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永昌》第一章

第1章 天地永昌
公元1645年5月,湖北通山县九宫山,大顺朝永昌皇帝李自成正带着十几个亲卫的士兵在因为暴雨而泥泞不堪的道路上艰难前进。此时无论是李自成还是他的士兵们都已经疲惫不堪,由于战争的失败,大家普遍垂头丧气,一筹莫展,唯一例外的就是皇帝李自成。
在过去的这一年是李自成一生中最为大起大落的一年,1644年正月,在战胜孙传庭,独霸关中并收服明朝西北九边精锐后,李自成在关中称帝,国号大顺,称永昌皇帝。在这之后,李自成亲率大军东征,由于孙传庭的战死,明朝已经失去了最后一副能够跟李自成对抗的家当,因此一路上大顺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轻轻轻松的就进了北京,崇祯自缢。
在经过了十几年的起义,无数次生死攸关的决战之后,这个腐朽的时代终于要结束了,在北京坐在龙椅上的李自成以及大顺军所有的将士都满怀希望,以为一个崭新的时代即将到来,而他们将会成为这个新王朝的开国元勋,然而在进了北京之后,大家猛然发现,上天给他们安排的命运竟然是如此的残酷。
辽东团练总兵,关宁军最后的统帅吴三桂以为崇祯复仇的名义在山海关割据并向关外的清朝求援,多尔衮急率清朝全部可战之人,战兵十万进军山海关。山海关大战,一路分兵驻守最后仅剩六万的大顺军惨败,不得不撤出北京。
而在这之后,大顺朝的噩梦正式开始,由于战争的失败,山东河北的士绅立刻反叛,组建临时政府等候清军到来,大同总兵姜镶叛变,各地士绅暴乱此起彼伏,而湖广左良玉、四川张献忠、徐州高杰也先后对大顺军发难,清军多铎、阿济格两路率领清军全部主力进攻大顺,李自成一时之间成了举世之敌。
在举世敌人的围攻下,大顺政权最终崩溃,李自成率军逃亡襄阳,本想东进攻克武昌为根据地,但是左良玉在撤离之前已经将武昌彻底烧毁。
而这也是在阿济格的死命追击下,李自成带着身边的少量士兵行走在九宫山的原因。此时大顺虽然仍然有部众二十余万,但大部分为家口,无作战能力,而且刘宗敏被杀,李过和田见秀各领一军分散在湖北东西两侧,李自成与大部队走散,正在寻找的途中。
“大家不必垂头丧气,如今我们虽然被鞑子追的逃到了湖北,但是比起以前被洪承畴打到青塘,被孙传庭打到躲进商洛山区还是好多了。只要我们能找到田见秀,我带大家去湖南立足,然后再找机会打败阿济格。”
虽然过去的这一年,李自成不断地战败,从山海关、太原、潼关到前不久的襄阳,但是在十几年征战中形成的乐观精神依然让他强撑着精神,鼓舞着自己手下的士兵们。就像刘备前半生颠沛流离却始终保持着英雄之志一样,李自成也始终没有唉声叹气,而是继续鼓舞着自己的老弟兄们。
大家相视而笑,对于这些农民军老兵来说,只要他们的闯王还在,那就永远不会失去希望。
“大家注意队形,我去前面给大家开路。”
李自成策马走到前方,探查前方的道路,然而这一去,却断送了李自成的性命。
九宫山本地的小地主程九伯为了对抗左良玉乱军的劫掠活动组织了一支小型的乡勇武装,专门捕杀落单的左良玉军士兵,当他们看到十几个衣衫褴褛的骑兵出现在自己面前后,立刻从埋伏圈中杀出。
李自成骑马站在最前方,被程九伯一箭射中胸口倒落马下,随后乡勇们一拥而上,将倒在地上的李自成用刀剑砍杀。
李自成手下的士兵们见状纷纷大惊失色,然后带着哭腔大声喊道:
“万岁爷!万岁爷被杀了!”
随后,一路哭喊着飞奔而去,寻找救兵来找这些乡勇复仇。
“万岁爷,难道···”
程九伯看着被自己按着的这个留着胡须,身形瘦削的中年男人,顿时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能够在九宫山遇到的万岁还能有谁?这肯定是大顺皇帝李自成!
“我,我做了什么,啊!!!!”
程九伯不敢想象自己究竟做出了多么可怕的事,因为自己亲手害死了大顺朝的皇帝李自成。
随后,惊恐万分的程九伯背着李自成的尸体和其他乡勇逃的无影无踪。
之后,气疯了的大顺军郝摇旗部对被怀疑参与谋杀李自成的村落展开了大规模杀戮,只不过这些已经不是李自成能够看到的了。
······
不知过了多久,李自成又一次睁开了眼睛,身上的痛楚已经消失,而且李自成惊奇的发现,自己的眼睛居然恢复了正常。
然而周遭昏暗阴森的环境却让李自成完全高兴不起来,在环顾一周后,李自成坐回了原地,随后轻松地笑了,像是自我安慰一般的自言自语道:
“看来,我已经死了,这里就是阴曹地府···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今后世界上再也没有大顺了!老闯王,宗敏兄弟,老李来找你们了!”
“现在就放弃,是不是太早了?”
“嗯?”
传来的是一阵温柔的女声,李自成立刻起身,转身看去,只见一个身穿青色衣裳的道姑,又有点菩萨佛像的美丽女人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李自成见状不禁问道:
“您是,某位仙女对吗?”
“她曾经帮助过我,现在想来帮助你。”
接着,又一位身穿华丽袈裟的高僧从迷雾中走出,一边拿着念珠,一边对李自成和蔼的说道。
李自成看了看高僧的模样,不禁觉得奇怪,除了一般高僧学识渊博、豁达的模样,这个僧人还有一种如同帝王一般不怒自威的威严感。
“帮我···可是我已经死了,就算你们想要帮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李自成无可奈何,一生的征战最终落得这个结果,使得一阵无助的悲凉感涌上心头,从来没有哭泣过的李自成,这时候都有些无法忍受自己的眼泪。
“如果我帮你从某个时间,重新开始,你有把握改变什么吗?”
“重新开始?”
李自成听到这,立刻来了精神,问道:
“仙姑能够帮我回到山海关大战之前,让我跟吴三桂、多尔衮再战一场吗?”
仙女点了点头,然后回答道:
“没问题,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让你从那个时候重新开始,只要你还愿意重新来过的话。”
李自成听罢,心中非常激动,对仙姑恳求道:
“如果真的可以这样,拜托了!”
“好,我会保留你在这过去一年的记忆,同时让你重新开始,只不过我不会让你从山海关开始,我会让你从一个更好的时候重新开始。”
说罢,仙姑施了一个法术,在李自成的身上,李自成即将离开之前,高僧叮嘱道:
“好好把握你重新开始的人生,那个世界会有很大的不同!祝你好运!”
随后,李自成从二人面前消失无踪。
这时候,仙姑对高僧问道:
“怎么了老和尚?你就这么在乎这个马夫的死活?你不是贵族出身吗?”
高僧摇了摇头:
“贵族,平民,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已经毫无关系了,我更看重的是他高尚的灵魂,希望他不要像我曾经那样,自我得之,自我失之。不过我很好奇。”
接着,高僧凑到了仙姑的跟前,问道:
“当初对我,你只是把我的未来作为投影演示给我看,对于他你却亲自叮嘱,是不是有点厚此薄彼了?”
仙姑一听,立刻笑着回怼道:
“老和尚,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条件,他是什么条件?你有四十七年的时间,他才只有一年,不叮嘱能行吗?”
“哈哈,看来我还是被你看扁了!”
······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李自成从睡梦中醒来,在猛然起身后,李自成发现,自己居然是从床上醒来的,而且自己所在的位置,居然是西安的秦王府。
“这···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接着,李自成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很明显的感觉到了脉搏的跳动。
“我···还活着···等等,我的眼睛!”
李自成突然发现,自己的眼睛居然没有瞎掉,只是自己的眼角旁多了一道疤痕。
这时候,房间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
“闯王!不,请皇帝陛下今日登基!”
李自成一看,原来是自己的老战友,铁匠出身的刘宗敏,此外,自己的文官之首牛金星、军师宋献策、养子李双喜、爱将李过、高一功、田见秀、袁宗第、刘芳亮、贺锦等人都来到了房间当中,像是有什么大喜事一般,正笑容满面的看着自己。
李自成茫然的信步走到了他们面前,看着这些或已逝去,或已投降清朝,或仍在带兵作战的故友们,沉思良久后,李自成问道:
“今天是什么日子?”
“诶!我们的陛下昨天是不是喝高了?今天是正月初一啊!如果用崇祯那狗皇帝的年号应该是第17年。”
“老刘别再提那狗皇帝的年号了,听着就烦!从今天开始,应该是我们的皇帝,大顺朝永昌皇帝的元年才对!”
在众人的欢声笑语中,李自成不禁泪流满面,然后捂着眼睛小声说道:
“这居然是真的,宗敏、金星,你们都还在啊!”
说着,李自成上去一把抱住了刘宗敏,众人吓了一跳,赶忙开始劝慰,好不容易把李自成从刘宗敏身上劝开,李双喜问道:
“父亲这些年征战四方从未哭泣过,不知道今天为什么突然哭成这样?”
李自成摇了摇头,一边爽朗的笑着,一边解释道:
“我只是,只是···我真的没有想到我会有当上皇帝的一天,这一切都归功于你们,谢谢你们了。”
这时,李自成又指着自己的左眼,问道:
“我的眼睛···哦,陈永福是怎么回事?”
“陛下,您糊涂了?攻打开封的时候,陈永福一箭划过了你的眼睛,差点射中了。”
李自成这才想起仙姑的话,新的世界跟以前的世界,是有区别的。
李自成顿时感觉心情愉悦,随后在战友们的簇拥下,来到了登基的高台。
按照记忆中的登基仪式,祭拜天地、加冕更衣,然后宣读诏书,今天起正式建国,国号大顺,年号永昌,西安改名长安并为首都,以秦王府为临时皇宫,高一功的姐姐高桂英为皇后,同时原本手下众人皆有封赏:
牛金星为大学时平章军国事,也就是宰相;
宋献策为军师;
原本的六政府改为六部,加封尚书;
地方按照襄阳建政后加派省级官员,称节度使;
铸造永昌通宝,管辖区域继续进行三年免征政策,并且继续追赃助饷;
其余大小官员各有封赏,将军分别封侯,或者伯,就连陈永福、白广恩也得到了伯爵的封号。
然而高坐在皇位上的李自成,此时却已经深感前途的危机,已经重生的他非常清楚,自己必须认真准备,不能让悲剧再次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