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救命药 70 番外2
“叩叩!”袁一琦先一步推开门,随后才象征性地曲起手指在门框上敲了两下以示礼貌。
里面,吕廷昕依然平躺在床上,侧头看着空荡窗外。
听见声音,吕廷昕猛地转过头看向门口,表情错愕。
袁一琦第一次见到吕廷昕这样,已经踏进来的步子顿住,不确定地问,“吕阿姨,你......没事吧?”
吕廷昕一动不动地望着袁一琦,好几秒后才后知后觉地坐起来,低着头,抬手胡乱搓了搓脸。
状态恢复,吕廷昕抬起头,脸上挂着笑,“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的?竟然连你都会敲门了,进步挺大。”
袁一琦目光闪了闪,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两手揣兜走进来挨着吕廷昕坐了下来,“人到中年,总得明白些道理对不对?”
吕廷昕嘴角扬起的弧度不太自然,“你是人到中年,那我是不是已经步入老年了?”
“哪儿能嘛。”袁一琦用身体撞撞吕廷昕,格外友好地刺激吕廷昕,“最多也就半截身子如土而已,不要慌。”
“行,再过几年记得帮我收尸,我的存款全留给你。”吕廷昕顺着袁一琦的话说,她这会儿脑子很乱,没精力和和她斗嘴。
袁一琦嘿嘿两声亦不再耍嘴皮子。
沉默片刻,袁一琦再次开口,和往常横冲直撞地说话方式大相径庭,“吕阿姨,你是不是和方糖吵架了?”
吕廷昕平静的眸子里慌乱一闪而过,随即笑着摇头,“没有......”
话落,吕廷昕觉得不合适,又补了一句,“没什么可吵的。”
吕廷昕的本意是怕袁一琦多想,哪料到这么一解释反而画蛇添足,当即被袁一琦发现了异常。
吕廷昕说没什么时的语气太有距离感,就像方糖之于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存在,她不屑同一个陌生人浪费精力。
这比吵架严重得多。
袁一琦板着脸,严肃地问,“吕阿姨,你和方糖到底怎么了?”
吕廷昕不想提,站起来走到窗边,打开窗户,燥热的风夹杂着雨后的湿意吹进来,黏在皮肤上很难受。
“袁一琦,我们分了,其他的你别问。”吕廷昕背对着袁一琦说,声音很轻,但态度坚决。
“……好吧。”袁一琦犹豫了下,妥协道,“有需要我做什么的随时说,后面几个月,我们不出去。”
袁一琦知道吕廷昕的性子,她不想说的事,就是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提半个字,与其追问让她烦心,还不如坚信她能处理好,或者主动开口。
吕廷昕转过来,靠着窗沿,脸上带着笑,“不走了?准备摄影展?”
“嗯。”袁一琦眼里浮着光,自信又骄傲,“我闯过了迷途,现在找到了归路,往后的路上只有幸福。我想让更多人相信,心里有爱,信念就不会被时间消耗。”
“爱......”吕廷昕脸上的笑淡了,“袁一琦,如果你爱的人是伤你最深的人,你还会这么执着于回来的路?”
袁一琦果断摇头,“她不会,即使方式错了,归根究底还是为了我,我从来不觉得这是伤害。”
“呵,是啊。”吕廷昕低着头笑,笑容里满是嘲讽,“她和梦瑶本来就不一样,梦瑶从来没错,她......一开始就没对。”
吕廷昕的声音很小,袁一琦听不清,走近两步问道,“你说什么?”
吕廷昕抿着嘴唇笑了下,“没事。”
“可是.......”袁一琦还想问,挂在脖子上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袁一琦拿起电话,看来电人是裴俊,立刻接了起来。
“喂,师傅。”
“在。”
“行,那我下午就过去。”
“放心,家里有人,我让小梦瑶或者吕阿姨帮忙拿下。”
“辛苦。”
短暂的通话结束,袁一琦收起手机眉头紧锁。
“怎么了?”吕廷昕问。
“唔......”袁一琦把尾音拖了老长,“吕阿姨,你下午有事没?”
吕廷昕想了下说:“暂时没有。”
袁一琦,“那你下午去趟医院,帮我取下花花的药,我师傅今天临时出外景赶不回来。”
吕廷昕不敢犹豫,“好。”
手术后,花花需要一直服用抗排异的药物减少心脏移植的排斥反应。
沈梦瑶虽然离开了医院,但护士长还在,一般都是她定时帮花花准备药,裴俊过去拿,至于花花爸......
刘钊死后,他接手了刘钊的公司,合并到政府企业下,致力于癌症药物的研发。
花亦热爱这个职业,往事尘埃落定后也有了精力和热情,以至于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几乎住在了实验室,偏偏花花的身体又离不开人,袁一琦索性在袁七七的纠缠下把人接到了沈父沈母身边,由他们亲自照顾,取药这些事一直由他们代劳。
“吕阿姨,你到时候把药拿到工作室。”袁一琦说道,“我和小梦瑶下午要去趟杂志社谈个事儿,完了直接去工作室接你们,花花和七七放学后也会去那里写作业,你先陪她们一会儿。”
“好。”吕廷昕点头。
好久没见这俩小丫头,她还挺想的。
“嗯,那我先出去了啊,你确定不吃午饭?”袁一琦问。
吕廷昕摸摸干瘪的胃,这会儿正一抽一抽地疼,那种明确又模糊的疼已经蔓延到了心口。
“不了。”吕廷昕笑着拒绝。
袁一琦歪了下头,不再强求,指指门口说:“我先去出了,你好好休息,眼睛红的。”
“好。”
袁一琦离开,吕廷昕再次转身,俯身趴在窗口看着楼下的零星行人发呆。
下次再见......和方糖说清楚吧。
搭上自己的报复,她不想再继续了。
累。
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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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结束,吕廷昕换了便服坐公交去医院。
五月的天已经热得人难以忍受,饶是习惯流汗的吕廷昕也觉得这种天出门简直就是种精神折磨。
好不容易熬到医院,吕廷昕径直去找护士长。
值班护士告诉她护士长忙着解决医患纠纷,一时半会回不来,让她拿了药直接回。
恰好吕廷昕和护士长不太熟,少了当面寒暄的尴尬,值班护士这么一说,她索性顺着台阶下了。
吕廷昕拎着药袋去了走廊尽头,鲜少有人走的那个安全通道。
医院向来人满为患,电梯等几趟才能下来,吕廷昕一方面不喜欢人挤人的感觉,一方面不想占用那个狭小空间里的一席之地。
来这里的人,不是自己生病,就是家有病人,自己没办法雪中送炭,不如与他们行行方便。
花花和袁七七下课还早,吕廷昕倒也不急,慢慢悠悠地踩着台阶,由着难得的散漫性子和这里的安静耳鬓厮磨。
下到四楼时,一个坐在台阶上,侧身靠着扶手的单薄背影迫使吕廷昕停下了脚步。
她像极了曾经的自己,明明身处热闹都市,却总与人心的热烈格格不入,有种……有种被人间抛弃的孤单。
吕廷昕提着药袋的手紧了紧,缓步向下。
数秒后,吕廷昕停在了那人身前。
“小姐,你怎么了?”吕廷昕轻声问道。
袁一琦说过,吕廷昕的温柔没有温度,但足以抚平躁动心境。
那是一种雪霁初晴的安静,孕载着不染纤尘净土,让听者无处安放的焦躁找到归宿。
吕廷昕不热衷于关注陌生人的喜怒哀乐,这次的主动仅仅来源于她与自己的‘相似’。
她以为对方也和当时的自己一样,需要一根救命稻草,一个知心听众,可事实好像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她问完话后许久,那个人也不见抬头。
吕廷昕当是自己声音太小,对方没有听到,犹豫片刻后,以手捏捏喉咙,弯下腰,再次问道,“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
那人低垂的肩膀受惊似的抖了下,这一下意识的反应看得吕廷昕心口酸涩。
小哥离开那会儿,她也是这样,极力渴望外界的救赎,偏又怕听见谁的安慰,努力寻找又小心躲藏。
那种矛盾让她变得不像自己,畏畏缩缩,战战兢兢......
吕廷昕咬了咬嘴唇,稍稍提起裤腿蹲在了那人面前,和身上冷清之气截然相反的温热手掌握住了她的肩膀。
“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生离,死别,喜爱,憎恶,都不过是我们看透生活,学会生活的必经之路。总有一天,我们会被独自留下,然后一个人离开。”
吕廷昕顿了下,握着那人胳膊的力道大了一点,但不会让人觉得疼痛。
再开口时,吕廷昕平缓嗓音里藏着浓浓思念,“习惯了寂寞,回忆也能成为治病良药。”
话落,那人慢慢抬起了头,素净脸上带着戏谑笑容,“早上刚走,下午又见,吕廷昕,我们这段孽缘怎么就断不了呢?”
吕廷昕看着方糖的笑,身上仅有的温度凝成了寒冬霜雪。
安全通道里,方糖坐在台阶上靠着墙,吕廷昕站在窗边靠着窗。
逆着光。
“你怎么会在这里?不舒服?”方糖率先发问,还是那副无所畏惧的散漫模样,“你不是医生吗?自己看不了?难道真是因为那什么医者不自医的狗屁逻辑?”
方糖明显带着不屑的语气让吕廷昕不悦,但她没有多说,她们之间已经没有继续纠缠的必要了。
方糖把吕廷昕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心里顿时很不是滋味,可表现在行动上也不过是笑着在她的底线上划上一刀,“不会是昨晚玩得太狠,今天精神不济吧?也是,让一个40岁的女人自己动的确累了点,不如今晚再约一次,你躺着,我来?或者就地?”
“方糖!”吕廷昕忍无可忍,冷淡表情染上怒色。
方糖耸耸肩,识趣地闭嘴。
一时间,本就安静的空气里只能听见两人淡淡的呼吸。
吕廷昕侧头看向窗外,一开口话却是对方糖说的,“我们就这样吧。”无欲无求的漠然语气。
方糖愣了下,很快笑着反问,“这样是哪样?莫名其妙地跟我好,然后莫名其妙地看我不爽,吕廷昕,你真当我一点脾气都没有?不怕告诉你,我方糖会玩的时候,你不过是个接吻都不会的穷学生,你以为
我事事顺着,求着你,哄着你是因为什么?不过就是因为我看中你,否则你哪儿来的机会在我这里有恃无恐!”
方糖一开始还能假装心平气和,说到最后实在忍不住,咆哮了出来。
吕廷昕听着,一派云淡风轻。
“你可以选择不看中我。”吕廷昕在方糖愤怒地注视下慢慢开口,“正如你所说,我不会玩,也没时间玩,没了我,你会有大把的机会找一个,两个,或是十个,二十个和你心意,愿意陪你玩的人,这个人一定不能是我。”
“呵,吕廷昕,你真行。”方糖站起来,笑里藏着深渊里的阴暗,“如果我就是要你呢?”
吕廷昕收回视线,寡淡表情刺痛了方糖的双眼,“那我只能继续让你体会生不如死的煎熬。”
方糖心口钝痛,身体一斜无力地靠在了墙上,“吕廷昕……好歹给我个理由,行吗?哪怕是,是你突然觉得没办法喜欢我都行,我只想要个理由,你不能自私的让我死都死不明不白。”
吕廷昕低了下头,再抬起时墨色眼珠燃烧着熊熊烈火,“半年前,你以忙为由让我帮你打理过个人财产,我虽然不懂理财,但看得懂账目进出明细,你的账户在刘钊死后的第二月走过2笔账,每笔50万。”
“那又怎么样?”方糖立即反驳,“我坐到主编这个职位,为了留住专栏作者或者抢专题采访,偶尔通过私人账户走账节省时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是不奇怪,可这样的转账持续了很多年,每次都是同样的两个人。”吕廷昕停了下,声音很沉,“方糖,你还记得收款人的名字吗?”
方糖语气焦躁,“谁没事记这东西!”
吕廷昕看着方糖不语。
良久,吕廷昕偏过头,自言自语似的说:“是啊,活着的人哪儿会记得离开的人有多不舍。”
空气很安静,方糖听到了吕廷昕的低语,焦躁顿时变成了疑惑。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方糖不解地问。
吕廷昕慢慢抬起手,紧攥着挂在胸前的弹壳,看着方糖的目光好像透过她看见了另外一个人,那个人让她觉得心疼和不甘,“小哥出任务遇到的意外不是意外,是费尽心机的计划,他伤得没有任袁价值。”
“怎么可能!”方糖难以置信,“他不是普通人,谁敢设计他?!”
“你们敢,不是吗?那些钱不就是给凶手的封口费?”吕廷昕笑了下,云淡风轻,“刘钊亲口承认,你的账户又常年保持这两笔支出,事实摆在眼前哪儿有什么不可能?一年一百万,这不是笔小数目,方糖,你敢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方糖语塞。
她知道,一直知道,可刘钊说那是她单方面悔婚的补偿款,打十年,十年之后他们就再也有没瓜葛,至于这背后的秘密......她真的一无所知。
吕廷昕揉揉手腕,提在手里的塑料袋随着她的动作发出大小不一的摩擦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无话可说了?”吕廷昕淡淡反问。
方糖望着吕廷昕,没什么表情,先前的焦躁也随之化为乌有,“比起我,你还是更爱他,是不是?所以你连求证都不求证就直接给我定罪。”
吕廷昕握着弹壳的手紧了下,没有表现出一丝迟疑或是慌乱,“是。”
“吕廷昕啊,你.......”方糖弯着腰,笑得停不下来,“我活该,变成现在这样全是我活该。什么情,爱全是狗屁,再多誓言也比上你心里先入为主的那个人,我以为我努力了,你回应了,过去就到此为止了,可我忘了你本来就是个狠心的人,对别人是,对自己尤其,招惹了再放手对你来说轻而易举,难过,呵,根本不值一提,拿的起放不下的自始至终只有我一个人。”
吕廷昕漠然地看着方糖下,她那些似怨还似悔的话从耳朵飘进去落在心底,轻得没有一丝重量,却疼得她喘不过气。
笑够了,方糖站起来,腰背微弯,“吕廷昕,就这样吧,你说的,就这样吧。”
解释没必要了,如果今天的检查结果没有奇迹,那她未来的身体状况只会成为吕廷昕的负担。
吕廷昕肩上有责任,有人民,不该为了她这个累赘分心。
所以就这样吧,她心甘情愿做这个凶手,害死了吕廷昕喜欢的人,也亲手终结了她们的将来。
“吕廷昕,我们再约定一次吧,上次是你受伤,我骗你的白头偕老,这次就,老死不相往来吧。”方糖笑着说。
吕廷昕看着她没有感情的笑心底风卷云涌。
方糖主动放弃,这是吕廷昕能给她最大的宽容,如今终于等到,她怎么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甚至......她不舍得看到方糖一边笑一边拿刀割着心头肉......
不舍得......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吕廷昕慌了一瞬,快步转身离开。
方糖潜意识急了,不管不顾地往前追,“等一下!啊!”
脚下踩空,方糖的身体直直往下坠。
马上要撞在台阶上时,本能反应迫使吕廷昕抱住了方糖。
这个心跳异常迅速的温暖怀抱,方糖做梦都想拥抱。
本能过后,吕廷昕毫不犹豫地推开方糖,冷冷道,“摔在这种地方没人会发现你。”
方糖没有防备,被推得撞在了扶手上,肩头钝痛深入骨髓。
“你放心,我就是死在这里也轮不
到你收尸。”方糖忍着痛,漫不经心地说。
吕廷昕垂眸看向方糖,动了动嘴,没发出声音。
“小姨?小姨!你在哪里?!”江童焦急的声音伴随着急促推门声突然传来。
方糖曲着腿,身体伏在上面,听见声音伸出手在空中晃了下,扬声道,“我在这里。”
方糖话音一落,江童的声音就从头顶传了过来,“小姨,你干嘛乱跑!出事怎么办!”
吕廷昕抬头,从楼梯曲折盘旋的缝隙中看到了江童着急的脸。
吕廷昕常年在队里,和方糖生活圈子里的人没有任袁交集,江童,她以前不认识,以后,也没有必要见面。
这么一想,吕廷昕果断离开,步子虽稳却很急。
方糖低着头,凝视着定格在地面一处裂痕,视线渐渐模糊......
“小姨!”匆忙跑下来的江童看见方糖没事松了口气,随即气急败坏地说:“你不知道自己什么情况吗?!一个人跑到这里,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方糖垂在身侧的手抬起来,抱着腿,脸埋在双膝之间,声音静得异常,“童童,她走了,以后再也不会回到我身边了。”
江童的焦急冷却,“小姨,你,见到她了?”
“嗯。”方糖抱紧自己,言语之间藏不住压抑的痛苦,“见了,也说清楚了,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小姨......”江童红了眼睛,求助地看向台阶上随后赶来的荆雅。
荆雅无能为力。
“呼!”方糖突然坐直身体,深吸一口气,再重重吐出,笑得没有一点破绽。
“检查结果怎么样?”方糖问道,语气里是谁也察觉不出来的了然。
今早,方糖晕倒后,荆雅叫120把人拉到了医院。
本来以为只是单纯发烧,医生却在检查后开了一大堆单子,然后模棱两可地说做完整套检查才能断诊。
方糖倒是无所谓好不好,江童一听吓坏了,愣是押着方糖把单子上的诊室全跑了一遍。
检查完后,荆雅拿着单子去找医生看结果,江童奉命陪着‘半死不活’的方糖吊水。
中途,江童去了趟卫生间,不过一转眼的功夫,方糖人就没了,急得她拉住刚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的荆雅就开始找。
刚才跑得太急,江童还没来得及问荆雅结果。
这会儿方糖一问,江童才紧张起来。
“小雅,医生怎么说?”江童小心地问。
荆雅蹙了下眉,很快恢复,捏着大大小小的缴费单子不知道怎么开口。
“到底怎么样,你说话呀?”江童急得跑上去,抢过单子自己看,“视神经......失明......建议手术......”
断续地读完断诊单子,江童不可置信地问荆雅,“小雅,这是什么意思?”
“童童。”荆雅为难,“可以手术就说明结果不是最坏,你不要急。”
江童不停摇着头,依然无法相信,“不会,小姨只是发烧而已,怎么会......”
“没什么不会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上来的方糖打断江童,顺手拿走了她手里的单子翻看。
方糖看得很快,表情轻松,好像这个结果与她无关。
看完,方糖随手把单子塞进口袋,拍了拍江童低垂的脑袋,哄道,“之前出现过短暂失明,这个结果在意料之内,我有心理准备。别担心,我没事。”
江童抬起头,泪眼婆娑,“小姨,是不是因为去年那次事故?”
“是。”方糖不做隐瞒。
那次,关益想把楼里的人都炸死,方糖则怕吕廷昕把自己折腾死,所以,在吕廷昕发现救错人后,方糖强行替受伤的她进去找沈梦瑶。
那个过程是场噩梦,方糖一直不敢回忆。
“小姨。”江童拉着方糖的衣服,祈求道,“我们去做手术好不好?”
方糖闭着眼睛摇了下头,“不了。”
“为什么?!”江童急得眼泪直往下掉,“小姨,医生说会失明。”
“嗯,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做手术?”
方糖收回手,笑着,眼里有伤,“看得见的时候看不见她,不如看不见的时候看着她。至少,在我心里她始终是爱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