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芽之旅)关于大臣的脑洞记录

突然膨胀的念力将我唤醒 『大臣』 是在呼唤我的名字呀？ 炽热的情感渐渐柔和了我被冻僵的爪子。 不要再呼唤我了，不用再温暖我了。 我闭了闭眼，陷入熟悉的梦境。 其实我已经拥有了这个世界最温暖的记忆啦—— 1.1 我还能清楚记得当初作为人类时候，跑动起来，风撞上脸颊又尖啸着被抛在身后的感觉。 我还记得爸爸妈妈会温柔地抚摸我的头顶，自豪地说我是他们最引以为傲的孩子。 那时候好像是笑着吧，虽然记不起来他们的笑容是什么样的，但我记得那些笑声，顺着风能传出去很远。 哦，我好像还有两个同胞的弟弟妹妹。 上小学之前，我们三个玩遍了山前村后所有的小广场和小树林。 有小孩子想仗着岁数大欺负弟弟妹妹，他们就回来找我出头。我如果也应付不来，就找去爸爸。 反正爸爸就是最厉害的！ 不过有一次，爸爸没能帮我们报仇。 他在『关门』的时候从高空坠落，摔断了腿。 更多的细节我记不起来了，只记得那天起，爸爸就开始闭门不出。 1.2、 爸爸养伤的日子里，不断有人来我家探访。 十方叔叔、奈叶阿姨…… 他们和妈妈好像都堆着笑脸，又都好像愁眉苦脸。 不过很快就没人来了。 不断有各地受灾的消息传来，大家都在家里提心吊胆地过着自己的生活。 妈妈和爸爸商量向东逃难的事情，因为听邻居说东边似乎环境更加稳定，大家都在准备举家搬迁了。 弟弟妹妹在院子里玩，我坐在廊下，听着父母的争辩 ——人都走了，心也散了，这里才会越来越糟糕啊！ ——可是我们总要活着……孩子们还有许多未来的风景没有看过… 父亲似乎是长长叹息了一声。 庭院里弟弟妹妹吆喝我去村尾小溪抓两条鱼来烤，我回头看看似乎不再传出争执声音的纸门，转身和弟妹出了门。 清澈的小溪最近有些污浊，鱼虾也活跃了许多。 要入夏了吗？ 弟弟妹妹开心的拿着网子捞鱼，然后献宝一样给我炫耀。 “都是妹妹拖了后腿！不然我可以捞到更更更更——大的鱼哦！” “胡说！明明是哥哥一直在妨碍我——！” “啊大哥你评评理！看是我的大还是妹妹的鱼大” “我的我的！”“我的我的！” 我好笑地看弟弟妹妹争吵，然后趁他们不注意一把抓走所有的鱼 “不管谁的鱼大，现在都是我的喽～” 岸边妈妈温柔地呼唤传来，我背起鱼和弟妹奔向妈妈的怀抱 1.3、 家里来了奇怪的客人。 现在这个灾难频发的动乱环境下，有客人拜访就已经是很稀奇的事情了。 更奇怪的是，他从东边来。 大家明明都想去东边，听说东边有些州府的道路上都挤满了想要避难的人。 怎么有人特地从安稳的东边来拜访一个素昧平生的断腿大叔呢？ 妈妈用我们抓的鱼烧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吃饭的时候我看到那位客人的眉头一直皱着。 是不合口味吗？ 妈妈也注意到了，并且也问了出来。 客人摇摇头，又夹起面前的刺身，大口大口吃着。 我就说嘛！怎么会有人不喜欢我妈妈做的料理。而且今天的鱼材都是妈妈从我们丰硕战利品中选了又选、挑了又挑的。 绝对美味！ 吃完饭后，妈妈赶我们去睡洗澡睡觉，而客人则是和爸爸又进了那间和室。 “客人是谁？”“客人找爸爸要做什么？”“客人真的是从东边来吗？”…… 弟弟妹妹叽叽喳喳的问题渐渐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于是睡不着的我们开起了小小讨论会。 躺在榻榻米上，听着外面各种鸟类的飞行啼叫和弟妹之间的窃窃低语。 困意渐渐袭来。 “今天我有听到客人和爸爸说『蚓灾』什么的…” “啊？那是什么呀？…” “…不知道，诶，他们大人总是神神秘秘的。” “大哥，大哥你知道那个『蚯蚓蚓』是什么吗？” “笨蛋妹妹，是…” 『蚓灾』 大脑中闪过下午摸鱼时，后山方向见到过的小小红线。 是什么呢？…… … 1.4、 震动、尖叫、痛感、哭泣 把我从睡梦中叫醒的不再是妈妈和蔼的笑脸，而是一场“早有预感”的灾难。 我虚弱地睁开眼睛。 一旁的妹妹擦擦自己的眼泪，又擦擦滴落在我脸上的眼泪。擦的时候，她的眼睛里又滚出更多泪花。 “大哥…大哥…” 我张张嘴，有心想安慰一下她，可接连不断的痛刺入我的神经。 弟弟这个不靠谱的家伙！关键时刻哪里去了！ 爸爸呢？他腿脚不好，不知道有没有来得及逃… 熟悉的困倦再次向我袭来。 好累… “大哥！大哥你不要死啊！我只剩你了——” 只剩你了… 只剩… 我。 好想起来抱抱我最可爱的小妹，可是。 好困… … 1.5、 一夜之间，我从『长子』变成了『户主』 虽然年龄还远远没有达到要求，可在这个特殊的时候却是所有人都认可的事实。 毕竟没有人家愿意再负担两个别人家小孩的重担了。 身体好些后我和小妹挖出妈妈曾经打包好的值钱行李，分出一部分送给照顾我们的邻居叔伯。 还有那个，突然拜访的奇怪客人。 十方叔叔说，如果没有那位客人的药片，我大概是要高烧不退直接死掉的。 收拾妥当，我领着妹妹去村尾病患所道谢。 “啊，是村口那家的小孩吧…” “听说父母和弟弟都罹难了呢，真是可怜。” “这才多大，还要带着妹妹，真是…” 开朗的妹妹垂着头紧贴我的衣角，任何一道关心的目光或一阵略带力度的清风都会让她颤抖。 轻声安慰无果，我拉起她的手跑起来。 明明之前觉得很矫情的动作，现在却做起来这么顺手了呢。 一口气跑到病患所，妹妹的脸因为运动渐渐泛起喜人的红。 “…总之多谢您的药片” 透过积水，我看到自己年幼的身体笨拙地做着感谢的动作。 客人平静的看着我。 他稍带欣慰地笑笑。 然后又哭了 “留着药片有什么用呢？早晚都要死在『蚓厄』里，不过是多让你在这现世苟活几日罢了！” 他哭哭笑笑，我却好像抓住了什么。 “是那个红色的丝带吗？” 哭笑声戛然而止。 1.6、 客人说，他的家族与我的家族，为一东一西守护『要石』的『闭门师』家族，世代封印镇压着大地的平安。 此次灾害频发，就是我们所在的『西之要石』出了纰漏。 爸爸也正是因为穿梭在各类废墟中找寻要石弥补纰漏才摔断了腿。 “先祖的气息已经十分微弱了，需要新的血脉接替。” 我点点头。 客人有些惊讶。 “我只是小孩子，又不是笨蛋。” 我压低声音说道。 然后回头看看难得睡着的妹妹。 “你放心，我会收养她。让她作为宗像家的小孩，无忧无虑地长大。” 客人的声音低沉又可靠。 我却回头恶狠狠地盯着他，红着眼睛泣不成声。 2.1 我是一个要石，镇守在九州。 已经不记得在这里镇守了多久。记忆里作为人类的曾经就像是雨天路面上的倒影。 寒冷的冰原上，是一望无际的『蚓厄』。 有时候我会从冰冷的长眠中醒来，极目远眺。 看看东之要石，看看远处的废墟。 可每当我这么做的时候，总会连带着蚓厄也不安分起来。 祂昂扬着暗红的诅咒，试图从『门』中闯出。 头几次我还会心慌，后来发现祂也只不过能到达偶然开启的某个门的边缘 然后就被狠狠敲落 哦对，『现世』好像也有看守『蚓厄』的人呢。 不只是我和东之要石。还有人和我们并肩作战呢。 嘿嘿。 2.2 可能是我成为西之要石的时候，在现世的年龄比较小，每次东之要石给我的留言总是“小子”、“小子”地叫我 东之要石总是在留言中提到现世，还说要我尊敬老人——哈，开玩笑，我们明明都是要石，凭什么要我尊敬他啊！ 啊，每次醒过来写不了几个字就又要睡了。真是的，这种睡睡醒醒不能挪窝的生活真是让人骨头都要睡散架了！ 不对，我是石头，哪里来的骨头？ 好想念跑动起来风撞上脸颊… 困… 2.3 今天醒过来，又看到蚓厄在蠢蠢欲动。 不过『门』那边传来一种好熟悉的感觉。 好像有人在喊我钓鱼。 哈，这片废墟，哪里来的鱼？ 但这股气息确实很亲切呀，好像，妈妈… 妈妈做的鱼，是鱼的味道… 鱼，是什么来着？ “喂——”我突然从蚓厄身上使劲抬起点头来“鱼是什么呀——” 那片永远不会回应我的荒原，突然震荡了一下。 我立刻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的蚓厄——万幸没事。 于是我又大着胆子仰起头：“喂——” 这次回应我的不是震动的荒原，而是一双温暖的手。 2.4 荒原亘古不变的寒冷早已冻透了我的身子，而这双温暖的手却恍若烧红的锅炉，直接把我捂烫。 “什么？什么？什么？！！！” 啊，火锅在尖叫。 我被烫的一蹦三丈高。 被烫的明明是我吧！不过看在火锅身上的气息很好闻的份上，我西之要石大人就不和你计较了～ 在空中稍微活动一下身形，我火速跑路——开玩笑，谁要听火锅辣耳朵飙高音 跑出高音范围，我愉快的舒展一下四肢。 就在我想跑的更远的时候。突然想到被我抛弃，孤零零躺在荒原的东之要石，还有虽然想不起来原因，但必须要封印的蚓厄。 要不，玩一会就回去？ 反正现世也是有人一起战斗的嘛！玩一会问题不大！ 这么想着，我心安理得地踏上玩耍的路途。 张开肉垫，弯下后腿，用力——跳！ 运动起来，风呼呼地打在脸上，吹干我又冷又热又沾水的毛发。 初春的青草带着蓬勃的生命力刺激着大地万物。 小河潺潺流淌在山崖，伸脚去撩拨一下，打乱搬家的蚂蚁 小花幽幽绽放在草甸，张嘴咬下一节，尝尝和树上的有什么不同 真好玩啊，怪不得东之要石总是怀念现世。 “喜欢！” 我抱住粗糙的树皮，磨着爪子闻着木屑的味道。 “超喜欢哒！！——” 树林里，惊鸟骤起。 2.5 “思而复思祈唤日不见之神 祈唤祖祖代代之土地神 此山此河 承恩甚久 不胜感激 诚惶诚恐 诚惶诚恐 谨遵神旨 予以奉还！ ” 等我开心完，赶回『门』的时候，蚓厄已经被现世这边的家伙赶回那边了。 诶呀，有点愧疚呢。 明明是我的工作，却被人分担掉了。 不过。 我环顾四周，轻耸鼻尖。 血的味道。 去探望一下吧？ 顺着山路一直向下，我踏入人类的村庄。 路面上偶有来往的人，街边时不时传来几声狗叫，和更远处码头轮渡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恍若隔世。 分担了工作的血液味道还很清晰，我跳上墙头。 路过人家的时候，总有小小的声音在后面追着我，有点惊喜也有点新奇。 “刚刚过去的是什么？猫咪吗？” “啊白色的猫咪！” “真稀奇啊！” “好可爱——” 我听着这些夸赞，神气地抖抖尾巴 嘿嘿。 带着好心情，跳上一户人家的窗户。 猫猫我啊，闻到了呢。 『闭门师』和『火锅』的味道。 一张人类女孩子的面庞出现在我面前。 是火锅呀。 伸出恢复了温度的舌头，轻轻舔舐一下曾经几乎要灼伤我的白皙掌心。 啊，原来是温的。 火锅发出咯咯的笑声，缩手避让。 又听得她身后，一道低沉又可靠的声音“铃芽小姐，还好吗？” 好像是翁的一下，我的脑子里翻涌出许多当年还是人类的记忆。 绵密不绝的痛刺激着我的神经。 我想不起来，但是好像是很美好的回忆。 有山有水，还有…鱼的味道 鱼的味道？ 晃神回来，火锅摆了一盘咸香的小鱼干在我面前。 啊。真好吃。 火锅在一旁温柔地抚摸我瘦骨嶙峋的脊背。 ——真可爱啊… 可能是与她有了直接接触，我竟然能听到她内心的无声低语。 ——好喜欢这么可爱的猫猫… 我又很神气地甩甩尾巴。找过来的这一路我听到太多这样的赞叹了。 嘿嘿。 猫猫大人我才没有开心。 “呐，小猫咪。” 是在叫我吧？我抬头看她。 “要来当铃芽家的小孩吗？” 诶？ 那我当然是要的了！ 谁能拒绝一个温温软软还会喂猫猫小鱼干的女孩子呢？ “铃芽，喜欢！” 至于某个从出现在我视线开始就紧绷着神经，仿佛随时要和我打一架的长发闭门师。 “你，碍事！” 我要成为铃芽家的小孩喽！ 蚓厄什么的，既然你这么热心，那就让你去镇压好了～ 我可真是个喵喵天才。 “啊！——” 『责任』已经成功转交啦，不过火锅，啊不是，铃芽的高音真是震耳欲聋。 溜了溜了。 2.6 闭门师好像不太想接手『责任』呢。 可是可是，我要成为铃芽家的小孩，没空管那个冷冰冰的蚓厄啦！ 反正我已经努力了不知道多少年，稍微休息一下也应该是被允许的吧。 人真的是好聪明的物种啊。 大大的船，长长的车。 会画画的小方块和不要油火也能照亮夜空的灯。 喜欢！真的好喜欢！ 我磨磨爪子，沿着钢索桥爬到高处。俯瞰着车水马龙的现代都市。 有新奇的玩具，也有熟悉的大海。 啊，闻到了铃芽的味道—— “铃芽！”我开心的转过去看向她，瞳孔因为兴奋急速收紧。窄窄的竖瞳里只余下她一个人。 “铃芽，喜欢！” 好喜欢这片新奇的故乡啊—— 如果闭门师能赶紧去镇守西地就更喜欢啦。 我抬头看向另一片山腰。 看吧，闭门师。 没有你去履行『责任』，蚓厄慢慢的在舒缓筋骨了哦。 闭门师挣脱铃芽的手臂，而铃芽则是意识到什么，顺着我的方向望去。 要来玩你追我赶的游戏了么！ 不过，闭门师。 你嘴里口口声声喊着要石要石的，真的很烦。 “我才不要当要石了啊！” “草太桑！——” 闭门师有些晃神。 趁着他突然松去了钳制我的力道，我爬起身来，准备去看看我最爱的铃芽酱在做什么。 铃芽的声音还真是很容易找到呢。 只是，明明我和闭门师几乎站在一起，为什么铃芽的目光总是停留在闭门师的身上！ 明明我才是要成为铃芽家小孩的猫猫！ 铃芽飞快的跑过来，抓住了重心不稳的闭门师。 明黄的椅背衬的她的手指愈发白皙。 哼。 我烦躁地甩甩尾巴，跑动起来，试图将心底那丝郁乱甩开。 2.7 瞎跑了半天，收获了一众人类女孩子的芳心之后，我志满意得的找了一家小店歇脚。 店门口亮闪闪的，里面也是人声鼎沸。 我想了想，幻化成了闭门师的模样。 有点踌躇的学着旁边人类大叔落座，没想好怎么开口，反而先被热情的婶婶们搭上了话。 “诶呀，小帅哥不要拘谨嘛~” “小帅哥很脸生嘛！是来旅游的吗？” “怎么就自己一个人，这种地方就是要人多才热闹嘛！啊哈哈哈啊哈” 我接过他们硬塞过来的铁棒棒，学着他们的音调低低的唱着。 旁边的婶婶一巴掌呼在我的背上，把喝了酒的嘴巴凑近我的耳朵。 “是偷跑出来的吧……有发生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吗？…” 我突然有些晕乎乎的感觉，一边的婶婶还在热情的拍着我说话。 “你们这个岁数的小年轻呀，总是，很重要。什么事情都，很重要的看待……其实啊，人生啊，就是这样！这样！不断的，微笑，哭泣，然后沉淀在你脑子里，所有过去的事情里——” “不过呐，有一段足够精彩的回忆给自己力量，确实也是非常幸福的事情啦。不过不要太沉迷哦……太近的距离，不要，太贪心的愿望，最后只有你自己呀……世界上，没有什么永久的……” 我转头看着这个说话有些颠三倒四的婶婶，感受到久违的，带着温度的家常闲话。 “好啦…小孩子要早些回家哦，安全，啊！是要很注意的呀……” 回过神来，我已经告别了刚刚还在一起唱k的大家，端坐在十字路口的红绿灯上。 回家… 我歪着头，努力想象自己的家会是什么样子。 应该，在一处宁静的小村庄，依山傍水。家里有爸爸妈妈，还有一双可爱的弟弟妹妹。 啊，妹妹总是在哭。 不要哭啦，我可是最强的猫猫大臣，会保佑你的。 灯下走过两个并肩挽手的女高中生。她们似乎注意到了我的视线，抬头看我，又拿出小方块画我。 “是大臣！”“果然好可爱～”“啊，好想养一只这样的猫猫啊…” 看啊，大家都喜欢我。 但只有铃芽想带我回家。 3.1 游山玩水的日子很惬意，但我有点想东之要石了。 也许如闭门师所说，跑出来确实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但是，我还没有成为铃芽家的小孩。铃芽，铃芽是个人类。 我也只能陪伴她这短暂的几十年。 我想陪着她，从她如今的青涩美好到所见过的大妈一样垂垂老去。 但是我不会嫌弃你的哦，铃芽。 毕竟铃芽独一无二的温暖，是发自内心的。 我可不是居酒屋拉面馆里大声叫嚷着再来一杯的肤浅大叔。 “西石小哥，以后要常常来光顾生意哦~” 店员热情的声音被留在身后，我向着瑰丽的晚霞伸了伸懒腰。 美丽的天空，喜欢！ 3.2 我从小憩中醒来。 做了一个长长长长的梦。 梦里的我还是人类，却整天沉着一张脸。 有什么好沉闷的呢，当人类多好啊。 真想不明白当时为什么要成为要石。 如果当人类死去了，还会有亲人朋友祭奠，可是当这个破要石，只有茫茫一片的寂寥。 好像与世界融为了一体，成为了空气一样，必须又无人在意的存在。 好奇怪的味道，是蚓厄，吧？ 我站起身举目四望。 啊，果然。 得赶紧把铃芽他们找过来才行。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铃芽的味道已经渐渐和闭门师互相影响、浸染了。 可恶。那闭门师去当要石的话，铃芽不会像妹妹一样哭吧。 3.3 没怎么费劲，我就顺着直觉找到了他们。 我压根没有思考怎么说服他们去看蚓厄，因为闭门师在看到我的一瞬间就冲上来了。 啊好烦，我虽然找你也有事，但是能不能让我和铃芽先叙叙旧说两句话！ 可能是受蚓厄的影响，闭门师的状态比以前更加狂躁了。 他一边发了狂的追我，一边问我为什么要逃跑，说我一定要赶紧回去镇守蚓厄。 可是。 我停住脚步，任由他将我压制在地。 你还不明白吗闭门师，现在你才是要石啊。 蚓厄已经冲破【门】，渐渐盘踞在半空之中。 铃芽也终于追了过来。 被我点破的闭门师忽然失去压制我的力气。 他其实明白的吧。一定是明白的。 他木质的凳子腿在地上[哒哒]稍退几步，尽管听到了铃芽的呼唤也没有再回头，而是转身向蚓厄飞驰而去。 不出所料，铃芽在我和他的方向踟躇了一下，选择追着闭门师而去。 当他们跑到蚓厄中央的时候，我因为止不住的兴奋而颤抖起来。 多少年了，我镇守在那漫天寒冷中多少年了。 终于，我能踏出那片冰雪，奔向某人温暖的怀抱，成为不那么重要，却被人牵挂的存在。 被人牵挂啊。 想想就让我全身的毛炸开了。 因为接近蚓厄，闭门师的身体温度开始急速下降，这说明他渐渐接纳了要石的责任，也说明他即将要履行要石的责任。 抛却现世的一切，自愿成为一块冰冷僵硬的石头。 3.4 他们成功了。 我追上高速下落的铃芽，紧拥住她落入水中。 铃芽，铃芽，你感受到了吗。 我身体里开始源源不断产生的热量。 不是因为环境同化，也不是因为太阳照射。而且真真切切的，我自己散发出来的，现世的温度。 只是铃芽没有给我开口说话的机会，她顺着之前蚓厄的方向一路跑远。 在找什么？ 门。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知道铃芽想要找门。也许这就是现世人们常说的直觉？ 不管那么多啦，既然铃芽想要找门，那么大臣我当然要达成她的愿望啦。 只是，铃芽，你为什么那么悲伤呢？ 为什么你眼底的悲伤那么深切？ 就像，妹妹一样。 妹妹？ 3.5 片刻怔楞，铃芽已经顺着我的指引找到了门。 她满眼是泪的看着那片我曾镇守的荒原。 我轻巧的跳在她旁边。 “铃芽？” 铃芽的状态不太对，有种即将脱离世界的感觉。 听到我的呼唤，铃芽的目光慢慢聚焦回来。 我甩甩尾巴，试图给我的新家人一个安抚的拥抱。 可是，为什么把我推开？有大臣加入铃芽的家，有大臣成为铃芽家的小孩，不应该充满喜悦的事情吗？ “铃芽不喜欢我了吗……” 铃芽像是突然听到了一个愤怒的笑话，她歇斯底里的抓起我。 “一开始都是说着玩的啊！我最讨厌你了——” 失重的感觉让我脑袋蒙蒙的。 我努力望向铃芽，试图从她的眼睛里判断真假。 良久，铃芽无力的松开了我。 我逃离了这个嗅不到一丝谎言气息的空间。 我逃回了当初的小店，斜靠在卡座里，久违地做起了梦。 3.6 “你放心，我会收养她。让她作为宗像家的小孩，无忧无虑地长大。” …… 这是谁的声音？ 白色的雾气尽头，我终于看到了一直在说话的人。 她身上破破烂烂的，怀里抱着一个全身刻满纹路的尸首。 “你在干什么？” 一个穿着浴衣的男子跑过来。 “宗像惠，你知不知道这样会造成什么后果！” “你闭嘴啊！我才不叫宗像惠！我是内田美……我是内田美……” “你以为你哥哥是为了谁才变成这样的？宗像惠！清醒一点！” 啊，是妹妹。 “大哥！大哥你醒过来……我只剩你了……” 不要哭啦。我虚虚伸出手，意外的摸到了妹妹头顶的细小发丝。 “哥哥？哥哥！哥哥！” 妹妹哭的更厉害了。 她身后的客人神情纠结，满是悲悯。 而我注意到妹妹抱着的身体上，纹路渐渐渗出丝丝血迹，印刻在妹妹的手上，脸上。 不应该这样。不应该这样。 可是妹妹的表情渐渐惊喜起来。 她抬头擦掉眼泪，努力的睁大眼睛看向我。 “听话，松手。”我听到自己的嘴巴发出温柔的声音。 妹妹摇摇头，双手抱的更紧。 “我要和哥哥在一起！哥哥你为什么要丢下我……” “可是小美，”我的身形渐渐也虚浮出斑斑血迹，“你看，这些都是我亲自用刀刻上去的……” 妹妹似乎意识到什么，咬紧了苍白的嘴唇，头狠狠的扎在胸前。 “当时我啊，疼的不得了。” “可是想到以后小美就能平平安安的幸福生活，我……” 我慢慢说着，眼泪慢慢流着。 “太狡猾了……太狡猾了……哥哥你说了这么多大道理，最后还不是要留我一个人孤零零的！” “一个人不是正好吗。”光渐渐透过我的身影，洒向妹妹抬起的脸庞，“你一个人正好可以轻装出行，替我看看受了这么多苦才镇下的千山万水。” 记忆的最后，是众人知晓尘埃落定的喜悦、妹妹嚎啕大哭的小花脸和我冢前每年不断的祭礼。 我想起来了。 我身上背负着的，曾让我自愿抛却现世的一切成为一块冰冷石头的，最深切的牵挂。 4.1 梦醒，我睁眼环顾依旧喧嚣热闹的小店。 那个曾经拍着我肩膀说醉话的大婶还记得我。 我也记得她。 她说，让我看开一点，没有事情是过不去的，没有错误是无法弥补的。 她说，有一段能汲取力量的回忆就足够了。 她说，要记得，早点回家。 早点回家。 我抬脚又出了小店，隔着透明的玻璃，对她挥了挥手。 要石的『责任』是我的，而我曾经所贪图的温暖也好，牵挂也罢，其实我早已经拥有。 只是时间太久远，被我遗忘了。 4.2 和铃芽在回她老家的路上，我做了很多梦。 有家人的轻声问候，有东之要石的欠扁留言，有没完没了想要出逃的蚓厄，还有为数不多的，铃芽对着我温和的笑脸。 当然最多的，还是那片茫茫荒原。 汽车的颠簸让我有了片刻清醒，但与铃芽难得的亲近又让我沉沦。 已经决定要回去，但还是会忍不住贪婪哪怕只有一丝的温暖。 “铃芽，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途径服务区的时候，我闻到了东之要石的味道。 他挑起了铃芽和铃芽姨妈之间的争吵。可是我听到的都是他对我的指责。 他说，我的出现让铃芽的生活变得一团糟。 可是，一开始就是铃芽邀请我成为她家的小孩的啊！ 我只是……我已经…… 一直压抑的情绪山洪爆发般席卷而来，我控制不住的惊声尖叫起来。 东之要石终于从铃芽姨妈的身后跳了出来，把我叼到一旁安抚地舔毛。 ——哭吧，哭吧。情绪宣泄出来，一切才会过去。 ——小西，你要知道，当你亲手将自己的命运与责任绑定在一起的时候，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忘了吗，早在百年之前，你就已经是顶天立地的『户主』了啊。 脑海中，妹妹和铃芽的笑靥渐渐融合在一起，又渐渐分开，变成醉酒的大婶，变成路上用手机拍我的行人…… 我知道的，我知道了…… 4.3 终于到了。 铃芽从废墟中挖出那扇她曾经跌入过的门。 我和她一起回头看向忧心忡忡的铃芽姨妈。 铃芽告别的声音里充满松快。 她义无反顾的一跃而进，东之要石紧随其后。 我则是转头又看了一眼满目担忧望向门内的姨妈。 感谢这段时间的陪伴，让我单薄的现世记忆里又增添一抹动人的色彩。 我会好好珍藏的，带着这份温暖一起，继续镇守这片大地。 所以，这次也要好好保重呀！ 最后看了一眼瑰丽的天空，我轻巧跳进门内。 4.4 “我深知命如蜉蝣 深知死亡总是如影随形 但此时哪怕再多一年 再多一日 再多一时也好 我辈仍愿人生得续 勇猛的大大神啊，诚心 诚意，请求您出手相助——予以奉还。” 在草太的咏诵声中，我和东之要石对望一眼，化为石雕，狠狠钉入蚓厄的头尾。 荒原又变回了我熟悉的样子。无数时间闪烁流逝，构成一片虚无缥缈的灿烂星空。 隔着长长的距离，我看到东之要石的嘴一张一合。 “欢迎回家。”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