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世神通同人小说】影与焰 第一部分 第六章

aPart one:Hurt
第一部分:旧疾难愈
第六章 雾影重重
(X)
汽车忽然一阵剧烈抖动,将沉浸在梦乡中的火烈国公主摇醒了。她微微睁开惺忪睡眼,嘈杂的环境音愈渐清晰,车载音响伴随歌曲连副的鼓点阵阵碰撞,一声声地敲击着她的耳膜。一首低级没品的流行曲,她心想,是多么糟糕的编曲人才能想出如此平庸的节奏。
“哦,哦!我想到了!”泰李的大嗓门盖过了音乐。“我上个月去了趟土强国,帮苏琪搜查一下她正在调查的案子。结果我一去,没想到几个嫌疑人全自首了,我都惊呆了!等我把他们押送回土强国的监狱后,苏琪给我说让我多休息几天,我想着,闲着也是闲着,就顺便在土强国简单地旅游了几天,公费旅游,你造吧。我听索卡说,死亡沙漠边儿上有一座小镇,叫作雾中棕榈绿洲,那儿的景色是出了名的美,更重要的是,那儿的有一间酒吧,沙漠人开的,就那些在死亡沙漠里开船的人,神奇吧?据说那里的鸡尾酒,堪称一个绝美清香,是用当地绿洲的天然冰川中融化的矿物水调制的。”说到这里,阿祖拉很明显地听见泰李咂巴嘴的声音。咦,真恶心。
“所以我去了。结果那里啥都没有!那座小镇破得就跟仗还没打完似的,门口的牌匾都掉了下来碎一地。还有他成天吹的那个天然冰川水,就只是那镇子当中的一堆冰块堆成的小冰山,那画面我还以为是混合特效做出来的呢!不过嘛,那间酒吧还可以,就是臭了点儿,但调制的鸡尾酒确实挺有趣的,我还记得叫什么来着?水檬浸香!”
阿祖拉转过头来,看向坐在后排绘声绘色地讲述奇异经历的泰李。“什么鬼。”她不禁小声嘀咕道。
“祖拉!你终于醒啦!”泰李兴奋地说道。“我们正在讨论关于索卡坑我们的事。”祖寇边开车边咯咯笑着。“太可惜了,你刚错过了最佳部分,祖寇才讲完那个让索卡糗到爆的事。”
“啥?佐卡?锁卡?”她感觉脑袋昏沉沉的,没听清。
“是索——卡啦!就那个水族男孩,拿着一个水宗棍棒,只喜欢讲冷笑话的那个人。”泰李说。
阿祖拉翻了个白眼。“无所谓,我不在乎。反正都是乡下的贱民。”
杂技女孩在后排翻腾了一下,扒到前排座椅之间的空位上。“嘿,别那么说他。索卡挺可爱的,不是吗?”
呵呵。阿祖拉没有回应,转向一头望风景。车内的氛围忽然又宁静了下去,除了音响里反复播放的流行歌曲。
在窗外,正午阳光慵懒地落在灰沉沉的城市砖瓦脚下,有种纯白无暇的琐碎气体将阳光割裂开来,雾气不浓,单薄的雾气犹如大洋深处的未知海怪,将它那雪白晶莹的触手伸入庞大城市中央。熔山市处在热带山地上,与海洋毫厘之隔,晨雾弥漫是常有的事,但令阿祖拉起疑心的是,现在正值正午,烈日当空,热气快要融化了窗户玻璃,为何会忽然起雾?再说,在上午他们看望爸爸时,也未曾起雾过。
祖寇开得很快,街景行人在她眼前一闪而过,但那淡薄清白的雾气,却从未消失。她不禁转头望向更后方,道路上缓缓行驶的汽车巴士被远远甩开,白雾袭来,张开了无形巨口,将它们一一吞没。她突然迸发出一种奇异的错觉,这团诡异的白雾并不是随意四散蔓延,而是在一路紧紧跟随他们。
祖寇和泰李都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他们似乎没有察觉到异常。阿祖拉轻轻拭去脸颊上因紧张渗出的汗珠。也许是我想多了,地理课没学好而已。她自我解慰道。
“我说…”泰李打破了宁静,“咱们现在走了多久了?”
“一个半…一个小时左右吧。”祖寇说。
“你们有没有发现,从我们出发开始,至少是从我上车开始,”她一副疑神疑鬼的样子。“那辆车就一直追着咱。”她指向后视镜,祖寇听闻后瞟了两眼,阿祖拉眯起眼端详。
那是一辆黑色的鸵马牌轿车,全身漆黑并抛了光,反射着刺眼光芒。由于距离太远,加上薄薄的白雾掩饰,她只能看见黑色的大致轮廓,看不清牌照,具体型号她也记不清了。但有一件事她记得非常清楚,在出监狱时,这辆车就停在离监狱不远处的路上。
奇怪…虽然一路上阿祖拉并没有太在意,但这辆车不止一次地出现在她的视野里过。
“我们被跟踪了。”阿祖拉平静地得出结论。
祖寇断然否认道。“不可能。应该是白莲教守卫,他们一般都会在我外出时追踪我的行程,以确保我的安全。就像上次那样。”阿祖拉短短地回忆起上次出现黑影时的糟糕经历,白莲教的保镖将她粗鲁地拽出。
“白莲教的车难道不应该是白色的吗?”泰李发出质疑。
祖寇一拍脑门。“你说得对,该死,这不是白莲教的车。”
那辆黑车仍然穷追不舍,紧紧尾随他们车后。祖寇试图转道超车,好让他们隔开几辆车的距离,但还没到路口处那团漆黑的影子又从雾气中狂奔而出,重新出现在后视镜上,如同一头饥火烧肠的黑色恶兽,目不转睛地盯着被困在陷阱中惊慌失措的猎物,等待最后的扑食。
他们在一个十字路口的红灯前停了下来,祖寇猛地掏出手机。
“你在干什么?”阿祖拉问道。
“打给白莲教。”他说。“让他们把这辆该死的车拦下来。”
电话那端的声音断断续续,似乎这里的信号也被干扰了,祖寇愤怒地朝电话吼道,最后另一头只剩下哔声。他茫然地放下手机,盯着两个女孩。“信号…消失了…”
阿祖拉震惊地看向他。“我们在市中心,祖寇,怎么可能…”
“我不知道…可是,我这里的信号就…莫名消失了…”
祖寇将车停到一旁,望向车后,那辆黑车也自雾中无踪。
泰李胸口的对讲机响了。“泰李,你在哪?”苏琪坚定的声音传来。
“苏琪!谢天谢地你还在!”女武士松了口气。“我正在前往御火神庙的路上,跟祖寇和祖拉一块儿,就在——”
对讲机的声音忽然嘈杂起来,泰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泰…台…丽…我听不…”苏琪的声音最终被混乱的杂音覆盖,对讲机中只剩下杂乱信号的疯狂呼啸。
阿祖拉陷入了沉思,疑云笼罩在她心头。祖寇的粗心大意让他们暴露了行踪,虽然这是不可避免的,毕竟作为一国之君,脸上带有明显伤疤,被某些不怀好意的人跟踪是在所难免的。但是,理应隐蔽火烈王行踪的白莲教也不见了踪影,让他们处于未知危险中,这本不该发生,白莲教作为存在了上百年的组织,怎么可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更进一步想,倘若这批人只是选择在平常,火烈王四处办理政务的时间跟踪,这很正常。但为何,他们会专门挑选在她会见父亲后,在他们前往神庙的途中跟踪他们。阿祖拉隐约地感到无名的恐惧爬上了脊骨。御火神庙里究竟有什么?父亲所说的仪式又是什么?
那辆黑车里的神秘人无疑也是信号消失的源头,将他们与所有保护措施隔离开来,现在他们如同处在钢筋铁架建成的死亡沙漠里,孤立无援。
祖寇启动引擎。“我搞不清怎么回事,但发生的所有事,都太诡异了。我们必须马上赶回宫里。”
“祖寇,你觉得他们会让我们回去吗?”阿祖拉反问道。“他们已经切断了一个国家首都的电话信号,你觉得他们还能干出什么事来?”
哥哥紧咬住下嘴唇,发出一声无奈的呜咽。“我真的…不知道,但我必须试试。”
“喂,伙计们…”泰李忽然提醒。“那些人,”她指向窗外的行人,“他们好像没有受到影响…”窗外的路人来来往往,有说有笑。有个低头族正摩挲着手机屏幕,朝一边的友人展示里面的信息。他们纵声欢乐的样子与车内紧张的气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去他的。”祖寇小声咒骂了一句,他猛地踩下油门,轿车轰然启动,扒扶前排的泰李被突然的冲击力撞到了后座上。“抱歉。”
车辆向前方疾驰,迎面而来的推背感令阿祖拉不由得抓紧了扶手。他们离御火神庙已经不远了,然而皇宫却在另一个方向,赶回去还得一个小时。与此同时,在狂飙过几个路口后,后视镜中再次显现出那个熟悉的黑影,雾气渐浓,时隐时现。阿祖拉攥紧了拳,她真心祈祷御火术此时此刻能够立即恢复,让她可以将这个不依不饶的神秘跟踪人炸成粉碎。
“为什么我们要逃跑?”泰李气愤地发问。“祖寇,你可是火烈王,你学过神龙之舞的!”她又转向阿祖拉,“祖拉,虽然你的能力暂时消失了,可不代表你的体术也消失了啊,你从前不需要御火术也能撂倒那几个土强国混混。再加上我,虚子武士,我们一定能轻松搞定这几个跟踪狂!”
“不行,”祖寇立刻否定决议。“我们被切断了联系,联系不上白莲教,或是其他人。我们也不知道对方的实力如何,在没有支援的情况下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泰李的嘴张得老圆,一脸诧异,正准备开口时阿祖拉也表态道。“祖寇是对的,我们不能轻举妄动。尤其是这种,神秘变态尾随狂。而且…”
她的声音渐微,没敢说完剩下的话。作为一名御术奇才,唯独丢失了御术能力,好比飞鸟被拔光了羽毛,失去了翱翔于天际的自由,就像将鸵马的双腿活活折断,惩罚它永世不能再驰骋于原野山岭。苦涩的事实令她手指不自觉地颤抖,她永远都不会向祖寇低头承认这些话,也不会向泰李或是其他人倾诉,这是她自己的秘密,将会在未来无数个日月中永恒地封锁在内心的无底洞窟里。如果可以的话,她还得骗过她自己,让她忘却这件苦痛事实,束之高阁,出于羞耻,或是不肯丢弃的自尊。
阿祖拉愤恨地甩头,在目前这个节骨眼上她不该纠结于无关的耻辱上。她埋下了头,急迫思索着,抓住每一条可利用的线索。你追我赶,死路一条。这根本行不通。
城市的路径在她眼前飞驰而过,她掠过匆忙消逝的路口、灯光与车辆,如同在城市丛林中穿梭的猫头鹰。一盏明灯忽然在她混乱不堪的脑海中点亮,刹那间,条条街道在急速蔓延,宛如山泉溪流交汇成宽阔的江河,熔山市的地图在她颅内一览无余地延展开来。幼时习得的技能在此刻结下了硕硕累果,她的目光越过车窗,拨开重重浓雾,飞过了公路上疾驰的快车,穿过钢铁桥梁,转过弄巷拐角,在火烈国金碧辉煌的宫殿正门猛然停止。就在这一瞬间,阿祖拉已经计算出了回到皇宫的最短路径。
“祖寇,向左转!”她脱口而出。
哥哥措手不及。“啥?!”
“信我的。”妹妹保证。
不带一丝犹豫,祖寇立即猛甩方向盘,轿车急速漂移,橡胶轮胎在柏油路上摩擦,发出刺耳尖叫。黑车紧咬不放,也紧踩着油门追逐上去。旁车见状避让三分,纷纷让出路来。前往的道路越加宽阔,车辆却不见稀疏,十字路口处已排了数十米长的队列,无数发红光的尾灯透过蔓延的迷雾在他们前方亮起。
“现在呢!”祖寇焦急地大喊,他紧张地直咽口水。
“右边,那个酒店前面,看到了吗!”阿祖拉指向灯红酒绿的大厦边的黑暗小路,祖寇眉头一皱,表示怀疑,但还是向右驶去了。
泰李一路上都朝后方观望着,侦察死死不放的黑车位置。
“跟踪狂被卡在后面了!呜呼!” 泰李欢呼道。“祖寇,你的驾驶技术真不耐呢!”
祖寇紧盯前方路况,无暇回应泰李的赞言。轿车又是一阵剧烈旋转,从奔驰的来车中穿梭驶过,飞车如同狂风般呼啸着卷过灰尘,与白色雾气搅合于一体。
阿祖拉死死捆住把手,好让她在左摇右晃中不被惯性拉倒。说实话,这一路的左右颠簸让她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曾以为在数年前在火烈国军舰上她已经对这种摇晃习以为常,但现在这种呕吐感再次席卷周身。
轿车驶入被阴影淹没的小路中,排排枫木野蛮生长,树叶茂盛葱郁互相交叉,光线从林荫间独留的一丝缝隙中渗透下来,浓雾将阳光切割成飘浮不定的粒子隔层。
祖寇握紧了方向盘,手掌间流出黏稠的汗液。踩住油门的脚稍微松了些,轿车徐徐前进。
阿祖拉不敢松懈,在短暂分析后,说道。“前面有个巷子,那儿应该会有躲避的地方。”
祖寇点点头,再次踩紧油门,向前驶去。途中果真有个拐角处,通向高楼林立中幸存的古巷。轿车向右转去,古巷中稀稀疏疏地敞开了几间透着微光的门,在更远处,大厦的一角突兀地立了出来,高楼与低矮古楼间隔出了一道极其狭小的空地,但却正好容下一辆车。
祖寇将车倒了进去,拉下手刹,引擎熄灭,大厦高耸的背影降临,轿车与暗影融为一体,唯有小巷出口处的一抹阳光探出头来。三人屏住呼吸,紧张的气氛将闷热的空气凝结成了冷冰,一分一秒过去,时间仿佛静止。
直到那辆黑车再次出现,小巷出口处的柔弱光线将那鬼魅般形状勾勒在大地上,形同漆黑的梦魇。阿祖拉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但是黑车行驶迅速,掠过了拐角处,低鸣的引擎声在远处的雾中回响着。
祖寇瘫倒在座椅上,如一摊软泥虫缩回了贝壳中,闭上双眼,沉沉叹息。身后的泰李从牙缝中挤出微弱的欢呼雀跃声,仿佛方才的追逐战不过游戏一场。不过数秒后她也躺倒在后排座椅上,疲惫地揉搓着眼睛。
阿祖拉长长地叹息,背部向内蜷曲,以双手枕着额头。她恍然发现,之前因过度紧张捆紧扶手,手掌上已被汗液浸湿。胸膛下方像是有团疙瘩在扭曲拉扯,疲惫感与呕吐感瞬间席卷她。阿祖拉咽了口唾沫,压下这股忽然的不适感。她的双腿也因长时间保持不动而微微痉挛。
“天杀的变态跟踪狂。”祖寇有气无力地骂道,他一身倦意,好像随时都会被自己的体重压垮。
“他是怎么追上我们的?我们明明都甩开他两条街了!”泰李小孩子气的声音此刻也满是乏力。
阿祖拉轻微揉搓太阳穴,试图厘清思路。“先是跟踪狂,又是切断信号,接下来又会是什么?”她止住破口大骂的冲动。即使他们离开了黑车的视线范围,它依旧能大致定位到他们的方位,但却不能精准地发现,这就排除了追踪器的可能性。同时,他们的手机信号全被切断,街上行人却能使用,这也排除了黑车上装有信号屏蔽器的可能。以及这团不知因何而起的迷雾。
迷雾与跟踪狂,多么完美的巧合。
“我们该走了。”祖寇点燃发动机,“必须赶回皇宫,越快越好。”阿祖拉本想表示反对,在他们前往神庙途中遭遇如此诡异情况,只能说明父亲所说的仪式远比她想象的更加危险复杂,这种危险如同眼前深不可测的迷雾,代表着不可言喻的恐惧。恐惧与后怕紧紧攥住她的咽喉,她只能点头同意。
发动机猛地作响,汽车徐徐驶出半是荫蔽半是迷雾的小巷。当苍白的阳光再次照耀时,一行三人才从逼仄黑暗的惶悚中清醒。然而迎接他们的并不是喧闹热情的城市街头与人来人往,也不见汽车奔腾过马路的滚滚轰隆声。而是一片白雾。
一片纯净雪白,遮天盖地,窒息沉闷的迷雾。
霎时间,阿祖拉感到有股无形的力量攥住了她的咽喉,即使隔着厚厚一层玻璃,那股浓雾的沉闷感也如此真实、难以置信。雾气之白,在晨光的映射下愈加尖锐刺眼,浓厚的迷雾自外向内蔓延,雪白的狰狞触手摸索着巷口砖墙,所经之地皆被白雾淹没。
“什么…鬼东西…”祖寇愣住了。“怎么这么浓…”
泰李趴到一边窗户上,那双闪着天真与惊奇的眸子睁得大大的。“哇偶,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雾!我寻思今天也没多冷啊!我得好好记录一下”说着她掏出相机开始记录素材。“各位瞧瞧,这可是千百年难见的浓雾呐!”
“呃,泰李…”阿祖拉幽幽地问。“你怎么这么兴奋,难道不难受吗?”
“为什么要难受!”泰李依旧欢快。“今天实在太精彩啦!先是变态尾随狂,又是千载难逢的迷雾,经过这一路冒险,你难道不兴奋吗!”
“呃…”在被窒息浓雾的包围下阿祖拉甚至没有气力说话,也许对于泰李这样的多动症富氧少女来说算是一件好事?但这股迷雾,无疑也与那诡异的黑车有关联。此时此刻,阿祖拉才恍然明白那无名的恐惧因何而起。
是那辆黑车,它自浓雾里浮现,又消失于浓雾中。它死死跟踪他们的每一个脚步,越过了所有埋伏与障碍。它轻而易举地切断了他们的联系,却又不主动出击,仅仅藏于暗处。
汽车缓缓前进,祖寇小心翼翼地摸扶着方向盘,身体向前倾,盯紧了车前方。他开了开车前灯,随即又关上了。“真该死,连远光灯都没用!”
车外能见度极低,只能勉强见到路旁几米远的距离。街上空荡荡的,与之前雾还未浓密时少了许多人,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年轻人举着手机看稀奇。通过街上宁静无声的环境,也能推断出街上的车辆都因突然袭击的浓雾纷纷避让了。阿祖拉试探地将手掌贴上车窗,玻璃冰冷,凉意顷刻间侵袭指尖肌肉,她立即收了回来。
这迷雾甚至能盖过炎炎夏日,片刻凉意使她暂忘了沉闷的诡谲,随即又恢复警惕。
这,天,杀,的,雾,绝,对,是人为的。她恓恓暗忖。但究竟是何人,拥有何种神威超能,可以制造出如此强大,邪恶的雾气,她想象不出。过去战时的几年里,她周游世界各地,见识过无数藏龙卧虎,但这种诡异雾气她头一次见。
车忽然停下了,哥哥痴痴地扭过头来,他震惊得话都说不出了。
“怎么了,祖寇?”阿祖拉看他这副瞠目结舌的样子,一时也被唬到了。
“这地方…”他迟缓地吐出几个字,“…我们刚来过…”
“祖寇你在瞎扯什么?”妹妹认为眼前的哥哥已经被那辆黑车吓得神志不清了,然而当她晃眼瞟过窗边时,才明白他并没有看见幻觉。
赫然耸立的大厦下留出一隅黑暗空间,暗影向内不断延伸,直到那段古怪矮房的微弱灯光照射出来。这是他们刚才躲避的小巷出口。
“祖寇,你是不是不识路?”她质问。“我知道雾有点大,但是——”
“我知道路怎么走!我的方向都是对的!”祖寇怒声驳斥道。“我们现在是在日炎路,对吧?下一个路口右转,再直走过两个路口,再向左转,就到罗库路了…我刚才明明就是这么开的!可是…”他的语气暗淡,不可思议。
阿祖拉咬了咬下嘴唇。“再开一次。”
祖寇踩下油门,汽车继续缓缓前进。驶到十字路口后向右转弯,继续行驶。街上依然荒凉寂静,仿佛他们身处另一个世界。汽车驶过第一个路口时,路口上挂悬的红绿灯在诡异地交替闪烁红灯与绿灯。汽车驶过了第二个路口,快要左转,阿祖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右转过去,徐徐行进。从浓雾中显现的是,被突然关闭的店铺,无人寂寥的街道,以及…
那条小巷。
女孩愣了一下,她抹了抹眼皮,难以置信地向哪边再望去。街上胡闹的年轻人消失了,但那条幽深小巷原封不动地嵌在道路旁。他们回到了日炎路。她的眼睛因惶恐而圆睁,瞳孔散射的光芒颤动闪烁着。
“怎…怎么可能呢…这不可能是一条死路,我记得很清楚!”她痴痴地说道。
“是啊…我告诉过你了,Az,无论我们怎么走,只会回到原点。”哥哥说。
“再走一次,祖寇。”阿祖拉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她宁愿认为是自己的幻觉又复发了。
再一次,祖寇踩下油门,汽车再次顺着那条再熟悉不过的路径行驶。右转,驶过两个路口,再次左转。再次回到了日炎路。
祖寇熄了火,无力地瘫坐下去。车里沉寂了许久,兄妹俩都没说话,只是呆呆地坐着,至于泰李,她一声也没吭,大概已经睡着了。阿祖拉呆滞地望着眼前的迷雾,她急切地想要搜寻出逃离这场荒唐戏剧的途径,可迷雾似乎也掩埋了她的心思,伸手不见五指,一片空白。
为什么这些神秘人愿意闹出这么一场大动静,却又迟迟不肯动手?难道只是为了羞辱现任火烈王的愚蠢作风?如果他们是策反派,祖寇现在已经被绑架走了或是被就地处决了。但他们没有这么干,只是跟踪,切断信号,不允许他们逃跑。对,包括这片谜雾,也是为了防止他们逃跑才设下的。
也许黑车想要追踪出他们的目的地。
一个想法闪过她的脑海。她不清楚这片迷雾到底有如何的魔力,但她忽然明白了,黑车里的人如此大动干戈却不曾伤害他们,那么这团迷雾也肯定留有出路。
“祖寇,”她不太确定。“去御火神庙。”
“Az,我们往哪开都一样,回到原点。”哥哥无力地说道。
“就一次,祖寇。”这次她更加坚决。“给我起来,笨蛋。”
哥哥小声嘀咕了几句,踩下了油门。
汽车朝反方向驶去,背后的古巷逐渐被白雾吞噬。玻璃透着冷气,雾气边缘笔直锋利,仿佛就快要突破汽车外壳,将车内三人纳入邪气中。阿祖拉屏住呼吸,一颗心倒悬在半空。随着汽车行进,她惊异地发现,此刻十几米内的街景已经不被浓雾覆盖。雾在消散。
大概开了十分钟,雾已渐至稀疏,如同漂浮在城市街头的巨型灰白滤镜。祖寇迟钝地张大了嘴,不可思议地看向妹妹。阿祖拉终于松了口气,宽慰地叹气。
大概又过了十几分钟,阿祖拉轻轻摇醒趴在后座上的泰李。她睡眼惺忪,一脸迷茫。
“祖拉…”她轻声喃喃。
“起来,麻烦鬼。雾散了,我们到地方了。”她说。“御火神庙。”

感觉是对《迷雾》的拙劣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