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胡闹工作室 011
近年来选秀节目不断，李陆源原本也是想要插一脚的，但是一来没有好的方向，二来自己因为花边新闻不断早就被父亲管制在家，所以事情也就耽搁了下来，如今知道了要把阿希作品影视化的消息，他自然是坐不住的。
尽管李陆源很想插几个人进去，但是由于李五溪和李元光都十分反对，他也只得作罢。
“那些女人到底为什么接近你你不知道？”看着亲弟弟一脸落寞的样子，李五溪真是恨铁不成钢气不打一处来，“这么多年了长点脑子行不行！”
“她们不就是要钱吗！”李陆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想要她们的示好温柔，听话顺从，她们给了，如果我不给她们想要的钱，那我成什么了？不久变成玩弄女人的渣男了？”
“说得像你现在就不是了一样。”李元光毫不留情地吐槽，随后拉着阿希起身，“事情就这么定了，五哥六哥，你们要是需要我做什么，说一声就行。”说着就要带阿希离开，但是又立马被李陆源叫住了。
“那我现在就说了吧，”李陆源像是早就想好了一样，张口就来，“既然是选秀节目总要有评委或者导师一类的，不然你俩上啊？”
李元光紧紧盯着李陆源，怕他又是为了阿希而出的什么鬼点子，但是李陆源的神色目光一片坦然，丝毫没有什么阴谋诡计的模样，李元光思忖一会儿，转过头看阿希，“你觉得怎么样？”
“我无所谓，你去我就去。”
阿希说这话的时候不过是心里怎么想嘴上就怎么说了，丝毫没有考虑这句话是不是有什么不妥，也没有考虑听到这话的人会作何感想。
李元光先是一愣，随后就立刻答应了李陆源的建议，带着阿希离开。
回到车上，李元光长舒一口气，有些无奈地看向阿希，“你可真是……唉。”
阿希不解，她心里是那么想的，就那么说了，有什么不妥吗？难道……“你其实不想上节目，但是我把皮球踢给你，有些骑虎难下？”
李元光摇摇头，“阿希……你知道你刚刚的话，像什么吗？对我来说，那是像告白一样的誓言啊。”
告白？誓言？阿希不明白李元光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见李元光眼中似乎有什么难以言喻的情绪在，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了。
感情…这种东西自己还是太陌生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知道迟早会白发人送黑发人，为了避免自己过于伤心，李元光的父母 一直都鲜少露面，除非必要，仿佛忘记有这个儿子一般。
就连今天这样的日子，李孝智夫妇也没有露面，似乎只要不过生日，那天就永远不会到来一样。
李元光的住处在公司的最顶层，阿希也是经常留宿在他这里的，所以今天这样的日子，只要李元光提出来，阿希就不会拒绝留下来为他庆生。
两人回到住处时太阳已经落山，华灯初上，喧闹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虽然知道生死不过是寻常事，心理准备也做了二十年，但是寿命真的不足一年了，还是会有些奇妙的感觉。”李元光站在顶楼，看着落地窗外万家灯火的夜景，有些慨叹。
阿希站在他身边，没有说话。
“听说，人的信仰是有力量的。人们每次出口的话语，每次在心里的祈祷，都是一种无形的力量，神明便是依靠这样的力量维持存在，是这样么？”
阿希沉默，并没有否认。
“那么，是不是只要付出的代价足够大，就可以祈求任何——”
“不要祈求。”阿希猛地转过头，双眼直直地看着李元光，目光锐利像是直射他内心深处一般，“元光，不要祈求。”
李元光有些诧异，随后像是掩饰什么的轻笑两声，“我也只是好奇，没有想要祈求什么的。”如果祈求真的有用，那么这二十年来父母无数次的虔诚祈祷，早就应该让自己不至于短命了。
“不要对这种事好奇，你永远不知道回应你祈求的，究竟是怎样的神明。”阿希的目光中有着深深的担忧与悲哀，她想起在梦中魔君对她说的话。
只剩一年了。
什么只剩一年了？元光的性命吗？对于魔君来说，元光在人间所遭遇的一切都不值一提吧？他为什么要特地提醒自己？
还是说，心里一直放不下元光寿数的人其实是自己，那个梦不过是自己内心的写照而已？
“阿希？”见阿希发呆，李元光不由得轻声喊了喊她，阿希回过神来，“怎么了？”
李元光有的担忧地看着她，“似乎……自从你从游戏里出来，就有些不对劲，你在梦里，梦到了什么？又或者说，你经历了什么？”
经历了什么…阿希想起那个糟糕的梦，皱起了眉头，“那是一个和我以往都不同的梦…以往我只是一个旁观者，冷眼看待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但是昨天的梦……我是亲历者，甚至是最关键的一部分。”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元光…我是不是，写书写得分不清虚幻与真实了？”
她到底是谁？是那个孤寂万年没有感情的众神之主，还是一个冷静客观的描述者？自己身处的现在，究竟是真实还是梦？
“究竟是我梦到了神主阿希，还是神主阿希梦到了我？”阿希的眼中是满满的疑惑与迷茫，仿佛堕入一个虚无的世界，没有光明亦没有黑暗，没有过去亦没有未来，她无法前进也无法后退，前方像是有什么东西，但是伸手却只能摸到一片虚无。
“我有时也会疑惑，我到底是李元光，还是神界那位日司宫在人间的一场梦，”李元光握住阿希的手，看着窗外的夜景，“但是后来想想，是梦是真有时真的没有那么重要。”
阿希不解地望向他。
“对于日司宫元光来说，守在神主身边就是毕生唯一所求；对于李元光来说，守护你就是我的使命。至于身处何地，梦境或真实，都没有那么重要。就算我们所经历的一切都是虚幻，但至少我们的回忆，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这就够了。”
回忆是真的，感情是真的，这就够了吗？
“可是……感情这种东西本就是虚无缥缈的，甚至比梦境还要虚幻，你又怎么能说这是真实呢？”
“因为我确认，无论身处何地，时间如何变幻，你我变成什么样子，我对你的这份感情，都不会有丝毫的动摇。无论是活着的李元光，还是死后的李元光，对你的感情都经得起时间的考验，这就是真实。”
经得起时间的考验，这就是真实？
时间会抹平一切，欢愉，悲伤，生死，记忆，在时间面前都显得那么无力，没有什么抵得过时间的力量，这是阿希一直以来认定的事情。
可是现在李元光却告诉她，至少这份感情，是不惧怕时间的。
怎么可能呢？
“如果你死了，这份感情也会消散，又怎么能说一直存在呢？”仿佛是要确认自己所坚信的事情，阿希说这话时，语气中带了罕见的坚决和攻击性。
“我死之后，身体归于尘土，灵魂飘向九天，那么天与地就都藏着我对你的爱——这就是一直存在。”
李元光的话语一如既往地温柔，就像春日温和的阳光，并没有那么尖锐，却在一点一点融化阿希冰封的内心，一点一点卸下她的防备。
缓慢，却坚定。
“那若是天地归于虚无，一切回归原点，甚至那时你还没有诞生，你又怎么爱我？”阿希说这话时情绪已经有些不稳定，眼前仿佛迅速掠过无数画面，那些画面在不停掠过后，最终定格。
那是一片无尽的黑暗，众生哭号，无数悲伤、咒骂、祈求向神主的心中涌来，神主睁开双眼，只看到众生的泪水与不停逝去的生命。草木枯萎，白骨累累，河流奔腾肆虐，大海波浪滔天，大地失去生机，众生走向湮灭。
神主的左眼中留下了一滴眼泪，随后她的左眼中发出了强烈的光芒直射九天，紧接着空中瞬间出现一轮无比耀眼的明日，从明日之中走出的神明，被赐名元光。
意为天地间最初的光芒。
自那之后，大地恢复了生机，生死伦常得以平衡，世界得以继续运转。
只是神主在那滴泪后便失去了感情，左眼也失去了光明，再也不能随心所欲去看世间万物。
“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会尽我所能，照亮你前行的路，让一切可能伤害你的事情，都无所遁形，哪怕是以我的存在为代价。”
这是李元光的誓言，也是日司宫元光的誓言。
阿希的回应只有沉默。
“我在谶语中听到他对时间的祈求，在未来看到了太阳光芒的消散，看到了世界最开始的模样。”
魔君的眉头轻轻皱起，“如你所说，那便是我们两个联手都未能阻止的事情了。”
神主的表情依旧淡漠，眼中没有丝毫光芒，宛如没有生命的精致木偶，“在时间面前生死都不过是平常事。‘时间会抹平一切’，这是他当时的话，如今想来，这其中，应该也包括对他的封印吧。”
魔君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倘若你此行，也没能阻止那样的未来呢？你还是要像之前那样做吗？”
“生与守护是我无法摆脱的使命，就像死与毁灭是你的使命一样。这件事只能我来做，我也只能选择这么做。”
——阿希·《虚空往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