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

主飒炸  

  我觉得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记忆中那个少年好像天使一样出现在生命里，然后改变了时间的轨迹。

  我叫飒飒，有个很要好的竹马，叫炸炸。

  他长得特特特特别好看，同时很惹人讨厌，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很多女生喜欢他。

  人前一副学霸白月光模样又乖又听话，同时气质清冷疏离且淡，怎么能不招人喜欢，人后却是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小脾气，又傲娇又斗嘴打架的怎么说都不符合他这个白月光的名号。

  哼，不得不说，他烦死人了。

  每次傍晚邀出来一起打球，都怪他长得太好看，招蜂引蝶，每次不到五分钟就惹得一群人来围观，男男女女都有。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害得我们每次都得换个地方打球去，三两天又要转移阵地，搞得好像大明星躲狗仔队的阵仗一样。真是气死我了。

  华炸炸这个罪魁祸首还要天天跟我吵架，吵什么是我招的蜂引的蝶，然后半天不要和我说话。

  我简直是太无辜了。

  别看他外表长得像你的白月光，像你的天使，他内心简直就是一个调皮捣蛋的小鬼，哼，每次都得要我来驯服他。

  也是，他好像一直都很粘人，当然是粘我。我可小气了，让我知道他粘其他人了，那人要是第二天死了还是下落不明了，我发誓肯定不是我干的。

  哼，我的竹马，当然是我的了。

  呃…就是这样，用着这样的思路，我才发现我好像…对，我喜欢他。

  不是朋友的喜欢，也不是单纯的竹马直接的情谊，而是看到他…会有种冲动想要亲他，想要 拥有他。

  他的总总表情动作言语，是在撒娇卖萌也好 是在闹脾气吵架也好，在我眼里都变得很可爱……真是我的小天使。我很想把他拐回家。

  放心，我不是变态佬，在表明自己的心意之前，我华飒飒为人妥妥当当，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下流的事。

  于是我就开启了我的疯狂追炸炸之路。

  当然炸炸不知道我在追他。

  追炸炸简直就是一条艰辛的道路，我作为一个有着坚韧不拔的精神的男子汉，一路披荆斩棘，往我的目标冲刺！

  炸炸这个小孩子很傻很天真，同时很聪明。平时在人眼里就是冷静伶俐无比帅气的小可爱形象，感情这方面却是天生缺一根筋。

  成绩好得要命，每一次都想抢我的第一名，我恨死他了，但后来要追他的缘故……我放了好几次水，不是很明显，能让他拿到第一名就好。

  因为我想要他开心。

  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但是，这个我认为无懈可击的计划，被他发现到了。

  那天他很生气，我从来没有看过那么生气的炸炸，浑身炸毛，像被人踩中尾巴的猫咪，但是，似乎更可爱了。

  试卷发回来的那时他先是很开心的拿着我的卷子来对答案，本来是想要接机嘲讽我几句说什么惜败惜败啊，但他翻着翻着不知怎么地就看出了破绽。

  我还在跟啃啃说我有种预感我就要追到手了，炸炸就拿着我的卷子炸着一头毛跑过来抓住我的肩膀，把我整个人翻转过来面对着他，怒吼道：

  “华飒飒你搞什么了！！？？”

  当时的我搞不清楚状况，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我搞什么了啊，”伸手想要摸他的头，他却狠狠地推开了我。对上他那双被愤怒充斥的眸子，我才似乎察觉到事情正有下滑的趋势。

  好像刚要到手的猫咪炸了毛就要跑了。

  “你的试卷！”他把试卷塞在我眼前，我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傻错误。“在题目纸上明明都是算对的，为什么答题卡上的答案都有错误？”

  他一题一题在我故意犯错误的地方点，很用力，仿佛要把我的试卷戳破一样。

  “我…不就是粗心了几题嘛…何必那么生气。”

  他却不罢休，“这怎么可能是粗心了？这一连串的题目都出错了…”他摊开了其他的卷子，继续狠狠地戳继续骂，“这几份都是这样，怎么会是粗心？”

  我愣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炸炸把卷子卷了起来，指着我凶凶地说：“华飒飒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不是！”

  我竟然很理直气壮地顶了他一句。

  然后我马上后悔了。

  他愣了一秒，然后那份卷子掉到了地上，“啪”一声，

  “你骗人！！”

  那下换我愣住了，我看见我的小宝贝哭了。

  从小到大，无论是被人欺负了，打架打输了，和我争东西争不到，还是始终考不上第一名，他都不曾在我面前哭过，如今却因为一张我为他放水的卷子哭了。

  “华飒飒，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下坠，我突然就不知所措，只能愣着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然后他含泪冲出了课室，整条走廊都听到了那句话：

  “华飒飒我讨厌你！！！”

  我愣了好久，他泪洒的背影刻印在我的脑子里，胸腔中有一种难言的痛楚，像是被人捅了一刀，刀子没拔出来，在伤口上拉扯着。血肉模糊。

  啃啃在一旁很看不过眼地推了我一把，我猛然清醒，赶紧拔腿追了上去。冲出教室跑到走廊上，全世界都盯着我，他却不见了。

  那天似乎正好下着雨，雨落下来的声音轻轻地如同拨弄琴弦，应该是清新愉悦的，但有种说不出来的，失去了什么至爱，那种空落的感觉一下一下的敲击我的心房。

  我得赶紧把他找到，脑海中冒出来的第一把声音，然后向他坦白，所有，一切。

  找了好久，终于在另一栋的楼梯口看见了他。

  当时我是从楼上走下来的，转角下楼就看见他小小的背影，坐在梯级上，头埋在膝盖中，身边坐着一个人。

  一眼，便是开始怒火中烧，我想冲上去把那个和他靠得很近的人扒开，定睛一看，原来那长发的人是卷儿。

  那便没事了，第一直觉是这样想的。

  卷儿不会来跟我争我的小天使的。

  卷儿听到脚步声很敏觉地转过头，看到来人是我，投以一个鄙视的眼神，我刚要踩下去的脚定格在半空中，脑中回荡着炸炸说的那句他讨厌我。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看着卷儿轻拍了拍炸炸的肩膀，安慰了几句，我听见他说了一句“飒飒来找你了。”

  炸炸微微地点头，然后让卷儿离开了。

  我小心翼翼地逼近他，还没到他跟前，他转过头用很不友善的眼神瞟了我一眼，然后赌气转开。

  傲娇了。

  我又开始有一丢丢的失措。

  轻轻在他身边坐下来，看见他通红的双眼，心疼得不得了。他又揉揉眼睛不想让我看见，硬是要装作生气。

  “炸炸，”

  他坚持不看我，“我讨厌你。”

  “我错了，炸炸。可以原谅我吗。”

  三四秒漫长而煎熬的等待后，我看见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终于肯扭头看我了。

  “你错了什么，说。”

  他的眼睛红通了，因为泪水的浸透而显得更晶莹剔透，那双瞳孔中印着他坚定的眼神。

  “我…”

  “为什么要特地涂错答案，你是想要让我拿第一是吗。”

  我鼓起勇气，像是什么巨无比艰难的任务一样，点点头。“嗯。”

  “我不稀罕这样得来的第一名。”

  他的眼神很凶，很坚定。我第一次发现到原来我喜欢的小天使是这样的倔强。怪不得我那么喜欢他。

  我垂着头，不敢注视他炙热的眼神。“我错了。”

  “我要的是凭实力得到我想要的，我不想要你的怜悯，更不想要你的放水。”

  那时候的我简直内疚不已。“我错了，炸炸，我错了。对不起。”

  一秒两秒，我等待着他的回复，他却又哭了出来，把我吓傻了。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傻飒飒，为什么要让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呜哇哇哇”

  我靠过去手一揽便将他搂着，让他窝在我的胸口处拼命捶我的小腹，一点都不轻，我很吃痛，却也没有反抗，任由他。

  “华飒飒我讨厌你！我讨厌你我讨厌你我讨厌你！你怎么可以做这样的事！我讨厌你讨厌你！你太过份了！为什么我就是不能生你的气！为什么我就是那么容易原谅你！我讨厌你！讨厌！讨厌…”

  声音逐渐转小，换来更多的抽泣声，然后捶我也捶累了，甘愿直接伏在我身上，

  “华飒飒我跟你说…我这辈子绝对不会忘记你做过这样不人道的事……”

  我听了眼睛一亮，把他搂得更紧了，他轻轻哼了一声，没有反抗。

  “炸炸，这么说你这辈子跟定我了？”

  回应我的却是一阵阵细声的鼻鼾，一看，小天使哭累了，伏在我怀里睡着了。

  那天的事件后来不了了之，他没有追究，也没有问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要问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其实也就是我打横抱起熟睡的他，轻得不像话根本不费力，沿路迎着很多人的目光抱着他走回到班上。把他放在他的位子上让他趴好，再把外套披在他的肩上。

  留恋似的看了他熟睡的样子一会儿，我不想打扰他转身要离开，他却抓住了我的一块衣角，硬扯着不松开。

  我凑过去在他耳边轻轻问道：“怎么啦，小天使。”

  他轻哼了一声，抓住我的手臂把我往下扯，然后死死地抱着我的胳膊。我无可奈何只好在他身边坐下，调整好姿势然后任由他抱着继续睡。他的睡相很可爱，像八爪鱼一样死死缠住我，眼角还遗留着泪痕，那张小脸蛋看了都想亲一口。

  很多找打寻死的同学觊觎白月光的睡颜都绕过来我们这里想要一睹芳容，被我冷眼狠狠地瞪回去。若不是我被他抱得紧紧的没有脱手的余地，一定会打肿那群觊觎我小炸的容颜的人。

  哼，我的小天使只能是我的。

  也就是那时候，班上的人看到了我们如此亲密的行为，又鉴于我超强的占有欲，无论男女都再也不敢打炸炸的主意。

  炸炸有点好奇，为什么身边的人好像都有点怕跟他说话，好几次问了我，我都笑着逗他说他名花有主了，别人不敢碰。

  他疑惑的样子可爱极了，满个小脑袋都冒着问号。

  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他了。

  他却还傻乎乎的不明白。

  情商低？

  确实，蛮低的。

  高一那年我策划了一场告白仪式，还让全班同学参与了，于是就有了整班的见证人，还蛮厉害的。我个人觉得隆重得不得了，我那么厉害那么有仪式感炸炸肯定会喜欢的。

  那天是他的生日。我半天没和他说话，可把我给憋死了。看得出他有点难受却又不说，我也心疼的要命，但不能打破我们的计划，我只能忍住。

  午休的铃声响起，我猜他真的是难过了，逃跑似的要溜走，也不看我一眼。

  我在背后叫住了他，他顿住，两秒后转身，眼里满是期待的光芒。我招手让他过来，然后偷偷比手势示意啃啃他们准备好。

  “炸炸，”我轻轻地对他笑。

 “怎么，”他也笑着，藏不住他的兴奋，“终于记得我的生日了吗。”

  “啊？生日？不是不是，我有话对你说。”

  他脸色整个沉了下来，肉眼可见的失落。

  “什么。”

  我搭着他的肩膀把他在我面前摆正，轻轻地笑出声，

  然后在他面前“砰”一声学着骑士单膝跪地，

  时机算得很准，啃啃也安排得很好。那刹那间同学们在课室里放飞了准备好的白色心形气球，啃啃如所安排好的兴奋地撒了满天的彩带。

  欢呼声中，颜色之中，我从来没有那么认真地看过他。

  他很好看，真的很好看，用尽毕生所学的词语和诗句都不足以形容他的万分之一，惊讶的表情也很可爱，他简直是被我的仪式感吓傻了，愣在原地忘了自己是谁自己在哪里。

  目光呆滞，与他平日对着夕阳放空的神情一模一样，粉嫩的唇瓣微张，发丝因为风动，整个人都有些在发抖。

  那双眸子，慢慢地、悄悄地，浮现了一层一层的色彩，交错着掺杂着渲染了一片星夜。是艺术家最为动人的作品，——真诚。

  我看得很清楚，因为我想要留下，在这片天空中留下那些点点滴滴碎片的美好，拼凑起来，一幅一幅都是他的模样。

  想要记住、永远追想，那个春暖花开的一天，我想要给他的是永恒。

  我记住了，

  这是沉默的证词，是一辈子的誓言。

  漫天飞舞着七彩的心动，我跪在他面前，左手按在膝盖上，从背后拿出准备好的白色满天星捧在手中，为他献上。

  要开口了，总算是要表白了，我终于克制不住自己的激动，所有准备好的那些煽情的台词都化为虚空，当下的我只想要让他拥有真诚的一片彩色记忆。

  我对着他喊道，用尽毕生的力气，

  “华炸炸，我，华飒飒，喜欢你！！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我愿意一生一世，都把我的心给你！！！”

  都给你，

  都给你，

  我的小天使，

  都给你。

  他呆住了好久，然后在一刹那间泪崩了。

  跑了几步撞进我怀里，狠狠抱住我，哭得很凶，模糊之中听得最清楚的就是他在我耳边应的一句：

  “我愿意。”

  我赢了我的小天使，仿佛赢了全世界，抱着他转了好多圈。

  松开了他之后，他已经几乎喘不过气了，哭得不成样子，可爱得不得了。

  全班同学在一旁鼓掌，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在哭，啃啃兴奋得不得了，仿佛告白成功的人是他。他牵着我的手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尝试平复呼吸和情绪，我在他身边蹲下来，一遍一遍小心地亲着他的额头，甜得不得了。

  他红着脸把我甩开站起来，顿了两秒后又牵起了我的手，拉着我跑出了课室。

  幸福的感觉充斥着我的大脑，理性完全往一边丢掉，我已经无法正常思考，任他拉着我在走廊上狂奔。

  他拉着我的手跑到了上次躲着我哭的楼梯口，然后松开。我笑着看着他，他擦拭了泪水，好不容易干了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没过一会儿又哭了出来。

  “哇哇啊啊啊啊啊——飒飒——”

  我当场立即吓傻了。

  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他不愿意吗？

  然而恰恰是相反。

  他的长腿一迈到我跟前，又抱住了我，哭得很狠，哭得很大声。

  “哇——飒飒——谢谢你……我好怕……谢谢你……哇呜呜呜呜呜”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轻声安慰着他，让他哭出来。

  “…我还以为你忘了……我好怕你也忘了……现在没有人替我庆祝生日了……我好怕你忘了…飒飒呜呜呜……谢谢你…谢谢你…飒飒……幸好你还在……谢谢你飒飒……”

  很久很久以后我才明白那究竟是这一回事事。那都是一段段炸炸痛苦的回忆。

  但都是后话了。

  那天我抱着他，一遍一遍尽我所能的安慰他，让他感觉到被爱和温暖，

  “我在，我一直都在的，小天使。”

  “谢谢你飒飒…谢谢你爱我。”

  很多很多年以后，我向他求婚了。

  一样的方式，没有观众，没有见证人，日本樱花季时，漫天飘落的粉星之下，我在同一个人面前单膝跪地，献出小盒子中的对戒，又捧了一束更多的白色满天星。

  再一次，他的眼泪断了线。

  自从和我在一起以后，炸炸的泪点变得很低。他说是因为我给予了他足够的空间和安全感，还有很多很多的爱，让他有足够的勇气可以很放肆地哭出来，把那些平日里找不到发泄口的情绪都向我倾诉。

  “我愿意，飒飒，我愿意。”

  而这是美好的。

  他是我的小天使，他是我的所有，我的全部。

  我愿意，我愿意，一切都给他。

  我抱住他，往他修长的无名指上套了戒指，他的头歇在我的肩上，细微的抽泣声在耳边作响，泪水浸湿了我的衣衫，永远保持凌乱的头发挠得我的脖子很痒。

  但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们拥有很好的过去，一起并肩走着这段美丽的现在，也即将永远美好的未来。

  有他在身边的每一天都是美好的。

  “谢谢你飒飒，谢谢你还爱着我。”

  我笑了笑，在樱花树下把他抱得紧紧的。

  “知道白色满天星的花语是什么吗。”

  “什么。”

  “ ‘我爱你，胜过爱情，更胜过爱自己’ ”

  我的白月光，我愿意用我的一生来守护他。

  这是我们的故事。

  因为单纯而美好。

  因为我们而美好。

  因为我爱着他，他爱着我。

  这是 

  我们。

炸炸，

在你怀疑世界时，

我给你，

我的答案。

by//世界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