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伴奏「恋与制作人凌肖」

高二一班集体节目的合唱演出结束后，凌肖不想看向台上。因为余光只是偷瞄一眼，他就憋不住要笑出声。

相比凌肖总是收回又溜走的视线，女孩这次倒是大大方方，提着条碎花裙跑过礼堂侧幕，一路直接找到了坐在观众席间凌肖的位置。

她额角汗晶晶的，一颗颗坠下的汗珠里还藏着炙热的热潮，刚想开口说话，却像是又想到些什么忍不住眯起双眼来笑。鼻翼两侧的凹陷也因嘴角扯开的弧度不住颤抖，这阵颤动很像凌肖前几天午休时看到的光圈的沉浮。

“说吧，我的表现怎么样？”女孩凑近，抬起下颌逼近问。

她看起来还挺骄傲，明明上台前几分钟还在跟凌肖碎碎念着说自己好紧张。凌肖瞥了眼她攥紧裙角的指尖，并不打算戳穿她的小心思，坦白说：“没看，不知道。”

“啊———为什么不看？这可是老班让我们弄的合唱诶……！！”

一声遗憾且带有质问意味的叹气从她口中拉长，吐出，最后全数喷洒在凌肖心上。很轻易地，凌肖接住了那一阵情绪。他先用审视的目光投向他她，随后故意摆出点犹豫的神情，像是在思忖着接下来的话该说不说。

“算了，随你说，反正我今天心情好。”她看出凌肖的想法，捂住耳朵，不过眼睛还止不住看向凌肖，好似期待着他说些真正实用、供下次改进的意见出来。

“行，我说了啊。”凌肖凑近了点，神秘兮兮弯下腰。女孩好奇地靠近，却不料直接被凌肖捏住了脸颊。不疼，她只能感受到凌肖指尖温热的温度，“喂，你到底知不知道老班给你腮红打过头了？”

话落的下一秒，女孩脸上泛起的红晕更胜那晚霞色的劣质腮红。那阵红连滚带爬似到达耳尖，后又落在她艳红的唇瓣上。

头顶呜呜响起了水烧开蒸汽的声音。

听凌肖这么说，她总算明白了，演出时台下的他时不时躲闪的视线以及扬起的嘴角到底是什么意思——原来那不是下雨前的心动预警。

她很快收回刻意做出的娇态，双手捧住滚烫的脸颊，眼窝上的散粉在暖光的衬映下闪闪发光。女孩停顿些许，想找出理由解释，但苦于不敢再把脸朝向他，于是转过身。

“我让你评价下我们班的集体节目，你跟我讲腮红干什么……”她的声音闷闷的。

“又没说不好看，生气了？”凌肖把头探过来，距离近到他都没意识到，那张棱角分明五官优越的脸很突然在她眼前放大。她不好意思地别开目光，凌肖固执地追随，仿若在玩奇怪的追逃游戏。

直到退无可退，她才猛地把头转回去。动作太快，两人的脸无限靠近。热气尽数喷洒在彼此的呼吸，眼底波纹晃动，心跳砰砰的巨响交杂在一起，谁也分不清这到底奏鸣了哪个类型的交响曲。

背景的演出明明还在继续，空气却陡然安静下来。

许久的沉默，就在他们都差点溺死在寂静之海中，凌肖突然开口了。她悄悄用视线观察他，只见凌肖的脸颊好像也被打上腮红——他们平等了。

“我的意思是，这不挺可爱的？”他别扭地夸了一句。

女孩一时分不清了。半小时前在台上表演酷炫张扬贝斯的凌肖，怎么现在就变成个磕磕巴巴脸颊红红的学弟了。

她咬着嘴唇，无意识地屏住呼吸，伸出手调笑般戳戳凌肖的脸。她第一次碰到他的肌肤，是出乎意料的柔软，莫名其妙她联想到午后阳光洒在手背上的感觉。

“看来你也涂腮红了啊？要不要一会儿我带你去洗手间卸卸妆？”她假借玩笑打破了气氛。

“啧，也没看你把自己的腮红卸得多好。”

说完，凌肖就站起了身。他们坐在礼堂的最后一排，投影仪高高悬在头顶，投射出的光线中间细小的灰尘沉重落下。凌肖跨过那束光，然后轻笑一声。她不知道凌肖想到了什么样的画面，或许是玫瑰色混合晚霞色的一团属于高中回忆的雾气。

她迟钝反应过来，赶忙跟上凌肖脚步。越过人潮时，人群的声音太过嘈杂。担心凌肖听不清，女孩踮起脚把手比成个喇叭大声问：“你去哪？我们这就走啦？”

“不是要我评价你唱得怎么样？你们班合唱人太多了，我没听清。”

“所以……？”

“所以我用贝斯给你伴奏，这回就唱给我一个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