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邵年】《誓词》
0.
我对你说“我愿意”,将余生都交付于你。
只可惜……
誓词太短,道不尽爱意;一生太短,诉不尽情思。
但所幸,在这易逝的韶华中,有你作伴,再不分离。
1.
凌晨,机场隐秘地迎接了一对夫夫,墨镜口罩和帽子,甚至围巾,掩盖身份的服饰一件不少,之所以如此小心,是因为说不定站在一旁看手机的人,正浏览着他们刚官宣的消息。
虽说现在是法律承认的年代,但因为两人职业的特殊性,还是要尽量低调。
一上飞机,邵浩帆就立马把某人原本订的靠窗位置给占了,落在后边的那位只能无奈地看着他,把行李放好后安慰自己一句:反正订的是双人座,谁坐都不碍事。
也不知是不是窗外夜景太好看,邵浩帆一坐下就盯着窗外,就是不肯转回头来看一下身旁的座位,弄得林哲宇好生郁闷。
直到快起飞了,邵浩帆连系安全带都不愿,只因这个动作需要转过身来,林哲宇望着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浩帆,要起飞了,把安全带系好。”
他仍是不为所动,林哲宇只好侧身去代劳。凑近的时候,听到他嘀咕了一声:
“哪有人这个时候去度蜜月的?”
刚横到他身上的手一顿,再往下去找安全带的时候,拉近了距离,有意或是无意,林哲宇像是从背后拥着他。
“后天是结婚纪念日啊。”
定是有意,不然怎能有机会贴到他耳边说这句。
卡扣传来清脆的声音,林哲宇随之退了回去,给邵浩帆留下些许余音,由耳入心,萦绕不绝。
一声明显加重的呼吸传来,林哲宇望着那道背影,双肩的起伏,牵动着凝望之人的心。
“就为这个,在这种时期跑出来?”
邵浩帆就纳闷了,他们又不是新婚夫夫,都几年了,顶多算个新官宣夫夫,怎么林哲宇就突然拿着两张机票对他来了一句“我们去度蜜月吧”。
前几天才在鸟巢闹出了大动静,现在多少狗仔盯着他们想挖大新闻,林哲宇又不是不知道,可就是执拗地拽他来了机场,说什么都要现在去。
林哲宇一时间没有回应,也不知道是不是邵浩帆言语间的责怪让他无言以对。
沉默反而让邵浩帆不安,他其实了解伴侣的敏感情感,只是坏情绪令人犯错,后知后觉,他害怕自己的话惹林哲宇伤感。
他妥协,转过身去,那一瞬间想道歉,想辩解自己真的没有怪罪的意思。不止一次起摩擦,不止一次总有一方先低头。
他们各自有多少棱角,多要强,但共处多年,他们又能有多少棱角,相爱着,相爱着,也就在岁月里相拥着慢慢磨平了。
“哲宇,我——”
邵浩帆突然闭了口,他感觉到林哲宇的手在错进自己的指间,因为两人身上的伪装还没脱下,所以邵浩帆看不清楚林哲宇的表情,不明白他的意图。
扣紧他的手,林哲宇将相扣的手举到两人之间,夜幕有星星落跑,被爱神央求留下,从此在他们的无名指上度过余生。
邵浩帆望着林哲宇的手背,以及那上面的一粒璀璨,如若没有镜片阻挡,林哲宇定能看到他眼中的思绪万千。
空出来的手扯下口罩,林哲宇低头,以吻会星光。
邵浩帆当然震惊,为他在公共场所的大胆行为震惊,手用力着就要抽回。林哲宇手扣得越发紧了,他鲜少逼迫邵浩帆接受什么,但今天,这个对婚戒的吻成了例外。
他只是以唇相贴,就能燃烧本冰冷的圆戒,就能灼伤我的皮肤。
我盯着他,眼里几近要被逼出泪水来,不知是不是因为温度太高,真的烫伤了我。我想不是的,我自认不算脆弱,怎会因为这虚无的伤痛落泪。
我想是因为他,这个在鸟巢说要给我,给这些年一个交代的他,这个不顾一切,想给我们补过蜜月的他,这个吻后,认真言语的他。
“对,就是因为这个,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2.
起飞了,两人被迫在各自的位置上坐好,手垂下,但依然相连。
犯耳炎是年轻时候的事了,就算已痊愈,坐飞机时也有阵阵的鸣声和疼痛。
林哲宇静静地忍着,主唱又不是演员,哪能处处都表演得了无痕迹,不自觉用力的手还是出卖了他。就算没有那力道提醒,吉他手也了解他的主唱。
戴上婚戒,这一生都锁在一起,我们之间能有什么秘密。
邵浩帆知道他不好受,于是身体微侧,靠到他的肩上,想要在有限的动作里给他安慰。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指尖轻轻摩挲着,纹路贴紧纹路,感受着这些年来的痕迹,无言中交换心声。
没事的,我在这儿。
3.
飞机渐稳,摘下帽子和墨镜,把围巾叠好放在腿上,除了勉强遮挡面容的口罩还留着,两人褪去了其余的累赘遮掩。
凌晨的班机,邵浩帆也就上飞机时能精神点,再加上,林哲宇的肩实在使人安心,他觉得眼皮逐渐沉重,就这样,紧握着手,枕在肩上,他睡着了。
使人安心的,又何止他的肩呢?
邵浩帆的发间,还残留着洗发水的味道,他们一起用了多年的牌子。在他发丝旁留宿,熟悉的气味缠上鼻尖,林哲宇会有种错觉,好像他们还在家里,温暖的家里。
其实不是错觉,心之归处,本就是家。
林哲宇不敢睡太沉,有件事还没做,容不得他沉浸梦乡。
几个小时后,航班已到末尾,林哲宇望向窗外,已是月落星沉,他知道时候到了。
“浩帆,浩帆,醒醒。”
身体轻晃,邵浩帆慢慢苏醒,确认他睁开了眼睛,林哲宇才缓慢活动起肩膀。邵浩帆察觉到头后的动作,被他压了一路,大概是发麻了。
自己本来是为了安慰他,怎么到头来还麻烦他了呢?
还没来得及懊恼,黎明的第一抹曙光就映进邵浩帆的眼底。惺忪睡眼里,被日光净化得只剩惊艳,睡意无影无踪。
“我们坐那么多次飞机,很少真正看过一次日出不是吗?”
大多时候,他们累到一上飞机就睡着,该忘却工作的现在,是时候将缺憾补全。
“你一路没睡吗?”
刚醒来就碰上日出时分,这种巧合不是没有,但对于疲惫的两人来说,发生的概率微乎其微,睡到抵达目的地才是常态。
“别说谎,骗不了谁,更骗不了我。”
林哲宇刚要出声,邵浩帆的一句话就堵住了他的嘴,让他只好微笑着转移话题。
“好看吗?”
比起日出时的耀眼,邵浩帆更乐意去看身旁人。
太阳撒下日光,赐福古希腊神庙,信徒们向天仰望,赞颂太阳神阿波罗的恩赐。唯独有位诗人,眼里只容得下沐浴在日光里的神庙,那般美丽,是人世间的神迹。
邵浩帆不渴求神明,他只想为自己的神庙作诗。
“快休息吧。”
邵浩帆催促着林哲宇闭眼,林哲宇只是眼含期待,指引邵浩帆的视线往窗外去,他说,太阳就要完全升起。
太阳每天都照常升起,今天又有何不同呢?
也许是因为在这种距离下,能清晰地看到日光的野蛮生长,日光贪婪地刺进云朵的每一丝缝隙,也轻柔地给云层镶上微光裙边,整片天空,都泛着炫光。
也许是因为在飞机上,能够朝黎明奔去,穿越晨与昏的界线。
也许是因为在此刻,日光照耀的不再是你和我,而是我们。
4.
清晨,可算是抵达目的地,在飞机上没睡好的两人,一进房间就一觉睡到了中午。
求浪漫总得付出点现实的代价。
目的地在海南,那个他们曾一起看过烟火的三亚。
这在邵浩帆的预料之中,哪怕他一开始没看清机票上的终点。
刚求婚那阵,他们什么条件都没有,法律还没承认同性婚姻,乐队也还远没现在成功,也就没钱,没环境办婚礼,度蜜月。
他们那时会躺在床上,举起手看着那对婚戒畅想,什么时候他们能光明正大戴着婚戒,会畅想假如他们能办婚礼,能度蜜月,会是怎样。
他和林哲宇都聊到过同一个地方,他们说,那儿多好啊,有绽放回忆的烟火,有卷起憧憬的浪花。
所以邵浩帆不用多想都能知道,林哲宇会带他去哪里。
他唯一没想到的,是林哲宇租了间海边小屋,真正的,只有他们俩的海边。
晚饭过后,谁洗碗成了个问题,在一通斗得难解难分的包剪锤后,两人达成了共识——一起洗。
放好了水,邵浩帆刚要伸手,林哲宇赶忙拦住他,在他不解的眼神里,递给了他一副塑胶手套。
“水会凉的,戴上吧。”
天寒水冷,屋温心暖。
“这两副手套,什么时候买的?”
一个碗递到林哲宇面前,他接过后给它过水。
“我醒来后去逛了趟超市。”
家常里,总有些闲聊。
“我怎么不知道?”
“你当时还没醒,我叫了好几次,你都不肯起。”
“某个在飞机上非要拉着我看日出的人,也不想想是谁的错。”
“噗……”
邵浩帆用手肘顶了一下林哲宇,险些撞得他手中的碗掉落。
“笑屁啊。”
没反驳,没回击,林哲宇只是笑得更开怀了,笑得邵浩帆害臊到觉得水有点烫。
5.
碗洗完后,也就该洗澡了,邵浩帆先冲进了浴室,在他之后,林哲宇才得以洗浴,总不能两个人一起,一起进去可就不能保证只做洗澡这一件事了。
等林哲宇擦着未干的头发回到卧室,却没看见邵浩帆的身影,他往外走,在门口那儿找到了他。
门开着,邵浩帆坐在地板上,双腿垂在门外,不难想象他的脚掌正垫在柔软的沙子上。
林哲宇坐到邵浩帆身旁,相似的睡衣被同一道海风吹拂,飘荡着偏向对方。这儿够大,容得下并肩而坐的两个大男人。
看向邵浩帆,林哲宇发现他手里攥着什么,望向前方的样子像在思索什么。
“想什么呢?”
这声音惊扰了他的思绪,他回过神来。
“我感觉……像做梦一样。”
邵浩帆挽住林哲宇的手,靠到他肩上,寻找一份真实感。
“乐队火了,我们登上鸟巢了,我们……”
低下头,邵浩帆盯着手里的两个红本本,拇指抚过上头的“结婚证”三个字。他还以为这些忘在家里没带过来,刚才翻行李箱找衣服才发现,结婚证被压在最底层,他意识到林哲宇一开始就把它们放了进去。
赶飞机太着急,躲狗仔更要小心翼翼,邵浩帆根本没心思去仔细想要带什么,他一翻行李,才发现林哲宇将一切准备周全,到底在多久前,林哲宇就计划好了这一次旅行?
想着这些,邵浩帆一时间没有出声,林哲宇便替他接下那段话。
“我们不仅结婚了,还在度蜜月。”
肩上的发丝磨蹭着,邵浩帆在轻轻点头,一遍遍肯定那个事实,他抓紧手中的结婚证,生怕会溜走。
不会溜走的,这被法律承认的关系,这登记在册的关系,这人尽皆知的关系。
哪怕外头舆论压城,没关系,总有恶意到不了的地方,我们在那里相依;没关系,有群人,守在台下,用尖叫呐喊盖过流言蜚语。
“我们还会有一个婚礼,一个热闹的婚礼。”
邵浩帆抬头看他,发现他不是在开玩笑。
“我们不是办过婚礼了吗?”
“那哪能算婚礼啊?”
住在一块的四个大男孩,求婚的消息瞒不了,也不必瞒。温凯崴和漆志豪说要帮他们办一个婚礼,再怎么样,仪式总要有的。
林哲宇和邵浩帆挽着手从玄关走到客厅,本来漆志豪要哼一段婚礼进行曲,结果发现不会,临时换成了《他是温柔的温柔》,哼着哼着,就变了调,还在挽手前进的这对新人顿时绷不住了,笑着调侃他,说这也太用心了,专门新编了曲。
一阵嬉笑,可算走到了温凯崴这个神父面前,几人勉强拾起严肃模样,温凯崴拿着纸板,念起誓词。
太滑稽,太简陋,他们却听得认真,答复得诚恳。
“你愿意吗?”
“我愿意。”
这就是他们的婚礼,漫溢无奈与温情。
林哲宇揉了一下邵浩帆前额的头发,手里有海风,连带着一起揉进发间,他们都爱海,所以那一下的揉按满怀爱意。
“我们会有一个真正的婚礼,有亲人,有朋友,有祝福,有我们。”
“你说,你带我来补过蜜月,还要补办婚礼,你图什么呢?”
邵浩帆的下巴垫在他肩上,盯着他静待答复。林哲宇望着远处的海,这里的灯不多,所以海面和黑夜融为一块幕布,导致月亮犯了错,把星光一股劲全撒下,落到海上,波光粼粼,分不清星空与海面的边界。
“以前我们拥有不了的,现在我想一点点补偿回来。”
“你不欠我。”
欣赏够了夜晚的一出好戏,林哲宇看回来,以不可撼动的认真看向邵浩帆的双眼。
“但世俗欠我们。”
林哲宇抬手揽住邵浩帆的肩,他们再次紧紧依偎在一起。邵浩帆深吸一口气,身体颤动的幅度,就跟在飞机上听到林哲宇说出“结婚纪念日”那时一样。
“等我们回去了,就好好补办一个婚礼。”
“哪有人婚礼在蜜月后的啊?”
邵浩帆又低下头,把结婚证抱进怀里,下一秒头顶传来了软软的台湾腔。
“我们啊~”
多少年过去,他还是对林哲宇这种腔调最没法子。
“多希望时间能停在这一刻。”
邵浩帆突然感慨了一声,引起林哲宇的关心。
“怎么了?”
“回去之后,要面对的事太多了。”
“浩帆,明天必须得到来,我们还要过结婚纪念日,未来也必须得到来,我们还要办婚礼。”
邵浩帆往林哲宇怀里缩,林哲宇就顺势转过身来,纵容他埋进自己的胸怀里。
“时间流动着,明天会更好,未来会更好,知道吗?浩帆。”
而后静谧,红本本被摆到他们之间,不约而同地抬手,紧密拥抱。他吻他的胸膛,紧贴心脏,他吻他的发间,陷入脑海。
“有我陪你。”
“嗯。”
6.
在还是一无所有的时候,我们躺在床上,头靠着头,窘困的境遇,并没妨碍我们沉浸在戴上婚戒的幸福感中。
“我们会被承认吗?”
他问我的时候,我在想他指谁的承认,是还在征求大众意见的法律修改案,还是不得不面对的世俗。
我想豁达如他,最在意的并不是这两者。
于是我又想到前段时间,我求婚后,悄悄带他回老家,跟家里人坦白,还没开口道明关系,我们就瞧见我哥的脸色不对劲。我妈没开口,忙着准备晚饭,像在刻意躲避聊我两的话题。
他们一定都注意到了,我和他手上的戒指。
隐约的排斥反而更伤人,跟我回家的他意识到,家里人很爱我,即使察觉到了异常,也顾忌我的感受而不出声。他觉得,这个有着温暖亲情的家,不能因为他而变得缄默不言。
所以晚饭前,他把我拉到阳台,悄悄地说。
“要不还是算了吧,你就说,我只是你朋友。”
他怕他成为我和家之间的隔阂。
“我既然带你回来,就是已经下了让你融入这里的决心。”
他不是在我前头,不会挡着我;他不是在我后面,不会拖着我;他就在我身旁,肩并肩,携手共进。
颂热爱,歌梦想,一起唱;苦日子,辛酸泪,一起熬;追光明,奔未来,一起跑。
他绝不是什么累赘。
他最后那点顾虑被我打消,与我一起坐到饭桌旁。
我哥他察觉到我的意图,没阻止我,只是让我嫂子带着小侄女回房去了。
“妈,哥,我有件事要说。”
郑重其事地开口,将握紧的手抬起,呈放在饭桌上的不只有饭菜和我们的手,还有多年以来终能坦白的关系。
“这是我的爱人,邵浩帆,我们……已经有结婚的打算了。”
这之后是久久的沉默,我哥他先一步起身,回房了。
我摩挲他的手指,安抚升起不安的他。
“哎呀,怎么要结婚了才告诉妈啊?”
我妈突然爽朗地出声,我分明看到她眼里闪着泪光,却又笑得那么开心。
“这帅小伙真不错,你怎么把人家哄到手的?”
我和身旁的他对视了一眼,如释重负地笑出了声。我妈常常一说起话来,就不容易停,她一字一句,把温暖往我们心里塞
“你别看你哥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他只是需要时间来适应,一家人嘛,有什么接受不了的呢?这又不是什么错事。”
“对了,小帆啊,你和哲宇能不能来这边登记的?”
“不能啊,真可惜,大陆那边快合法了吧?那么……要不你们先在这边办婚礼吧?”
太多太多……我想起去北京时,对我絮叨的她。心系游子的母亲,往孩子的行李里塞了很多家乡特产,害怕他太想家。
我当真思乡,好在有他,在我给家里打电话,感性落泪时,替故乡陪在我身旁。
现在,我,我们,有了一个很温馨,很温馨的家。
现在的他,问起这个问题,大概是想到了我那个不反对也不支持的哥,想着要是以后过年回家,两兄弟一见面要是尴尬,该如何是好。
“你家里那边……”
“正如我妈说的,我哥他啊,只是需要点时间,所以没事的。”
“嗯……”
我们靠得更紧,依偎着憧憬只留美好的未来,在那天诉尽一切渴望。
他在那天说,我们能不能去民政局领两个红本本回来,能不能在鸟巢听万人合唱《小五》,能不能两个人去三亚再看一场烟火,要是有个海边小屋就更好了。
他问我,他是不是太贪心了,我摇头,我说这也是我的期望,我还说:
“我想要一场有鲜花和祝福盛开的婚礼。”
8.
在当时,那些话语听起来像是白日做梦。
但……时间流动着,明天会更好,未来会更好。
又是一个新年,林哲宇和邵浩帆回了深圳,当然,也是悄悄回的。过年时带回来的“朋友”,一家人当然心知肚明,年夜饭打了边炉,吃得和和气气,邵家父子俩还比起了酒量。
虽然到最后,其中一个酒杯落到了林哲宇手上。
“给我,我要喝!”
“别喝太多,伤身,你要比,我替你喝好了。”
已经醉了的邵浩帆,和把酒杯举得高高的林哲宇,在饭桌旁闹成一团,有个小姑娘不知从哪学来了网络语,对那比她还幼稚的两大人喊了声:
“你就宠他吧!”
哄堂大笑中,林哲宇还在着急忙慌地应付邵浩帆,到最后实在没办法,他只好一口把杯里的酒给闷了,结果邵浩帆还没搞定,邵浩帆他爸就拍了拍他的肩,还用说了句:
“靓仔,看上去酒量不错喔。”
闹腾的大年三十过去了,大年初一的早晨却也不平静。
“合法了!”
林哲宇的呐喊直接把邵浩帆的睡梦给掀走了,他还在因醉酒而头疼,结果林哲宇激动地又喊了一声,吵得他青筋直蹦。
“我们合法了!”
“什么?”
如果林哲宇喊的不是合法二字,邵浩帆就不会是耐下性子来询问,而是发脾气了,而下一秒,他最想听到的答案彻彻底底安抚他的心神。
“我们能去领结婚证了!浩帆!”
讨论已久的同性婚姻合法,在这一刻,以成功决定实行的面孔出现在大众眼前。
法律已多次听取民众的声音,是时候超越民众的偏见了。
9.
你说婚礼要定在春暖花开的日子,我问你那结婚纪念日是不是也要改期,你回答说不改,因为在那个简陋的婚礼上,我两就已结为夫夫。
你说婚礼上定会有祝福漫天,于是有亲人、朋友,甚至公司的工作人员,自发地临时组了个乐队,给我们奏婚礼进行曲。
因为仪式前,还有宴会环节,我便想听《温柔》,要去拿我的吉他,他们都说婚礼的主角不能落跑,于是由豪哥代劳,这一次他终于没变奏,因为弹得是他最为熟练的贝斯。
光是贝斯哪能行,凯崴也加入进来,但还是缺了什么,我两险些要冲上台去,在婚礼现场来一场演出。意料之外的救星来了,给我们搬了那么多年乐器的叔,没想到他还藏着一手小提琴。
你还说婚礼上要有鲜花,于是通往殿堂的道路两旁,尽是相拥的白玫瑰和向日葵。
你在神父旁等我,当我走向你,我终于能向全世界宣告,你是我的,你就是我的爱人。
我早就想宣告,在三亚看海看烟火时就想,在登上鸟巢的第一秒就想,在民政局隐婚时就想,在你向我单膝下跪时就想,在虹馆那一吻时就想,在你第一次说喜欢我时就想。
“你们是否愿意结为夫夫,从今往后,都深爱、珍视对方,无论是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顺境或逆境,年少或迟暮,都不再与对方分离。”
“我愿意。”
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动人的情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