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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日志(二十七)《夜中的诡谲(中)》

2023-08-22 00:49 作者:三叉戟河的红宝石  | 我要投稿

人物视角:恩维·布莱克伍德


经过昨晚都城守备队的一通抓捕,那些被指控侵犯领主权利的罪人,被带到王座厅问罪并进行审判,王座厅再次人满为患——但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我无罪!”上一个人也是这么理直气壮,但被押进地牢时,可是屎尿齐流。

“你被指控从艾培家族的马厩中盗走了数匹骏马,动机却只是为了尝尝马肉的滋味。胆敢矢口否认!”铁卫队长波佛爵士手拿一卷长得能当绶带的名单,上面的字又密又小,看来我还要坐在这硌人的王座上好一阵子。

“我才不是为了尝尝鲜!”他手脚皆被粗绳紧缚,整个人呈现出跪在地上的姿态,“我的老婆孩子都差点饿死在了家里,我一贫如洗,能有什么办法!”他在怒吼时,额角的青筋爆起。

“但这也不能是你侵害贵族权利的理由!”法务大臣约书亚嚷了回去,我耳朵都要聋了。

“贵族权利?!你扯什么狗屁!我们都要饿死了!你们的权利算个毛!”

“住嘴!”波佛爵士再次吼哮。

“但现在好了,我老婆孩子在你们的人抓我走的时候,被他们拿石头砸死了!”他没了力气再吼,但最后一句,他吼得声嘶力竭。

“带他下去吧…”我打个手势,随后这条狂吠的“狗”被侍卫带走了。

再下去的是两位修女,她们来自圣母院。

“你们被指控虐待当地一位知名裁缝的女儿,有何辩解。”波佛的语气总算柔缓了起来。

“诸神在上,我们并没有虐待那个可怜的孩子。”左边一位高个修女率先开口。

“她来到我们圣母院的时候,神志不清、半疯不疯的,在我好心安慰她的时候…她……”右边一位小麦肤色的修女接了下去。

“她怎么了?”我询问道。

“她…咬掉了我的耳朵……”小麦肤色的修女答道。

“我上去尝试阻止她,但她力气出奇的大,还差一点把我手指头咬掉了。”左边的修女续话。

“那证据呢?”我质问她们。

“您大可以让侍卫脱掉我的手套以及我同事的头巾。”高个修女回复道。

我将信将疑,“来人。照她们说的做。”

侍卫上前完事后,她们说得如实不误。高个修女的指头上有着一排歪歪斜斜的紫红色齿痕。小麦肤色的修女右耳处缠着染血的绷带,拆开后,下面只有一个红褐色的小洞,洞旁边长有一圈痂皮。

“虽然,你们的供词属实。但,你们如何证实这些伤不是由受害者遭受凌辱时的反击所致?”我的一句话,把话题绕回到了源头。

“陛下…您明辨是非,怎么就是不信我们?”

“我以诸神起誓,我们真的是无罪之人。”

“让她们走吧…女王陛下。”约书亚为她们求情。

“恩维,不要冤枉了好人。”波佛爵士略去了尊称。“你们闭嘴,我这是在维护受害者的权益。”

正当台上吵得不可开交时,自大厅左侧的Z字形楼梯,传来一个声音:“放了她们吧。”

我侧头看去,发现一个佝偻的身影,是鲍温。

“放了这几位女士,陛下。”他蹒跚着脚步下楼。

“行…”看在鲍温进宫后为国家做出诸多贡献,我才不情不愿地从嘴里憋出这个字眼。

“来人,给她们松绑。”波佛爵士顺意地传唤。

松绑后,修女们便满怀恩情地走向鲍温。

“感谢您几位大人的大恩大惠,鉴于我们的不便之处,还请您传达我们的谢意给台上那二位。”

“我会的,但请别太过感激我们,这些都是诸神的安排。”鲍温说着,摸向颈上丝链的金色三角,手指一扭,随即拼出了一个金灿灿的五芒星。

两个修女露出久违的微笑,“真是别出心裁的设计,请问这是产自西境的吗?”

“不,西境人只会产出些千篇一律、华而不实的金饰,这出自索顿方城的金匠之手。”鲍温眼里流露出一股得意。

“有朝一日我们会光临那儿的。对了,我们能否知晓您的尊姓大名呢?”高个修女上手触摸那串丝链,摩擦后的三角变得更加闪亮。

“好巧不巧,我便是索顿方城的阿枚克·斯庄格伯爵之子——鲍温·斯庄格。”

“可真是"将门无犬子"啊,愿诸神保佑令尊在战场上英姿勃发、大放异彩。”闻此,鲍温脸色一下变得阴沉,但还是附和道:“谢谢你们二位的赞颂……”

中午,尽管天上骄阳高照,但其阳光却依旧微薄而温热。我并未再待在花园里虚度时光,而是来到鲍温的办公桌前,与他详谈起昨日未完的事宜。

他手里的羽毛笔不间断地在羊皮纸上书写着,除此外,我们都没有任何举动。

“停笔。”我命令着他,“我有事找你。”

“既然陛下亲临,那便但说无妨。”他把羽毛笔搁置在墨水瓶。

“早上我吃完早点后,一阵过后还是会腹痛难忍。”我难以启齿地抿抿嘴,“我来此也就是想问你侍女中的那些"小蜘蛛"。”

“我审讯过她们了。”他的语气好比是说自己吃过午饭了,“奇怪的是,只有先前做卫生的侍女中的几个是"蜘蛛",看来您腹痛的事与"蜘蛛"无关。”

无关?!“你确定吗?能保证你审讯的时候就没有疏漏吗?”

他眨眨眼,“的确有个漏掉了。好像是叫…拉娅。”

是那个我记错名的侍女,“那其他人呢?她们万一装作一副不明所以然的模样,逃过一劫后,接着编织情报网呢?”

“这个您放心,我是您的御前审讯官,自然有手段分辨出来。”

“当真?”我一脸质疑。

“我还能骗您不成。”他略略勾起嘴角,摆出一副违和的笑容,“记得…我之前劝您,别去的那场舞会吗?”

“记得啊,怎么了?”首相办的舞会可花了国库不少钱,结果你却不让我去?那可是我的钱!

“在狼时,那里失火了。”语毕,房内的窄窗因风响动。

我身上顿生寒意,“什…什么?”

“我收到好几封信,都是投诉那场舞会的。”鲍温拉开抽屉,从里面甩出一沓信件,“早知如此,您当初还会去吗?”

我本想问他为什么不将此事汇报给我,但话到嘴边却欲言又止。

我拿过信件,一封封地抽出查看,先是艾培家族的青红苹果徽章,再是毕斯索恩家族的金黄蜂巢徽章,还有梅利魏斯家族的瓜果蔬菜徽章……始终不见斯塔曼家族的金色百合。

鲍温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一封信,代表着一个伤亡。”

等等,舞会莫名失火…?“我问你一句…这事——”

“——是的,是我做的。”鲍温眼里闪起兴奋的寒光,“让我娓娓而谈吧,陛下。”

“呵…”你烧的可是我的钱!!

“首相大人开办的这场舞会,目的是为了弥补我们最大的损失——韦伍德家族,他们本是我们最大的诸侯之一。但…霍莉兹·韦伍德夫人,她爱女如命可是出了名的,那场婚礼上的事……量谁都无法原谅,何况是韦伍德家族。总而言之,这舞会本就是徒劳一场。”

“所以呢?你就放了把火烧了?!”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付诸东流的钱。

“不,不。我那是为了解决一个棘手的障碍。”

“障碍?你可要知道,烧舞会这件事将会成为你升官道路上最大的障碍!”

“啧,跟您说怎么就是说不通呢。”他有些无奈。

“对了…话说,你是怎么放的火?”这一直都是我最大的困惑,难得他就不怕纵火的手下把自己供出来了?

“直说吗?”他显出一丝轻浮的笑意,“恐怕不好吧。”

“不直说?那怎么告诉我?”他闻此,从桌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本蜡黄陈旧的书交给我。

“答案都在这里面。”

又是在王座厅,我高坐于王座上,俯瞰着下面的卑微群臣,他们在我的一声呵令下,齐齐跪地,一种自豪感涌上心头。我是他们的女王,万里挑一的王。

“错了,你是只母狗!”一个浑厚粗俗的声音暴鸣,响彻脑海。

“裱子王!”又一声咒骂出现,声音异常尖锐,台下群臣接二连三地将目光投向我。

“恩维你这个蠢货!”随着这一声辱骂传来,那群原本还在屈膝的臣属,忽然间乱作一团,但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发笑并手指着我。

“住嘴!”与他们相较,我的声音却像是针线落地,丝毫压制不住他们的冷嘲热讽。

一张张的丑恶嘴脸……一个个的无耻逆贼……

他们脱口而出的每一句恶语,宛如一滴冷雨,汇作雨帘,将我淋成大雨中一抹落寞的孤影。

“我不听!快点闭嘴!”我只想把在场所有人的舌头全给拔个精光。但他们愈加过分,渐渐聚成一片嘈杂不堪的汪洋,将我推向风口浪尖。

退无可退的我无助地妄图逃离,但这个碍事的王座如胶似漆地捆绑住了我,一声剧烈脆响后,王座轰然断裂,中间形成一条深不见底的沟壑,它有如一双粗壮的手,把我拖入黑暗……

再度睁眼后,我发现我正躺在卧室里。虚惊一场…原来都是一场梦而已。

我无意瞥见床头柜上的一只花瓶,花瓶里插着一朵亮丽的百合花。诧异之时,花瓶刹那间碎裂,一片片的瓷和璃划破了我的脸,将整个卧室点缀成血雨侵染过的样子。

我满眼惆怅,这怎么还是梦?!恍惚摸向面容,发现…一片碎瓷刺瞎了我的左眼。

这时,卧室内的蜡烛变得摇曳多变,使得我看清……织锦、地毯上的黑色血点在缓缓扩散,我拉起被子想要逃避这一切,却发现被子上也有着在蔓延的血渍。

“啊!”我慌忙踢开被子,将其扔到地上。我未曾注意到的床帘上有着某种生物在暗暗鼓动。我来不及思考,即刻撕扯下帘子,随后也弃之若屣。

正当我放松一口气时,一只满是血浊的手臂从前方的地毯上生出,是那些血点…它们……在增质,长成人形……

我瑟缩成一团,恐惧在心中盘踞高地。而卧室浸没于阴影之中。

一只有力但纤瘦的手,将我钳制在床,它捂住我的口鼻,使得我无法发声。是那黑暗中的怪物。

我试图反抗,却有更多的黑手控制住了我。

“恩维…”一丝血腥气息拂过耳畔,是一颗脑袋从我枕边钻出,它没有五官,仅是一张模糊的漆黑脸孔。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怪物将我簇拥,它们将我衣物撕烂,随后它们用粘稠的长舌,舔舐着我,我那暖热的部位触上它们冰凉的利爪,不忍发出嚎叫。

现在的我,孤立无援,眼角止不住地发酸、流泪,而左眼的伤口也在哭泣,“别哭啊……我尊贵的女王陛下……”

随着时间推移,它们全身的糜烂血污慢慢消退,露出它们的原始面目——千人一面的妖女。

“陪我们玩嘛…”在烛火的照明下,我恍然若失,她们…长着我的脸……她们仍在舔舐着我,更有一个在吮吸着我,在每一处地方留下酒红的痕迹。

我引以为傲的躯体…被她们糟蹋得遍体鳞伤。

这时,床脚浮现出一抹红光,我默默祈祷它快点过来……

那抹红光跃上床铺,将整个床铺引燃,包括那些妖女。嘶吼和骨骼断裂的声音不绝于耳,整间卧室…变成了光与焰的领土……

这次,我朦胧地睁开眼,这真实的触感…梦总算是到头了。

“您醒了呀?陛下。”拉娅手拿着一支蜡烛,另一只手是沾血的手巾。

“你在这里做什么?”我瞬时变得警惕,防备心不允许我相信任何人。

“我是来检查窗户是否关严实的,无意看到陛下流了鼻血,情急之下才…”她的话被我用一根手指打断。我傻傻地看着被单上的一片血块,才明白梦由此所致。

“不用你了,退下吧。”我拿过手巾,擦擦血迹。

“陛下,瑟斯学士那里受到了一封来自瑰菀城的信,请您过目。”我本想拒绝,但看在她诚恳的份儿上,就勉为其难地看看吧——心里指望不是投诉那场舞会的信。


“致:君冠城的恩维·布莱克伍德

女王陛下,今日安好?

       我在近些日子发现一丝值得玩味的细节。自从秋后,如今的政策与您先前的作风大相径庭,可否询问…是否都是首相大人一手操权执政?

        我别无他意,仅是怀疑首相大人的意图可有逆反之意。不在其位者,未必没有权。若您这般轻易地倚重首相…恐怕民众所认可的统治者,将会是首相卡昂·道格拉斯伯爵。

        望您稍加思索,便能察觉出其中的弊害。


信从头到脚都没有见到署名,但在信的一角有滩乌黑的墨印,看来…这匿名的人,有些意思。

我叹了一口气。看来,明天又得跟鲍温商量。

“哦对,还有一事。陛下。”拉娅眼神一直躲避着我。

“说吧,我可以晚点睡。”毕竟你在我羞辱安妮的事上,也算得上是个小功臣。

“我…怀孕了。”我难以置信地看向她的肚子,平平瘪瘪的,跟她的胸一样。

“你确定?”

她听后点点头,“我想向你申请辞职,还乡过日子。”

“行吧,你去拿纸笔来。”我吩咐她道。

在她翻找的空档,我嗅到一点不对劲…中午,鲍温好像说过——他在审讯的时候,漏了拉娅。

“先停一下。”隐隐烛火下,我清晰可见她脸上的惊慌。

“你说…你怀孕了。”我推开被子,下了床,“那是谁干的呢?”

“是…马房的一个小弟。”她眼神继续闪躲。

“哦,那他叫什么名字?”

“吉,吉姆。”从她的犹豫上看,就可以断定她撒谎了。

“真可惜啊。”我故作姿态地演戏,“你风华正茂,就被这么个混小子给糟践了,要不这样…我给你安排个更好的婚事,你将来能当上某个小城堡领主的夫人,如何?”

“真,真的吗?”她有些茫然。

“当然,就是呢。你这个肚子不太讨喜,要被人发现新娘未婚先孕,多是件糗事。要不…把孩子打掉……”她一听,顿时像是吞了一口腐肉,表情古怪。

“不,不要了。”她连连摇头。

“怎么能这样呢,你可不能为了一段和马房小弟的孽缘而放弃未来的美好生活啊。”

“这…我……”她还想辩解,但早就陷入了死局。

“好了,听我的昂。”

“不!我不想!”她渐渐有了哭腔,“求求您…”

“哎呦,看把你吓的。没事,就喝杯药茶,孩子就没掉了,然后你就喜提一个贵身份。”

我从一个杉木做的匣子里,取出药材。按照瑟斯学士教给我的制作月茶⑴的方式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当初我和道格拉斯三兄弟,还因为我与他们之间发生的事而愁眉苦脸,多亏了瑟斯,我不仅不会再为以前的事担忧,现在还能解决面前的这个麻烦。

不过一会儿,一杯散发淡香的月茶便被我端给了拉娅。“喝吧,有些凉呦。”

“多谢…谢,女王陛下。”这可能是你最后一次这么叫我了。

在我的注视下,她战战兢兢地服下了月茶,不过一会儿,茶杯落地,碎成一地。

拉娅捂着肚子,神情痛苦地求助,“陛下,快…我需要学士……”她抓住了我的脚踝。

“啧,真不凑巧。瑟斯学士这个点早就睡着了,我还有一个人选,就没必要麻烦他老人家了。”我踢开她的手,走向阴影围拢着的门口,冲着路过的一个侍女道:“去传唤曼德⑵前来……”

注释:


⑴月茶,一种用于避孕及堕胎的药茶,若正常人服用,则将导致其死亡


⑵曼德,一位被学城剥夺学位的学士,原因是他在学城进行惨无人道的活体解剖,并在最近也依旧进行着这种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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