
“嗯？”
帝突然喊了声，竹耶扭过头看向她，帝正嘴上叼着根草，手放脑后，还是一脸满不在乎的样
竹耶见此，不耐烦了起来，但还是强忍着站在原地问：“还有什么事？”
“你去看看今泉一族吧，他们现在怪可怜的”帝说着，嘴上也把玩着那根细草，竹耶则有些不解的问：“今泉？狼男狼女他们？”
“只是今泉，其他的狼妖怪都没姓名，因为是新生的，只能找有点组织的今泉一族寻求庇护”
“新生的？”
“听他们说，日本狼在外界的处境很危险，似乎要灭绝了”
...
以最平静的语气说完这话，帝便恢复往常那随性的心态，蹦着跳着走了 只留竹耶面目震惊的消化着这些信息。
【外界...外面的人类...】
不好的回忆又一次涌了上来，并闪现在眼前。人群、喊叫、审刑.....。竹耶猛地摇几下头，再回过头，推开门走进屋内，看向那榻榻米的角落，东木正背对着自己，依然睡的很熟。洁白但有着道道疤痕的肩露在外面，竹耶这才知道，昨晚检查他伤势所摸到的凹痕是什么。
那是刀痕，还有子弹的贯穿伤的痕迹，难以想象他是怎么撑到现在的。
【好可怜...唔...啊？！】
或许是同情，又或是其他原因，竹耶想着想着就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准备给人类吃的食物，甚至是自己吃的食物，家里也只有一些扫把之类的，桌子椅子也只有一张，毕竟平时也没客人
【得出去给他买点...但———】
又一次的权衡利弊，在竹林虽然安全，但在这种情况下，自己与东木也是困兽，水谷村的骑兵很可能会围绕着竹林不断的巡逻，并在周围安营扎寨，形成包围圈，到那时，形势会更糟糕————
【冒险去外边看看吧...先去弄点人类能吃的】
竹耶想着，戴着斗笠与竹篮，出门了。
门悄咪咪的拉上，脚步逐渐远去，寂静回归了房屋内，只有东木起伏的呼吸声，如湖中时不时产生的波纹般时不时会显眼一些。
但突然，一条鱼露出了水面———毯子与身体的摩擦打破了寂静，几十分钟后，他睁开了眼睛
“唔...白小姐..？”
嘴里嘟囔着，穿短袖走出门，看了看周围，没见着竹耶的身影，心情就失落了下来，低头叹了口气
“还是，去找点吃的———”茨賀念叨，便再次振作起来，向前迈出一步————
“呦吼！”
“唔啊！”
然后被背后一声给吓着，差点摔了个踉跄，而身后也传来了讥笑与嘲讽：
“噗哈哈哈，这就被吓到了？”
“谁啊？”茨賀大喊，不爽的转过身，看到对方却愣了一下，然后眉头皱下，以疑惑的眼光上下大量了一番，最后盯向了那下垂的兔耳
沉默了片刻后，问道：“小孩？”
而对方侧过身弯下腰，茨賀看到了那毛球的兔尾，并且在摇摆着
“兔子？”
”是幸运的兔子哦~”对方回应，一两步蹦着过来，盯着茨賀的眼睛，说道：“请你跟我走一趟，有些事想———”
“等一下！”茨賀却将手反抓住对方，问道：“有看到这栋屋子里出来什么人吗？”
面对对方焦急的眼神，帝手抬下巴，闭上眼，似乎在回想着，却不一会就张开了口：“或许，要倒霉了吧”
————「危？」————
（过了会）
首先感觉到的，是气息。同一条路上，再往前几步就会与对方擦过，但双方同停住了脚步，如有默契般一起抬头，由下至上观察起了对方
但懵掉的是竹耶
对方穿的是红白色的巫女服，头上戴着蝴蝶结，幻想乡里谁都知道这是什么服装————
“妖怪！”对方大喊一声，手握御币高高抬起
“博...丽...！”
竹耶大惊，本能放烟就想逃走，却见御币挥出一道红光冲散了这烟，红白单马尾的巫女那充满压迫感都眼神瞪上了自己，顿时呆住，下一瞬间才回过神来，但眼看御币又要砸下，竹耶慌张但立刻化为蛇形与御币擦过，但身子却被一手抓住，强大的灵力瞬间压制住了自己，如重物压顶，嘴都动不了。
“蛇女啊，还蛮少见的”博丽的巫女一脸平静地说道，另一手将御币竖在地上，从袖内拿出一张纸，甩了甩展开：
“嗯...也就一瓶药的价格啊，跟其他比起来低的很...算了”
说着，随手将她扔了出去，不再受束缚的竹耶便变回人形，看着这十七八岁的博丽巫女，喘气问道：“为什么？”
但对方满脸都是不在乎，一手抓起御币直指自己，以问题回答自己：“我不在乎，但报上名，现在”
是似曾相识的一幕。而作为没啥实力的妖怪，面对博丽是毫无反抗之力的，竹耶自己很清楚，而更糟的是，因为身体很虚弱，现在不能使用「蜕皮」，只能毫无底牌的去面对她
“竹耶 白。”忍着背后的冷汗，竹耶答道，内心希望她就此走开，然而，对方如同被引起了兴趣一样，思索起来了。
“嗯..？竹耶...白...？”巫女复读一遍，眨了眨眼，面色冷淡了下来：“啊——原来是你啊，他们说在晚上闹事的？”
巫女说着，以散步的步伐向竹耶走来，竹耶警惕的后撤一步，但对方只是拿起了那张纸并塞到竹耶胸口上，随后越过她
“我看你挺顺眼的，这次就不退治了。不过那村里的人正在追捕你，还有那孩子...————”巫女突然止住嘴与脚步，御币靠于肩上，上面的垂纸晃荡了几下，最终也静了下来，通过两条垂纸的夹缝中，巫女黑色的瞳孔如警告般变得鲜红，盯着竹耶，并释放出淡淡杀气
“那个孩子，你身上有他的气息，活生生的，但你很饿...”
竹耶不敢回头直视，但依然冷静地回答巫女：“他在我家里，现在在去给他买食物，毕竟我家没什么吃的”
巫女先是沉默了会，才再次看向自己前方，满不在意地回答：“...哦，这样啊。”漫不经心的说完，便又是一段沉默，一位红白巫女，一位朴素妖怪，双方在这条小道上背对背着，一动不动地目视着自己的前方，任凭风吹拂她们的秀发与衣服
直到竹耶选择了开口
“那个...我可以————”
“别去那村”巫女打断道，让竹耶愣了一下，但她的话语紧接着：“村子正在做寻人启事，是你们俩的...他们没安好心，你也最好赶紧回住所”
说完这话，巫女碎碎念了几句，然后继续说道：“你看看那张纸，背后是对这纸的简单解释，也是他们刚发的公文...《兽类素材收购通告》”
巫女说着，又碎碎念了一句：“一群混球...”便飞走了，竹耶也算松了口气，便阅读起了那张纸纸，但随即又皱下了眉头，却忽然瞪大眼睛，惊呼一声：
“狼皮收购...五万円一张？？！”
继续往下看，一行小字上标注着狼掌狼头的价格，也是很高，再往下是其他动物的，价格大都在一万到三千，而最后的是————
「蛇皮」五百円。
“五百...”竹耶被整无语了，缓缓摇头，翻到后面，只见密密麻麻排列着文字，但却是用毛笔写的，字迹称不上优美，但很柔顺
惊叹了一会书法，竹耶开始扫视上面的内容，首先是标题：《兽类素材收购通告·简述》
然后是内容：
「 直入正题。眼见秋收已过，但离冬季还有一段时间，趁着这会，我村想从幻想乡各地收集各类动物素材，并主要收集的是皮毛，方式为收购，以此来为村民们过冬做足准备。而根据我村观察与讨论，狼皮是最好的冬衣材料，最近常在竹林一带成群出没。考虑到危险性，我们会以更高的价格收购，并给予武器装备等援助，若需要，来水谷村水谷邸领取所需武器，无需押金，并且会给予建议，和如何拿到十万円一单的建议————│以上」
「文章编写：水谷秋叶」
“什么...十万...”
【这群家伙啥时变这么有钱了...】竹耶心想着，回头往向巫女飞走到方向...
“还是先去搞点人能吃的吧...”
————「狼」————
帝和茨賀愣神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一个人类血淋淋倒在地上，四肢张开，手上握着一把断裂的砍刀，残存刀片上沾染着许多血迹
但若是如此其实也没什么，但眼前的重点是，杀掉这位人类的凶手，就在眼前，背对着二人啃食着尸体
那是一头狼，对于二人都很不妙
“喂..”帝轻叫了一声，手臂碰了碰茨賀，随后与他对视，用眼神要他往后退
在眼下没有武器的情况下，茨賀只能照做，便观察着狼与帝的动作，缓步退至竹子后 期待帝能带他绕过去
至少，在帝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把比她还高点大木锤子前，是这么期待的
“给我...”帝嘟囔一声，狼立刻停下了咀嚼的动作并回头，去人只见半空一娇小的身影，握着大木锤子使劲抡了个圆，大喊着砸了过来：
“让开啊啊啊你个新生狼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