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点－踏上旅途的少年与一切重来的少女

   之前说过要写的中长篇，以后和短篇一起更新。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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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1

 

    少女能够感受到，她正在坠落。

 

    曾经坚实的空艇此刻已经支离破碎，它们在雾海的高空之上被仅存在于传说之中的生物撕碎，连同着它们所承载的富有冒险精神的人们一起沉入海底。

 

    这是对僭越者的处罚，他们未曾拥有分划时代的力量却企图跨越雾海，他们的败局已经成为既定的事实。他们的生命如同搭载他们启航的空艇一般，只能在风雨中被撕裂粉碎。

 

    少女也曾是那些人中的一员，但是当她目睹舰队被轻易冲散，那些搭载着本时代魔工科技的精华所构筑出的空艇被解体时，某种情绪悄然涌上了她的心头——

 

　　  恐惧。

 

    所谓雾之海背后的真相，就是引人来送死吗？

 

    我不想死——

 

    我不想——

 

    若单凭少女的意志，她坠亡于大海的事实不会改变。但是在某个时刻，一个特殊的存在捕捉到了她的祈求。

 

   “你甘愿，就此结束吗？”

 

    从未听过的声音自少女的脑海中响起，那声音毫无感情，像是由魔力激发声拼凑而出的机械音。在少女所掌握的常识中，这种毫无征兆响起的声音，多半是追寻着人的欲望前来的恶魔或者邪神。

 

    但对于此刻的少女来说，无论这声音到底是什么东西，那都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若失去了生命的话，那她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再失去吗？

 

    于是乎，答案已经很明晰了——

 

    谁愿意就此结束啊！

 

    少女的呐喊响彻心间，随后，她感觉到周围的一切都凝固不动。少女本身也停止了下坠，漂浮在半空中。

 

    “很好。”

 

    那声音再度在脑海中响起，不过这次似乎夹杂了些许特别的东西。少女似乎能从它的语气中，察觉到一丝愉悦的感觉。

 

    “契约已然成立，我会给予你活下去的机会。但是我的馈赠也会收取对应的回报。所以——”

 

    那声音突然顿了顿，随即再度响起。不过这次不再是脑海中毫无征兆突然响起的声音，而是环绕于耳畔的轻声细语。

 

    “你除了‘活着’这一本质之外的一切，都将为我所有。”

 

    少女明白了，那个声音所指的到底是什么。若是除了活着以外什么都不剩的话，那是比死亡更加痛苦的事，不过此时的她已经来不及反悔了。

 

    周围的一切恢复了原状，少女也继续下坠。

 

    但她能够感觉到，某些曾经属于她的东西正在被撕扯分离。

 

    首先是魔力，这些游离于世界各处的能量是最好被分离的存在，它们迅速消散流逝，就好像从未在少女体内存在过一样。伴随着魔力的离去，少女脑海中与其相关的学识也失去了作用，于是乎它们也被淡化抹去，不再是少女所拥有的东西。

 

    借由学识被撕扯夺走，这股力量开始缓慢深入切割少女的记忆。那些她曾经珍视的、曾经喜爱、曾经厌恶的东西，此刻已经在她的脑海中被割裂，被从不同方向取走。少女甚至来不及陷入痛苦，就开始对自我的存在产生了迷茫。

 

    我是谁？我到底在干什么？

 

    不过对于契约来说，情感也不是活着所必要的东西，在失去了记忆这一组成情感的根基之后，只需要轻轻的敲打，就能让这些并不坚实的情感悄然破碎。悲伤或喜悦不再属于少女，毕竟这是为了生的希望所造成的必然牺牲。

 

    在记忆和情感破碎之后，少女的自我也因为失去了支柱轰然倒塌。那些她曾经所构筑的一切，此时此刻都不再属于她。

 

    但是，她还活着，不是么？

 

    那位存在得到了一个躯壳中的完整内核，而少女也抓住了生的希望。从某种角度来说，这的确是一次完美的交易。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Part.2

　　

　　“请醒一醒。”

　　

　　久违的安眠被打破，少女睁开了眼睛。

　　

　　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陌生，不过对于此刻的少女来说，也没有什么东西是熟悉的了。事实上，她连刚才所听见的话语的含义都无法理解。

 

    借由脑海中残留的某些感觉，她试图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她已经失去基本的语言能力，只能由本能发出单音节构成的叫喊。

 

    再之后，她连脑海中残留的那点感觉也不剩了。这代表着基本的理性思考能力也彻底丧失，之后的一切行为都是照着自己的感觉来——换言之，她回到一个人最原始最单纯的状态。

 

    随后她的泪腺便开始爆发，对于完全陌生环境的恐惧让她只能依照本能大哭。

 

    而对于叫醒她的某位少年来说，这回的确是摊上一个大麻烦了。

 

 

    Part.3

  

    亚雷和其他年轻人一样，是踏上周游大陆旅程的冒险者之一。探险的冲动驱使着这些年轻人离开故乡，游走于各个城邦创造仅属于自己的故事。

 

    只不过，亚雷的故事还没开始多久，就遇上大麻烦了。

 

    眼前这个正在哭泣的少女让亚雷不知所措，无论亚雷说什么她都没有回应，看上去她根本听不懂亚雷在说些什么。亚雷原本怀疑眼前的少女是从大陆另一侧来的异邦人，周围的空艇残骸似乎也可以作证这一观点。

 

    不过从少女衣兜里掉出来的笔记本否决了他的想法，笔记本上的所记述的东西亚雷可是一字不差全都看得懂，至少能够确认少女本人是出身于附近的几个城邦——如果这本笔记确实是少女的所有物。

 

    若是默认少女是这本笔记的持有者，那么她的身份恐怕还不一般。

 

    少女笔记中所记述的见闻，和某个已经失踪的知名冒险者团队高度重合。他们最后出现是在大陆最东侧的空艇港口，这个冒险者团队和其他数个知名的队伍组成了一支规模不小的空艇编队，企图跨越包围着大陆的雾之海。

 

    一直以来，大陆的人们对雾海之外的世界一无所知。在海上舰队时代，就有数支船队企图在雾海之中找寻通往其他地方的航道。他们之中部分运气好的人最终无功而返，而其余大多数船队都在深入雾海之后了无音讯。

 

    在魔力技术取得重大突破的今天，空艇成为了大陆各处人跨越崇山峻岭所造成的物理隔绝的最佳方法。高度浓缩的魔石储备甚至能让一个空艇编队从大陆西侧出发，不经停任何城市到达大陆东侧的终点。

 

　　  在天空中取得重大突破的人们，再度将视野放在了那遥远的雾之海上。

 

　　  而那队冒险者，就是试图挑战雾之海这一不可逾越的存在的勇者之一。

 

    可眼前的少女，实在无法让亚雷将其与那只队伍的一员联想在一起。虽然她身上的装束确实给人一种老练的探险者一样的感觉，但是她的行为举止跟三岁小孩无异。

 

    连基本的沟通能力都没有，只会发出一些意义不明的语气词。动不动就号啕大哭，要不就是摆出一脸无辜的样子盯着亚雷，这让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对付这个家伙。

 

　　若是穷凶极恶的怪物，亚雷也许会豁出命跟它来个决一死战。但是眼下的情况完全是亚雷从未涉猎过，大概也不会再接触到的另一种“战场”。

 

    但是这少女的情况，也让亚雷没法对其生气。

 

　　毕竟仔细想想，能让一个精英冒险者变成现在这样子，那得是多么恐怖的遭遇。亚雷根本无法想象少女经历了什么，能让一个人产生如此剧变的东西已经远超亚雷的认知了。

 

    亚雷快速翻动着笔记，试图寻找一些有用的消息，不过笔记上大部分内容都是对旅程中见闻的记述，并没有太多能够实际派上用场的消息。而在笔记的最后，是以少女在港口登上通往雾之海的空艇作结。

 

    亚雷叹了一口气，将笔记本合上。虽然有用的消息不多，但是亚雷也不完全是一无所获——至少他知道了，在大陆西部的伽蓝城有一个少女所在的冒险团设立的据点，而且去伽蓝的话也正好和亚雷事先计划的路线基本重合。

 

　　他总不可能将少女遗弃在这森林里，在这空艇的残骸边上。刚刚残骸落地的动静可不小，若是这附近有什么心怀不轨的人被引来了，这看上去毫无反抗能力的少女恐怕只能等死。

　　

　　更别说，林中还有怪物和野兽了。雷亚可无法承受，因为他的不管不顾导致他人遭遇不测。

　　

　　此时，亚雷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拿出笔记本轻轻翻开，不过这一次他没有直奔正文，而是查看扉页处有没有关于少女姓名的内容。然后，他看见了，那个将在今后影响他一生的人的名字。

　　

　　芙蕾希娅。

　　

　　“芙蕾希娅？”

　　

　　亚雷下意识说出了这个名字，而眼前的少女也停止了哭泣，好像是对这个名字有所反应。

　　

　　“看起来这还真的是她的名字...”

　　

　　而对于芙蕾希娅来说，这个名字本应该是早就遗忘的事物，而事实也是如此。但有时遗忘不代表毫无反应，至少她曾经的一切是被夺走而不是彻底消灭抹去。

　　

　　事实上，这几个简单的音节组合让她真的有所触动，至少她停止了哭泣。

　　

　　眼见少女停止了哭泣，亚雷感觉二人的交流终于可以进行下去了，他指着自己，说道：

　　

　　“亚雷，亚—雷—，这是我的名字。”

　　

　　“丫累？”

　　

　　少女的表情略带疑惑，似乎是在确认她跟亚雷所说出的字词是否一致。不过亚雷也不能过于求成，至少对方大概懂了他第一句话的意思。

　　

　　起码有了一个好的开头，未来应该会轻松些许吧。而且他们的旅程，也仅限于从相遇的地方到伽蓝的据点了。再之后，两人估计是注定分离，自此再无交集吧。

　　

　　“不过现在，作为旅程的伙伴，自然就得互相关照了。”

　　

　　亚雷微笑着，向着芙蕾希娅伸出了手。虽然芙蕾希娅并没有理解亚雷的话，但是她还是在犹豫了一会以后抓住了亚雷的手。

　　

　　而二人的旅程，也就此开始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