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之先知,吾之迦南……吾之光——路易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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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清晨的湿气从窗口外偷偷溜了进来,吹在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凉飕飕的,不禁让我打了个寒颤。
被子中突然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接着就是一阵犹如小鸟般细巧的轻吟,一个脑袋从我身旁探了出来,深灰色的秀发柔软地倾洒在洁白的床单上每一丝都在那蒙蒙亮的天光下显得晶莹又剔透;睡眼惺忪地将眼皮半眯着,小鼻子一耸一耸地探寻着什么,就像只还想要赖床不起的小猫咪一样。
“嗯……指挥官……早上好……”
“唔……早上好。”
我摸了摸那有些凌乱的头发,入手处的柔滑让我心头一颤,而路易更甚,喉头竟然真的像猫一样发出轻轻的呼噜呼噜声,脑袋更是往我手上靠了靠,这番亲昵的举动更是让我的内心一阵刺痒。
没错,我和路易已经结婚了,婚礼是在港区的教堂里举行的,而且昨晚……不管对于她还是我,都将会是个难忘的夜晚。
路易直起身体,丰满的娇躯靠了过来,而头则枕在我的肩膀上,唇瓣带着笑意,伏在我的耳边。
“指挥官……Jet’ aime(我爱你)……”
“砰!”
“诶?外面咋了?”
我刚要下床查看,却被她从背后抱住,柔嫩的腰肢一用力,就把我重新拉了回来。
“不要!”
她的眼中闪着泪光,双臂紧紧搂住我的身体。
“说好了的……我们永远不要离开对方的……”
……………………
“诶诶,睡的够久了!”
突然,一盆冰水浇在我的头上,那刺骨的寒意瞬间让我全身绷紧,剧烈的咳嗽中我的视野才逐渐清晰了起来。
黑暗,深不可测的黑暗,这是四周给我的第一感觉,再然后就是那比停尸房还要阴森的死寂。虽然有微弱的蜡烛光芒,我也能看到周围站着数人,但他们身上没有发出一丁点声响,啊不,准确来说他们根本就不像是人类,像机器人一样毫无生气地站在那里。
为首的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者,身上穿着宽大华丽的袍子,珠光宝气的配饰几乎占据了他全身每一个角落,而其中那颗镶嵌在他戒指上的巨大钻石更是耀眼,在火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金红色的光芒。
他抬起一只骨瘦嶙峋的手,随后他身后便有一人将他的轮椅推到了我的面前。
“嘿嘿嘿……你醒了?”
他狞笑着,尽管嘴里的牙齿已经掉的参差不齐,但他那如同黑洞般的眼中散发着连我都能感受到的达到了顶点的恶意,我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已经被粗大的铁锁拴住脖子和手腕,困在在了十字架的底座上。
“放轻松……”
老头继续说着,用毛巾略微擦试了一下脸上的红点。
“刚刚解决掉了另一个,还没怎么收拾呢~”
我这才注意到,远处的地板上似乎还躺着一个人,身下早已积了一大摊血池,从服饰上看还应该是个修女,那因恐惧几近扭曲的面孔毫无血色,双眼的瞳孔早已涣散如死水,而在眉心中赫然一个黑黝黝的,还在往外冒着血浆的弹孔,而最重要的是我竟然认得她!路易就在几天前还给我看过她和她的合照。
“泰,泰莉莎修女?”
“嗯?你也认识她吗?”
他戏谑一笑,回头看向那个倒在地上的可怜女人。
“居然教唆我最好的骑士去跟敌人勾搭,她死得其所,天主是不会接受背叛者的。”
“你……你放屁!”
突然从黑暗中传出一声怒吼,紧接着两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半拉半拽着一个人走近我的视野当中,随即那个人便被重重扔在地上。
“路易!你……”
我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因为我实在无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东西:那个尽凭双臂就能挥舞巨大战枪的女骑士,那个不管是在战场上还是港区里都能超脱于世俗的圣徒,此刻正像一摊烂泥般软在地上,原本干净漂亮的衣服此刻已经支离破碎,结痂后又被暴力撕开的伤痕淌着脓水,美丽的脸蛋更是被血污和泪水浸染地毫无人色,可想而知她曾经受过何等残暴的虐待。
“指……挥官,对不……起……”
她说着,无神的双眸中再一次流下了泪水,那是悔恨吗?还是对自己的无力回天而感到悲哀?
“都是我的错……我害死了泰莉莎阿姨……我还……连累了你……”
突然一名士兵走上前,一脚就揣在路易的腹部,坚硬的靴子尖儿狠狠地顶在其上,路易一口鲜血混合着破碎的内脏被喷吐而出。
“不!”
我嘶吼着想要冲过去,我甚至能感受到全身的血液仿佛不受控制了一般涌向头部,无可言喻的怒火充斥在我的脑海里,只可惜那可恶的枷锁紧紧束缚住了我的进一步行动,手指也只能在石头地板上划出道道白痕。
“不不不,我的孩子……”
老头被缓缓推到她的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在地上摇晃着艰难地爬了起来。
“都是那只可憎的魔鬼!那是我们人类最最可怕的敌人啊!”
说着一挥手,那名施暴的士兵走到我的跟前,从腰间抽出一根警棍,一下子就狠狠地抽在我的头上,顿时脑袋一阵天旋地转。
不过他似乎不想就这么完事,几乎是使尽了全身的力气疯狂抽打着我的全身,尤其是头部,直到我完全不在抵抗后才收手。
“喂……”
那个令人感到无比恶心的声音在还在嗡鸣的耳边响起,我的头被拉着头发拽了起来,直接迎上那张丑脸。老头狞笑着,眼中的贪婪根本不需要说出来。
“恶魔,面对正义的审判,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呵呵,去tm的正义。”
我轻蔑地笑了笑,一口还带着污血的唾沫直接吐在他的脸上。
主教面无表情地用毛巾抹掉脸上的污垢,往身后一伸手,一名士兵随即递上来一把上好了子弹的左轮手枪,枪口幽幽地对准了我的腹部。
“不,不要——!”
“砰!”
不等路易叫出声,子弹已经被射入我的体内,皮肉被撕裂开来,其中的脏器被巨大的冲力搅和地乱七八糟,最终子弹从我的背部贯穿而出,流下一大片飞溅的血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痛苦地弓起了后背,双手更是不由自主地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刺入肉中,渗出的血很快便顺着手掌流了下来。
“砰!砰!砰!砰!”
他并没有停下,四发弹丸携带着可怕的动能彻底撕开了我的腹部,脏器已经没有一块是完整的,血水宛如井喷般向外流出,在我的身下汇聚成一个血池。
起先我痛苦地惨叫着,但到后面就已经没了声音,头更是耷拉了下来,呼吸也从急促到了逐渐缓慢下来。
“啧啧啧。”
“正义”的主教咂咂嘴,一挥手,两名士兵上前,将路易架到我的面前。
“孩子,拿好这个。”
老头说着,将手枪塞到她的手中,并把枪口对准了我的头。
“杀了他,我就赦免泰莉莎和你的所有罪恶。”
……………………
我颤抖着接过枪,枪口已经对准了指挥官的头。
“开枪,就是扣一下扳机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看着眼前这个已经跟死人没什么区别了的男人,看着他缓缓抬起的面容,那对金色的瞳孔中此刻已经毫无生气,但他似乎还是认出了我,笑了笑。
“路易……抱歉……”
他的声音已经细若游丝,但嘴唇还是微微颤抖着说着。
“我还是……没能拯救你啊……”
说着,他闭上了双眼,嘴角依然带着笑意。
“替我……向港区的大家……问好……”
【咔嚓】
那一瞬,我似乎感觉到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彻底破碎了,消散在我逐渐回温的心田里,而我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无数回忆疯狂在头脑中浮现:和他的相遇的那一天,刺杀不成反被撩的那一瞬,那个寂静之夜的一块面包,那个在城中陪自己欢笑陪自己玩的身影,还有那枚他送给自己的最美的十字架项链……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猛地转过身,枪口瞄准了一旁的那个不能称之为人的恶魔,心中的悲伤与愤怒彻底吞噬了我最后的理智,几乎是嘶嚎着吼出了声:
“恶魔!下地狱里去吧!!!!”
“砰!”
只可惜我太虚弱了,子弹只是在他的肩头撕开一块缺口,他的身体被冲击力直接
从轮椅上掀飞了下来,摔在地上痛苦且狞毒地咒骂出声:
“啊啊啊啊你,你个无耻的叛徒!杀了他们,快杀了他们!!!不要让恶魔危害人间!!!”
话音刚落,接连不断的枪声从黑暗中响起,而我抢先一步护在了指挥官的面前,不顾一切地紧紧抱住了他,下一瞬子弹在我的后背上炸开朵朵血花,不过我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痛苦了。下肢的力量渐渐消失,我也跪在指挥官的面前,不过双手始终都没有放开他,也没有让任何一颗子弹打在他身上。
「指挥官,你是我的先知,我的希望,就让我……偿还这一切吧。」
最终,我还是倒下了,松开了双臂。我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看见的东西也没有了色彩,只有黑白二色,但我看到他的眼中流下了深色的泪水,不可名状的能量在他身内不断翻涌着,到后来甚至都无法压抑住,彻底从全身的毛孔中散发而出,而他的体内也仿佛有一条蛇在爬行般剧烈蠕动着,粗大的深色血管突出体表,伴随着肌肉一同膨胀起来,到最后甚至直接涨断了金属铐,腹部骇人的窟窿也在不经意间愈合,取而代之的是细密的赤色与黑色交替的鳞甲,一些还逐渐凸起形成棘刺,而他的脸也变得不在像是一个人……而更像是某种只存在于幻想中的怪兽。
我看到了……那些士兵用枪射出去的子弹尽管能击穿他的甲片,但伤口又能在瞬间愈合。烛阴……啊不,现在也许叫他“怪物”更合适一些,他宛如会瞬移一样冲到那些已经被吓傻的士兵面前,一口便咬住了他们的颈部,两只已经变异为爪的前肢像是撕糖衣一样轻松扯下了他们的手臂,脑袋也被他踩碎,剩下的身体则被他蹂躏成一团血肉模糊的肉球……
视野逐渐变黑了,我明白自己已经快要不行了,我也知道现在哪怕是全世界最精湛的医生站在我面前也无力回天,我明白的……但是,我……我不甘心,我多么想……和他再走一次那些街道,再尝一尝……那块蛋糕……
在视线彻底变黑之前,我看到他回到了我的身边,此时他已经变回了原来的样子,轻轻地……轻轻地……将我抱在怀中。
啊……泰莉莎阿姨……路易也要来找你了……

这里……是天堂,还是地狱?
我身下坐着一叶小舟,船头挂着一盏散发着幽蓝色火光的油灯。向四周看去,结果看到就在不远处也飘着一艘小船,上面竟然坐着阿姨!只不过……她船头的油灯散发着令人感到温暖的金色光芒。
“喂——泰莉莎阿姨——!”
“路……路易?”
她似乎是看到了我,刚想要起身,但却像是想到什么了一样又迅速坐了回去,冲着我这边大喊道:
“不行,路易你不能过来!”
“为,为什么!?”
“你还不属于这里!快回去!”
她喊着,她的船越飘越远,可我的却纹丝不动,宛如被定在了水面上一般。
突然之间,我面前的水面一阵翻涌,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小男孩从水下升起,手中还拄着一根与他的身高完全不符的木杖,顶上挂着两盏油灯,一盏金一盏蓝。
他的面部被黑袍遮挡所以我看不清,但是那股熟悉的感觉是从心底油然而生的,让我对他不禁有些放松。他看了看我,叹了口气。
“又给我找事……”
说着一挥手,小船顿时一个侧翻,而我连呼救都没来得及喊就被抛入水中,向深处沉去……

我在港区医院醒了过来,身上的伤口已经奇迹般全部愈合了,就连脏器和骨骼也宛如新生。
看着镜中的自己,深灰色的发丝间生出几缕乌黑之色,左眼更是有了一道类似刀疤一样的痕迹,就连双眼也似乎比以前更加鲜红,近乎是血的颜色。
“指挥官呢?”
“他在隔壁。”
“嗯,我……能去看看吗?”
“可以。”
跟着女灶神来到了隔壁房间,屋中唯一一张病床上躺着他,只不过……
“呼噜噜——呼噜噜——”
“……”
女灶神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心思,微笑着解释道:
“正常现象,指挥官只要身体有大消耗就会靠睡觉回复体力。”
“这样啊……”
我俯下身子,依偎在他的身边,轻轻抱住了他的一只手。看到我这个举动,女灶神也很识趣地出去了。
“指挥官……”
我呢喃着,在他脸上献上自己的一吻,触感很粗糙,但也很温暖。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身边都是我唯一的迦南……你是我……唯一的光。”

“现在插播一条新闻,马赛城教堂发生一起离奇的杀人事件,现场总共十余人但无一生还,大部分被类似某种未知的猛兽分尸,但其中一人被一根重达数百公斤的十字架从嘴部贯入,从臀部贯出,死状相当惨烈,据悉此人应为天主教红衣大主教之一,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