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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海末归

2023-03-16 02:43 作者:bili_65902531785  | 我要投稿

一.老莫

第一次见到Mr.李是在克拉维尔山地下研究基地的生化实验室,作为时任科研项目负责人,第一批被隔离工作的科研人员,没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

一个自大狂妄的科学怪物。这是林西迄今为止听到的关于他的唯一评论。

那时的林西作为A大定向培养的研究生派到该基地辅助科研工作,与大部分混吃熬资历的大学生不用,她在大二便独立完成了《电子生物之纳米芯片》课题,所写的论文曾在专业杂志上发表过。当时候选人有六名,除去过硬的专业知识,她入选还有一项特别重要的原因——烈士家属。

整个研究基地用无人机俯瞰就是一片廖无人烟的原始森林,怪石嶙峋,荆棘丛生。

武警部队的车在颠簸的山路上熄了火,开车的官兵在跟路边一老者挥了挥手便示意林西下车:接下来的路程车上不去的,你跟着他进去就行。千万跟紧了,走丢了可不容易出来。

那老人闭着眼坐在地上,靠着破背篓翘着二郎腿,正悠闲地吧唧着叶子烟。

官兵发动引擎,冲老者粗声粗气的一嗓子:老莫,人就交给你了,保证安全!然后丢下在一旁被烟味呛得不停咳嗽的林西绝尘而去。

见林西上前,老莫微微抬头,眯着眼扫视了一番,然后才慢悠悠地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将背篓甩到背上,道:走吧!

原本伸出想握的手就悬在那,尴尬得林西不知所措,见老莫自顾自地走向密林,她没时间多想,赶紧背上沉甸甸的背包跟了上去。

林西的父亲是军校出身,曾担任某军分区支队长,常年外勤,归家的时间少得可怜,母亲在她上小学五年级不幸因病去世,之后她便被亲戚送回B城姥爷家,姥爷为人严苛,尤其是在对子女的教育上,简直严厉到令人发指,当他看到几年不见的外孙女小巧瘦弱的模样时,只是抿着嘴摇头,颇为嫌弃道:瘦不拉几的。

从此林西的姥爷对她开始了军事化管理,比如每天早五点必须起床晨跑,而这个习惯也一直保持到现在。

长期的锻炼使得林西对自己的体能和耐力是相当自信的,但在负重前行,一路跟着老莫披荆斩棘一个小时后,还是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了,边走边喘着粗气问:老莫,还有多远啊?

十公里左右。

什么?十公里?

林西哑然,顿时觉得一时头昏目眩,却碍于老莫半点没减速的意思,她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

加快速度,在天黑前我们得到达目的地。

没事,我带了便携式电筒。

林西以为老莫是担心天黑路不好走,影响视野,急忙讨好道,毕竟同舟共济过的情义是不一样的,她到也希望老莫会因此对她态稍稍好点。

哼!

老莫的神情闪过一丝不屑,半是冷漠半是嘲笑道:你以为我是怕黑?我十六岁就呆在这儿,对这林子里的每个角落都了如指掌,那不是吹叻,莫说是走夜路,就是把双眼蒙上,我也能毫发无损地穿过这片山。

那你怕什么?

他没答,倒是神神秘秘地凑近了些,像是地下接头者偷传消息般左右环视,低声道:你怕鬼吗?

啥?林西惊讶地问。

冷不丁这的一问差点没将她雷得外焦里嫩,她自信于自己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亦是个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诸如神佛鬼怪之类的,虽嗤之以鼻,但也是秉承不造谣,不传谣的态度,毕竟个人信仰和异地风俗我们还是要尊重的。

老莫对她这样的反映似乎非常满意,继而卖宝似的解释道:大概三十年期吧!一次我收工回家已是深夜,经过那边山坳,呐,就是那儿。话语间不自觉地放慢了脚速,用手指了指南方凸起的山峰,无意间看到一阵白光,开始以为是闪电,但那白光并没有消失,也没雷声,我就好奇啊!朝光亮的方向摸过去,拨开草丛,不得了,你猜我看到了啥?

林西一阵无语,心想三十年前我还是个细胞,猜得到才有个鬼哦!

但嘴上还是极为配合,像一个极为求贤若渴的孩子好奇反问道:啥?

好家伙,那东西得有四架波音747那么大,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支撑住了一样,悬在那里,外形像斗笠又像河蚌,亮晶晶的,顶上有个大灯,那白光就是那里发出来的,照得附近跟白天一样。不一会儿,那东西的底部裂开一道口子,上面幽灵般飘下三个黑影,其中一个在那个奇怪的机器周边转了一圈,另外两个飘向周围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老莫嗓音如锯子锯木般沙哑,说话带有当地特有的口音,那绘声绘色地一顿讲解下来,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弄得林西也半信半疑起来,意犹未尽地追问道:然后呢?

飞走了。

······不是,飞走前就没了?

正常情况下不是应该再发生点什么吗?

没了。老莫十分肯定地说道。

吃光群众表示抗议,不带这么吃瓜吃一半的,哪怕是个假瓜,也得善始善终啊!这算什么?烂尾了?林西暗地里开始不停吐槽喂!住建局吗?我要投诉,这里发现烂尾楼。

看到那两个鬼影飘过来我吓都吓死了,捂着头埋在草丛里动都不敢动,恨不得可以在地上马上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哪儿还敢抬头看?等周边稍微暗下来了,我才抬头,那东西就已经飞走了。

所以,你把可以飞的机器称为

重点不在机器,在于那三个鬼影,你见过脚不沾地的人吗?

老莫说得越来越激动,似乎对林西这个真诚的听众相当满意,于是乎好意提醒:到了研究基地呢,没事不要出来瞎晃,尤其是晚上,先不说那些邪乎东西,这里光毒虫就有几百种,就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大学生,随便一只咬你一口都够你喝一壶的。

夜幕四合,密林间开始漏下月光,越过土坡,一抹灯光照着一间岗亭似的的平房映入眼帘。

到了。老莫指了指那修得像碉堡一样的建筑,深呼了一口气。

碉堡背靠大山,周围是压平的操场,光秃秃的没有一根杂草,几名警卫持枪站岗,当他们靠近时,警犬冲他们直吠。

老莫?

一名警卫员一边安抚着脚边的警犬一边前跟老莫打招呼。

小郭啊!这个是雷大队长让领来的大学生,叫什么来着?

林西。她尴尬道,然后向那名叫姓郭的警卫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哦!这位就是林研究员啊?队长跟我们说了。我叫郭浩,您叫我小郭就行。

看着老莫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密林阴影处,林西跟着那警卫绕过碉堡走进了旁边一个不起眼的平房里。

屋内不大,陈设简单,除了基础的取暖设备和三个高低床,一张桌子,两个大衣柜,再没别的了。

郭浩领着她走到屋子最里侧,墙上挂着一个红色的报警器,报警器下面有一个黑色按钮,郭浩按了一下那个按钮,墙上哐当一声出现一扇金属门,经过瞳孔识别,门开了,里面是一个电梯。

电梯里林西因失重略感不适,她不知道电梯会将他们带到哪里,更让人疑惑的是,电梯里只有一个按钮。

还有几层到?林西强忍不适问道。

这里的工作人员接触不到除去自己工作范畴内所需结识的任何人,连我都不知道这个基地到底有多少层,在进入这里之前签订的保密协议及系统设置限制着我们进入基地的其他区域。当然,我带你去的地方是在此之前由国防部总台远程设置好的,送完你回去我就没办法下来了。所以,具体是第几层我也不知道。

随着电梯门的打开,眼前的景象惊得林西瞳孔一缩。

这里犹如一个巨大的博物馆,被白炽灯照亮得恍若白昼,灯光打在各种金属模型上折射出异样的寒光。

我是不能进去的,您先去跟Mr.李碰个面吧!他指了指地上黄线画出的通道,跟着这条道直走,尽头有一排研究室,他负责的研究室是六号。

说完电梯的门再次关上。

按照郭浩的指示林西挎着背包走了进去,里面的庞然大物着实再次使她震惊,金属质感的机舱占了整个场地的一半,红黄蓝三种不同颜色的电缆如巨蟒般布满了场地,缠上机舱,橙黄色的灯光在舱体周围闪烁着,如落日晕染的霞光,里面很安静,可以清晰听见电流滋溜流窜以及控制器运行的声音,机体外赫然印着309的红标。

机舱身后的玻璃墙后贴满了各种飞行器的线型照片。

眼前的种种一度让她怀疑这是不是生化基地,感觉更像是军工厂。

 

二.疯子Mr.

 

林西停在六号研究室门前,扣门无人应,拧下手把,没锁,门开了。

屋内灯光昏暗,和外面的灯火通明形成了鲜明对比,她闭眼适应了片刻才慢慢踏进:有人吗?

研究室左边的长桌上摆满了器械,右边的玻璃容器里放置着类似培养皿的东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微酸刺鼻味儿。

虽然以往长期泡实验室的经历使她对这个房间适应良好,但最角落里摆放的独立台上的东西还是成功地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个像黑色积木堆砌而成的球状物体,像铅块,却有着金属般的光泽,它像是悬浮在台桌上,下面没有任何支撑,借着昏暗的灯光,她抬头望着房顶,再三确定没有东西悬挂或是产生磁场类的装置。

盯着那东西,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将触碰到那团黑色金属时,一个高大的黑影冲过来将她推倒,一个声音喝到:不要碰。

“Mr.李?

林西不明所以地站起来,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略显局促,他看上去约五十左右的样子,头发白花花、乱糟糟的一团,宽大的防护服包裹着他臃肿的身体,黑框的老式框架眼镜显得他更老气横秋。

对不起,我······”意识到她的举动惹怒了眼前的男人,林西手足无措地一个劲道歉。

真不知道他们找些没用的人来干什么?你在我这里的价值连个细胞镊子都比不上。他继续气愤的道。

显然她自出生以来就没见过这样狂妄且无理的家伙,一时羞愧到结舌。

男人无视她直径走过去,仔仔细细地检查起黑球,生怕刚刚她的冒失举动会对它造成不利影响,炙热的目光简直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Mr.李的第一次见面就这样不欢而散,她甚至没有机会正式地向他介绍自己,果真和传言一般,是不是疯子她暂且不下定论,但给她的感觉确实不太正常。

通过电梯的扫描,她被带到了住宿楼层,这次打开的是电梯左侧门,出去直接是玄关,室内厨房、卫生局、卧室等一应俱全。

林西小姐,欢迎居住!我是您的管家小云,很高兴为您服务。

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

是人工智能,但如此主动的人工智能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在她进屋后它便像会读心术一般打开暖气并在浴缸中灌满热水。

奔波了一天她确实乏了,再没精神思考其他,迅速洗漱完便瘫倒在床上。

人工智能?或许?

她福至心灵,闭眼道:小云。

我在!

这是第几层?

抱歉!此问题不在答复权限内。

果然!她勉强扯了扯嘴角,翻过身就睡着了。

好梦!林西······”

这一觉她睡得很沉,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拖入深渊,周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一道白光撕裂出一道豁口,她走了进去。

平整的田野上停着一架巨型飞行船,舱门开了,上面下来一排全副武装的士兵,他们带着金属面具,所穿的军装像鳞片,又像铠甲,整齐划一地走过田埂,她紧张地伏在地面,脸紧贴地面,耳边是引擎的轰隆声,毫无征兆的疾风掀起灰尘及麦草屑迷住了她的双眼,再次睁开的时候,一只如蜻蜓般大小的机械虫徘徊在她眼前,高频率震动的翅膀发出的嗡嗡嗡声响不停地拍打着她的耳膜,头部闪烁着红色的光,她不安地抬起头,一把黑色的枪口对准了她的头,如黑洞般吸食着她的恐惧······

林西倏地睁开眼睛,胸口急促地起伏着,冷汗浸湿了睡衣。

是梦?

再看时间,才凌晨两点。屋内没有窗户,全靠换气机透气,她还没有完全从梦境的恐惧中抽离出来,这让她更觉压抑。

平日里她甚少看科幻类的东西,怎么会做如此怪异又无比真实的梦?难道是白天听老莫故事的缘故?

她就这样胡思乱想挨到了天明,顶着黑眼圈按时到研究室报道。

林西到的时候,Mr.李正趴在宽大的桌面上验算着一系列复杂的公式,前一天还悬浮在桌上的奇怪石头不见了,应该是被他收起来了。

不对,不对,都不对,应该还能更快的,三万光年,三万光年·····”

他喃喃自语,无暇顾及靠近的林西。

那个!Mr.李,需要帮忙吗?她搓着手鼓起勇气上前问道。

像是陷入了某种执念,他没听见林西在说什么,双手却突然抓住她的肩摇晃起来,吼道:你会改写基因吗?

改写?基因程序?

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却没有直接拒绝。

那可是犯法的。

他明亮的目光忽然暗了下来:你会的,对吧?我看了你的论文,你是懂的。法律管不到这里,而我,需要你的帮助。

虽然林西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可是迫于辅助研究职责压力,她只能应下。其实她内心是清楚的,她想在Mr.李面前证明自己的价值。

可是改写基因非同小可,她曾亲眼见过一个学长因私下将小白鼠的基因进行改写,导致繁衍出来的巨型样本直接冲破隔离玻璃跳上去咬断了他颈部的大动脉,虽然最后那个样本被武警的机枪射成了筛子,但血淋淋的画面至今任存储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自那以后,教授总会以他为反面教材警示学者们不要肆意妄为,因为基因的改写可能造成的后果并非我们可以承担的,弄不好一失足成千古恨,我们就是人类历史的罪人。

碍于学术和责任的双重压力,林西做了最保守的改写方案,最后在子程序上打入了oso的字符。

这个基地无处不透着古怪,像是完全与外界隔离的另一个世界,这里的一切都那样令人匪夷所思,但由于她当时一心专注于基因改写工作,对于周边的一切并未过多关注,当然就不会发现在角落里蒙尘的计算机会时不时地跳出的怪异字符。

她与Mr.李算是各司其职,即便在工作中也无太多交集,他时而冷静沉着,时而不安狂躁,好在他对她的工作还算尊重,对于提出的各种学术问题简答也算耐心,抛开性格不说,Mr.李算得上一位优秀的导师。

一次两人在基因控制的讨论中所谈甚欢,林西就指着墙上一张微微褪色的照片问道:之前收拾实验室就看到了那张照片,上面的图案是什么意思?

远看照片上是一个像年轮般的图形,近看又似乎是人的瞳孔。

上一秒还侃侃而谈的Mr.李瞬间安静了下来,一脸的匪夷所思。

他们真是什么都没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这下轮到林西蒙圈了。

那张照片是我来这里之前就有了,是上一任负责309船舱的工程师留下的,他叫秦生,是一个天赋异禀的机械制造专家。

那他现在是调岗了吗?

他在我来这里大概半年的时候就死了,基地在告知他的家属后就对他的尸体做了秘密处理,之后我就接手了他的工作,继续309的复制工作。

他为什么会死?还有,309到底是什么东西?

Mr.李不经意地蹙了蹙眉,轻描淡写道:一个意外。

对于309他总是能避则避,仿佛与她探讨她专业以外的东西就是单纯的浪费时间。

可是她想知道的更多,不想被人觉得是来“打酱油”的。

 

林西最终没能从他口中得知照片上的图案含义,也能明显地感觉到他对那位名叫秦生的工程师死亡原因的回避,为了不影响两人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融洽关系,她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倒是Mr.李从记忆中脱离出来后对着她没头没脑的一句:不要贪心你工作以外的东西,如果你还想活着走出这里的话。

某次研究遇到瓶颈,林西开始在资料库翻找资料,在一处标记绝密的移动书架上,她找到了几本略显年代的图册,看书签并非自己想找的资料,但出于好奇,她打开看了起来,在看到第三本的时候,她认出了是309的外形图片,主图后面附的是一推零部件的手绘分析图纸,材质工艺都标注得很仔细,包括精确度。

林西虽不是学机械出身,但对金属材质的分类还是了解一些的,毕竟是保质保量完成了九年义务教育的,元素周期表不能白背,于是当她看到材质为hv”的时候思索了好半天。

“hv?这是什么材质?

揣着好奇她将图纸全部翻完,惊讶的发现309只是某个大型飞行器的一部分,同时存在的还有207型及302型舱体,它们由一个命名为芯体的连接器连接,芯体在整个船舱中起到提供飞行能源的作用。

让她惊讶的远远不止浮现在她眼前幻想的庞然大物,更是讶于落款在图纸右下角的审核员署名——秦生、李贺。

而落款的日期,正是三十年前。

三十年前?

是巧合吗?

她猛然紧张起来,连指尖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或许,或许······

或许老莫的鬼故事并非是捏造出来的。

至少,目前她所看到的东西确实难以用正常的科学认知进行解释。

 

三.  外来客

 

外出审批手续终于下来了,当读取到外出电子提醒时,林西立马换好外出服踏上了电梯。

她重新回到的陆地,时间是上午八点,正是晨曦微润的时候,这是她进入基地后第一次外出,清新的草木香迎面袭来,让她忽然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借着晨光,她第一次看清了这个山脉的全貌,连绵的山峦覆盖着浓密的林木,横亘在山间的小径如触角般蜿蜒链接着空旷的秃地,偏僻且静谧的村庄坐落在不远处的山脚,雾气为它披上了一层轻薄的白纱。

景色很迷人,也很蛊惑。

但她此次出来的目的可不是观光。

她在郭浩那里打听到了老莫家的地址,根据导航找到了老莫所居住的村社,并在当地村民的热情帮助下找到了老莫所居住的地方。

这是以前村公所的杂物间,村社领导考虑到他老房子塌了,条件艰苦,又是孤寡老人,就安排给他住了。村民一边解释一边领着她走进院子,朝房里喊道:老莫,有人找!

他拍打着衣袖上的灶灰走出来,看到林西时脸上并未有过多的吃惊,简单寒暄几句后她开门见山地表明了来意。

“可以带我去你三十年前看到不明飞行物的地方吗?就那鬼影······”似乎是怕对方拒绝,她连忙补充道:“不会让你白跑一趟的,我可以付钱的。”

听到这里老莫耷拉的眼皮懒懒地掀起,“我虽然穷,但我什么都不缺。”她十分细心地在投来的目光中捕捉到一丝鄙夷,倏地羞红了脸,“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可以带你去,但不是为了钱。”他又开始点他的叶子烟,“你是这些年来,唯一一个相信我说的人。”

为了缓解尴尬,她磨磨蹭蹭地将藏在背包里的照片抽出来递过去,“你见过这个图案吗?”

老莫眯着眼刻意地将其拿远点细细观察起来,努力回想片刻后缓缓摇了摇头,“没见过。”

她打着猜测跟在老莫身后,这图腾或许跟老莫口中的不明飞行物有关?如果说老莫说的都是真的,那在那个地方肯定会留下什么,林西决定去碰碰运气。

目的地是在这连绵山脉中难得寻见的一处宽阔平地,低洼处一汪池水静谧潋滟。

扫视周围的环境后林西很疑惑:“这里比山上平缓,为什么村里的人宁愿费心费力开山凿地修房,也不在这里定居?”

老莫砸着嘴,吐出烟晕,解释道:“农村人修房造屋极其看中风水,这里虽然平坦,但前面有断崖,不吉利。这个小池子,之前是没有得,也是在那怪事发生后出现的。”

见林西拿着仪器探测,多少猜到了她的来意,他蹲坐在石块上淡然地在树上敲了敲烟灰,说道:“经过这么些年的风吹雨打,即便有留下什么也找不到了。”

“那倒未必。”林西捡起一根木棍,用军工刀在上面挖出小槽,用石头将其敲入地里半米深,然后让老莫帮忙把木棍拔出来,再用刀尖将凹槽里的泥土刮到之前准备好的玻璃瓶中,如此重复地在其他不同的六个地方取出泥土,分别装六个玻璃瓶子里再贴上标签。

接着她拿出无人机在地表上空对周边环境进行了拍摄。

老莫对此颇感好奇,久居深山的他看着无人机就像孩童看见一个新奇的玩具,手掌在衣摆出来回搓了几下,在无人机停下后小心翼翼地上去用指腹摩挲着,“这东西真新奇,可以飞来飞去的,这是干嘛用的?”

“可以用来拍照或视频,投递东西也可以,在它能承受的范围内就行。”她耐心地解释,随即爽快地将手柄递给老莫,“试试?”

老莫连连摆手,慌张道:“我不敢,看样子就贵,弄坏了赔不起的。”

林西见他如此紧张,没再强求,哈哈笑道:“也是,这是公家的东西,弄坏了我也是赔不起的。”

话虽如此,在老莫送林西回基地的路上,他自告奋勇地帮她拿包,“你看你个姑娘家家的,咋背怎么多东西,也不嫌沉,我帮你拿点。”

她很想说刚刚我也是这样背着走过来的,但在对上他炯炯有神的目光时又将嘴边的话生生地咽了下去。

说是帮忙,实际他仅仅是将收纳无人机的包宝贝似的抱在怀里,任由她背着一推瓶瓶罐罐走得汗流浃背。

直到回到基地,他才念念不舍地还给她,坦诚道:“下次有需要帮忙的,还找我。”

林西目送他离开,然后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了基地。

刚到门口,郭浩异样的眼神让她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如她所料,她没能成功地进到通向办公区的电梯,而是被带到了谈话室,一位带着银丝边框的中年男子正襟危坐在正中,一旁坐着位看上去年纪与她相仿的女孩子,应该是记录员。

中年男子扶了扶镜框,率先说道:“请坐!”语气官方刻板。

林西地这种如审犯人般的谈话方式非常不适应,但还是耐着性子坐下,想听听他们到底要说些什么。

“林西同志,我们得知你在外出期间携带了基地的内部材料,这已经严重违反了基地的保密条例,我们将根据情节的轻重对你进行相应处理,对此你有异议吗?”

“就一张照片而已,况且上面也没标注涉密等级。”

“基地内部所有的资料都是不准外带的,这是规定,并且在你来这里之前你的导师应该有明确与你说明过。”

“敢情你们这不是找我谈话,是直接通知我接受处罚的?”她不满道。

男子躬身将一张照片从宽大桌面的另一端推至她跟前,“这是我们在你的背包中找到的证据。”

正是她偷偷带出去的那张。

 “谁允许你们私自翻我包的?”她愤然道。

这话在对方听来颇有恼羞成怒的意味,故淡淡地回道:“我们也是例行检查。”

“如果我说是工作需要呢?”

“那你应该在提前填写审批表,并且注明所需外带材料的理由。”

虽然很不情愿,她最终还是在处理意见书上签了字,最糟糕的还有一万字的检讨,这气得她差点当场就破口大骂。

为了不影响工作进度,回到宿舍的林西立刻打开笔记本开始满腹怨念地写着该死的检讨,忽然屏幕上弹出一串奇怪的符号,外放警示般地响起呜呜的声音,此时电灯开始闪烁,屋内的电器也开始出现警报声。

林西以为是网络故障或是病毒入侵,开始着手排查,一系列的修复口令的输入任然无济于事。

电脑里有些未备份的资料,如果遗失或被窃取,那绝对不是一万字检讨那么简单的,正当她急得满头大汗时,敲打着键盘的指尖被电流一刺,她惊呼一声,周围瞬间暗了下来。

“该死,不会在这种关键的时候停电了吧?”

在这个近乎封闭的空间里,停电可不是个好消息,她试图呼唤小云求助,如果她没记错,小云是自带蓄电功能的。

遗憾的是没有任何声音回应她。

突然黑暗中闪现一出一个光斑,伴随着电流般的呲溜声,围绕着光斑渐渐浮拉伸出如人形般的轮廓。

一再确定周围无光源后,林西开始慌了,人与生俱来对未知事物的恐惧快让她崩溃了。

“你好!林西!”

在一阵吱吱呀呀不同频率的声音切换后,一个生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那音色, 怎么说呢?颇有一种“安能辨我是雄雌”的意味。

她呆若木鸡地看着那光影,没有实体,却实实在在叫出了她的名字。费了好半天她才努力控制发抖的双唇,吐出几个模糊不清的字:“你······你······是,是什么东西?为······为······为什么知道,我······我······的名字?”

她感觉自己的声音都映恐惧变了音色,却依然鼓起勇气与之交流。

“你不必害怕,我叫零,我不会伤害你的。”相比之下那个光影显得淡定很多,“我来自三万光年外的克木星,我们的领袖——岚,曾在侏罗纪时代就远航至此,那时候地球上还没有人类。”

“你不要告诉我,仅凭在网上一搜一大把的小学百科全书知识就想让我相信你是外来客?”在确定对方没有伤害得意图后,虽然还是心虚得慌,但话语间明显有底气多了。

“我所知道的东西还很多,比如你为何会来,还有你的父亲——林云康。”

“你怎么知道我父亲的名字,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这样很不礼貌。”显然它待在地球上的时间足以让它辨别对方的态度,“我和你一样,是这个宇宙中另一个星球的生物。”

“生物?”这简直是在颠覆她对生物的认知,什么时候一个连形态都没有,仅仅能发出各种奇怪声音的影像能被称为生物?

“你所看到的光影并非我的本体,只是便于联系的电流影像,现在我的状况没办法支配我的形体行走,所以只能以这样的方式与你交流。”

“那你的本体在什么地方?”

“就在这个研究基地的最底层,作为重点研究对象,他们将我关了起来,防止我苏醒逃跑,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我们的星球在几万年前就已经进化到可以不靠肉体延续生命了。当然,我们所谓的几万年和你们认知的几万是存在差异的。因为生存环境的恶化,我们不得不摆脱传统的繁衍方式,以另一种方式替代文明的延续。毫不客气地说,现在人类繁衍后代的方式无疑是最原始,最低级的繁衍方式。”

 “这样说你就礼貌了?”

“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你不要生气。”

 “你就说为什么会找到我?”林西显然不想过多地与它瞎扯。

“不是我找你,是你找我。”

 

四.墨临标体

 

翌日,林西如常到实验室工作,面对一脸严肃的Mr.李,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对头晚发生的事情更是只字未提。

当她全神贯注地观察着线粒体的二分裂时,Mr.李上前打断了她,然后让她将近期的实验报告都拿了出来。

虽然疑惑,但她还是照做了。

“之前给你的DNA样本重组的情况怎么样?”一边浏览着冗长的实验记录,一边问道。

“照目前的观察来看,情况良好,但是这种复制是需要时间的,可能达不到半年培育出一个成年本体的预期。”

“你说的那是在正常情况下,凡事总有不正常的时候。”

说的人一脸深沉,听的人一头雾水。

看出她的疑惑,他李慢步走向门口,对她说道:“走,带你去看样东西。”

她跟着来到生物研究样本存放仓,Mr.李在仓库的中央推开一个近两米高的盛装着飞禽骨骼的玻璃柱,将下面的地砖翘了起来,里面是一个蓝色按钮,他顺势踩了下去。

自听见类似轮轴的转动声,仓库最靠里面的右侧墙面上赫然出现一道门,林西上前往里探身查看,是另一间更为隐秘的样本存放间。

这个地方在之前采样的时候也进来过无数次,居然没有发现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侧身跟了进去。

里面的空间比外面小太多,十几平米的样子,整面的玻璃墙内注满了淡黄色液体,里面的白色漂浮物成功地引起了她的注意,走进一看,竟是一具成年女性的躯体,除去惨白到渗人的皮肤,她神情安详得如沉睡一般,乌黑的发丝如水草般在水波中摇曳。

“这是?”她疑惑地回头看着Mr.李。

“我的妻子。”

原来Mr.李的妻子是他的大学同学,因工作的特殊性,长期需接触各种放射性物质,即便Mr.李反复叮嘱她要注意防护,在两人结婚后的第三年她依然很不幸地被检查出得了白血病。知道检查结果后,Mr.李放下了手中所有的工作赶回家陪自己的妻子。

他几乎拜托了所有可以用上的关系找可以匹配上的骨髓,几经化疗后,他的妻子终是没有等到做骨髓移植的那一天,年纪轻轻就离开了人世。

妻子的离开对Mr.李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为了逃避现实,他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各种生僻怪异的研究之中,企图靠忙碌来麻痹自己,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种习惯,性格越来越孤僻,举止越来越怪异,成了同事眼中的另类,所以在研究所早期成立的时候,他便申请了调岗。

“到这里以后可以免掉所有没有必要的社交,很好,我很喜欢这里,可以安心的投入我的研究,我很满足。”他回忆道:“但是我慢慢发现这个研究所并非对外宣称的那样简单,这里有着超自然的能量和颠覆人们认知的超科学研究,国家在这里投入了大量的研究经费却对外隐藏得很好,甚至是害怕被他国发现,除了少数的管理高层,其他人对这里真正存放的东西一无所知。”

“你是说?”

“就如你所知,这里真正研究的是外来生物,也就是人们常常说的外星人。”

  有了之前的事做铺垫,林西对这个答案表示接受良好,并未有过多的吃惊。

“你所看到的309舱体,是根据历任负责这项项目的工程师们根据收集到的外星飞船机体残骸,1:1复制造出来的,其实这仅仅是飞船的一部分,整个船体由三部分组成。”

“是207302吗?”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你比我想象中知道得多。”

“我只是在查阅材料的时候无意看到的。”她急忙解释道。

“没错,整个飞船连接后是外形接近菱形,他们共用芯体供能,这个供能的物质被称为‘墨临’。”他转身在墙体的内阁中取出一个金属盒子放在桌上,打开一看,正是林西第一次进实验室见过的奇怪黑球。

“就是这个,它可以上万倍地加速细胞的复制,两个月,仅仅需要两个月,我就能复制出一个完美的本体。”他瞳孔睁大,眼白因极度兴奋而充满血丝,狂喜得似乎成功就在眼前。

“你真的疯了。在没有任何实验结论证实这个东西促生出来的本体没有任何危险的时候,你怎么敢?”她失声质疑道:“你是怎么得到这个的?这里的工作人员不是禁止出入其他层吗?你是怎么······”

他几经平复心绪,缓缓开口:“是零。”

“零?你也······”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怎样的心态,竟一时哑然。

“看来他是找过你了。”他目光一沉,继续说道:“在一次实验结束的午夜,拖着一身疲惫的我准备回宿舍休息,我如往常一样登上电梯,随着一震异动,我到了一层未知区域,那不是宿舍层。我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那是一个机体存放仓,里面存放着大量大大小小的金属碎块,是没来得及整理的机体残骸,我在里面寻到了这个——墨临标体。我将它带回了实验室,刚开始我也以为它只是普通的金属残片,直到有一天,我做实验时无意接通了电流,打在了上面,它就如激活一般悬浮起来,就如你现在看到的这样。”

“再接着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与它放在一起的残体生物标本在几天后恢复了原状,虽依然没有生命迹象,但是这个发现让我看到了希望。”他一如既往痴迷地看着它:“我想用它复活我的妻子,所以迫不及待地将之前我们一起去冷冻的卵子取了出来。当时考虑到我们职业的特殊性,很怕长期工作环境的影响导致生育问题,那时候我们都很忙,长期分居两地总不能在一起,再三考量后我们决定去冷冻卵子,想着无论以后多大年纪,只要想要,总能有个我们自己的孩子。现在回想起这无疑是我这辈子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

他收回目光,走到玻璃墙面前,近乎是趴在上面守望着那具躯体,“我想复活她,为此我不惜违反安全条例,将她复制了出来,可是我无法确定提取的基因是否会存在病变的风险,我希望靠你的能力再造一具,我要给她一个完美的,强大的,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躯体。”

“可是基因改写的成果需要时间来验证,在结果满意出来之前,我们都没办法确定这种方式会不会造成我们无法控制的严重后果。”

“我没有时间了。”他咬牙切齿道:“我承诺帮零修复飞船,他答应我帮忙复活我妻子,但前提是这些都必须在我活着的时候实现,否则一切都将没有意义。”

“你和外星人做交易?”这点着实将她震惊到了。

“不然呢?还是你觉得我有更好的选择?”

她一时尽无言以对。

这时候她多少能够理解什么叫“若非穷途末路,何以玉石俱焚”。

有时候生活真的没给人们过多的选择,哪怕明明知道怎么选择都是错的,但到了非要做出选择的时候,已然会被无可奈何的巨浪所吞灭。

在望向苍白躯体的那一刻,林西突然能够理解,为什么存在那么多的不确定因素,Mr.依然固执己见地留下这个躯体,他不是疯子,只是一个渴望陪伴的孤魂。它承载了太多思念和遗憾,如倾泻的骤雨般淋透了这个孤寂的老人一生。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她突然想起了老莫。

那一夜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她很清楚Mr.的意思,他是在让她做选择,帮他或是不帮,留下或是离开。

正是万分焦虑的时候,耳边又想起了那冰冷生硬的声音:“你们人类真有意思,总是在漫长的岁月中制造遗憾,又不停地想方设法去弥补。”

那样的语气中透露着洞悉一切的冷漠和傲慢,这让她很不舒服:“人类是有感情的,因为有感情,所以渴望陪伴,这并不是羞耻的事情。你这种靠电流到处乱窜,连像样的身体都没有的怪物,就不要在这里指手画脚,胡乱发表言论。”

“我不是怪物。”他据理力争道:”你不能因为我们所存在的空间不一样就妄自对我下定义,如果按照你的说法,那是不是在外面星球上凭空出现的人类也是都是怪物?”

林西拉起被子捂住头,以此来拒绝跟他说话。

“其实可以帮他一下,对你又没什么损失。”

果然是没心没肺的外星人,他又怎么知道自己见过怎样惨痛的教训,先不论其风险难度,如果成功了,那人类的历史真的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会名流千古还是遗臭万年?如果失败了,那希望破灭的Mr.李是否还能承受这种打击?

几经思虑,在陷入沉睡前她已默默有了答案,并且在第二天将这个答案带到了Mr.李跟前。

得到答案后的Mr.李显得十分淡定从容,沉默片刻后便只身离开了实验室。

如她所料,没过两天她便收到了组织盖章的劝退通知,理由异常简单粗暴:不服从安排!即便如此,这也足以在她浓墨重彩的档案上记上一笔。

收到通知的林西没有解释也没有申诉,办理好手续后第二天就收拾东西开了基地。

临走没有一人送别,仅有一句“我们还会再见的!”随着光影闪烁。

 

五.绑架

 

徘徊在霓虹灯下的繁华都市是永不停歇的夜生活,人们在这里载歌载舞、纸醉金迷,有人渴望寻找内心的出路,有人塑起了坚固的牢笼。

回到B城的林西应老同学的邀约来到了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水吧,服务员将她领进包间,几位年轻男女见她进来纷纷挥手招呼。

一位黑色连衣裙的卷发女子山前拉她坐在自己身旁,递上一杯威士忌,问道:“怎么回来了也不联系?”

她叫向丽,林西的大学室友,毕业后在B市地质研究院工作。

她抿了抿酒杯,“刚刚回来,觉得之前工作太累了,想休整一段时间,所以没联系你。”

她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工作失误被劝回的,更不可能说关于基地内部和零的事情,据她对这帮狐朋狗友的了解,如果她说了,第二天她就会被他们毫不客气地塞进精神病院。

“所以说当初劝你不要选基因研究学。”开口的是秦宇,向丽的男朋友,阳光开朗,标准的暖男一个,也是学地质学出身的。回想起他们刚认识那会儿,向丽老是拉上她一块儿去选读地质学,一开始她还纳闷,向丽主修是天文学,怎么说跨专业就跨专业了?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知情的林西在陪读了几节课后因为时常上课打瞌睡被教授踢出了教室。当然,那个时候他们的关系已经肉眼可见地熟络了起来,她也算是功成身退了。

另外三个林西只是在校友聚会上见过几次。总是一身西装,从头到脚一丝不苟的南于,妥妥的理工男,确总喜欢一身商务精英的派头;性格内敛,不善言谈的程余,计算机系的传奇人物,听说目前在保密局就职,是秦宇的高中同学,因两人上了同一所大学所以联系比较紧密;岳临雪,向丽修天文学认识的朋友,国家航空航天局定向培养的专业人才,其父亲是某高校的大学教授。

她并非是热衷于这种聚会的人,但是一想到还没来得及检测的土壤样本,正愁找不到地方弄,这不眼前就有送上门的机会,她自然不会拒之门外。

几人交谈间,林西趁机拉着向丽表达了来意,“你们研究所可以对外出具检测报告吗?”

“案规定我们是不允许私接的,怎么想起问这个?”

“是这样的,之前我在工作的地方采集了几瓶土壤样本,本来想通过研究基地来检测的,这不出现了突发状况,我就带回来了,你看也没有办法帮帮忙?”

那样本本身也不是多宝贵的东西,加之并非是研究基地所注重的研究对象,所以在安检的时候没被扣下,但是没有了相应的技术支持,那几瓶瓶瓶罐罐就是一捧毫无意义的泥土。

“就这啊!多大点事儿,说什么帮不帮忙的,明天早上你直接带到研究院来,我给你安排。”

“那多久能拿到报告?”

“快的话三四天,慢的话一周左右吧!具体得看实验室近期的安排。”

“行!那这事儿你给我放在心上啊!”

“知道啦!难得一聚,来,再喝点。”她顺手提起酒瓶给林西添上。

几人散伙的时候已近凌晨,开车来的都叫了代驾,在拒绝了几人送她回家的好意后林西独自走在街上,她家离水吧不远,步行也就二十几分钟的路程,她喝得并不多,但在深夜的冷风入侵的时候,胃里还是一阵痉挛,趴在路边的树上不止地吐了起来。

眼神刚刚清明些,一双黑色的军靴出现在她眼前,下一秒,只觉后颈被什么重击了一下,整个身体便瘫倒了下去。

当她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双眼被黑布蒙上,双手双脚像是被绑在凳子上,酒精作用还没有完全散去,全身酸痛难忍。

“喂!”她试着喊了一嗓子,却因为嗓子沙哑听上去没什么威慑力。

“醒了?”耳边响起了低沉的男音,她猜测这声音的主人至少也是四十出头的人了。

“你们是什么人?干什么绑我?”她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质问道。

“林西,A大基因学研究生,今年22岁,血型O型。”

她紧蹙着眉头,没有回应,这落在对方的眼里更像是默认。

“看来是没错了。”

“你们到底想干嘛?”

“恭喜了,有人可是在暗网开出了高价要你,找你确实费了我们不少功夫,但是你绝对是我们成交价定得最高的亚洲人了。”

“是吗?那我还真是荣幸。”她讽刺道。

这时候她听到有人开门进来的声音。

“她醒了?”进来的人问道。

“嗯,刚刚醒。怎么样?联系上买家了吗?得赶紧交易,免得夜长梦多。”

“当然!”

低沉的嗓音回答过后,一阵滋溜的电流在空气中流窜,耳边警铃大作,片刻骚动后林西听到了枪响,她自我保护地向左侧猛地一撞,整个人连带着凳子侧翻在地。

一声枪响打爆了警铃,周围安静下来,她无力地躺在地上,任凭一个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在她面前停下。

“啊!”

两声枪响后她感觉绑住她的绳子松动开来,她使出全身气力扯开绳子,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拉下蒙眼的黑布条。

在对上他蓝色瞳孔的那一刻,他怪异地扯了扯嘴角,“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的。”

看着眼前救她的男人,脸上一道骇人的伤疤,身上穿着和周围被打倒的绑匪一样的迷彩服,手里还拿着一把64式手枪,明明左臂已有中弹的伤口,他却向感觉不到疼一般自顾自地转着手枪,“能被这种东西杀死的生物能有多强大?我很好奇,你们哪来的自信满宇宙地刷存在感?”说完便将抢丢在一旁。

惊魂未定的林西并未察觉对方言语间的不妥,眼前惨烈的画面甚至一度让她的大脑处于无法思考的状态。

刀疤男云淡风轻又面无表情的样子一时让她无法断定他是敌是友,却别无选择地跟着他走了出去。直到走到外面回望,她才发现这是一个郊区的废弃工厂,因远离市区,在城镇改造的时候都被划在红线以外的灰色地带。

她还想问些什么,却被渐渐靠近的警车报警声打断,不一会儿几辆警车便将他们围住,最后一辆车上下来了一批全副武装的特警将刀疤男控制住,匪夷所思的是从头至尾他没有一丝的反抗意图,当警车大灯射出的灯光照进他眼睛的瞬间,林西隐约发现他的瞳孔由蓝色变成了正常的黑色。

刀疤男一头雾水地环顾四周,似乎对刚刚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后知后觉地捂住手臂上的伤口不停叫唤。

接着她和刀疤男一起被带到了当地的公安机关,在她做完笔录走出大厅时,她撞见了被警察强制送上精神病医院车子的刀疤男。

旁边的女警小声地跟同事嘀咕道:“坏事做多了,精神都错乱了,他一直嚷嚷着被邪灵附体了,真是恶人有恶报。”

打车回到家已经将近十点了,她顾不上外婆的唠叨,冲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胡乱地拍打了几下脸,脑袋才算清醒了一些。

她还惦记着和向丽的约定,回家急匆匆收拾好装满瓶瓶罐罐的收纳盒,顾不得外婆的唠叨,在洗手间用冷水胡乱地拍洗完脸,出来后往嘴里塞了块蛋糕。

见她回来几分钟又出门了,外婆不高兴了,抱怨道:“这一天天的,都不知道忙些什么,她姥爷,你倒是管管。”

“你都管不了,我管?娃娃大了,有自己的事忙那是好事,不要一天天的瞎操心。”姥爷回道,目光都没挪开手中的报纸。

突然她用力拍了下手,像下定多大决心似的,“不行,回头我再问问隔壁张阿姨,之前说她外侄儿还没对象,得空约时间让他们见一面,不能由她这么野下去了。”

“你就折腾吧!”他说完又拿起一张新的报纸,缓缓展开。

打车到地质研究所已经下午一点过了。

“我以为你不来了呢!”在街对面的向丽直向她挥手,见她走近时被吓了一跳:“你昨晚没喝多少啊!今天脸色咋这么难看?看上去比我还憔悴。”

 “别提了,折腾了一宿,有时间慢慢跟你说。”接着将收纳盒递给她,嘱咐道:“尽量快点,回头请你吃饭!”

“咱两说这些。”旋即一脸担忧道:“要不你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她揉了揉太阳穴,语气充满疲惫,“没关系,问题不大。”

说完便跟她告别,上了出租车。

在车上,她脑海里一直不停地在回放昨晚刀疤男的怪异举动,那样判若两人的强烈反差确实让人疑惑,看上去不像是装的,难道真是如他所说,被什么控制住了?或许在没有前半年的离奇经历,如果有人在她面前说这种事情她顶多是当成空想主义者的饭后谈资。但是现在不一样,她内心无比清楚世界上很多事情是没办法用科学解释的,或许是超出现有科学范畴的未被证实的科学现象,而这些往往是难以让常人接受的。

一夜未合眼的她在颠簸的车上摇摇欲睡,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告诉她,所有的谜底在克拉维尔山的研究基地,她的离开并非结束,而是一切的开始。

 

六.时空门

 

几天后林西在家中收到一个奇怪的包裹,快递员是一个很帅气的小伙子。因其外公外婆都有晨练的习惯,往往早上七点前就出门了,而她在没有事的情况下就懒床到十点左右,对此她没少受到外公的训斥:“在学校还规律些,怎么这次回来变懒了?”

她没敢说近期发生的事情,怕两老人家担心,却又被这些事弄得心力交瘁,只有靠睡觉能缓解一二。

打开包裹后,是空的。正当她想查看是谁在恶作剧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surprise!”

这个蹩脚的发音她真是太熟悉了,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就将门“啪”的一声关住了。

“林西!老朋友,开开门。”

“谁是你老朋友,阴魂不散的家伙,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少来烦我!我已经跟研究基地没有任何关系了。”

任凭他机械式地敲打着门,林西就是不开门,两人就这样一里一外地拉扯打她外公外婆回家。

两位老人刚提着大包小包的蔬果跨出电梯,就听见自家的房门被一个陌生男子拍得“啪啪”作响,那阵仗像是要把门拆了一样。

见状外婆急忙上前阻止,道:“你是?送快递的?干嘛这么用力拍我家门?”又回头看着老伴儿,狐疑道:“林西不是在家吗?”

经过一秒钟的扫描,对方机械式地站直了身躯,恭恭敬敬地九十度鞠躬,声音异常宏亮,“外公外婆好!”

这一嗓子惹来正试图开门的邻居侧目而视,连带着屋里的林西也赶紧出来开门。

四个人就在门口大眼瞪小眼,还是外婆率先打破沉默将他邀请了进去。

看着外婆一脸慈祥地忙东忙西,借着嘘寒问暖刨人家底,林西就知道肯定是被二老误会了。

两人在客厅聊得火热,外公则一脸严肃地继续翻他那永远看不完的报纸,林西在一旁半个字也插不进去,脚趾尴尬得快抠出三室一厅了。

两人的对话终于以外婆不得不去厨房做饭而结束,这时林西才连拽带拉地将他推进卧室,关门后没好气地质问道:“你找到这里来做什么?有事说事,没事赶紧麻溜地走人。”

“怎么样?”他似乎没听见她在说什么,自顾自地转了一圈后,颇为骄傲地说道:“我选了好久的身体,不错吧?上次那个迫于形势,找的那个大块头实在太难看,回去我可是恶心了好久。”

“上次?”她注视着那双蓝色的眼眸,瞬间回忆起什么,问道:“那个刀疤男是你?”

“你不会才发现吧?”

“那这个身体会不会也像他那样?”她担忧道,毕竟刀疤男疯疯癫癫的样子至今让她心有余悸,她绝对不希望伤及无辜。

“不会的,我抽离的时候会相当小心的。那个人之所以变成那样完全是因为自己坏事做得太多,自身磁场不稳定,所以在外来磁场强制干预后会导致精神紊乱,这不是我的错。”

这近乎狡辩的言论听在她耳里更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我可没说是你的错。”

这时他才反应过来,恼羞成怒道:“狡猾的人类。”

原来零在林西离开后再次侵入了研究基地的数据库,在那里面他看到了她外出时用无人机拍摄的视频,经过对周围事物的弱化,他发现了所有人都忽略了的细节。

他将截屏的图片处理好之后借用光粒子投影将图片展示在她面前。

“这是?”满屏的线图看得她一头雾水。

“你再仔细看看。”

林西再次仔细观察起来,发现了什么她瞬间瞳孔紧缩。

正当她惊讶于自己所看到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嗡嗡作响,一打开,是向丽发的信息:“你送来的土壤标本成分分析表出来了,我发你手机上了,你看看。”

她接收到向丽递过的分析表,仔细翻阅起来,不一会玩那边打来电话,她下意识开启了免提。

“分析表收到了吗?”是向丽的声音。

“收到了,正在看。”她一边向后翻阅,一边答复道。

“其它的成分都没有问题,很符合你提供的采集地点的地质层结构,但是有一点很奇怪。”

“哪里奇怪?”

“你看最后一张附页,上面有描述。”

在附页的最后一项备注中标明:检测未知金属成分一种,疑存在放射性,建议转至非正常生物科进行进一步检测。

“这种成分介于金属与非金属之间,因其金属性质较强,经研究探讨,我们暂时将其定为金属。”她补充说明道。

“好的,我知道了。”

“我说,你在哪儿取得这些东西,虽然目前不知道是什么,因为含量极低,没办法初步估算这东西的放射值,但照目前的数据看来,绝对不低,这东西可不兴带着满街逛的啊!弄不好要进去的。”

“好了,我心里有数,报告我收下了,东西你们按你们的程序处理吧!”

“还用你说。手里还有点活儿,我先挂了啊!”

“嗯嗯,谢谢!”

挂完电话的林西重新将目光锁定在了那张线图上,陷入了沉思。

那图形她太熟悉了,毕竟因为它她还写了一万字的报告——类似眼睛的图腾。

因为杂草丛生,当时并未发现任何异样,但是经过一处理,可以清楚地看见按照这个轮廓延伸出来的区域寸草不生,而这很有可能跟向丽发现的无名金属有关。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她决定再回去一次。

看出她想法的零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释放出强大的电流,硬生生地凭空拉出一道口子,“驱车太费时间,这样比较方便。”

另一边,正是她去过得研究基地的后山某处,而那边的时间似乎和她所在的现实的时间不一样,因为透过那道裂缝她看到了夕阳的余晖。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掌去试探,在确定不会出现阻挡后才缓缓抬起右脚跨了过去,还不忘好奇地回头问零;“你也是这样来的?”

他绕绕头,支支吾吾道:“我来的时候可没这么顺利,可以换了好几个人的身体才找到你的。”

她无暇顾及他为什么放着这么方便的方式不用,而是选择费力不讨好的常规交通方式。

在两人都穿过以后,那如“虫洞”般的门便消失了。

她凭着记忆找到了之气老莫带她来到的平地,熟悉的环境一开始她并没发现异样,但走到无人机拍摄的地方她发现了一个细节,周围的草木似乎矮小了不少,当时她采集泥土样本造成的深洞也不见了,但是她依旧凭借回忆找到了那七处地方,在对应保存的土质分析报告,她成功地找到了发现神秘金属的四处地方,没错,这四处恰好和线图上轮廓的几点相吻合。

这时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个轮廓的形成正式这个不明的放射性金属造成的,它在某种程度上抑制了周边生物的正常生长,还是在含量如此底的情况下。

在记录好自己的发现后林西才想起去找一直默不作声的零,此时他正坐在一块大石上陷入了沉思。

她上前靠近问道:“在想什么呢?”

“原来他们来找过我。”

“谁?”

“我的同伴,我一直以为他们放弃了。”他的神情表现出难以掩盖的落寞,“有很多时候甚至我自己都想放弃了。”

异国他乡的的思念都让人难以忍受,更不说长期徘徊在一个陌生的星球,那一瞬间林西似乎能体会到零难以描述的孤寂。

相处这些时日,他两人更多的是因为不同文明的认知而斗嘴,因为对方行踪诡异而并未将他当做一个人或是生物来对待,这让她内心潜滋暗长出一种莫名的羞耻。

“你的同伴没有放弃你,他们来找过你的,很可能还不止一次。可以和我谈谈你们生存的星球吗?”

或许是长时间的压抑,在林西提出对他所生存的星球有兴趣时,他眼掠过一抹转瞬即逝的兴奋。

通过交流,一个完全陌生的,更高等文明的星球蓝图展现在她眼前。

“我的母星克木星总面积是地球的四分之一,所承载的人口数量仅地球的二十分之一,那里的环境相比地球更恶劣,那里没有太阳,但是能看见两个像你们所看到的月亮一样的星球,常年的低温坏境导致文明难以找到如地球上一样的丰富物种。我们不用像人类一般靠吃食物来摄入能量,我们有‘墨临’,就是你现在发现的物质,它可以为我们供能,但是它的消耗几乎是不可逆的,我们一直依赖的能量供给物质开始逐年短缺,迫于无奈我们成立了对外寻找这种物质的研究组,而我的任务就是守着各种仪器探测外来文明存在的可能性,以他们的生存方式或历史推演找到我们所需要的物质。”

“直到有一天,我们在太空中捕捉到了半衰期为45亿年的金属,并在所承载的机体上发现了一些信息,这些信息暴露了地球在银河系中的位置,通过解读我们对地球进行了定位,这使得我们在寻找新的能源方面有了新的方向。”

 

七.二次纤体

 

”我们在寻找地球时,因为仪器估算错误,曾降落在一个离地球12光年的一个星球上,它看上去和地球很像,有水源和不明生物,起初我们也以为那是地球,但是在未发现人类的踪迹后我们否定了自己猜测。在对那个星球的各种数据进行整合后我们决定返航,却在途中遇到了流石的撞击,偏离的飞行轨迹,误入了大气层,长时间的太空飞行使得飞船的外机磨损已很严重了,能冲破大气层已属极限,迫于无奈我们选择紧急降落,在机体分离的同时我与他们失去了联系,在撞击地面后墨临也受到了严重的损坏,无法供能,我也因受伤严重陷入了沉睡。”

“我都已经忘了睡了多久,或许是几十年,甚至更久,当我被人类发现,重见天日的同时也进入了另一个牢笼。我在满是仪表仪器的屋子里沉睡了很久,直到一个人的到来。”

“谁?”

“你的父亲——林云康。作为时任的护卫队的队长,他有着抵达各层的权限。他带来了一块残缺的‘墨临’标体,虽然能量低微,但是还是将我的意识唤醒了。苏醒后的我才发现我们所降落的地方因电离层不稳定导致无法传输信号回去。”

“撇开沉睡的本体,凭借电流我可以随意到有磁场的任何地方,人类在研究我的同时,我已经可以侵入各个网络系统熟悉人类的各种生活方式。”

“所以,第一次交流时的吱呀声是你在语音切换。”

“是的。我至今不明白同样作为人类的你们为什么没有统一语言?”

林西不屑地翻了翻白眼,“有这个疑惑的话只能证明你们所生存的星球是真的很小。”

零说得仔细,林西听得认真,在不知不觉中时间的车轮驶进了深夜,她收拾好东西准备让零再次打开穿梭们,却无意间听见草丛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她下意识捡起在她能力范围内能寻到的木棍,以防万一。

不一会儿两个身影引入眼帘,随着声音的渐渐靠近,林西借着月关看清了两人的面孔,顿时呆住了。

一人是本该在十年前就去世的她的父亲,另一个也是她认识的人——老莫。

两人交谈着走过她身边,仿佛她是透明的一般,这个老莫跟她印象中的相比年轻不少。

“什么情况?”她讶异地看着零。

“可能是在释能的时候没把握好。”

所有的解释都在强迫她接受一个现时——她真的回到了十年前。

她赶紧跟了上去,听听两人在说些什么。

老魔近乎恳求地对林云康说:“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会拉下这张老脸来求你,只有你有这个权限,帮我把这个送进最底层,只有它能够帮我。”

“你就这么相信他说的?”

“这是我唯一的希望了,看在多年战友的份上,帮帮我。”

“行吧!我试试。”

零的目光在老莫递给林云康的东西上停留了一会儿,喃喃自语道:“我说他在哪儿来的‘墨临’残体,原来是这样。”

一个想法瞬间扯断了林西的神经,“原来零之前说的他父亲用于激活他意识的碎片是老莫给他的,为什么?老莫这样做得目的是什么?又是谁告诉老莫这些的?”

带着诸多疑问,林西再次通过零打开的穿梭门回到了她所生存的时空。

虽然在那边耽搁了不少时间,但回到现实仅仅过去半个小时,她外婆在外面叫两人吃饭,坐上桌的两人大眼瞪小眼,气氛异常尴尬。

林西知道他是不吃东西的,但禁不住她外婆的热情,零颇为勉强地将碗里的食物送进嘴里,味同嚼蜡。

林西怕继续待下去会引起二老的怀疑,赶紧三下五除二地刨完饭,借口有事将零拉出门。

“你说我的父亲带来的‘墨临’唤醒了你,然后呢?后来发生了什么?”零是现在唯一能解开她疑惑的人。

她想知道十年前发生了什么?她的父亲,在她和她的母亲看不见的地方,都做了什么?

父亲因公职常年在外,家中里里外外全靠母亲一人打理,她的母亲早年有心脏病,全靠药物控制,有一天母亲开车送她上学,途中心脏病突发,因忘记带药,在驶出隧道的时候不幸与前面的大货车发生追尾,她坐在副驾驶也受到了不小的撞击,头部受伤,而她的母亲在送到医院抢救无效身故。

为此在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能原谅他的父亲,对他的态度总是淡淡的,认为他不是一个好丈夫,没有履行道一个做父亲的义务。直到夏日的蝉鸣带来父亲因公殉职的消息,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她是心怀悔恨的。

零思躇片刻,带些犹豫道:“起初我很感激你的父亲,虽然不能控制本体自由活动,但意识的苏醒让我看到了希望,我们渐渐熟络起来,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在那个阴暗隔绝的橱窗里,这无疑成了我唯一的慰藉。我终于不再没日没夜地一人听着永无止境的仪器声。”

“后来我们几乎无所不谈,并且毫不吝啬地说出了‘二次纤体’的事,当时的我并没有想到,这将成为我做过的最愚蠢的事情。”

“为什么?”

“当时我希望你的父亲能帮我将其植入本体中,因为在送进基地后他们将我的‘二次纤体’取出作为研究使用,我将希望寄托在你父亲的身上,希望他能帮我带来,可是在那之后,我就再没见过你父亲。”

“再后来,我借助微小的能力引导Mr.找到了更大的‘墨临标体’,在他激活它的同时,我的能量也得到了强有力的保证,我的意识也开始可以通过磁场运行。而找回‘二次纤体’成了我的首要目的。”

“那你找到了吗?”

他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道:“我想我找到了。”

“‘二次纤体’作为我们体内重要的能量传输超导,是掌控本体行动的关键,它与我们存在一种能量感应,而这种感应在你进入基地后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你的意思是,你要找的‘二次纤体’在我这里?”她回忆道:“难怪你之前说‘不是你找我,是我找你’,原来是这个意思。”

“一开始我也是怀疑,但几经接触后证实了我的猜想,一旦靠近你我的能量明显变强了,因为它间接对我起到了能量传输的作用。”

所以时空门那件事原来是因为他用力过猛导致的。

“那你知道它在哪里吗?如果真是你的东西,我肯定会还给你的。”一想到到零得一辈子呆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她莫名的同情心又开始泛滥了。

“这个其实你应该是知道的,就是你之前研究过的‘纳米芯片’,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的父亲应该是拿走了我的‘二次纤体’,做成了‘纳米芯片’救了你。”

一语惊醒梦中人。

‘纳米芯片’不仅能做记忆传导,还能连接神经中枢恢复瘫痪的机体。

它可以像一块磁体,将逝去躯壳的精神紧紧吸住不让其消散,在移居到新的躯壳中时进行释放,如同储存信息的芯片,将其连接到大脑中枢神经系统,就能完全唤醒一个新的生命体,而这个生命体将保留旧主的全部记忆。

她回忆到:十年前出车祸后,她的脑部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她隐约听见医生跟她的父亲说,要做好今后都躺在床上的准备,简称“植物人”。

当时听到这里,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就划过脸颊,她却躺在病床上什么也做不了,甚至是抬手擦眼泪这样简单的动作她都无能为力。

那时的她心中被无尽的恐惧所萦绕,耳边是父亲哽咽沙哑的声音,“西西不害怕,爸爸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爸爸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就这样在病床上躺了一个月后,一天父亲照常来跟她说话,虽然她不能回答,但是能清楚地听见父亲说的,听上去他那天很高心,“我终于找到救治你的方法了,很快,很快你就能像以前一样自由活动了。”

父亲没有食言,手术很成功,在康复两周后她就能坐起来了,而那次的对话也成了他们的最后一次交流。

对于父亲的离奇死亡她不是没有怀疑过,但是那时候她太小,对很多事情都无能为力。

如果,真如零所说,救她的‘纳米芯片’真的是父亲从他那里偷来的,那她该怎么办?

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纠结中。

零看出了她的焦虑,不忍心地宽慰道:“其实你不用太过担忧,很多问题在你们人类看来是绝路,但对于我们来说却是未必,其实当初你的父亲如果能将事实告诉我,我未必不会帮他,这也是为什么明明知道‘二次纤体’在你体内,至今我没有强制拿回的原因。”

“你的意思是?”

他冲她神秘地一笑:“时空门,你见识过的。”

 

八.多维时空

“在地球流浪的这些年,我发现了一个秘密,那就是你们的生存空间是由多个时空组成的,如果说物与物碰撞,人与人的相遇并非始于吸引,而是始于排斥,始于一个外界看不见的强大力量的排斥,那么,我们这个世界的一起将是假象,所用的理论及经验都是由更高文明植入操控的结果,就像运行的计算机,在正在运行的同时可以由无数的备份可以被打开,又或许在不同层次的不通空间同时运行,那就是是人类无力探索的平行空间。某种力量限制着你们抵达另外的平行时空,但是我可以帮你到达那里,回到十年前,阻止车祸的发生,那样的话你的父亲就没有拿‘二次纤体’的理由。”

听上去想法不错,如果真的能将平行世界的“二次纤体”带回来,说不定真的能够解决所有的问题。

他们找了一个偏僻无人的地方,毕竟如果在大街上凭空消失两个人绝对会引起不小的恐慌,在那里零再次打开了时空门,这次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走了进去。

他们回到了十年前车祸发生的前一天,几经辗转,终于找到了十年前她和母亲一起居住的地方。

她再次见到了自己的母亲——许慧,她和记忆中一样美丽大气,看着她在院子里忙碌的身影,泪水不禁浸湿了眼眶。

她没有多的时间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只能简单粗暴地冲上前拉住母亲的手,一再强调明天不要开车送女儿去上学。

一个陌生人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吓得她不知所措。看着眼前的陌生姑娘,她居然有种很亲却的感觉,所以并没急着将她赶出去,而是将两人请进屋,给他们倒了杯水,并关心的询问他们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看着屋内熟悉的陈设,林西又陷入了回忆之中。

那时的母亲真的很辛苦,不仅要工作,负责接送她上学,还得处理诸如像爷爷奶奶生病住院这种突发情况,在她成年后回忆起那段时光,那种枯燥到近乎压抑的生活,她都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怎样坚持下来的。

她没敢与母亲相认,即便说了她也未必会相信。

在闲谈了几句后,许慧开始频繁看向墙面上的时钟,一脸抱歉地对着两人到:“我得去接我女儿放学了。”

离开的时候林西再次依依不舍地提醒许慧明天千万不要开车送她女儿去上学。

“好好好!”许慧笑着点头答应。心里则是暗自感叹,可怜的姑娘年纪轻轻就这样神志不清。

近乎敷衍的回答并不能让林西放心,她就这样和零一起在屋外远远的守着。

对于林西的提醒,许慧多少还是有些顾虑的,原本决定带女儿做公交去上学,可是在出门的时候奈何天空不作美,权衡再三后她还是选择回屋里拿起了车钥匙。

林西不敢相信母亲完全没将自己的话当一回事,正想冲上去阻止去车库开车的母亲时突然被零拦了下来,“不用担心,昨天在你们说话的时候我已经将药瓶放进了你母亲背的包里了。”

即便如此,她心中还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正如墨菲定律:会出错的事总会出错。

即便她尝试做了所有她能做的事情,依然没能阻止事故的发生,而这次并不是因为许慧心脏病病发的原因,因为带了药物,途中病情是得到了控制的,但是在出隧道的时候,因为暴雨来袭,车轮打滑,追尾上来前方的货车,结果依然没有改变。

到达现场的林西看着满身是血的母亲和自己被抬上了救护车,她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地望着零,嘴巴微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即便是再次回到从前,她依然没办救自己的母亲,救自己。这个想法让她无比绝望。

零沉默地看着她,想伸出抚摸她头的手停在那里,一时竟找不到宽慰的语言。

他一直以为自己对人类足够了解,在此之前一直认为他们是连自己情感都没办法控制的低等生物,毕竟在几万年前他们就已经将这种会影响判断的塔尔洛摒弃掉了。塔尔洛,也就是人类所谓的感情,实质上是作为一种能量连接的存在。在他们所在的星球很早就没有这种现象了,每个生命都是独立个体的存在,他们的传承不需要依靠生殖繁衍,而是通过各种机体复制,能量链接来达到永生的状态,这些在他看来引以为傲的高文明手段在此刻让他陷入了怀疑,这到底是进化?还是退化?

他们跟着救护车来到了医院,望着急救室的灯,她喃喃自语道:“我的态度应该更强硬一点的。”

此刻的她陷入自责中无法自拔,甚至幻想着能够在母亲出发前弄坏门锁或者扎破车胎这种极端的手段阻止她出行,那样的话,结果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当急诊室的灯熄灭的那一刻,她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

两日后林云康才风风火火地到医院补办手续,在处理好妻子的一切后,他就一直守在女儿的病房外,时不时隔着玻璃窗向里面张望。

林西只能站在一个陌生人的角度看着父亲心急如焚,她甚至没有勇气上前跟他打招呼,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很清楚此次来这里的目的,所以他们必须在父亲拿到“二次纤体”前将它拿回来。

他们来到了十年前的研究基地,正当林西幻想着可以依靠零实现出入自由,不再限制于繁琐的程序就可以抵达任何她想去的区域的同时,零接下来所说的无疑是给她泼了一桶冷水。

“你知道‘二次纤体’在什么地方吗?”她问零。

“不知道。”

“你不是能够感应吗?”

“他们一定是做了某种技术隔离导致我没办法感应。”

“那怎么办?要一层一层找吗?”

“那样的话不是等到你父亲拿到它后我们再抢回来更快捷吗?”

“好像是啊!”她恍然大悟,福至心灵道:“那你不能再打开时空门,直接到那个时候岂不是更事半功倍?”

“这里已经是异次元了,我的现有能量不足以支撑在这里再次打开其它的时空门。”

他们心里都很清楚,按照现在的情况发展下去,林云康找到‘二次纤体’是迟早的事,而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耐心等待。

他们在山下的镇子上落了脚,零每天要做的事就是对基地的能量变化进行检测。

整个过程中林西难以掩饰对零的好奇,以至于在某个两人一起仰望星空的时候问了一个及其愚蠢的问题:“在这里可以看见你的母星吗?”

“不能,我的母星位于在以3.648万光年的速度都要飞行十几年的遥远星系,我在寻找R星的同时发现宇宙中是没有静止的星球的,它们无时无刻地在以惊人的速度运转。就连你们看见的太阳也并非是仅仅是自转,它的运行轨迹是不定的,强大的引力将它周边的行星吸引住和它一起以它的轨迹进行运动。星体的忠诚程度远远超过了你的想像,它会永不停歇地陪着太阳系走向灭亡,直至另一个更年轻更强大的星系出现。”

R星?”

“那是我们目前知道的较之我们更高文明的存在,我们猜测它是宇宙的起源,唯一能确定的是那里拥有我们想寻找的东西,闯入地球纯粹是个意外。虽然地球上的物产却是丰富,但是环境并不适合我们生存。其实在更早的时候我们收到过地球向太空发射的信息,并且我们也做了回应。其实只有平等的文明之间才会产生类似资源掠夺的冲突,高阶文明是不会主动向低阶文明发出争夺的,道路很简单,不是不能够,是没必要。打个比方,一只蚂蚁向你呐喊,你会回应它吗?无论是出于求助或是挑衅,你根本不会关心它的目的,当然,靠目前的科技你是完全有能力解读它的诉求的,但是你不会这样做,因为毫无意义,将时间花费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可比单纯的浪费时间愚蠢多了。所以,我们会回应是因为我们的文明仅仅是高出你们一点点,在银河系外存在着我们难以企及的文明,在他们眼里我们就像蚂蚁一般,甚至还不如蚂蚁。”

其实自人类诞生以来就不停地在探索生命的源头,到目前为止更多的科学家不再满足于类似“人类是由猿猴近化而来的”低端理论,毕竟如果这种设想属实的话,为什么现在任然有猿猴这种独立的物种,如果是近化,为什么它们没有一起被近化掉,而是以近乎原始的形态延续至今。

追溯人类的起源开始不受区域的限制,人们把研究范围扩大到其他星系,妄想宇宙能赐予答案。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不是地毁天灭地的暴露,而是永无止境的隐藏,而拥有这种绝对实力的文明,存在于远离地球的亿万光年以外,他们把自己隐藏得很好,保护得很好,如果不出意外,直至人类灭绝也未必能寻到他们的蛛丝马迹。

林西心中很清楚,零就是那个意外。

九.秘密

 “人类总是自信于自己乃万物之灵,世间主宰,却忽视了一个很重要的现象——生死。不仅人类,地球上所有的生灵都是如此,生死非自身能掌控,包括你存在的地方,所遇之人物,所见之风景,所会做出的任何抉择,都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推动向前。比如人们乐观于自己的抉择,却不时会受到各种阻碍,你以为的励志旅程实际结果早已注定,无论是接受还是排斥,这些都是注定,命轮在无形之中掌控着所有的善意及罪恶,我们称它为‘神之手’。是的,他们是如神祇般的存在。人类的死亡实际是为了终止人们精神上的延续,书本画册这类传承的东西毕竟过于片面,也未必经得起时间空间的考验,更多的还有录入者的思维局限,正是这些限制放缓了人类进步的脚步,任何一场不可抗力的自然灾难都足以重启这个世界。而操控这一切的很可能是R星上的文明,这不是猜测,事实上我们已经找到了一些证据证实了这点。”

“所以你们在寻找R星的同时,顺便将地球也研究了通透?”这让她暗地里犯嘀咕:“外形人的好奇心这么重的吗?”

两人会如这般聊至深夜,然后在民宿老板娘通知打烊的叫喊声中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这样过了两三天,零那边依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

这天林西在镇上遇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不假思索地跟了上去,那人走进户人家,她只能隔着窗户探头看里面的情况。

客厅的轮椅上坐着一个年轻的男子,他脸色苍白,皮肤上长出大大小小的白斑,不一会儿一个中年男子从厨房端出一碗粥,小心翼翼地喂给青年吃,可是没吃两口,就被他全部吐了出来。

这时她大概知道了老莫为什么要拜托她父亲找“二次纤体”了,因为那个中年男子不是别人,正式十年前的老莫。

之后她找了邻居询问情况,原来老莫的儿子之前在核电厂上班,在一次核泄漏事故中受了伤。

“刚刚搬来那会儿,小伙子腿上没一块好皮肉,这几年在他父亲精心照顾下,表面虽然有好转,但是一到了夏天,天气热的时候腿上的伤口总是会发脓,还会散发出恶臭,那味道,别提了,是个人都忍受不了。日子久了,周围的闲言碎语也就多了,那孩子听在耳里,心里肯定是难受的,久而久之就难得出门了。”隔壁大娘说着说着不禁叹了口气,“今年他的病情好像又恶化了,听说最近都吃不下东西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熬到年底。”

真是幸福的家庭家家相似,不幸的家庭各各不同。

肯定是听说了什么老莫才会拜托他父亲帮忙,他没想到的是他最后的希望被用来救了她。

回到民宿的林西将事情的始末告诉了零,他的反应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即便他拿到了‘二次纤体’,没有专业人士的帮助,造不成纳米芯片,对于他来说也是没有用的,而你的父亲有他的渠道,这并没什么值得抱歉的。”

明明知道这是零安慰她的,她居然可耻地将这种想当然的情况当成了精神上的救赎。

但是她再没勇气去明面对老莫,其实她早该想到,一个知道波音747的退役军人,怎么会不知道无人机?所以人类这种生物,无论怎样隐藏,总是难以掩盖内心最隐秘的触痛。

什么心事蝉蛹般难解脱,人们不满于平行线的平庸,却从未强化挣脱彼此束缚的能力。

几天后,零终于对‘二次纤体’产生了能量感应,如他们所料,林云康将它带出了基地。

当他们找到林云康的时候,对方没有半点惊慌,其实早在医院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这两个奇怪的年轻人,他在基地工作不少时日了,对很多事情已经是见怪不怪,当他看见林西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的心愿是实现了的。

他们在医院旁找了个安静的地方,零向他表达了来意,或许在零的心目中一直都不承认自己会信错了人,那个将自己拉出黑暗又推进深渊的人,面对他,零从来没想过一定要靠暴力来解决问题。

突然林云康抬头看向林西:“我想单独跟他说两句,行吗?”

林西不明所以地看向零,却无法拒绝父亲的请求,哪怕是在另一个时空。她只能点点头走了出去。

看着林西离开的背影,林云康露出十分满足的神情:“长大后的她跟她母亲太像了。”转而看向零,一脸严肃道:“我清楚了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想必你也看到了至今所发生的,该发生的事情不会因为任何不确定因素的出现而改变最后的结果,当然,如果你要拿回‘二次纤体’我肯定是阻止不了的,但是这样做的结果就是这个时空的林西可能会一辈子瘫痪在床,而这个结果会不会影响到她所生存的那个世界谁也不知道,我只有做出最坏的打算,当然,我希望的好一点的结果是我将‘二次纤体’给你,你将它带回去,这不会她的世界造成任何影响,而我,愿意守在这个时空照顾她一辈子。至少一点是让我欣慰的,那就是她在那里生活的很幸福,尽管我不能陪伴她。”

零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样东西。

林西见状立马上前询问道:“拿到了?”

“嗯!”

“那我们回去吧?”

他何尝看不出来她急于逃避的原因,却不想她空留遗憾,“你没有什么想对他说的吗?进去吧!他在等你。”

林云康坐在那里对她温和地笑着,她一时百感交集,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在下一秒她便扑进父亲的怀里,哽咽道:“对不起!”

她终于有了能够好好跟父亲告别的机会,并以此了却了此生的遗憾。

在父亲温柔的注视下走进了零打开的时空门。

两人回到了她所生存的空间,正当她欣喜地向零索求“二次纤体”时,他不自然地将头转向了一旁。

“这么了?”林西关心道。

他甚少有这般支支吾吾的时候,在林西再三询问下他终于说出了实情。

与此同时,在另一时空,当林云康回到女儿的病房时,发现病床的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盒子。

林西不敢相信零的选择:“明明找到了,差一点就成功了,为什么要放弃。”

“我没有放弃,只是觉得拿回来也没有多大意义,这一点也不影响我活动,即便总是需要载体,但是你不一样,无论是这个世界还是那个世界的你,缺少了它你哪里也去不了,扪心自问,那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原来这个在她眼里冷漠无情的外来客,最后因为她放弃了复活自己本体的机会,这一刻她真的不想比较到底是谁更无情。

就当林西认为零已经无路可走的的时候,事情却在几个月后迎来了新的转机。

零早年借用射电望远镜向他所在的星体发出过信号,即便这些年没收到过回复,但是他从来没放弃过寻找自己的同类。

而这些努力都没有白费。

一天零感应到了强大的能量流,这种能量他太熟悉了,他带着林西打开时空门,奔向了能量的源头。

在那里林西看到了之前在基地图纸上看到的庞然大物,上面下来两人穿着怪异的生物,他们朝零招手,零却以一种怪异的语言跟他们进行交流。

零跟进船舱拿下一样东西,对她说道:“想去看看我的本体吗?”

没等她反应过来他便撕开时空门,带她走了进去。

那是一件堆满了各种仪器的房间,微弱的灯光打在存放零本体的庞大容器上,他躺在那里如一件任人宰割的标本,看得她心中莫名的难受。

他淡然地走上前,推开关闭的前盖,见手里的东西放了进去,像是得到了指令一般,放进去的金属块开始生出触角般的物质将他缠住,并在下一秒渐渐变得透明直至消失。

这时她身边的零突然瘫倒在地,正当她急着去搀扶他的时候,容器里的本体开始苏醒,他终于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他走到林西面前,依然用着熟悉的语言跟她打招呼。

“林西,我在这里。”

十.本体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本体,他几乎颠覆了林西以往对外星人的所有幻想,那是一个身高两米多,仅从外形看与人类无异的生物。他光洁的皮肤几乎没有毛发,如之前他所自述的那样,他同时具备雌性与雄性特征,眼睛是近乎透明的雾霾蓝,鼻子坚挺鼻孔却很小,应该是不用呼吸的缘故,唇部微凸,没有唇瓣,耳朵坚挺紧贴头部,四肢纤细没有指甲,透过近乎透明的肤质可以看见皮肤底层如排线管般链接起来错综复杂的红色线体。

“呃······看上去还不错,比想象中的受看多了。”她嘴上这样说着,眼睛却尴尬地瞥向别处。

他似乎能一眼看出她心中所想,嘴巴虽然没动,却有声音响起:“我们其实也穿衣服的,不过和你们所穿的不太一样,我们的衣服是非常有韧性的金属材质所造的,可以阻挡外部辐射和攻击,他们在将我弄进来后把衣物强制卸除掉了,现在应该在某个研究室里,你如果觉得不习惯可以随便找点东西裹住我就行。”

在她还在努力尝试接受零的本体模样时,一个开门声打断了两人。

来的人是Mr.李,显然他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复活他妻子的方法,当他看到苏醒的零时,他几乎是疯狂地大叫起来:“我就知道,一定会有重生方式的,他们都不相信我,还想将我赶出去,他们才是疯子······”

看他语无伦次的样子,林西确认他这次是真的疯了,不然怎么会拿着不知在哪儿抢来的手枪到处乱晃悠。

“离他远点,危险。”她好意提醒零,却忘了他曾说过他的本体是刀枪不入的。

对于这种事零不愿花时间与他周旋,在放出电流将他打出几米远后再次打开时空门回到了飞船所在的地方。

林西看了看抱着的快递员的身体,一直没有苏醒的迹象,担忧道:“他不会有什么事吧?”

“不用担心,他会醒来的,不会对他造成伤害的。”

当零踏上飞船的那一刻,他回头问林西:“你真的不考虑一起走吗?你现在的躯体里有‘二次纤体’,在我们那里你是刻意永生的。”

“不了。”她怎么舍得,她还有外公外婆,在她心目中,永生又怎么会比陪伴更重要,毕竟那才是她活着的所有意义啊!

看着在空中消失的飞船,她做出了谢谢的口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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