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贝|琳狼|贝贝珈】轻刀快马(39)

“…”
她只觉得脑中炸裂一样,稍稍恢复感知,裸露在外的皮肤就透来刀割般的触觉。贝拉身子放过血,此刻还虚弱,但逐渐加重的痛觉逼着她睁眼。
叫石块砖瓦压住对她来说不是问题。贝拉动动手脚,用劲一个翻身就钻出个洞来。城体倾覆时她在城头,没有被埋在深处,很轻易就出来了。本来鲜红的袍子如今满是割划的痕迹,只松散搭在黑褂外头。她索性把袍子一解,将红布缠在腰间。
贝拉注意到换气时口鼻内还有腥甜的味道,遂就地动气吐纳。不等她运满,这一口气混着黄沙就呛了出口。
“…实在是污浊…”
她呆住了。
短暂的意识不清和生理上的痛苦叫贝拉失明了一样,她缓过劲头,才看真切面前:
黄沙。让西关后就是绿林,现在已经被一道又一道的沙辙压没了。身后的城体还留存了一部分,呈现一个椭圆;这是乃琳术法护卫的半径了,余下的,没有余下的了。断壁残垣都不剩多少了,只有满地的黄沙和浓重的臭气。
“不对!乃琳和哭哭呢?!”
她四下张望,完全看不到人影。贝拉心慌之下顺着腰间一摸,这才想起刀和枪全在阿草鞍子上。人都寻不到,更何况一匹马?
…
“妈妈!”
先是闷陈的、短暂的,而后是持续尖锐的哭喊。贝拉顺着声音望过去,一个小女孩儿露出半截身子在外头,脸上混着泥沙和涕泪。她心里顿时宽慰些,不枉乃琳辛苦一场,总算有人得救。贝拉把脚抽出来,看准废墟落脚处,这就要上前搭救。就在使劲的当口,她突然一个趔趄摔了。逐渐倾倒的视角里出现一张血盆大口,从石碓底下窜出来,把小女孩儿顶到半空。
小女孩儿没声音了。她脸上没有表情,但她知道没有希望了。
“畜生!”
贝拉顾不得起身,直接在废墟里滚过去,两条腿不知什么时候下意识把人支撑起来。她救不了那个女孩儿。沙头子黢黑的眼珠狡猾地骨碌一下,在与贝拉接触之前钻回地底,利落得都不曾带起多少沙尘。贝拉理所应当地扑空了。
那女孩儿方才在的地方现在连沙石都没有了,全陪着她葬身兽腹。这情景与那乐华山镇何其相似,贝拉怎么能不想杜向晚当初一番衷肠:
“若叫杜向早一众得逞,中土大地哪里不是当初的乐华山镇!”
当初贝拉气血上头,借着酒劲力战群妖。可现在她刚要发作,身子就发软,全没有从先前恢复过来;那时最起码单刀在手,如今莫说兵器,这敌手也不比当初的小妖了。
“不好!”
这地面再一陷落,贝拉才反应过来方才那沙头子为何要跑。她此时与那小女孩儿一样,落在巨口中无处借力,只得被顶到半空中去了。贝拉不会束手就擒,这是肯定的。可在下落途中她面前除了那大张的血口没有其他东西借力,这不免教人心焦。
只等眼前一闪,突然一根黑棍横在贝拉和口中巨舌之间。她下意识抓住棍身,哪想到刚一上手,那棍子就变成了一杆长枪。
“这不是…”
“贝拉!还有一刀!”
待得杀出口去再谢哭哭!贝拉翻转身子,让枪尖儿扎在沙头子口腔内壁;她还留了些灵力,把它全副灌进枪尖里一扎,整个沙头子剧烈颤动起来。
“贼畜!我要你偿命!”
贝拉立在横亘的枪杆上,手中单刀脱鞘闪烁银光。她探下身子挥手一割,把沙头子那肥大的舌尖削了下来。贝拉双眼通红,与术法无关,单单是充了血。
贝拉借势凌空一跃,把枪抽走、拖着刀飞出沙头子口腔。后翻时贝拉看准时机,将枪投回沙头子嘴里。那枪在空中越飞越小,接触到沙头子舌根时几乎已经缩成了平时贝拉口袋里的小块儿。
“给我展开!”
可想而知,那枪尖头挑着沙头子的脑子从一旁飞出来,软塌塌的尸体就像方才那小女孩儿一样一半露在外面。
“哭哭!”
“贝拉!我在这儿!”
阿草与珈乐在一处。贝拉过去看看阿草,果然神驹,身上莫说伤痕,连点儿灰都不沾,太阳一照还隐约发出些银光。
“哭哭,你可受伤了?”
听得贝拉口气里的关切,珈乐小心思不由得上扬些。她摇摇头。
“不光我没事,乃琳姐姐也没事。”
“乃琳也与你一起?!”
不舒服归着不舒服,珈乐也是十分挂怀乃琳的。她把贝拉引到一处相对完好的城体角落,乃琳就靠卧在那旁。
“乃琳姐姐没有收外伤,这我都检查过了。恐怕是消耗太大,一时昏厥了。”
贝拉点点头,把阿草牵过来,将珈乐扶上去。她又去扶乃琳,把她搀上马。
“哭哭,你带乃琳先走,到关内找一处安全地方。安顿下来之后你好生照顾乃琳,叫阿草回来接我就好。”
不等珈乐回应,阿草先哼哧哼哧两声,好像示意自己听懂了。
“这里危险,你得跟我们一起走。”
“…我在这附近再寻寻,若找到生还者安顿了他们再走。”
“那我跟你一起!”
“哭哭听话,乃琳经不起折腾了。”
…
“桀桀桀桀桀,依老身看,今日你们一个也跑不脱!”
先前铺满地面的黄沙此时被一阵阴风卷起来,吹得人浑身不自在。那一旁瘫软的沙头子尸体突然一硬,紧接着尸身上附着的血肉迅速消融,只剩一具庞大的骨骼。贝拉把珈乐和乃琳护在身后,右手放在刀柄上,随时要拔刀出鞘。
四周废墟也开始颤动。一具又一具人骨从废墟下飞出来,组合在那具兽骨之上。贝拉珈乐不由得咽了口吐沫。这场面太过诡异,一好似到了阴曹地府。
“桀桀桀桀桀,你不是要寻生者么?老身把他们都带来了。”
“…姐姐…”
“乃琳?你莫出手,好生待着,一切有我。”
贝拉压低了声音。她感觉乃琳声音有些不大对劲,与先前不一样,好像有了几分恐惧。贝拉回头一看,乃琳双目流出了血液。
顾不得眼前这强敌,贝拉赶快把乃琳搀下马,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珈乐抓了枪杆,有模有样地护在两人身前。
“乃琳?!你这是?”
“…姐姐…我,我好像看不见了…”
“桀桀桀桀桀,要说真不愧是老身相中的接班人,硬接了老身一招居然只被废了双眼。九尾,看来也不是毫无用处嘛,桀桀桀!”
“妖婆!你何敢!”
贝拉一口银牙险些让自己咬碎。她碰了碰珈乐枪尾,示意让她先带着乃琳躲避。
“桀桀桀桀桀,你可怨不得老身。致她双目失明的术法,你当真瞧不出是源自何处?你乐华道姑不是最喜爱捉妖时先夺其双目么?”
那骨骼逐渐成型,状似一狐,有七八米高。
贝拉轻身上马,右手抽刀出鞘,正握刀柄向敌,左手仗枪点地,胯下神驹嘶吼。一身萧杀的黑色,腰间红绸迎风舞动。
“老贼!我拿你狗命祭关内枉死冤魂,再杀上乐华山庄医乃琳双目!”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