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君一肖之 我的眼睛能看到鬼（三）
肖战又被缠上了。
是个贪吃鬼，已经跟了他五天了，缠着他不放，也就只在他去篮球场的时候才看不到他。据说是饿死的，死后开始反弹总想吃东西怎么也吃不饱。鬼可以吃东西，但被鬼‘吃’过的食物就会失去他们的灵魂，变得没有味道没有精气，一捏就成渣。
肖战被他缠的实在扛不住了，就问他到底想吃什么。
“面包。”贪吃鬼咬着手指，口水止不住的流。“我死之前，一个小孩子从我面前走过，他穿的特别漂亮，是我这辈子都买不起的料子。他手上拿着一块面包，好香好香。应该是没吃晚饭，牵着他的人在劝他用面包填填肚子，一会儿带他去吃大餐。他不想吃，一气之下把面包扔了，就掉在我面前。上面沾了泥水，但还是很诱人。”
“可惜，我已经没有力气抓过来吃了。”
“然后，我就死了。面包的味道真的好香好香，我活着的时候连白面馍馍都没吃过，糖更是个稀罕玩意，更何况这洋玩意儿。我找了很多年，都没能找到跟那个一模一样的面包。我很饿，就只好吃别的东西。可能吃的有点多给很多人造成了困扰，但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控制不住我自己。”贪吃鬼低着头，双脚扒拉着地板，一副乖宝宝被欺负了的可怜样子。“我真的不想的，我也很自责，但我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我绑住自己都不行。”
肖战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故事。
“他是个死了八十多年的小鬼。那个年代，不用我多说。”小圆不知道从那个角落出现，顺手掏出一根棒棒糖。“死前怨念太大，导致他会不定时的爆发凶性。那个时候的他理智全无，见什么吃什么，也吞过生魂搞过破坏。被道士追过和尚打过，都让他跑了，也是命大。他这些年虽说不至于伤人性命，但也造成了危害。哪怕本性纯良怯懦胆小，罪孽染身，他入不了轮回了。就是阴差看到也只会打散他，不会问清缘由也不会引他入冥府的。”
“大多游荡人间的，都是没有未来的孤魂野鬼。”
“连地府都不收的孤魂野鬼。”话音刚落，小圆就消失不见了。
肖战听小圆说过，人死后的第八天会自动感应飘到地府，查清生前事后该送地狱受罚会被押过去，该安排转世就安心排队饮孟婆汤送轮回道。但总会有鬼不愿、有意外、或不能入地府，这时候就需要阴差的接引。可鬼实在太多了，阴差的考察制度又很严格，他们实在忙不过来。若是再加上鬼存心躲避，阴差时间紧任务重，难免暴躁了一点。
肖战见过一次阴差捉心愿未了的鬼，呃，确实暴力了点。鬼差大哥穿的还贼酷，一身潮牌运动鞋，大金链子小手表，一头紫发贼hiphop，要不是身上那个贼显眼的阴差令牌肖战还以为是鬼魂之间内部矛盾在火拼呢。只见鬼差大哥拎着哭丧棒垮垮一顿乱锤，把鬼打哭后勾魂索一捆拖着就走了。那个鬼‘绝望’的小眼神，肖战很长时间都难以忘怀。
他没敢跟鬼差打招呼，靠近都不太敢。当时的他觉得自己情况不明，生怕被当做鬼一同捉了去。后来遇到小圆，小圆说要是阴差看到他说不定能当个吉祥物保护起来，毕竟肖战这种情况太少见了，要是阴差能跟肖战搭上关系，相当于开了个挂，他们每个月的kpi就稳了。
肖战听了后安慰了不少，但还是会下意识躲开阴差。阴差的数量也确实少，这几个月肖战也就看到了三位风一般的阴差大大，逮都逮不住。
看到旁边委屈的缩成个小黑球在地板上弹弹跳的贪吃鬼，肖战叹了口气。
“你说的那个面包，给我描述一下。”肖战平常喜欢做些小面包小饼干之类的东西，他的烤箱买的都很大。“我试试，看能不能复刻出来。”
小黑球的大眼睛露出来，亮晶晶的。
一天一夜，肖战的家里满是麦香跟奶香。做好的各色面包堆积成山，光靠肖战一个人，没个把月吃不完。
皇天不负苦心人，在失败了第N次后，在叫了闪送买来一堆鸡蛋牛奶面粉黄油等东西后，肖战竟然在贪吃鬼只言片语中找到灵感，复刻出据说相似度‘99%’的面包。
其实就是很简单很普通的古早老式奶油面包，还不是很正宗的做法，齁甜口感也没那么好，现在几乎没有人吃了。
贪吃鬼却异常满足的吸了好几口，一口气‘吃’了大半，黑乎乎的脸上满是惬意跟餍足。
“大好人，谢谢你。我没想到会有活人听我说话，信我，还这么用心帮助我。”贪吃鬼的声音愈发缥缈，他在消散。“这是我的回礼，请你务必收下。”
“祝你永远都有饱饭吃。”
嘡啷
一只金碗掉在贪吃鬼消失的地方。说是金碗，大小跟洗脸盆差不多。里面还有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五颜六色的堆在一起有种奇怪的美感。
“这是他的回礼，他在感谢你。解了心中执念的魂都会消散天地间，若不自愿是不会有东西留下的。至少也飘了这么多年，有点东西不奇怪，放心收着随便用，不犯法。他也是幸运，还能记得自己想要什么，大多数的鬼都记不住，或者迷失在长久岁月更迭中。只记得自己不甘心，却忘了为何不甘心 。其实这样对很多鬼来说，浑浑噩噩的飘荡是惩罚，消散人间才是解脱。”小圆又窜了出来，还顺手‘吃了’一块面包。“行啊肖战，你这做小面包的手艺可以开店了。”
“纯度不错，重量也可观，还有几个我只听说过的好玩意儿。可以可以，算他有良心。”小圆掂量了一下贪吃鬼留下的东西，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肖战遗憾的摸了摸金碗，“我甚至不知他姓名，长相。”
贪吃鬼没有收拾过自己，还是最初那副脏兮兮黑乎乎的模样，连五官都分辨不清，只能看到他的眼睛，跟说话时会露出来的白牙。
“他就这么消失了，真的不能轮回吗？”肖战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形，这也是他第一次送走执念消散的魂，他有些、、怅然若失。
这个有点傻乎乎的黑煤球，他的眼睛很大很透亮，像小孩子一样。
最初几个月小圆曾经劝肖战振作起来，让他把工作辞了跟鬼物打交道，这不比跟甲方磨时间轻松？要是能搞出名声来，他就会收获一大堆‘舔狗’，成千上万的阿飘绝对跪舔肖战，那时候就叫牌面。
这行做好了能得到好东西不说，还会积攒功德。功德这玩意儿可遇不可求，多多益善。
小圆早就说了肖战心肠太软，他会因为软心肠被害的，就像他第一次遇到肖战那样。若有功德庇护，至少他会更安全，一般的鬼都伤不了他。
“这是法则，谁也无法改变，阎君大人也不可以。”小圆看的很开，他只是脸嫩而已。“等我离开那天，我的东西都留给你。偷着乐吧，我可是个小有年头的鬼了。”
小圆并不算混的年头长的鬼，几百几千岁的大有人在，各种‘人物’也都有，修为强悍的甚至可以在人面前化形。只不过他们各自有各自的想法，一般不太容易见到罢了。
显然这个话题肖战不喜欢，默默处理掉被‘吃’过的面包，看着剩下的小山发呆。
“你要是不心疼，这面包交给我，我还有一群朋友饿着呢。”可能因为混熟了，肖战总会在看到小圆的时候给他点上新的香烛，还会带上好些零食。虽说是个两百多年的‘老鬼’，因为死的太早了，还保留这小孩子贪嘴的天性，爱吃甜食。
他想过给小圆立个牌位，小圆拒绝了他。
“咱俩纯粹点不好吗，现在的相处方式我觉得挺好的。”在天花板荡秋千的小圆表示平常心，平常心。
也是因为肖战的存在，小圆不缺什么东西，吃得饱穿的美有的玩。哪怕他跟肖战说过喜欢待在肖战身边也是因为暖和，各取所需而已，肖战也依旧我行我素给小圆买买买。肖战说了，身为第一个帮助他渡过难关的小伙伴，必须有牌面。现在小圆身上的衣服就是肖战买的，上面印着只憨厚可爱的小熊，小圆穿了很久也不换别的衣服。
除了贪吃鬼惦记的那种老式奶油面包，其余的都被小圆带走了。这也是小圆让肖战放心的一点，他不会带别的鬼来到肖战家，也没跟别的鬼说过肖战的存在，哪怕是他熟识的。
肖战啃完了贪吃鬼剩下的一小块腻死人的面包，躺回到床上发呆。
那个金盆，他会永久保存好的。
突然，肖战的手机响了。
“战哥，今晚星星真多。”王一博发了张图片过来。
应该是现拍的照片，繁星点点，一轮半月反而没呢么显眼。今天是难得的好天，晚上没有起雾，肖战能从这张小小的图片里看到银河。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肖战拉开窗帘，他已经好久没有这种风花雪月的心情了。
满天星斗闪烁，月亮温柔的散发银辉。肖战对着漫天银光，突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平静。
“很好看，谢谢你。”带着浅笑，肖战打字。
“战哥还没睡吗，幸好幸好，我还怕打扰到你呢。”王一博看到肖战这么快的回复，心情大好。
“我们打团队赛来着，刚结束。图片·JPG 我们赢了，对面排名靠前又怎么样，还不是输了。然后就看到外面星星好多啊，就想着跟你分享一下~”
肖战看不太懂王一博发给他的游戏截图，他不怎么玩游戏的，但他觉得很厉害。
“好厉害啊。”肖战看了眼时间，快十二点了。“打比赛要打这么晚吗，是不是很累。”
“不累，就睡了，明天第一节有课。战哥你也早点睡，你的黑眼圈太吓人了，晚安战哥。”点到为止，王一博不急。
“晚安。”肖战觉得，今晚他能睡个好觉。
半夜三点，熟悉的走路声吵醒了肖战。
肖战熟练地甩出一个塑料袋，翻个身继续睡。袋子里装着的毛线，还有个半成品的毛衣。这大哥也不知道什么毛病，两米高的汉子沉迷织毛衣，花色配色还很讲究，已经拆了重新织了无数次。一开始肖战还处在杯弓蛇影的阶段，看到什么都害怕。这大哥个头很吓人，长得也有点儿凶，但性子还算温和，不给就闹他不让他睡，不会伤害到他。而且肖战发现毛衣大哥来得极其准时，比时钟还准，半夜三点必到。人高马大的脚步声也重，要不是一般人听不到他的声音，肖战绝对会被投诉扰民。
大哥也没说话，接过袋子继续自己的工作，还将肖战床上掉下来的玩偶放了回去。
四点零七分，被冻死的雪山遇难四人组来报道了，他们是来烤‘肖战牌暖炉’的。雪崩遇难的四人不知怎么流落到这里，在发现肖战的存在后赖上了。他们一出现，空气最起码降五摄氏度。冬天可能会招人烦，幸好现在是初夏，他们的到来还挺受怕热的肖战的欢迎的。开空调电费很贵的。而且他们是比较乖的鬼，不吵不闹不作死，也不管事儿，他们只单纯为了‘晒太阳’。
四点十五，酒鬼大叔随便躲在一个角落开始睡觉，呼噜打的震天响。肖战闭着眼摸出耳塞，带上后倔强的继续睡觉。
四点三十五，爱收拾房间的阿姨也来了，她开始尽其所能收拾房间，动静尽量放轻也还是会影响到肖战，肖战已经快习惯了，没有太大的反应。
五点，喜欢玩乐高的小姑娘来了。她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在柜子上找到没拼完的那个肖战给她买的新乐高挪到肖战床边开始工作。但她的动作不注意就会很大声，织毛衣大哥每隔十分钟就要提醒她小一点声，别吵到肖战睡觉。
五点半，不知哪儿来的猫猫鬼们也来了，它们最喜欢做的就是在肖战的床上躺着，用毛茸茸的尾巴扫肖战的脸。肖战熟练的蒙上脸继续睡，幸好四人组带来了冷气，不然他可能会热死。
肖战懒得跟只猫一般见识抓紧时间睡觉，因为五分钟后，那只聪明的金毛鬼会带着拉布拉多跟柯基鬼过来，然后就会跟猫猫鬼们展开追逐战。踩他一脚撞他一下误伤到他什么的，肖战已经习惯了。
基本上这个时候，肖战已经无法入眠。现在他家的固定房客来齐，他也彻底精神了。今天没有新朋友，这也算是好消息。
麻木的洗脸刷牙，肖战还是觉得做什么都提不太起劲儿来。昨天被王一博短暂治愈了的小心脏好像又低落了下来，没意思不说还困。
“不是说你们鬼大多都在晚上活动吗，为什么偏偏在人最困得时候来找我，我需要睡觉啊。”肖战曾经崩溃的不止一点点。
“我们鬼也是要睡觉的嘛，睡好了就来找你有什么不对吗。”大哥打着毛线，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对了，再买点儿天蓝色的线呗，好看。”
肖战气的当场想跟他拼了。
下午一点，肖战又出现在篮球场，熟练的走到自己常待的地方，帽子一带谁都不爱。因为贪吃鬼的原因，他的心情还是没能恢复。
“战哥。”一个充满朝气的声音响起，肖战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杯滚着水珠的冰摇红莓黑加仑饮料，散发出舒服的凉气，肖战下意识将脸贴了上去，好凉快。
“我刚拿到外卖就看到你了，好巧啊。”感觉到身边坐下了个热烘烘的身体，“正好两杯，请你喝。”
肖战接过饮料揉了揉眼睛。
身侧，白嫩嫩的小孩儿冲他笑出一对儿小括号。
“嘿嘿~”
待续
赞：这小孩笑起来还挺可爱的
啵：保温箱没白买，冰块没白买，阿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