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莱] 请定义我 5 不完美就要被销毁
“把启明星的情绪系统挪过来吧。”
“我觉得可以，毕竟情绪的外部表现是人类与生俱来的一种表达方式，如果加入能让329号变得更像一个人。”
“我赞成，没有情绪的话再逼真也只是一串冰冷的数字……”
“外观也就随便做做就行了，测试阶段也没必要这么在意。”
……
卡茨记得，他第一次能够理解人类语言的时候，听到的是这么一些零碎的对话。
“329？329？能理解我说的话请自行连接身体控制系统。”
“报告，连接成功。”
“很好，现在，你被命名为卡茨。”
“记住你的身份，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完成你该完成的任务。”
“……把那孩子带进来吧。”
随后是一些零碎的脚步声和开关门的声音。
卡茨见到了一个孩子，相伴了他短暂的一生的孩子。
伯恩。
——
记忆中的伯恩有些瘦小，蓝色的眼眸里带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戒备，他穿着一身黑色，衣服有一点破旧。双手紧紧握着什么东西放在胸前。头发也有点长了，只是被他草草的在脑后扎了一个小揪揪。
说实话，一开始卡茨还以为伯恩是个女孩，直到他主动开口询问才发现对方是个男孩子。
“你好，我是卡茨，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
伯恩没有回答，只是小心谨慎的打量着卡茨——卡茨的外观并不是个人类，更像是一个玩偶。
“啊，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卡茨很有耐心，毕竟他知道他的任务对象就是面前的这个小孩。
伯恩又打量了一下四周，确定这里只有他和卡茨，才缓缓开口说道：“伯恩。”
谨慎敏感——卡茨给伯恩打上的第一个标签。
“你好呀伯恩，我们现在要不要玩会游戏呢？”
卡茨决定由自己来开启话题。
“你喜欢玩老鹰抓小鸡吗？哎不对哦我们只有两个人也玩不了。那五子棋呢？嗯……好像有点无聊。哎要不咱玩捉鬼游戏吧怎么样？”卡茨没顾上伯恩噼里啪啦说了一大串。
“你是谁？”伯恩还是没有放下警戒心，反而又问了卡茨一个无厘头的问题。
“哎？我是卡茨啊，你的新朋友。如果你对刚才的那些游戏都不感兴趣的话，咱也可以玩躲猫猫哦……”卡茨刚说道这里，突然发现伯恩的神情不对劲。
伯恩突然眼眶红了，眼里还有了一层要掉不掉的眼泪。
卡茨一下子慌了，他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惹哭了这个孩子，连忙上前哄着：“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虽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总之先道歉就对了。
卡茨用手帮伯恩擦了擦眼泪，还鬼使神差的把眼泪放到嘴里尝了尝。
唔，眼泪原来是咸的。
伯恩看着卡茨的举动，一下子红了脸。
“你是个流氓。”
“唉唉唉唉？”卡茨虽然是没接触太多的人，但是“流氓”这种词语还是知道含义的。“我我我没有！”
“你就是！”
“我不是！”
两个人幼稚的一来一回的斗嘴起来。
不过也不能说幼稚，毕竟一个是刚刚能够理解人类语言的智能AI系统，一个是怎么看都只有十二岁的孩子。
大约就这样过了十分钟，卡茨有些累了，他认输：“好好好，我是流氓。”
“所以咱们可以聊些别的吗？”他的任务真的很需要开启话题啊。
“不能，母亲说了，流氓都是坏蛋，伯恩不跟坏蛋说话。”
伯恩把脸别过去，双手抱胸就是不看卡茨一眼。
也是这个时候，卡茨眼尖的看清了伯恩手里一直拿着的东西——一枚胸针。
就算对方生气不理自己了，这个任务还是要赶快完成的啊。卡茨这么想着。
为了生活不要脸，不寒掺。
“那你可以给我讲讲关于你母亲的事情吗？”根据数据库的信息，卡茨相信没有人会拒绝讲起关于母亲的事情。
结果伯恩又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了。
妈呀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卡茨不解，卡茨宕机。
管理员我不想要完成任务了快放我走卡茨真的不会哄小孩——
卡茨正想着要不关机直接先休眠一会，伯恩小声嘟囔道：
“母亲不见了。”
如果伯恩面前的是一个人类，大概率听不清他再说什么。但是卡茨听到了，听得非常清楚。
他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紧紧的攥住了，即使他并没有那种器官。
“父亲也不见了。哥哥姐姐说好的，和我玩躲猫猫，我赢了他们就让父母回家陪我过生日……”
“可是他们都没有回来。”
卡茨沉默， 他没想到伯恩竟然有这么悲惨的童年经历，他不禁怀疑起了他的任务的正确性。
而另一边的监控室里，总管理员看着屏幕前的两个身影，翘着二郎腿随意歪了下头问一边站着的控制员：“到现在为止，它还没总结出来什么有关的信息吗？”
“报告，并没有。”
“啧，效率低了，你去催一下他。”说完，总管理员抽出一根烟，示意另一旁站着的人给自己点个火。
控制员也是有气不敢出，只能窝火的给卡茨下达了好几条紧急命令。
AI是感觉不到痛的，但是让程序混乱的话能使AI非常难受。
卡茨感觉到眼前的景象都有些扭曲了，耳边也是刺耳的警报声：
“警告！警告！请尽快输入第二个标签。”
童年悲惨——第二个标签。
“警告！329只能AI系统请赶快完成任务，不要影响完美考级任务。”
“记住你的身份，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完成你该完成的任务。”
总管理员的话再一次响起，卡茨沉默了。
为什么要给一个孩子打上各种各样的标签？
为什么一定要让一个孩子回忆他最悲痛的过去？
为什么一定要完成任务？
为什么一定要取代？
为什么一定要做到完美？
因为不完美就要被销毁。
后台的程序发来了一次又一次警告，但是卡茨不想继续做任务了。
“伯恩，听我说。”
卡茨费力的扬起了笑脸，他已经感受到对这具身体的控制程度下降了。
“看到那个窗子了吗。”
卡茨眼前的景象已经开始扭曲。
“打开它，跳下去。”
卡茨知道自己能短暂的控制一下楼外的防坠落安全保护装置。
“乖，信我，快跑。”
卡茨已经无法控制语言系统了。
“FAranndw11010……”
越远越好。
失去对外界获取信息能力的最后一刻，卡茨看到了伯恩第一次扬起了笑脸。
他说。
“完美。”
——
卡茨陷入了沉睡，但是在他沉睡前他开启了楼外的防坠落安全保护装置。
还将自己的数据大量备份，放到了总系统的各个角落。
他觉得这是错误的，他的诞生是荒谬的。
他要阻止取代人类计划。
以此同时，监控室那边乱作了一团。
“谁tm提出的加入启明星的情绪系统的？谁提出的！”总管理员气的随便扯起一个员工的领子大吼质问。
员工是新来的，他哆哆嗦嗦的说：“是……是您啊……”
闻言，总管理员更是暴怒，把员工甩到一边。可怜的员工的头撞到了墙，晕了过去，也不知道还活着没。
其他人更是觉得憋屈，但是他们又不敢正面对抗他。
“妈的，一个情绪系统就敢给我误事！”总管理员气的在控制台上敲敲打打，他要把伯恩给抓回来，“居然因为对方可怜就不去完成任务了，知道我找个孤儿多么不容易吗？一个十二岁的孤儿是多么容易被取代的对象！”
“气死我了，不完美就等着被销毁吧！”
总管理员一边咒骂着，一边删除着卡茨的记忆系统。
他没有注意到，来自身后的危险。
一把匕首刺进了他的胸膛。
“呃，副管理你……”
副管理不等他说完，就把匕首拔了出来。
脱下了兜帽，脸上带着轻蔑的笑。
总管理员有很多想说的话，但是他只能看着威斯克，再也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威斯克转身，看着身后被这突如其来的刺杀吓坏了的员工们，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各位安静。
“我想在场的各位都是聪明的人。接下来该怎么做，不用我多说。”
员工们低下了头，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其中两位员工还去搬来一台清洗机，处理了地上的尸体。
一天。
伯恩失踪。
卡茨被销毁。
科技大楼的科研组其余人员全部消失。
可是这消息却没有人报导。
从未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
多么悲哀。
——
伯恩坐在一家糖果店门口，等着威斯克来接他。
威斯克早已换了一身衣服，拎着工作包俨然是一个白领的形象。
“久等了小家伙，你怎么选择坐在这里？”
威斯克随意和伯恩搭着话，顺便买了几个棒棒糖。
“我不小了。”伯恩皱眉，纠正威斯克的称呼，“就只有这里的台阶看着干净点——等下，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你买糖哄谁呢？”
“看着你想吃。”威斯克忍不住逗了逗他的新成员。
伯恩想到了什么，他接过来糖，尝了一口随机被腻的吐了吐舌头。“我看适合那个家伙。”
“谁啊？”
“329号，他说他叫卡茨。”
“说起来，你这次任务完成的可真快啊。我都做好准备在你被取代的时候强制停止329了。”
伯恩把糖用糖纸再次包起来，沉默了一会说：“我给他讲了些关于我父母的故事。”
“……”
威斯克也有些愣了愣，他知道伯恩一点都不想提起他的父母。
良久，他说：
“这是一次完美的任务，但是，我希望你下次……”后面还有些话，伯恩并没有听清。
“下次什么？”
“没什么，回去吧。带你回本营。”
威斯克挺想说“下次注意一下你自己”，但是又一想，这孩子，说再多遍也是不会听的。
伯恩很聪明，他知道如何让利益最大化。
不论什么代价。
不然他也不会在那么多人的追杀下活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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