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翻译）背叛之貌
人造义眼在苍穹中搜索着，寻找辐射源的反射迹象与针尖般微弱的光芒，并在寒冷的虚空在哪怕是一点点的热量。敌人们就在外面的某处，潜伏在伊斯特万六号行星环的阴影中。冰块和尘埃颗粒为星舰提供了充足的掩护，刚刚的战斗中所残留下的等离子气团与辐射更是增加了扫描的困难。
六艘星舰在虚空中潜行着。领头的战舰是战列母舰“焚身怒火”号，它率领的舰队中还包括两艘打击巡洋舰、一艘超大型巡洋舰和两艘驱逐舰，它们分散在数十万千米的空间中。它们小心翼翼地接近了伊斯特万六号，不确定有多少敌人逃过了初期的战斗。舰船的等离子反应堆处于闲置状态，它们通过惯性漂到了恒星系外环区域。飞船的大部分能量都供给给了从船头伸出的扫描器天线。
校尉指挥官瓦什 德莱克斯站在焚身怒火号的舰桥上，他正注视着舰桥的主屏幕。这台巨大的显示屏占据了主舰桥的墙壁，屏幕上布满了杂乱难解的测量数据和扫描结果。伊斯特万六号在显示屏上显得很突出，恒星微弱的光照耀着它金蓝两色交织的行星环，使其闪烁出冰冷的光芒。
“勤勉号报告在8—泽塔象限区域有可能的扫描结果，”某位在阿斯塔特军团指挥官身后操作扫描控制台的辅助官报告到。尽管此人并非阿斯塔特军团战士，但他的身体显示出接受过强化手术的迹象，而且左眼也被替换为了生化义眼，屏幕的光亮映在他脸上，使他的义眼闪着红光，“目标体积太大，不可能是小行星；但也可能是一颗未被标注的小号卫星。”
德莱克斯将目光移向屏幕顶端，注视着被提到的区域。他意识到这是毫无意义的，哪怕是他接受过强化的双眼也不能赶在战斗母舰的扫描系统之前发现目标，何况他所看到的显示图像本身就是基于这些数据构造而出的。如果焚身怒火号都发现不了敌人，他也不能。
“告诉勤勉号，让它靠近到距离信号源五万千米以内的区域”，德莱克斯说到，他把双眼从屏幕上移开，“我们会以三角形编队来应对可能的敌人。”
“同意，校尉指挥官。”辅助官说到。
自己可能已经发现了猎物的想法令德莱克斯兴奋不已。他耗费了数天的时间徒劳无功地搜索伊斯特万星系的外环区域，几乎开始相信此地完全没有敌人的存在。
他的前皮质植入物对他的情绪变化有了反应。通过一阵最微小的振动，该设备将一波化学物质注入德莱克斯大脑，他的各种感官都马上得到了提升：他能闻到控制台处凡人们的汗味和机器里机油的味道，体验显示屏上的静电，感受头顶通风机吹来的柔和气流。他动力甲上的蓝白两色似乎也变得更为鲜亮，舰桥上的每一阵嘶声、哔鸣声和呼吸声都在他耳边回响。
“勤勉号确认遭遇了目标，”辅助官兴奋地说到，“识别信息主动传输中。这是一艘火蜥蜴船，分类为打击舰船。”
“终于找到了！”德莱克斯用一声大吼发泄出了积压已久的沮丧情绪。他转过身，大踏步走过舰桥，走向了通讯台。“通知整个舰队，做好立刻进攻的准备。把下面的这段话传给敌舰：我是吞世者军团的校尉指挥官德莱克斯。放下你们的武器，准备迎接我们登舰。拒绝服从将会导致你们的毁灭。我不会再进行警告。”
扫描官喊道。“他们从伊斯特万六号抄了近路，正在加速。”
“让舰队上去截停他们”，德莱克斯说到，“尽快瞄准他们的引擎。如果他们跑了，我就拿你是问！”
吞世者的植入物现在完全进入了战斗模式，它刺激着星际战士的肾上腺系统，让后者的整个身体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做好准备。这种感觉是清晰和欣快的奇妙混合：某种整体的愉悦感令校尉指挥官的思维变迟钝，而他的本能反应也变弱，他沉浸在了一连串的感觉中。
当吞世者舰队引擎加力的同时，火蜥蜴巡洋舰也离开了外环星系，奔向了自己的下一片藏身处——距离伊斯特万六号大约五十万千米的一团小行星。吞世者的战舰们如同一群猎犬那般紧追不舍，由于装备着更为强力的引擎，战列母舰焚身怒火号冲在了前列。
“准备亚空间鱼雷，爆炸扩散范围设定到最大。”在焚身怒火号继续接近猎物的同时，德莱克斯命令到。如果那些打击巡洋舰躲进了小行星区，那么机动灵活性更差的战列母舰就会失去猎物；德莱克斯想要亲自进行这次杀戮。
当舰炮总管报告称他们进入鱼雷最大的射程范围时，火蜥蜴们距离避难所仍有数千公里之遥。德莱克斯推迟了开火命令，他判定双方距离太过遥远。他在舰桥上来回踱步，不耐烦地等待发射鱼雷的时机，他要留给敌人最短的反应时间，在那些打击巡洋舰到达小行星区之前便击中它们。
他听着一名辅助官倒数射程，偶尔瞥一眼主屏幕。打击巡洋舰的位置被一条发光的十字瞄准线显示出来，但飞船本身仍然太过遥远，即使放大到最大倍率也无法看见。
“我们的客人想知道最新的情况。”
德莱克斯转过身，看到自己的指挥副手——连长阿尔西斯 考达赛斯走进了舰桥。考达赛斯蓝白两色的动力甲上带着金色的装饰，他的右臂是一条机械义肢，上面还包裹着与其动力甲颜色相称的板甲。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谈到战帅的代表时脸上那副轻蔑的表情。
“他可以像其他人那样去查通讯记录，”德莱克斯吼道，“我正忙着。”
“他要你亲自汇报，”考达赛斯一脸勉强地说到。
“汇他妈的报。”德莱克斯怒喝到。他身体里涌动着对于战斗的渴望，没心情理会荷鲁斯特使的琐碎要求。哪怕是想想这个被强行派到自己头上的星际战士特使，德莱克斯便愤怒得浑身发抖。
“我怎么回复他？”考达赛斯问到。
“随你便。”德莱克斯回答到，他回头看向主屏幕。“这不关他的事。”
考达赛斯又等了片刻，然后他意识到指挥官已经把话说完了。
“那我就待在这里看好戏了。”连长说到。
“欢迎。”德莱克斯说到，“你去负责武器站吧。”
当射程接近最佳时机时，德拉克斯下令进行一波鱼雷齐射。当发射出这些巨大的导弹时，战列母舰船身也颤抖起来。亚空间鱼雷们瞬间出现在了屏幕上，恒星的光芒照耀着四束电浆推进尾焰，随着亚空间引擎的启动，它们瞬间消失了。
鱼雷们跃入又跃出了亚空间，它们身后留下了五颜六色的光焰尾迹，当火蜥蜴飞船努力躲避它们时，鱼雷们也转向追去，绘出向右缓慢弯曲的弧线。鱼雷们之后便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中，成为了显示在扫描仪上的亚空间回声。
“距目标一万二千公里，”一名武器官报告到，他是从一面发光的绿色屏幕上读出了数据。他是斯坎达 沃尔，也是一名吞世者，而且也像德莱克斯和考达赛斯那样包裹在动力甲中。但与军官们不同的是，他将动力甲的大部分部位都涂为红色；这种倾向在军团中越来越多了，表明穿戴者属于安格隆的战士派系。沃尔又等了几秒。
“距目标一万一千公里。”
武器官继续倒数着距离，当听到距离为七千公里时，德莱克斯停下脚步。
“距目标六千公里，”武器官喊到，“屏幕已切换到机载数据扫描仪;准备输入画面。”
主观景器的一块子屏幕闪烁起来，显示出鱼雷们的总体视图，呈现为赤裸的黑红单色图标。那些形状奇怪的图像在旋转着，德莱克斯意识到仪器必定是在鱼雷跳跃到一半时切换了视角。片刻之后，鱼雷在现实宇宙中重新物质化，打击巡洋舰闪入了视线中。
那艘飞船的外形长而纤细，背部的上层结构中有着一座发射港。当火蜥蜴们发射突击艇去拦截来袭的鱼雷们时，一团团的电浆像火花一样从飞行甲板上喷射出来。
“距离五千千米，分散发射，”军官宣布到。
当导弹们分散开时，鱼雷（摄像头）生成的图像静止了几秒钟，每一发鱼雷都向火蜥蜴巡洋舰发射出四百枚弹头。当转发的图像被传回时，一千六百颗闪烁的射弹布满了观景器屏幕。火蜥蜴突击艇俯冲、爬升和翻滚，用火炮和激光轰击着来袭的弹头，爆炸的火光遮住了把星光。随着弹头们继续加力冲向打击巡洋舰（每颗弹头中都包含五百万吨当量的核装药），火蜥蜴飞船上的防御炮塔也骤然开火。大量的电浆爆炸团和高速飞弹的闪光从画面中掠过，引爆了更多弹头
鱼雷现在接近到足以中转直接获取的图像，基于船体结构形成的图片被替换为了近乎实时的打击巡洋舰视图。船体是深绿色的，带有不规则的黄色宽条纹，军团徽章装饰在船首附近，其在巨大白色圆圈的衬托下清晰可见。吞世者们透过弹头爆炸的烟雾看到它在转向——船长努力减小暴露在蜂拥而至的弹头前的侧面船体。电浆引擎在爆炸的烟雾中如同恒星那般闪烁着，其样貌被能量场散发的微光扭曲了。
“白痴，”德莱克斯说到，他朝着武器官露出了微笑。“低级错误，他们应该转向用舰首应对鱼雷攻击，保护引擎。那无疑是个新手菜鸟。”
当剩余的数百发弹头撞到打击巡洋舰的虚空盾上时，盾体上闪烁出了蓝紫两色的闪电。爆炸的火光吞没了这艘飞船，光芒是如此明亮，以至于在主显示器上看起来就像一颗熊熊燃烧的新星。随着虚空盾过载，剩余的弹头击中了巡洋舰的装甲船体。电浆从破裂的发动机导管中喷涌而出。
片刻之后，随着弹头发射器爆炸，那块小屏幕也消失了。
“扫描器确认目标发动机严重受损，右舷炮甲板中度受损。”
“给舰队发信号，靠过去杀了他们。”德莱克斯回答到。
“收到了来自军团指挥部的通讯传输，”一名通信官喊到，“还附带着优先级别的子信号。”
“把通讯信号播放出来，”德莱克斯说到，并未把眼睛从屏幕上移开。
舰桥上响起了一阵静电的嘶嘶声和一连串编码的哔哔声与蜂鸣声，之后一个声音从噪音中响起。德莱克斯的注意力立刻集中到了这条信息上，忘记了其他事项，因为他辨别出那是安格隆——吞世者原体的声音。
“克拉克斯的奸诈崽子们一直在躲避那个蠢笨的工程师，佩图拉博。战帅认为现在应该让我去放手猎杀他们，而我将会在几天之内就干掉那些拯救星的小杂碎。所有飞船都给我返回轨道上去进行搜索。跟我上，我凶猛的猎犬们！我们将会在暗鸦守卫们身上发泄怒火，把它们从历史上抹去。立刻服从我的命令。”
“我们要动身离开吗？”考达赛斯问到。
“不，”德莱克斯回答道，他看着那艘打击巡洋舰一瘸一拐地飞向小行星带，身后留下了一连串不断膨胀的电浆体：就像一头掠食者看见自己的猎物受了伤，并且准备进行杀戮。“让其他人去群山中追着暗鸦守卫到处跑吧。再等几个小时也没什么区别。我还有一只火蜥蜴要宰。”
巴兰皱了皱眉，又看了扫描报告一眼。但看过第二遍之后，他还是没搞明白情况。他扭头看向自己的旅伴——帝国军的兵团总长马库斯 瓦莱里乌斯。
“大量的电浆和辐射残留痕迹，外加散落的碎片云，”暗鸦守卫指挥官说到。
“一场太空战？”总长问到。
“一场大规模战斗，”巴兰回答到，“非常大。”
“怎么个意思？”瓦莱里乌斯问到。
巴兰将报告递给他，自己走向了操作着扫描控制台的军官，甲板上铺着厚重的地毯，动力甲的沉重铁靴踩在上面发出沉闷的脚步声。“舰队中的其他舰船确认这些读数了吗？”
“是的，指挥官，”这位首席军官回答道，“在标准参数之内，舰队中所有传感器返回的数据全部相同。”
“非常大是什么意思？”瓦莱里乌斯说到。
“数十艘被摧毁的舰船，”巴兰说到，“这数量超过了影月苍狼舰队中飞船的总数。”
“或许其中也有倒向了战帅的帝国军舰船，”这名军官表示到，“哦对了，他们是不是改名为荷鲁斯之子了？”
总长把玩着自己胸前的红色饰带，那是他所属的贵族家系的象征。飞船从拯救星前往伊斯特万星系的旅程经历了长距离跃迁，这令瓦莱里乌斯胸前的饰品上出现了磨损迹象。总长的紧张情绪是可以理解的，不过这令巴兰大为恼火。在瓦莱里乌斯的说服下，这位暗鸦守卫指挥官放弃了自己身为渡鸦之塔驻军领袖的职责，前往了伊斯特万星系；帝国军总长是以自己的生命做了担保。不过巴兰宁愿让他付出这份代价，也不愿让瓦莱里乌斯臆测中的陷阱被证明是真实存在的。
“即便如此，这也意味着卷入其中的舰队将被几乎彻底地摧毁，”巴兰说到，忽略了执政官的纠正。“被摧毁的飞船很多，这暗示了一场规模远为庞大的战斗。”
“我们该怎么继续进行？”瓦莱里乌斯问到。
巴兰思索着自己的选项。他的舰队中包括了三艘暗鸦守卫舰船——其中还包含了他自己的战列母舰，以及少量的帝国军运输舰和护卫舰舰队是垂直进入了伊斯特万星系的轨道平面。他研究着显示器上的舰队位置投影略图；伊斯特万恒星附近被画出了一条虚线，表示舰队的计划航线，它指向了目前处于星系另一侧的行星。
“激活传感器抑制协议，”指挥官说到。“配置反射护盾，准备进行无声接近。我们要从恒星前穿过，以此来隐藏我们的识别标志。我不想被看到。”
“我的飞船怎么办？”瓦莱里乌斯问到，“我们没有这种能力。”
“让他们尽可能安静地行动，”巴兰说到，“直到我们找出此地发生的事项，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们在这里。”
“安静行动会拖慢我们的速度，”瓦莱里乌斯说到。他飞快地眨眨眼，又出现了一种神经性痉挛。“如果我们过于谨慎并迟到了怎么办？”
“在什么事儿上迟到？”巴兰恼火地问到，执政官的不断威吓耗尽了他的耐心。“战斗已经发生过了，马库斯，发生在这里的一切都结束了。”
在舰队朝着伊斯特万五号航行五天之后——主要的战斗似乎都发生在了这个世界上，当巴兰收到消息称有通讯信号从瓦莱里乌斯的旗舰上传来时，他正待在自己的房间中。
“把它发送到我的私人通讯频道上，”巴兰说到，将自己的数据板放到了一边——他之前正在研究上面的传感器读数。这些报告全都证明了最初的调查结论：在伊斯特万五号周边和通往伊斯特万的外侧星系中，爆发了一场太空战——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在短时间内爆发了数次战斗，将近一百艘舰船被卷入其中。
“巴兰指挥官，我们已经找到了某个识别标志编码，”通讯连接嘶嘶作响，瓦莱里乌斯在其中的声音听起来微弱失真。“这是一条钢铁之手的身份识别通讯传输，来自一艘自称为胜利之耀号的飞船。信号是自动发送的，我在努力追踪信号以便得到回复。”
“我反对，”巴兰喝到，“别打开通讯传输。你想让伊斯特万星系中的所有人都知道我们身处此地吗？”
“向您致歉，指挥官，”瓦莱里乌斯说到，“但是，窄波束信号是很难被探测到的。或许钢铁之手飞船那些人能告诉我们这里发生了什么。”
“反对，”巴兰再次说到，“继续监测其他信息传输。”
“但倘若他们需要我们的帮助呢？”瓦莱里乌斯说到。
“我们无法相信他们。”巴兰说到。
“我理解不了，指挥官，”总长说到，“我们不能相信钢铁之手吗？”
“我的技术人员们已经分析了这些战斗的读数，”巴兰解释到，“事实很难确定，但似乎那些被派去对付荷鲁斯的舰队发生了分裂，并爆发了战斗。恐怕背叛了我们的不只有影月苍狼。在确定谁是忠诚者之前，我们必须怀疑所有人。”
当瓦莱里乌斯吸收理解这些被揭露的真相时，房间中只剩下了静电声。这位军官最终再次开口，他的话语是嘶嘶声中一阵几乎听不到的低语。
“但倘若这是事实，那暗鸦守卫怎样了？”他说到。
“你做的那些梦或许终究是有意义的，马库斯，”巴兰说到。
“所以我们现在要全速前进吗？”
“不，现在不行，”巴兰深吸一口气，自从他第一次怀疑起伊斯特万星系中背叛事件的严重程度时，某个疑点便一直困扰着他，而他直到现在才意识到了这一点。“我们必须谨慎行事。我们或许就是仅存的暗鸦守卫幸存者。”
当距离伊斯特万五号的轨道还有三天路程时，巴兰的舰队以非常低的动力前进着，反应堆中的全部闲置能量都被转移给了传感器阵列和通讯系统，试图找出那些可怕问题的答案。证据是压倒性的：荷鲁斯在帝国派来讨伐他的舰队中有盟友。
巴兰在自己的战列母舰“复仇者”号的舰桥上度过了大部分时间。过去两天中，他已经让瓦莱里乌斯住在了自己的船上，确保倘若状况出现差错的话，这位总长就在自己身边。这位帝国军军官坐在通讯控制台旁边，啃着自己被磨损了的指甲，他脸颊凹陷，原本光滑的下巴上有了黑色的胡茬。他盯着屏幕，充血的双眼目光阴森。巴兰猜测这位军官仍旧遭受着噩梦的纠缠，但自从他们离开拯救星后，瓦莱里乌斯就再也没有提过那些梦魇。
“接受到了一些混乱的通讯传输信号，”一名工作人员报告到。瓦莱里乌斯瞬间就坐直了身子，从椅子上转身看向巴兰。“是吞世者的信号，我们正在努力破解中，指挥官。”
“它们说了什么？”巴兰问到。
“是对于全军团的广播，指挥官。”工作人员说到，“还接收到了怀言者与帝皇之子的信号，他们似乎正在与荷鲁斯之子通讯。”
瓦莱里乌斯的脸色似乎变得更为苍白——如果这还可能的话。他一脸狂乱地看向了布兰，后者则眯起眼睛。
“吞世者、怀言者和帝皇之子？”他说到，“他们全反了？”
巴兰一言不发，他感觉这次叛乱是自己不可能理解的。他极力想为他们发现的状况找出其他某些解释，但却躲不开真相。这不是一场简单的叛变，这是内战的开始。
他坐在自己的指挥王座上，手指抓紧了扶手，动力甲伺服器发出吱嘎声和呜呜声。他低下头，努力理清思绪，构思出行动计划。已经发生的一切都毫无意义，他的想法不断地回到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上。
“原体和军团怎样了？”他无声地问到。
“未监测到暗鸦守卫通讯传输，指挥官，”通信官简洁明了地说到。“我们已经扫描了所有军团频率和非军团频率，但并未监测到可辨认的识别信号。”巴兰叹了口气，他之前的担忧成真了，瓦莱里乌斯的可怕预言也是一样。暗鸦守卫不复存在了。
“通知舰队，准备接受新的航向命令。”他说到。
“什么？”瓦莱里乌斯猛然站起，“改变航线，去哪儿？”
“离开这里，”巴兰说到，“我们来的太迟了。”
“这里可能还有幸存者，”瓦莱里乌斯说到。他以恳求的姿态向指挥官张开双手。“至少，我们得接近那里去弄清真相。”
“之后再说吧，”巴兰说到，“我们当前的任务是躲开探测并完整离开这个星系。在此之后，我们可以再去搞清发生了什么。”
“指挥官，我们截获了来自伊斯特万五号地表的一条宽波束通讯传输，”通信官说到。
“发给我们的？”巴兰吃了一惊。
“不，指挥官，是全员广播，加密程度很低。您应该听一听。”
“很好，”巴兰说到，他靠向了自己指挥王座的椅背。
播放器里的声音带着股疯狂的口气，每个音节都是如同咒骂般被喷了出来。
“…之后我们就会彻底碾碎那些走错了路的克拉克斯崽子们。他们已经自己能永远逃开？大错特错！我会追捕克拉克斯，并亲自击溃他。暗鸦守卫们无路可走了。两天后我们就会彻底取胜，吞世者会击溃最后的残兵败将们。鲜血想要胜利，而我们将让鲜血流淌成河！”
“只能是安格隆了，”当传输被掐断时，巴兰说到。一方面，他庆幸于克拉克斯与军团仍旧幸存着；但另一方面，幸存者们似乎也撑不了太久了。“你能追踪到通讯传输吗？”他起身问到。
“不仅于此，指挥官，”技术官回答道。“信号中附加了星球坐标，表明了吞世者计划进攻的区域，他们在呼叫轨道支援。”
巴兰将怀疑和困惑抛诸脑后，进行起了思索。他立刻想到一个策略，但这么做有风险。他又想了想，分析了自己的选项，还是得出来相同结论。他又做了第三次评估，但还是没有提出任何替代方案。
“马库斯，我需要你向你的舰队发出信号，”巴兰宣布到。“告诉他们向着伊斯特万四号全速前进。”
“伊斯特万四号？不是伊斯特万五号？而且全速前进不会让我们立刻出现在范围内的所有扫描仪上吗？”
“这就是我的打算，”巴兰说到。
“诱饵，”瓦莱里乌斯平静地说到，仿佛他最后一丝感情都被抽干了。“你想拿我的船和我的人当诱饵。”
巴兰点点头，什么也没说。瓦莱里乌斯闭上双眼，捏了捏鼻子，仿佛罹患了头痛一般。他自顾自地点点头，握紧了下巴。
“好吧，”总长说到，他睁开眼睛，顺从地注视着暗鸦守卫指挥官。“我会返回自己的旗舰并做好准备。”
“不，你继续待在这里，”巴兰说到，“就像我们说定的那样，你不能从我身边离开。”
“你仍然不信任我？”总长沉重地叹了口气，“你还需要哪些证据？”
“当原体安然无恙，我的兄弟们也登上飞船时，我可能就相信你了，”巴兰说到，“在那之前 你就待在这里。”
“你计划顶着炮火进行撤离任务，”瓦莱里乌斯说到，“我会让我的运输船送来尽可能多的穿梭机和空降艇，直到装满你们的飞行港。”
“很好，”巴兰说到，“但愿我们用得到如此之多的运输艇。”
德莱克斯怒吼一声，用手指戳到了通讯传输按钮上。
“我不在意你有什么问题，”他怒喝到，“给我把反应堆功率提升到百分之一百二十。”
“这样做有电浆溢出的危险，校尉指挥官，”引擎士回答到，“这可能会导致全体系统被关闭。”
“吞世者历史上最伟大的战斗就要发生在伊斯特万五号上了，”校尉指挥官说到，“你认为我会想要迟到吗？我给你下令了，我要求你遵守命令。”
德莱克斯掐断了通讯，将座椅转向了领航官们。
“还有你们！”他吼道，“我不想再听关于重力井和安全距离的屁话。给我沿最短航线前往伊斯特万五号。不要狡辩！”
舵手们不安地点点头，又把注意力转回到控制台。德莱克斯继续怒冲冲地大步走过舰桥，寻找任何更快进入战斗的方法。安格隆将在六小时后对暗鸦守卫们发起最后的攻击，德拉克斯决定自己将要抵达那里参加行动。舰队的其他舰船已经落后了半天时间，他们没有战列母舰那般强大的威力。无论克拉克斯的军团还剩下哪些残兵败将，德莱克斯都会将怒火如雨点般倾泻在他们身上。如果一切顺利，德莱克斯将会能够直接加入战斗。空降舱已经做好了战斗发射准备。
一想到自己能屠杀暗鸦守卫，这名吞世者就露出了会心一笑。考达赛斯注意到指挥官的表情，便站到了他的椅子旁边。
“我们这次有机会了，”这位连长说到，“我们在登陆点所遭受的轻蔑冷遇会被一扫而光。”
“你没听到战帅的发言吗？”德莱克斯平静地回答，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参加舰队战是一份伟大的荣誉，这对我们的胜利至关重要。”
“放屁，”考达赛斯说到，“原体看清了这件事的本质，并做出了正确选择。从远处消灭敌人光荣个屁。当我们看不到倒下的敌人眼中褪去生命之光，或闻不到敌人伤口处喷涌出的鲜血气息时，还有个屁的荣耀？”
“屁都没有，”德莱克斯赞同到。他的植入物嗡嗡作响以回应他的情绪，让他的想法感到一阵激励。“我们会让那些暗鸦守卫懦夫看一看战争的真实样貌。”
“那战帅特使怎么办？”考达赛斯低声问到，“要是他选择插手呢？”
“他不过是孤身一人，”德莱克斯说到，“他已经无关紧要了。”
“懂了，”考达赛斯说到。“你想让我现在就解决他吗？”
这个想法取悦了德莱克斯，他的植入物激发出了一阵想要进行杀戮的冲动。一想到荷鲁斯的代表血肉模糊地躺在自己脚边，他就激动到浑身颤抖，不过他还是克制住了杀戮的冲动。
“不，”他告诉考达赛斯，“我们没有去冒险引起战帅的不悦，尽管这会令人觉得满足。只管做好准备，以防我有所需要。”
“我会做好准备，”考达赛斯咧开嘴笑到，“不必担心。”
德莱克斯再度检查了航海表，进攻会在四小时后开始。他很高兴，因为他知道自己将按时到达轨道参加行动。空降舱已经做好了立刻发射的准备，他的二十名保镖也做好了进攻准备。
校尉指挥官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极力保持着镇静。这很困难；他的脑海里不断闪过自己以种种手段杀戮暗鸦守卫的画面。他的植入物一次又一次地做出反应，用大量的化学兴奋剂来奖励他屠杀敌人的想法。
“收到了来自军团指挥部的信息，”考达赛斯宣布到。当读到信息时，他发出了一声愤怒的咆哮。“伊斯特万四号附近被探测到一支敌军舰队，校尉指挥官。我们的舰队被命令离开并去进攻他们。”
“离开？”德莱克斯也怒吼到，“现在？对于暗鸦守卫的进攻怎么办！我们不能让军团在没有轨道支援的情况下发动进攻。”
“命令直接来自战帅，”考达赛斯说到，朝校尉指挥官投去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我从我的原体处接受了命令，”德莱克斯回答到。
“军团指挥部已经确认了这些命令，”考达赛斯说到，伤感地摇了摇头。“它们得到了安格隆的授权。”
“让舰队中的其他舰船去解决这个问题，”德莱克斯说到，“他们不需要我们参与其中。”
内部通讯器劈啪作响，一阵机器音打断了考达赛斯的回答。
“我已经监测到了来自你们军团指挥官们的命令，”它说到。“为何我们还没有改变航向，来应对这一出现中的威胁?”
德莱克斯握紧了拳头，克制着砸碎播放器的冲动。当额叶植入物释放出的另一波荷尔蒙与化学物质流经大脑时，他长吸了一口气，稳住了自己。他费了些气力松开手指，拨动了通讯开关。
“我没能参加登陆点的战斗，但这次战斗我不会错过了，”他告诉荷鲁斯的联络员，“在战术上，进攻行动没有轨道支援也是不合理的。”
“其他军团战舰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对面的星际战士说到，“你的命令很明确，校尉指挥官。遵守命令。”
“那就让其他舰船去解决伊斯特万四号的屁事吧，”德莱克斯怒吼到，“吞世者应该去保护自己人。”
“你是这个同盟中的一员，校尉指挥官，”那个声音回答道。那毫无生气的冷静腔调和自信语气令德莱克斯愈发恼怒。“我们每个人都要为胜利做好自己那部分任务 。你在此刻的任务就是与舰队的剩余舰船汇合，前往伊斯特万四号。别忘了你是个阿斯塔特军团战士，保持住你的纪律性，遵守你的命令。”
传感器从伊斯特万五号周边轨道上获取了数据，当巴兰从屏幕上看见呈现出的光点图像时，他感到了一阵不适。直到抵达了这个星系，他才体会到忧虑，但自从他意识到这里正在发生的背叛事件的严重程度后，这种情绪就一直纠缠着他。但不同于瓦莱里乌斯，他至少还保持了表面的镇定。
总长的情绪徘徊在紧张和恐慌之间。当他入睡时，会把头靠在显示器上自言自语。他抽搐，咕哝，身体倒在操控台上，手指还抠住金属台面。巴兰只能猜测那些纠缠着他的噩梦，而每当想到阿斯塔特军团战士不会在此种恐惧前表现得脆弱不堪，他便心生感激。
“吞世者们正在离开，”一名扫描仪技术官宣布到。
巴兰回头看向显示器，看见悬浮在伊斯特万五号的反馈信号远离了伊斯特万五号，向着星系内侧驶去。
“奏效了，”他说到。巴兰朝着打瞌睡的总长点点头，“叫醒马库斯。”
一名辅助军轻轻摇醒了帝国军军官。瓦莱里乌斯呻吟着从梦中醒来，目光惊恐地环顾着舰桥的四周。片刻之后，他镇静下来，将精力集中到布兰身上。
“怎么了？”他问到，用粗糙的指甲挠了挠胡子拉碴的脸颊。
巴兰指引瓦莱里乌斯看向屏幕。
“奏效了？”总长一脸不相信地问到。他的表情变为了咧嘴大笑，并且睁大双眼看向了暗鸦守卫指挥官。他笑了。“上钩了！上钩了！”
“是的，他们上钩了，”巴兰说到。“我们要在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里就位。一小时后，我们就要进入全面空降编队。简单告知你的穿梭机船员们吧。”
“好的，”瓦莱里乌斯说到，向着门口大步走去。
“在此之前，我可能要建议你先花点时间整理仪表，在你的下属们面前表现得体面些。”巴兰说到。
瓦莱里乌斯低头看着自己蓬乱的制服，并用手指摸了摸胡子拉碴的下巴。他点点头，拉直走向了自己的腰带。他紧张地咳嗽了一声，迈着缓慢而从容的步伐离开了舰桥。当他的身影消失后，巴兰又将注意力转回到船员们身上，很高兴自己不必再分心了。
“还有任何被截获的通讯信息吗？”他问到。
“没有好消息，指挥官。”负责通讯阵列的船员说到。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没有看向巴兰的双眼。“吞世者的通讯信号表明，他们相信下方的星球地表上只有不到一万名军团战士。安格隆在所有频率上都宣称要摧毁暗鸦守卫。”
“我们不会放任这一切发生，”巴兰说到，他扭头看向传感器操作台。“吞世者的轨道军力如何？”
“没有，指挥官，”技术官说到。他擦去秃顶上的汗水，向后靠在座位上。“我们未探测到任何轨道设施。”
“或许这是个精心设计的陷阱，”巴兰大声说到，“他们可能让飞船埋伏起来等着我们。也许他们一直在监视我们，这是吸引我们的手段。”
“不可能，指挥官，”辅助官说到。“在这个范围中，即便是级别最低的能量输出也能被我们探测到电浆读数。只有我们的反射信号分散护盾能阻止飞船被探测到。吞世者们没有此类设备。”
“这没有意义，”巴兰回到了自己的指挥王座上，“他们为何要在防线上留下缺口？有其他任何舰船前来提供轨道支援吗？”
“无，指挥官。”扫描军官说到，“附近区域中仅有的其他飞船是一艘吞世者战列母舰，而且它正在改变航向以跟上主力舰队。”
巴兰立刻起疑。这样的疏忽不仅愚蠢，星际战士会犯下这种错误就是不可思议的。
“该区域的地面防御状况？”他问到。
“我们未察觉到任何防御，”军官说到，“关于伊斯特万五号的档案是最新的。山脉地区几乎没有人口，也没有防御设施。我们离得太远了，没办法在不暴露自身位置的同时探测到任何东西。”
尽管这一明显的失误令人不安，但这也是一个不能放弃的机会。巴兰再次查看了显示器，计算着敌舰的扫描范围和速度。他们已经离得太远了，无法对暗鸦守卫舰队的行动做出反应。他等得越久，吞世者们进攻的机会就越大。安格隆因缺乏耐心而著称，他很有可能在计划好的时间节点之前就发动进攻。隐秘行动曾经一再证明了自己的价值，但现在是快速行动展示其价值的时候了。
巴兰旋转了座椅，面朝通讯小组说到。
“通知舰队，降下反射信号护盾，将全部动力转移给引擎和导航系统。通知所有飞行甲板和空降港，准备好立刻发射。这是我们出击的机会。敌人将会知道，暗鸦守卫还尚未绝灭！”
德莱克斯的房间中满是金属相互碰撞的声音。当他用拳头猛击墙壁时，钢板开始弯曲撕裂，每一击都将大量的金属碎片抛向空中。他一边挥拳一边咆哮，每一击都是伴随着怒吼而来。他怒火中烧，植入物注射的各种兴奋剂更是火上浇油。
他的心跳声如雷霆般响亮，让他几乎没有听到通讯来电的声响。他不加理会，继续在被损坏的墙壁上发泄怒火，用指节破裂的手铠捶打着金属板，直到将后面的岩凝土舱壁砸得粉碎。
一种更迫切的声音打断了他的狂怒——是战斗警报。通讯系统又响了。
吞世者因沮丧而颤抖着，他尖利的手指几乎毁掉了通讯面板。通讯器冒出一阵火花，但仍能运行，德莱克斯的双耳从血液的涌动声中过滤出了首席扫描官的声音。
“校尉指挥官，我们已经探测到某支敌军舰队正在伊斯特万五号的轨道周边展开行动。他们正在赶往军团的阵地！”
“转向，所有动力都给引擎！”德莱克斯大吼到。他不在意那些飞船是如何躲过了探测，或者他们是谁。自己的想法被证实令他感到激动，他的怒火渐渐消散了。
他跑出自己的房间，冲向了舰桥，他在走廊中大步跑过，一路奔向了机械运输梯。私人通讯系统在他耳中响起。
“校尉指挥官，您有何命令？”考达赛斯问到，“传感器报告有一艘暗鸦守卫战列母舰和两艘为其护航的巡洋舰。”
“进攻！”德莱克斯在穿过运输梯打开中的大门时吼道。他戳了通往舰桥的按钮。“全速截击他们的旗舰。”
“这明智吗？我们处于数量劣势。”
“表现得高傲些，考达赛斯。克拉克斯用懦弱的诡计耍得我们就像傻子一样。我们进攻就像吞世者应该做的那样。”
片刻之后，通讯器中响起了另一道通讯连接的声音，这次在德莱克斯耳边说话的是荷鲁斯的代表。
“我们为何改变航向，校尉指挥官？”
“你睡着了？暗鸦守卫们正在试图逃走。”
在到达舰桥所在的高度时，运输梯摇晃了一下，然后向战列母舰的船头驶去。
“这不归你管，校尉指挥官，”荷鲁斯的代表说到，“那件事正在被处理。”
“怎么做的？”德莱克斯吼道，“只有我们这艘船才有希望拦截到那只逃命的舰队。”
“你的命令不变，校尉指挥官。如果你坚持抗命，我就要剥夺你的指挥权。”
“这是我的船，我可不会被你这种货色吓到，”德莱克斯回答到。他把通讯珠从耳朵里车出来，猛砸在运输体的金属舱壁上。片刻之后，舱门滑开，吞世者大步进入走廊，并朝着舰桥转向。
考达赛斯正等在里面，他全副武装，头盔挂在了腰带上。当这位连长微笑起来时，他脸上的疤痕扭曲了。
“没听从你监护人的命令？”考达赛斯问到。
“他能做出什么来阻止我吗？”德莱克斯走向了领航官。“我们还有多久才能追上那些暗鸦守卫飞船？”
“二十六分钟，校尉指挥官，”男人说到，“如果我们让反应堆超负荷运行的话，二十分钟。”
“照做吧。我们每浪费一分钟，暗鸦守卫们逃过安格隆进攻的机会就更大一些。”他又看向了通讯官。“有来自军团指挥部或原体的任何消息吗？”
“没有，校尉指挥官，”技术官说到，“他们甚至可能并未意识到那支舰队的到来。”
“告诉他们这个消息，也表明我们正在赶去和敌人交战，”德莱克斯说到。他看着考达赛斯，对全体舰桥船员说到，“吞世者的荣誉卷轴将会对我们今天的行动大加赞扬。毁灭克拉克斯与他军团的人们将会是我等！”
“和原体间的通讯连接已建立！”当瓦莱里乌斯宣布克拉克斯还活着时，舰桥上的其他工作人员都欢呼起来。“空降艇们正在着陆。”
巴兰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了，他看向了主显示器。一个红色圆点正追踪着吞世者战列母舰的航线，它正在径直冲向复仇者号。
“完成撤离行动要多久？”他问到。
“三十分钟，至少，”瓦莱里乌斯回答到。
“太久了，”巴兰喃喃低语，他伸出一根包裹在甲胄中的手指打开了舰队的通讯频道，“指挥官巴兰通知所有舰船。我们会留在原地等待你们撤退，你们只需关心撤离行动。”
他收到了一连串的回复致谢。这是一场豪赌，舰队在轨道上的位置太低且彼此距离又太近，无法正常与即将到来的吞世者飞船交战，但如果他们分散开，空降艇将部队运送到轨道上的耗时会更久。一经穿梭机和空降艇全部回到飞船上，暗鸦守卫就能击退攻击者并离开。
“第一艘空降艇已装满并起飞，”瓦莱里乌斯报告到。
一位通讯辅助官突然欢笑起来。
“听听这个！”他说到，将某个通讯信号接通到了舰桥播音器中。
“…开！击倒他们，我的吞世者们，别让他们逃走！”一阵充满怒火的野兽般咆哮响彻舰桥，“克拉克斯！我知道你能听见！像个星际战士一样滚回来作战，你个懦夫！我把你的血许诺给了我的利刃，把你的脑袋许诺给了战帅，我全都要！来直面我，你个无耻杂种！”
安格隆的声音变成了咆哮和无言喘息。巴兰示意那名军官掐断通讯信号。
时间一分一秒地慢慢过去。巴兰坐在指挥王座上，把注意力集中在精密计时器和敌军战列母舰的位置上。一切就要结束了。
“克拉克斯登上了最后一艘空降艇，”瓦莱里乌斯说到。他靠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看向巴兰。“现在相信我了吗？”
暗鸦守卫指挥官穿过了舰桥，轻轻地抓住总长胸前的红色饰带。
“你的命还是你的。”巴兰说到。他松开饰带，抚平被他弄皱的地方。“你维护住了你的家族荣誉。我为不信任你而抱歉，马库斯。”
瓦莱里乌斯叹了口气，微笑起来。
“这都无关紧要了，不是吗？”他说到，拽了拽饰带。“荣誉，忠诚，家族。荷鲁斯不会关心这些。”
“这也是他们现在重要到前所未有的原因，”巴兰说到，“尤其是忠诚。”
德莱克斯现在身处舰桥，他站在指挥王座后方，手指抓紧了椅背。显示屏上的信号展示出了暗鸦守卫的飞船和他们返回中的空降艇的位置。吞世者想要插入到对方战列母舰和返航中的登陆艇舰队之间，他在为此而计算进攻角度。
他听见舰桥大门洞开的声音，扭头看到荷鲁斯的代表走了进来。那名星际战士戴着头盔，自从他登船后，德莱克斯每次见到他都是这副样子。他的动力甲喷涂着蓝色，但却没有任何组织结构标记。
“中止进攻，校尉指挥官，”星际战士的外部扬声器用平静简洁的语气发出了命令，人工调制过的声音特性掩盖了他的本音。
德莱克斯哈哈大笑，回头看向主屏幕。
“克拉克斯和他的军团注定被毁灭，”他说到，“自己看吧，不到十分钟之后，我们就会开火并永远毁灭他们。”
“我是以战帅的授权向你讲话，”星际战士说到，“立刻中止你的进攻。”
“这种授权在此处毫无意义，”德莱克斯说。他转过身来，向对方摆好架势。“如果你想让自己的命令被遵守，就滚回你的阿尔法军团去吧。”
“我们已经决定了，克拉克斯还有要执行的任务，”阿尔法军团战士说到，“我们已经决定要让他暂时活着。”
“你决定的吗？”德莱克斯的问题中满是轻蔑，“你也配做出此种决定？”
“我是阿尔法瑞斯，”军团战士说到，“现在离开我的舰桥，否则我就把你的尸体拖出去。”
德莱克斯瞥见自己左侧的考达赛斯从枪套中抽出了爆弹手枪，这名吞世者对着阿尔法军团战士微微一笑。但当他感觉到有人用冰冷的枪口碰了碰自己的脸颊时，笑容就消失了。德莱克斯稍稍转过头，看见考达赛斯正用手枪指着自己的头。
“怎么回事？”校尉指挥官嘶嘶地质问到，“你搞什么鬼，考达赛斯？”
“我不是考达赛斯，”端着爆弹手枪的星际战士说到，“我是阿尔法瑞斯。”
德莱克斯扭动身体，去夺叛徒的枪。枪口闪光令这个吞世者失明，片刻之后他就感到自己颅骨的一侧被炸开了。
巴兰站在停泊港，看着空降艇降落。第一批飞艇的乘客们已经下船了，这些幸存的暗鸦守卫们迈着疲惫的步伐鱼贯而下，登上了飞船甲板。
他们的状况都很糟糕。大多数人都有受伤的迹象，动力甲上也打着各色补丁：左一块钢铁勇士的银色肩甲，右一块怀言者的灰色胸甲。而且动力甲上遍布破损处，血迹斑斑，满是污秽。巴兰看到的每一张脸上都刻满了疲惫的痕迹。登陆点大屠杀的最后幸存者们目光呆滞，他们步履艰难地穿过了装卸港，巴兰麾下的战士们则用欢呼和微笑欢迎着自己的兄弟们。
最后一艘穿梭机也降落了。随着泊位坡道下降，巴兰走近了它。第一位现身的星际战士穿着一件奇装异服——他的动力甲是一堆不同颜色与光秃陶钢板的混合物。只有肩甲上还带着最初的军团标志。他摘下头盔扔在甲板上。
“阿加皮托！”巴兰欢笑起来，伸手拍了拍自己亲兄弟的胸膛。“我就知道你还活着。你命太硬了，这种经历也杀不死你！”
巴兰仔细地看着他的兄弟，被对方古怪的外表惊呆了。一道新的伤疤从他的左胸延伸到了喉咙，但除此之外，那张脸还是和巴兰这辈子所熟识的那张面孔一模一样。阿加皮托报以疲惫的微笑，他那双深棕色的眼睛热情地注视着巴兰，并将手伸到巴兰脑后，将兄弟拉得更近了些。两人互相碰了碰额头，表示尊敬和友谊。
“我觉得你还没能摆脱麻烦，布兰。”
指挥官从阿加皮托面前向后退去，看见克拉克斯正在走下坡道。原体走向了自己的阿斯塔特军团，他黑色动力甲上的磨损痕迹与撕裂伤就和自己麾下的战士们的一样多。
“我监听了你们的通讯传输，”克拉克斯说到，“敌军为何中止进攻？”
“我不知道，克拉克斯阁下，”巴兰。“或许他们又仔细思索了一下，毕竟是一次性进攻三艘船。”
“他们目前处于何地？”原体问到。
“已经撤退了十万千米，”巴兰回答道，“看起来他们不会再发起进攻了。”
“真奇怪,”克拉克斯说到。他摇了摇头，仿佛打消了一个念头。“通知其他飞船，设定前往拯救星的航线。”
“是，克拉克斯阁下，”巴兰说到，把拳头举到胸前。“我们去哪儿？”
“泰拉，”原体回答到，“我必须觐见帝皇。”
鲜血和脑容物从德莱克斯颅骨的侧面泄漏出来，这位吞世者校尉指挥官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随之流逝。他的腿和胳膊都动弹不得，也感觉不到脖子以下身体。光是呼吸就令他拼尽了全力。
他转动眼睛看向了考达赛斯，猜测自己看着的人是谁。
“为什么？”他问到，话音几乎就是一阵低语。
阿尔法军团战士缓缓出现在他眼前，站着俯视他。吞世者能看见阿尔法军团战士头盔的黑暗目镜中反射出自己饱受蹂躏的面孔，那毫无表情的面具丝毫没有透露这名星际战士的想法或情绪。德莱克斯吸入了最后一口气，对方那金属般刺耳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遥远。
“在这种时候，敌人能隐藏在哪怕最可信的面孔之下。”
