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个B站朋友

b站曾贴片15秒广告的时候，我没有说话。因为优酷爱奇艺土豆等等75秒。

b站出收费大会员制度的时候，我没有说话。因为优酷爱奇艺土豆等等贵得多还不好看。

b站现在终于开始普及大会员了，我忽然发现，其实b站早就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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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哪里说起好呢？

最初接触b站，是在12年。那时候我在《龙族》吧，看到了短裙的一个元首nobody鬼畜，随着链接第一次认识到b站。

那时没什么电脑给我玩，断断续续看b站一年，后来班上有个萌妹子问我有没有p站账号，我听成b站了，拍着胸脯说有有有我给你个。回家就对着百度答完了一百道题，注册会员，第二天准备送人家。当然人家很失望，我很尴尬，这都是后话了。

人家没要，账号我自然就留下来了。那时会员答题是真的难啊，也不知道出题的是不是9BISHI，魔法少女小圆和天才麻将少女的题目特别多，入宅还浅的我是根本只能靠百度啊。（另外我到16年才看完魔法少女小圆，至今看天才麻将少女都看不下去，只记得一个半部春之章无人挡岭上）

那个时候的b站是怎么样的呢？

非常美好。

并不是美化自己的记忆，那个时候的b站比现在要安宁的多。

在那个版权问题不大的年代，我在b站享受的到目前任何一个动漫网站都做不到的齐全。只要是日本出了的动漫，只要不是里番，你都可以在b站找得到，而且是不止一家。那时候无数up都是搬运工，无论是哪个字幕组的，无论生肉熟肉，都往b站上面凑。可以说哪个时候b站的番剧存货量，是五年后的现在的很多倍，你根本不知道有多少番藏在b站，而且它们多半不在番剧区，你在游戏区娱乐区鬼畜区都可以见到投错地方的动漫……给大家一张图吧，这是我现在的收藏夹，我这人有个恋旧的习惯，当初收藏的东西，无论收藏多久，无论是否还有效，我都不会删除。所以即便b站大换血过，删除了几乎所有的番剧，我这里也能看到当年的影子。

也不止是番剧，那时候因为版权意识薄弱，b站的日剧区也有相当大批量的存货，还有电影也是。那时候的b站，对我这样的人而言，是一个宝库，一个天堂。

后来嘛，大家众所周知，版权一纸禁令，b站大规模删除。虽然也有将《死亡笔记》改成《黑色小本本》的事情存在，但是随着时间推移，这种事情越来越少。现在你们也看到了，在b站看番，几乎都只看官方的了。

而还没有被删除的那些番，多数都是极老极老，老的版权都莫名其妙的番剧了。

彼时。

我总是忍不住回想起我高中时节的生活，我坐二楼靠右窗。夏末初秋，天气温暖，午后趴在课桌上打盹，练习册搭成掩饰我的城墙。太阳透过窗外的黄叶梧桐，星星点点洒在课桌上，洒在我身上，美好的时光短促而又漫长。

那时我并不懂这种日子是多么珍贵，还每天因为繁杂的学业抱怨，而失去了发现美的眼睛。直到我高中毕业，将要离去那个小县城的时候，才最后望了教室一眼，发现自己一直过着日漫中那样唯美的生活，却不自知。

虽然那时没有发现生活的美，但是那时对b站，真的是死忠死忠的。

好像那时候的b站，除了一些完全不影响观看的广告位，就没有任何能用来收费的东西，我一度担心这个网站会倒闭，因为上头还有个好像更加高大上的a站。那时候b站是真的穷啊，穷到我看b站的拜年祭时，都没有所谓的剪辑，也没有什么网站设计。

他们就只是单纯的把拜年祭作品糅合在一起，中间过场就用银魂里那片蓝天，然后配音。配音的是hanser啊，鬼叔啊，我想可能有些人都不知道鬼叔曾经多可爱了。

可是就是这么烂的剪辑，这么不走心的串场，依然让我第一次在互联网上感觉到了家的气息。

当2013拜年祭结束的那一刻，满屏的乾杯，以及满屏的新年快乐。在如今看来似乎不是个事，但是在当初，那种显卡爆炸的共鸣感，现在的人不会明白了。

原因很简单，网站优化更好了当初只有那么一点人的b站刷爆弹幕，和现在的b站刷爆弹幕，代表的完全是两码事。

看着蓝猫淘气数码宝贝乃至灌篮高手火影忍者的中二孩子长大了，可中二的血还在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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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b站成了什么样子呢？

严格来说没有变成更坏的样子。

尽管当初信誓旦旦说“我们绝不可能搞收费会员”，尽管当初横眉冷对说“我们绝不会加广告”，尽管当初豪气干云说“b站未来有可能会倒闭，但绝不会变质”。可是最终信仰屈服了利益。

或许不能说的这么拜金，毕竟这也是国家政策大环境引起的。

而现在的b站，虽然违背了当初几乎所有的誓言，虽然背弃了所有承诺，但令人欣喜的是，他越办越好，人越来越多，网站越来越精致，内容越来越充沛，甚至可以说即便收费了，对免费用户的福利也是比以前还好呢。

但是，它还是失信了。

其实我并不缺钱，更不缺大会员那一年233的钱，甚至不可能有多少人真的拿不出来。我如今早已工作，经济独立，拿钱想干什么也自由，按理说我应该是最不能喷b站收费的人。

可我一定要站出来喷它。

并不是因为愤怒，而是悲哀。

当初b站放出话来，说绝不屈服于资本，如今大家也看到了。我们纵然有一万个理由说b站是被迫的，国家政策，版权意识，同行威胁，日方打压……可它也曾说“我们可能倒闭也不会变质”。我并不是真的希望b站倒闭，我只是清晰的认识到b站早已经不再为了信仰充值了。

或者说，b站早就不是为了我服务的b站了。

这句话并不是我自负什么的，因为当年的b站是很在乎用户心情的，也从来不会耍心机。如今b站更在乎的是自己口碑，以及新用户，而非老人，或者说韭菜。从设立各大分区开始，b站一步步迈向更高处，也一步步抛弃那些信仰用户。

比如我。

我是因为b站的用户体验，家的温暖才来的，可是现在的b站早没了什么温暖。放松会员门槛使进来了无数新人，随之而来的是低龄化严重以及素质严重下降。你在任何一个评论区都可以见到撕逼，任何一个地方都见得到有人大喊弹幕礼仪。

你知道吗，曾经的b站那有什么弹幕礼仪，大家畅所欲言，互相友好讨论，根本不需要礼仪来使气氛和谐。在b站还只是一个小圈子的时候，up和观众能讨论几百层，弹幕都是干货，有玩梗的科普的版聊的激动的刷屏的发表内容见解的，大家都在围绕视频本身讨论，从来不会出现什么“洛天依我老婆”“死肥宅拿着纸片人撸吧”这种和视频本身无太大关系的弹幕，更不会出现后者那般有戾气的弹幕。

而如今呢，什么弹幕都有，而“红 卫 兵”也越来越多，拿着子虚乌有的“弹幕礼仪”不停怒斥他人，乃至于后来b站都出台了所谓《弹幕礼仪》。真的想笑啊，原来以前司空见惯的因为激动而刷屏也是不合理的，原来以前补老番打卡留念也是不合理的。

小小的红 卫 兵高兴了，以为b站本来就是这样的，其实久远的b站，气氛和谐的根本不需要任何规则，默契自在人心。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因为这样b站才能做大啊，才能赚钱啊，才能有更多更好的内容展现出来啊。可这是一个矛盾的循环，因为要做大，赚钱，于是违背初衷。

想起沧月的《破军》里有这么一句话。

权势、力量、土地、国政……你们血管里本身就流着那样的东西。无论出于什么样的初衷，到最后总会卷进去。你们都坚信自己做的都是对的，都觉得有能力达到自己的目的，所以不惜和狼虎为伴，最后不管什么样的手段都用上了——

    然而到了最后，你们实际成为的那个人、和你们想成为的那个人之间，总是大不相同。

当年的b站，是一腔热血，无惧无畏的少年。一个人站在荒野，面对未知的未来踌躇满志，以为手中宝剑可以替他摆平一切。

现在的b站，已圆滑世故，长袖善舞。游走于用户的情怀和金钱之间，小心翼翼不去触动用户的g点，保住用户的忠诚度，顺便麻痹用户的思考，以求得对用户更好的服务。

何其荒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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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很多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最近这两年，b站在宣布什么的时候，总是非常有心计。比如当年首发收费大会员时，发了没三天就撤回，然后说我们什么不忘初心啦什么不会变质啦，然后搞了个等级制度拿免费大会员，积分换大会员，最后买了大会员的又送这个送那个。可想而知b站用户简直感激涕零，哇这和爱奇艺真的不一样啊，b站真的是良心啊，说不搞收费大会员就立刻撤回，真的是很在乎我们用户体验啊，真的是不忘初心啊，赞赞赞。

然后b站顺理成章的推出了收费大会员。

再来就是一直以弱势地位发布声明，当年搞承包时，哭穷；搞十五秒贴片广告时，哭其他同行和日本东视施压；现在404事件，也发个声明，自己又是弱势地位。

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很弱势，但是这种长久以来的弱势态度，让用户的忠诚度大大提高，是没得比的。

而这些明目张胆的策略，却让b站在我心里的形象越来越低劣了。

曾几何时这个小站是多温柔的地方啊，每个人都能寻找到想要的东西，每个人都享受着和谐的气氛，每个人都不会阴阳怪气勾心斗角。在那个没有多大名气的时代里，不存在up之间的撕逼，不存在什么逸站睿站的讽刺，不存在卖肉的主播，不存在乌烟瘴气的游戏区，不存在明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作风。每个人都在为了自己心中的美好而建设b站，没有利益相关，没有偶像崇拜的乌托邦。

鬼叔曾配各种搞怪配音，博大家一笑，以及为了工作去打拼。

飞剑为了心中那个幻想乡，自作手书，自谱琴曲。

纯黑的刺客信条剪辑，大片既视感，万事皆虚万事皆允。

……

那是一个幻想乡，那是一个乌托邦。

其实我并不是不能理解b站的做派。

你看，虽然我抱怨这么多，可是b站现在和以前比起来，市值不知道翻了多少倍。参与进来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我们能看到的东西也远远比以前多，比以前有趣丰富。这是实实在在的。

但是身为一个老用户，我的确是一步一步看着b站“堕落”。不知道用什么词形容，只能说它堕落了。

曾经这个地方是我一直喜欢的，不仅是喜欢里面那些白嫖的资源。我更喜欢的，一直是里面的用户、up乃至于b站官方的赤诚。我们彼此不会耍心机，我们彼此也是一类人。大家都追逐着自己的愿望，想让b站永远保持那个纯洁那个温馨下去。

可是，做不到。好像任何一个网站，做大了都会开始鱼龙混杂，管理阶层也必须照顾新人从而让老人心寒，就好比曾经的知乎现在的逼乎。

这是一条矛盾的路，纯洁性和发展性，不能并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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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啊。

2013年除夕夜的那个晚上，应该是我这前半生最美好的时间。温暖的夜里，温暖的光芒，温暖的b站老少爷们，一句哔哩哔哩乾杯，一句新年快乐，仿佛烟花透过屏幕在窗外爆炸，流光溢彩。

而今天面对这凄冷的屏幕，却是寒夜。

                                                                                 记于2017年12月31日凌晨 3：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